“我把车开到边上，您先等我一下。”
李树仁把车子开到路边上，然后下车。
“打听谁？”
刘月均已经想好了一套说辞，慢条斯理地说，“那天跟你一起吃饭的女孩王心慧。”
李树仁听说打听王心慧有点摸不着头脑，莫非是为李沁萌而来，他已经知道他和王心慧的关系了？
李树仁表情有点不自然，“我跟她没什么，就是普通朋友。”
刘月均凑过来小声问，“不会是因为她，跟萌萌分手的吧？”
“不是，不是，刘叔您都听谁说的？”李树仁连忙否认，刘月均心里反倒是踏实了。
“你也知道我跟老李头的关系，以前你常去她家，我也常去，这丫头是什么人，我清楚你也清楚，是不会轻易改变主意的，除非是你有什么事情对不起她，我呢，过来就是随便问问，你把小王那个电话给我，我跟她谈一谈……”
李树仁有点心虚，“您跟她没什么好说的吧？是萌萌让您来的吗？”
刘月均看着李树仁，“那倒不是。我知道你们是朋友，我就聊一聊，也不是不相信你，另外，我也有一些私人事情跟她谈一谈，作为一个外来者这么多年在咱们这生活情景是怎么样的，最近打算出这样一个专题，正好我之前也跟她有过接触，对她们这类外来者的生活比较感兴趣，先简单聊一聊。”
刘月均这样一解释，李树仁重新镇定下来，即使他去找王心慧，她也不可能把生活状态公诸于众。李树仁从车里把手机拿出来，调出来王心慧手机号，刘月均记录在手机上。
“您怎么过来的？我带您一路？”李树仁问。
“不用，不用，我打车过来的，一会还有点事情，先不回去。你啊，能争取萌萌就去争取一下，不是我夸这孩子，以后再找这么好的姑娘，你真不好找。”
刘月均的话正说中李树仁的内心，他不是没想过，只是总也找不到理由说服自己，也没有理由再去主动找李沁萌。
就是这天晚上他在咖啡馆看到李沁萌。
刘月均拨通了王心慧电话希望跟她聊一聊，王心慧便答应了，两个人约在了一个小饭馆。
刘月均看到王心慧过来的时候，内心颇为感慨，他以为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坐在一起聊天。
“我以为你离开这里了。”刘月均站起身让王心慧坐。
“是有想过离开，后来还是舍不得这里。”
王心慧坐下后，两个人同时沉默了，一时间气氛很尴尬。
“刘叔，对不起，当时迫不得已，有些事情隐瞒了你。”王心慧先开口道歉。
“开始我挺不理解的，打你手机打不通，我去找过你，邻居说房子是你租的，不知道你去了哪里，我以为这辈子都见不着你了，我挺后悔的，当时我……”
王心慧当时只是把刘月均当成一次性客人对待的，她也没想过还会再见，但是刘月均是她遇到所有客人中最正直、最有人性的一个，她内心深处对他还是抱有一丝愧疚。
“刘叔你也别怪我，我从小一个人过生活，现在在夜总会上班，见不得人，只是想给你留个好印象。”
刘月均早就预料到这一点，一个姑娘，姿色出众，孤零零一个人，没有学历，看起来又养尊处优、生活优越。
不过这些刘月均一点也不介意，对比想念她，这些显得都无足轻重。
刘月均试探着说，“那一次我还没想好，后来到处找不到你，我特别后悔……”
王心慧拦住了刘月均接下来的话，“刘叔，没关系，那次我失态了，感谢您当时拒绝我。”
刘月均脸膛渐渐红了起来，他难以开口，可又觉得必须开口，如果不开口他担心就没机会了。
“慧慧，你把工作辞了吧，我养着你。”刘月均声音很小，但王心慧听得很清楚。
对她说过这句话的人有很多，可说话的人都是一脸色眯眯的看着她，说这句话的地点一般也是在床上，这是第一次一个人说出这种话，在杂乱无章的小餐馆，说出口的时候对方头已经埋到桌子上了。
王心慧内心应该感激，有人以这种至少不轻浮的语气对她说：我养你。
她内心确实有些许的感激，但是感激之情完全被戏谑淹没了，又一个有家有室的老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王心慧看着刘月均，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笑了笑，“我养得起我自己。”
刘月均喝了一口酒，抬起头，“我不想让你再去那种地方上班了，我可以养你，总在那种地方也不是个长久的事。”
“你一个快退休的人，凭什么养我呢？你有家有室，孙子都那么大了，你养得起我吗？”
刘月均沉默，是啊，他有家有室，工资有限，再过几年就退休了，他拿什么去养王心慧呢？
“还是谢谢你，刘叔，什么人就该什么命，我现在挺好的。”
王心慧喝干了杯子里的酒，站起身，“我该回去了。”
刘月均伸手拉住王心慧的手，整个人陷入一种十分纠结的境界中。
王心慧轻轻挣开他的手，“刘叔，这里人多眼杂，对你影响不好。”
这句话是李树仁常说的，她只是换了主语。
王心慧还是离开了，剩下刘月均一个人猛灌白酒。
正文 第237章 心寒
王心慧从餐馆出来，拦了出租车回到家中，她出了电梯，找钥匙的时候电梯关了门，黑漆漆一片，她摸出手机点开“手电筒”照亮，然后摸到电灯感应处，灯亮了。
王心慧找出钥匙开门，屋内黑漆漆的一片，她从来没有感觉过这么孤零零的寂寞。她回身关了门，打开客厅的灯，把包丢在入户柜上，脱了鞋子，连拖鞋都没穿，光着脚进客厅，歪倒在沙发上。
最近她总是觉得身体特别乏累，情绪容易波动，流泪的次数也多了。
王心慧脑子里不断闪现出李沁萌对她微笑着的脸，她真羡慕李沁萌的出身、羡慕她的生活可以无忧无虑、羡慕她过着这个年龄段该有的生活、羡慕她可以自由地选择恋爱、羡慕李树仁那么爱她。
王心慧最近觉得胸部肿胀，上围本来就丰满的她最近更是大了一码，每个月的大姨妈真是烦人，来了烦人，来之前更烦人，王心慧碎声念着。
这个时间段她特别有欲望，特别不甘于安静地过日子。
王心慧不想主动找李树仁，她对于李树仁有需求就来，没有需求连电话都没有的举动很生气，她想淡着他，可是现在她更想念他。
王心慧还是拨通了李树仁的电话。
“喂，什么事？”电话里传来李树仁清亮的声音，一定是在家或者是在跟朋友在一起，才会这么正经地问吧，王心慧想着。
“我想你了……”
“我说话不方便，待会找你！”
“嘟嘟嘟”电话里传来挂断的声音，这个声音让王心慧有种再次被抛弃的感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王心慧的手机响了，迷迷糊糊的她瞬间清醒了，一定是李树仁来电话了。
可是让她失望了，是皇朝夜总会的顾经理。
“你说赎身就赎身了，走这么干脆，什么时候过来喝酒？给你免单。”
电话里顾经理油腔滑调地说。
“给我免单？让我免费玩乐吗？”
“免费玩乐，玩嘛，大家一起玩一玩，过来不？”
王心慧冷哼了一声，“让我去给你陪客人吧？”
“什么叫让你陪啊？你又能赚钱，又能舒服喽，这次是个老顾客，很文明的，点名要你呢，年轻有为的谷总，来不来？人家点名要你，我说你赎身了，人家说双倍价格，让给搭个线，这个钱我一分回扣不收，就是图个痛快，咱们的大客户了，帮个忙！”
王心慧记得这个谷刚，带着金丝眼镜，确实是文明人。
“我说慧慧，皇朝对你不错，你现在不能这么不顾旧情，反正你在家没什么事……”
“两分钟后给你回话！”王心慧挂了电话，再次拨通了李树仁电话。
李树仁小声说，“我跟你说了，我今天没空，能别给我打电话了吗？”
王心慧心里一凉：“皇朝有个人客人点名要我，你如果不过来……”
“我不过去！”李树仁没有一点犹豫，回答的很干脆，然后挂了电话。
只要他稍微有点犹豫的语气，王心慧都会拒绝回去陪客，李树仁的反应让王心慧心寒。
王心慧当即回复顾经理，“半个小时后到。”
正文 第239章 迷失的王心慧（2）
凌晨一点，王心慧和谷刚离开皇朝，谷刚开着车子把她送到了路口处，递给她一个纸包。
“希望不是最后一次。”
王心慧很坦然地接过纸包，朝着他妩媚地笑笑，“当然不是。”
王心慧转身下车前又扭过身，对谷刚说，“我倒是认识一个姑娘，觉得她一定符合你胃口的。”
“哦，是吗？”
王心慧拿出手机找出一张图片，这是她从李树仁的手机上转过来的，图片中的女孩在微风旭阳下笑着，明眸皓齿，纯净无比。
谷刚认真看了几眼，“不像行里的。”
王心慧笑着说，“难道我脸上写着‘夜总会三陪’几个字吗？”
谷刚笑着说，“神韵不一样。”
王心慧拿回手机，“如果你想认识，再找我，她穿唐装一定很有味道。”王心慧说完把纸包放进包里，下车。
王心慧看着这位青年才俊的奥迪消失在夜色里，站在原地又怅然若失起来。她现在唯一的去处是那个冷冰冰的叫做“家”的房子，她可怜自己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关心她，没有人同情她，倒是应该有不少人咒骂她赶紧去死。
王心慧最终还是拦了出租车。
司机师傅从车镜里看了王心慧一眼，他也许对这种半夜出行、衣着比较暴露的单身女郎很熟悉吧，他没有多言把王心慧送到了目的地。
王心慧下车后胃里一阵翻腾，干呕了两声，蹲在路边吐了一些液体。晚饭没吃，胃里没有什么可以吐出来的，她站起身感觉天旋地转，扶着路边的树缓了一会，往小区走进去。
——
回到家后她收到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如果她也是个风尘女孩，你可以帮我搭个线。
王心慧知道是谁，认识几年来，这位谷先生从来没有单线跟她联系过，原来他不是没有她的联系方式，只是从来不想跟她联系，第一次跟她联系还是因为叫李沁萌的姑娘。
下车那一瞬间王心慧确实希望给谷刚和李沁萌搭线，她内心深处希冀李沁萌身败名裂，她希望李沁萌万劫不复。她跟李沁萌，谈不上熟识、甚至没有说过几句话，她就希望李沁萌像她一样深入泥潭不得脱身。
可是当谷刚发短信给她的时候，她内心又燃起一种嫉妒，只一张照片，就让她皇朝夜总会头牌输掉了。
良久，王心慧回复，“如果明天你还没走，我试着帮你约出来。”
嫉妒和诅咒两者，王心慧选择后者。
王心慧还是觉得肿胀，她查了查日子，前天就已经到了，她又骂了一句歪倒在沙发上，突然她的脑子里一个念头一闪。
王心慧从沙发上做起来，到卧室里的床头柜翻出一个验孕棒，然后到洗手间测试。
验孕棒上很明显的两条线，王心慧愣愣地看着，傻眼了。
她怀孕了。
半个月前她离开皇朝，跟她有过接触的除了李树仁就是今晚的谷刚，不可能是谷刚，因为症状几天前就出现了，而且谷刚是个很谨慎的人，从来都是戴着套子。
半个月前呢？半个月前她跟谁发生过关系？王心慧努力回想，她确定并没有。
最后，王心慧十分确定孩子一定是李树仁的，她又开始担心如果告诉他，他是喜还是忧。
一时间王心慧很紧张，但是似乎来了活力。
王心慧看了看时间，时针已经指向凌晨亮点。
她还是发了一条微信给李树仁：我怀孕了。
正文 第240章 撕破脸
清晨李树仁睁开眼查看手机的时候，看到了王心慧凌晨发过来的信息，愣在那里。
他像往常一样洗漱、吃早餐、上班，并没有回复王心慧。
到清晨时候王心慧才睡了过去。
李树仁依然看起来活力满满地上班、工作，没有一点心绪不宁的表现，他心里已经想好了处理方法。
王心慧发出的信息就像是沉入大海的石头，她睡了一觉醒来，先打开手机查看，没有收到李树仁的回复。
王心慧没有收到回复，她想李树仁也许并没有收到微信，凌晨微信系统故障了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所以现在李树仁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
王心慧拿起手机给李树仁发微信：在吗？
又是一条沉入大海的微信。
昨天一天进食很少，现在有强烈的饥饿感，王心慧煮了方便面加了一个鸡蛋，虽然心绪不宁的，但是已有身孕，她不能像以前一样饿着自己了。
中午时分王心慧拨通了李树仁电话。
“我给你发微信你收到了吗？”
电话里李树仁声音很小，“看到了，工作太忙，还没来得及回复，我下班去找你。”
王心慧的心回到肚子里，她就知道李树仁不会不管她。
——
李树仁下班后直接到王心慧家，表情严肃。
“是我的吗？”
王心慧热情迎接李树仁，他说的第一句话像是一盆冷水泼向了她。
“你别介意，你也知道我为什么这么问。”
王心慧苍白地笑笑，“不介意。”
“先去医院查一查时间，如果是我的，我希望打掉。”李树仁沉静地说，拿出三千块放在桌子上。“当然如果不是我的，你可以咨询那个人的意见，这些钱你拿着。”言外之意，即使不是我的，这钱你也拿着。
泪水瞬间涌了上来，王心慧盼了一天的结果就是冷冰冰的一句，“如果是我的，我希望打掉，这是三千块钱。”
她瞬间明白了，明白了所有的事情——她一直都是一厢情愿，他根本一点也不爱她，他根本跟那些花钱要服务的人是一样的，甚至还没有那些人有道德，他一分钱没花占据了她一个月。
而王心慧却一直沉迷于自己编造的“爱情”的谎言中，她以为她遇到了生命中救赎她的那个人，实际上却是送她下地狱的人。
王心慧擦了一把眼泪，恢复了平静和镇定，抓起桌子上的钱撒在李树仁脸上，“这些钱还不够给老娘提鞋的。你知道我的市场价格是多少吗？”
王心慧一脸的鄙视和嘲讽，“你睡了我这么多次，如果按照我的身价算，五十万都是优惠价，你给得起吗？”
李树仁脸成了酱紫色。
“老娘的服务到此结束，结账吧。”
李树仁铁青着脸，“是你主动，如果不是你，我现在跟李沁萌好着呢，谁愿意嫖你！”
终于还是撕破脸了，吃相很难看。
王心慧气的浑身颤抖，冷笑着说，“果然是撕开脸就不认账了，路有两条，要么你结账走人，要么我去你单位把你要服务不给的钱的事宣扬一番！”
“你敢！”李树仁气急败坏地吼了一嗓子。
王心慧抬眼皮看了他一眼，“我有什么不敢的，问题是你敢不敢。”
李树仁现在是上下两难，他既拿不出那么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