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的家，他们的家，不管是一栋房子而已。
同样的，卧房的床头上，也挂了她和龙枭的合影，她穿着白大褂，他穿着西装，她依偎在他肩头，两人身后是盛开的鲜花。
那一刻的岁月静好，与这一刻的现世安稳，契合的那般完美。
洛寒在卧房走走看看，因为太久没来了，哪儿都想好好的重温一遍。
“老婆，水一会儿就好。”
龙枭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怕洛寒等急了，他中途汇报了一下进度。
“好的。”洛寒还是想笑，龙枭现在真是……好的不得了！
“别睡着了，洗完澡再睡。”隔着浴室的一面墙，他的声音和哗哗的水声交融，很动人。
“不会睡着的，等下我就过去。”
洛寒在这边查看壁橱，衣柜，梳妆台，床头桌子，大部分抽屉都是空的，以前放的东西过期了清理出去，没有再购置吧？
唯独一个抽屉，里面还放着不少东西，都是文件之类的。
洛寒抽出里面的东西，里面有几张银行的汇款单，都是从龙枭这里汇出去的，时间是三年前，其中一个数额很庞大，正好是支援非洲灾区的款项。
god！
洛寒想到了灾区的名誉碑，心脏又要从嘴巴里跳出来。
好大一笔款啊！龙先生真是大土豪！
还有一些单子，不知道是打给谁的，陆陆续续几笔款项，加起来的数额也很惊人，其中几笔款是汇给同一个人的。
龙先生的的钱可以自由支配，这些事洛寒不会插手太多，因此看了一下就放回去了。
抽屉的最里面，有一团白，洛寒瞥见了角落一个结结实实的纸团，狐疑的蹙着眉，怎么会有一团废纸？
不像洁癖狂龙枭的风格。
她好奇的将纸团拿出来，沙沙沙展开皱巴巴的纸，上面白纸黑字写的东西，差点让洛寒一口气闷死在咽喉！
第一张纸，是她的死亡确认书，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她的名字，出生年月，死亡日期，死因等等信息，下面的签名一栏，盖着一个鲜红的手印。
不难猜测，这是手印肯定是龙枭的。
死亡确认书……居然是死亡确认书！
洛寒惊讶的捂住了嘴巴，无根手指并拢紧紧贴着嘴唇，所以说，当年的龙枭，是认为她已经死了？
洛寒转头看向浴室，毛玻璃门上，倒映出龙枭的身体轮廓，刹那间，洛寒觉得心惊肉跳。
楚洛寒，死亡，这样的字眼，被她本人看到，震撼力可想而知。
但最大的震撼还不是这个。
洛寒打开下面一张纸，是一份婚姻协议，上面清晰的写着龙枭、莫如菲将成为夫妻。
下面的签名档，一面是莫如菲的花样签名，一面依然是龙枭的手指印，和刚才的那个是同一个手指。
她记得他右手食指的螺纹，是一圈圈的圆纹。
家里怎么会有这些东西呢？
“洛洛？”
她怔忪的片刻，龙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他已经擦干了双手，只是刚刚一直摸着温水，手有点热，隔着衣服都能触碰到她。
洛寒想把纸收起来，但是来不及了。
龙枭的深邃眼眸突然冰冷，这些东西怎么还在？
他大手两张纸拿走，“都是没用的东西，不要看了。”
洛寒回头，挑衅他的权威，伸手又把纸给抢回来，放在下巴处笑了笑道，“不解释一下吗？龙先生。”
龙枭有点头大，陈年旧事，他着实不愿意复述了，两道眉宇蹙了蹙，将洛寒包围在怀里，“手印不是我自愿按的。”
洛寒当然可以想象，“那是怎么回事？”
“当初我心脏病恶化，在家里昏迷了很长时间，这些东西我醒来就有了，是龙庭在我昏迷时做的。有了你的死亡证明，你的户口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清除。”
洛寒弯弯嘴，她明白龙庭的诡计，“不光如此，我也会从龙枭的妻子，变成亡妻，这样你就可以和莫如菲在一起了，龙庭这是老谋深算啊！”
龙枭眉头久久没有舒展开，“对，他的目的是让我和莫如菲在一起。”
洛寒将两张纸立起来，一手一遍，哗哗哗撕碎，“后来呢？”
看她撕纸，龙枭的瞳仁随着她的动作移动，看的心旷神怡，“你回来之后，我向有关部门提交了证明，你的户口又回来了，依然是我的妻子。”
龙枭的话题跨度很大，略过了很多她想听的内容，为了夫妻和谐，为了老婆的情绪，他决定把三年间的那些破事永远的尘封。
“好吧，我没死，莫如菲也没嫁给你，这些我都不计较了，可是我有一件事想不明白，既然龙庭要打压你，怕你成为他的威胁，为什么又让你娶莫如菲呢？莫如菲不是一般人啊，娶了就是如虎添翼。“
龙枭看看时间，不早了，“换衣服，洗澡，这些我一会儿解释给你听。”
洛寒不肯，“你先长话短说，说完我就去洗澡。”
龙枭轻笑，点了一下她的鼻子，孕妇果然有小情绪，“很简单，龙庭不希望我幸福，我想得到的，他一定会想办法摧毁，不管是我的爱人，婚姻，还是我的事业。”
说着，他眼神黯然了一些，心底涌动着后怕的感觉，“因为我爱你，所以龙庭就会想办法分开我们，让我娶我并不爱的莫如菲，这是他摧毁我的第一步。”
也是他后来才知道的可怕阴谋。
“那么，莫如菲的家世背景呢？”洛寒撑开眼眸，谨慎的问。
龙枭扶着她的肩膀，把她的双脚放在自己的脚背上，他走一步，就托着她走一步，“龙庭让我娶莫如菲，想通过这个办法蚕食莫氏，他想牺牲我换取莫氏的资产。”
这些，也是他后来想明白的。
洛寒粉唇张了张，因为太惊讶，直接忘了自己悬在龙枭的双脚上，身体一晃，“哎呀……”
好在龙枭反应快，顺势把她给拉入怀中，“老婆，遇事要冷静，不要激动。”
“老公，龙庭这个人，太可怕了！你一定当心！”太可怕了，跟他演戏斗法，心脏必须很强大才可以。
龙枭这下笑的很轻松，“可怕又如何？还不是被我识破了？不能毁灭你的，最终会让你变得更强。”
“我相信你！”洛寒笃定的笑道。
“嗯？为什么？”刚才还害怕的大惊失色呢。
“因为我爱你啊！”洛寒学着他的样子，点了点他的鼻尖。
“呵！好！”
他心中的沉郁和阴霾，被她彻底的挥散，此刻的他，心情明朗，遍地花开。
龙家，老宅别墅。
龙庭坐在书房，金丝楠木的办公桌上，一道电话铃声打破了房间的沉寂。
他目光停在文件上，伸手拿起电话，放在耳边，阴阴的低声道，“谁？”
那边，曹婉清温温柔柔的笑了笑，她心情很好，此时此刻幸福的简直难以言表，“龙哥，是我，婉清，我打给你，是想告诉你，小泽已经到美国了，刚下飞机。”
她满脸笑容被幸福染了色，眼角的一些细纹都被跳跃着，回头看看客厅的儿子，她激动的只能捂着心脏才没让自己情绪勃发。
龙庭沉闷的嗯了声，“既然已经见到他了，剩下的事就按照我交代的做，如果搞砸了，我随时会让他回来。”
曹婉清温顺的像任劳任怨的小绵羊，“我知道，龙哥，我刚才问了小泽，她说袁……芬姐还没回家，是真的吗？”
曹婉清急切的等待着那边的答复，她多么希望听到肯定回答，多么希望那个女人一辈子都不要再出现！
龙庭手中的文件哗啦一甩，“管好你自己，问这么多干什么？阿芬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
曹婉清吓了一跳，忙转移话题，“小泽长高了很多，和你年轻时候很像，我就说这孩子一定是人中龙凤，谢谢你龙哥，把咱们的儿子照顾的这么好。”
龙庭不耐烦的点点桌子，“还有事吗？没事挂了。”
电话果真被他直接挂了，曹婉清那边一阵忙音。
握着电话，看着客厅潇洒帅气的儿子，曹婉清咬了咬牙齿。
二十多年了，她无名无分的跟了龙庭二十多年，有儿子不能见，一直无根的漂泊，等了二十多年，她不会让一切白费！
第526章 爱是飞蛾扑火
母子两人从龙泽八岁那年分开，已经太久没见过了，虽然血液里依然是母子情深的骨肉牵连，实际上却隔了世界年的陌路。
曹婉清端了一杯温热的牛奶给龙泽，挨着龙泽坐下，温柔宠爱的笑了笑，想要和当年一样伸手摸一摸儿子的头，但迟疑之后依然选择了放下。
“小泽，喝牛奶吧，坐飞机一天累了，喝点牛奶暖胃，你以前最喜欢喝牛奶了。”透明的牛奶杯，里面是满满的一杯热牛奶，冒着些许热气，氤氲了面前熟悉又陌生的脸。
龙泽喉结一滚，将牛奶接了过去，“嗯。”
当年，他的确很喜欢喝牛奶，而且喜欢喝温热的牛奶，每次放学回家，端起牛奶杯子一口气能喝完一大杯，喝完之后抹抹嘴吧，骄傲的喊，“妈，我喝完了！”
而那时候的曹婉清，一般都会系着围裙在厨房忙着做饭，她转身弯腰看着儿子纯真的脸，温柔的笑，“真棒，小泽最棒了，多喝牛奶长得快。”
龙泽会用大大的眼睛看着她，期待的问，“等我长大了是不是可以看到爸爸？”
“嗯，等小泽长大了，就能见到你爸爸了。”那时候的曹婉清，总是这样鼓励儿子。
让他好好吃饭，好好上学，好好睡觉，好好做一个乖巧懂事的孩子。
小泽相信那句话，从很小很小，信到了八岁。
后来，他真的看到自己做梦都想见到的爸爸，却因此失去了和母亲相处的机会，因此发生了一系列的变故。
时间回到眼下，龙泽手中的牛奶杯很沉，曾经小小的手轻易可以端起来的杯子，现在竟然觉得那么沉，几乎难以举到唇边。
他喝了一口，洁白的奶渍黏在唇边一些，给皮肤涂上了一层牛奶。
曹婉清看他嘴边的牛奶，忙抽一张餐巾纸去擦拭，“这么大的人了，喝牛奶还弄到脸上，我给你擦擦。”
她的手还没触到龙泽的下巴，后者避开了，“没事，我自己来。”
毕竟，再也不是小时候了，毕竟时间早已经将很多事情偷偷改变。
曹婉清有些局促的松下手，笑了笑掩饰刚才的尴尬，此时的她不像是一位母亲，更像是一个外人。
龙泽自己擦拭了嘴角，放下牛奶没有再喝。
他打量母亲住的房子，房子不算很小，三室两厅，地段也不算差，按照美国的物价，这里算是高档住宅区了。
看来，爸并没有亏待她。
房子装修的也不错，以米白色为主，家具很齐全，比不上龙家别墅的豪华富丽，也有一番居家的风味。
“这些年，你怎么样？好不好？”龙泽声音很低，二十多岁的大男孩，说话还不会瞻前顾后，还不懂得揣摩环境，想到了什么就问了。
曹婉清顺了顺垂在耳边的一缕发丝，掖到了耳后，“我挺好的，你和你爸回国之后，我搬了家，有几年不在美国，最近才搬回来。”
龙泽看向曹婉清，从她的简单字里行间之中，他依稀可以看到她这些年的不容易，一个女人，没有亲属，没有家人，一直过着漂泊的生活，她虽然说的轻描淡写，但是其中的酸楚滋味，他可以想象。
“你过的并不好吧？妈。”龙泽侧头看她，眼眶酸酸胀胀的。
她已然不再是当初离别时年轻风华的模样，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记，衰老的容颜再也找不回往日的绝代。
眼前的她，身上的衣服都是普通的看不出牌子的街边货，浑身上下的衣服加起来都买不起他一条领带。
她有些紧张，双手不住的搓着，可以看到她手指上的淡淡茧子，这些年她一直都能从龙家拿到钱，怎么会把自己搞成这样？
“我过得好不好都没关系，只要你好好的就好了，小泽，我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你好好的，你在龙家好吗？”
她打量一下儿子的衣着穿戴，这一身名牌她都认得，而且儿子面容红润，一身的光芒，足见他在龙家生活的很优渥。
如此看来，龙庭是没有亏待他的。
“你这是什么话？你是我妈，你不好，我能好吗？”龙泽眼睛酸的更加厉害，几乎要哭。
曹婉清忙挽着他的手不让他再说，“小泽，妈没事，真的没事，妈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你出人头地，别像我一样，一辈子都见不得光。”
她含笑柔声说着，不露半点委屈，但话里话外听着都觉得心酸莫名。
龙泽站起来，西裤包裹的长腿迈开，俊逸的身影错开一些，“我这次来美国，会多陪你一段时间，今天太晚了，我先去洗澡，明天我们去外面逛逛。”
曹婉清喜不自胜，如寻常母亲那般笑盈盈的激动道，“真的吗？你要留在这里陪我？好……好啊，明天我们就去外面好好逛逛，你想吃什么，想看什么，我们都一起去！”
小泽没回头，径直去了浴室，他怕自己一回头会哭。
龙泽一米八还要多的身材，在客厅内显得很憋屈，他松了松衬衣扣子，走进浴室。
淋雨冲刷在他的身上，哗啦啦的水顺着头顶淋遍了全身，他痛苦的闭上眼睛，水在紧致的背部涤荡，劈面而下的液体像一场大雨，虽温暖，却透心的凉。
双手撑着墙壁上的瓷砖，修长的手指一根一根的分开，再一根一根的蜷曲，扣着瓷砖的拼接处，似乎要把手指嵌入其中。
龙泽昂头，让淋雨正面淋湿他的脸，水流入鼻腔，鼻子内一阵刺痛。
良久，他双手自下而上抚摸脸颊，拂去水。
入夜，纽约的夜空悬挂着一轮残月，龙泽穿着睡袍，寂寥的站在客厅的阳台上，扶住护栏的扶手，眺望陌生的城市。
这些年，他的亲生母亲在异国他乡，过了多少个寂寞无助的夜晚？她生病的时候谁照顾她？她寂寞的时候谁安慰她？每一个团圆的日子，她怎么熬过来的？
思绪发散，他想了很多，沉默了很久。
曹婉清看着儿子发呆，手中拿着一件男士长款风衣，小心的踮起脚尖披在他肩膀上，柔声笑道，“晚上冷，怎么不穿衣服就出来了？一会儿吹了风会感冒的。”
龙泽身上一热，热的浑身都暖了，这是第一次，有人在他发呆的时候，怕他着凉给他穿衣服，这份来自母亲的关爱，无人可以代替，也无人可以抵达。
“我不冷，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曹婉清和儿子并排站在窗前，指着远处的一座高楼，上面高高的避雷针上，闪烁着提醒飞机夜航的灯，“我也经常站在这里看外面，看外面那栋最高的楼，我听说，京都CBD那边，MBK是最高的一座大厦，是不是也这么高？”
龙泽认得那是帝国大厦，摇头道，“没有，MBK大厦没这么高，MBK不是京都最高的楼，不过在CBD是最高。”
曹婉清很欣慰，很开心，“真好，我的儿子在里面工作，以后还能主管那么高的楼，我真高兴。”
龙泽的话哽在喉咙，说不出来，他其实想告诉自己的母亲，他要退出MBK继承权的角逐，他要离开MBK，以后回到美国，做她的儿子，陪伴她。
但是曹婉清的喜悦和兴奋，她的殷殷期待，让他无法说出一个字。
“MBK是大企业，不是一个人说了算，还有董事会，一般的大型工程必须通过董事会决定，其实领导的权利没你想象的大。”
龙泽试图让她明白，不要再痴迷于权利，这些东西太虚妄，太可怕。
“这样啊，那你大哥呢？你爸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