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卫捕捉手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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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卫捕捉手册-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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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显然也是水牢最折磨人的法子,贺知舟微微沉默片刻,带着沉重的锁链默默往边上挪了一些,站在了水牢墙壁之间的两处夹角。
他背依着后面的墙壁——这个姿势可以卸掉身体大半的力。
只是这铁链实在是沉重,上面还缀着一个巨大的实心铁球,不过是几步路就把他的脚腕磨地红肿。
折腾了这么久,贺知舟现在也实在是有些疲倦,便把头支在另一侧的墙壁,闭上眼睛闭目养神。
事实上,他的脑子到现在都还是蒙的,长公主刚才所说的话还仿佛全都就在耳畔边,那一字一句分明都再在清楚不过,可偏偏当他们结合到一起的时候却仿佛成为了这世界上最最艰涩难懂的谜题。
“前朝余孽”这个词,自然不会有人不明白其中的意思,但是同时,贺知舟活了二十年,也根本没有想到自己会个这个词扯上任何的关系。
或许是他们搞错了,在事情的探查之中出了什么差错?还是长公主故意想要栽赃嫁祸?
前者又是凭借什么探查的?后者又是为什么?
然而,就在贺知舟绞尽脑汁地想着这其中可能性的时候,现实并没有给他理清这事情的时间,长公主已经继续开口,那接下来的话语对贺知舟来说更不亚于震耳战鼓、惊雷霹雳。
宣州?
潮州?
皇帝亲自在他身边探查几个月?
——这些词语竟然还能还能组成一句句子吗?
贺知舟除了本身那些影卫的弟子以外,和常人接触地一直不多,如果说潮州长公主府他是一个人去探查执行的话,那么便只有再看宣州。
近一个月的时间,贺知舟在宣州办事的期间只和一个人有过深入的接触,而那个人,他们相识的时间,也恰好符合长公主所说的——几个月。
所以长公主的意思是赵如徽就是皇帝?
若是再今天之前,有人对他说这句话,贺知舟恐怕要亲自屈尊送他去河里好好清醒一下。但是没有想到,今天在水里泡着清醒的竟然成为了他自己。
简直荒谬、简直可笑。
身为影卫,不要去揣测上位者的命令和想法是最最基本的守则,贺知舟身为影卫首席,更是牢牢地将这条最重要的规则记在脑海之中,不该记的不要记,不该他来探究的不要多管闲事,很多时候,他都刻意地不去想任何皇帝指令下潜在的意义。做好任务、完成任务,这就是他全部应该做的事情。
而如今,泡在水里没有了其他选择的贺知舟,却第一次没有规避这由老影门首席耳提面命的规则,试图从这条线上面反向证明这一个消息的荒谬之处。
然而荒谬的点没有被他找到,反而是明显地推测出了最近几个月来,隐藏在看似一个个不起眼的事件之中的秘密。
一旦接受了赵如徽就是他从小宣誓效忠的皇帝,有了这个方向以后,一切看不通的事情却在刹那之间都有了解释。
——所以皇帝当初将原本影门潮州部署监察的影卫换除,是因为怀疑他所以才进而怀疑整个影门?
——所以在宣州的时候,赵如徽对那个叫做甄巧云的女人再三戏弄,反倒是故意对自己的试探?
该说真不愧是这整个大乾的皇帝陛下,被夸赞为整个大乾最年轻最有为的皇帝陛下吗?仅仅是为了所谓的探查,就能够将姿态放得如此之低。多少日日夜夜的忍耐纵容,便是为了看他露出马脚时候的样子?
多么炉火纯青的演技,多么以假乱真的做戏,竟然是让他半点的察觉,硬生生从敌意变成了信任。
能够被他划分到了自己人范围之中的人真的不多——老首席是一个、他的师妹莫洛是一个、赵如徽……竟然也是一个。
只是如今,却成了笑话。也不知自己出演的这出戏能不能让他的陛下尽兴?他是不是,又真的查出了什么不对的地方……?
堂堂的影门首席,现在却全然分辨不出自己现在的心情。
是惊惧还是惶恐?是愤恨还是被信任的人欺骗的痛苦?
于公,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好像根本没有去忿恨皇帝的资格;于私,他现在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这个立场去忿恨,是不是……罪有应得?
“呵。”一时之间,贺知舟竟然是没有忍住他心中荒谬嘲讽之感,轻笑出声。
也不知是不是听出了他笑容之中的惨淡,原本寂静的暗牢之中,竟然不知何处传来了一声长长叹息。
“小兄弟,人嘛,既然还活着总要想开些是不是?一天两天也是天啊!你看我,牢龄都可以说是你的前辈了,这地方我也不知道究竟来了几次,还不是照样活得好好的吗?”
声音是从贺知舟水牢的后方传来的,语气沧桑,听年龄应该至少是知天命之年了,但是话语之间的内容却是带着一丝顽童的意味,将这牢狱之灾说地有多么光荣似得。
贺知舟现在自然没有心情和他调侃这别样的经历,仅仅是微微抿唇。
但或许是长久没有人和他讲话,这人却半点没有在意贺知舟的冷淡,还乐呵乐呵地笑了笑,“别怕别怕,老道我不是什么坏人。你在这水牢里面也快泡坏了吧?来来来,过来一些,就是老道这边,这边的水势要低一些。这还是这间水牢的前几个主人垒的石块呢,虽然他们也没机会用上多久,但也算是造福后人,至少现在便宜了小兄弟你这样的后来人嘛。”
暗牢之中,还能够如此地热情也当真算是世间少有了,不过也恰好,贺知舟现在脑袋里一片的混沌,与其让他一个人在这黑暗之中一味地钻牛角尖,有这么一个奇怪的道士倒也算是排忧解闷了。
贺知舟也确实是被这寒凉的水泡的非常不舒服,他并不是会一味和自己作对的人,听见这道士这么说,便也没有拒绝,弯腰捡起那铐在自己脚腕上面沉重的铁锤,慢慢朝着那老道士所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确实是如那老道士所言,就在靠近南边墙壁的边缘处,有一个凸起的小石台,若是人坐在上面,那么水位大概只漫在胸口位置,最主要的是,这样至少能够让人短暂地休息一会儿,不用一直吃力地站着。
贺知舟之前也算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却没有想到这老道士竟然真的没有骗他,他一时之间微愣,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向着那个不怎么着调的老道开口,“谢谢。”
听他道谢,老道便知道他是听进了自己的话,显得十分高兴,“嘿,还是你这个娃子懂事,之前还有好几个,都把老道我的好心当做驴肝肺,还对老道骂骂咧咧地,直到实在是受不了了才差点儿爬着去看。”
大概是很久没有人和他说话的缘故,他一开口就是滔滔不绝,“这老道进来之后的第一个牢友啊,听说是残害了好多黄花大闺女,把人奸杀,手段残忍,这才被关进这里的,那时候还没有这台子呢,就是支持不住以后给活活淹死的,这个败类死的时候老道还听见他在里面扑腾,哎哟这个大快人心啊;还有那第二个,听说是塞北来刺探情报的探子,还伤了驸马;这第三个是马贼,杀了不少无辜的人;第四个是妄图造反鼓动民众……”
老道念念叨叨了许久;尤其是他的记性尤其地好,每个人的个性特征,以及犯了什么事情进来的都记得一清二楚,也就现在贺知舟心思烦乱不想要让自己又想起帝王的莫测,便干脆耐耐心心地听着老道将,竟然完全没有打断他。
直到说完第十九个以后,老道才终于意犹未尽地停了口,“说起来,你就是那第二十个了,你要不要和老道说说,你是犯了什么事情进来的啊?”
然而贺知舟却轻描淡写地笑了笑,道,“不知道。”
“啊?还有犯了什么事情自己都不知道的?”老道惊疑。
“嗯……不知道啊。”
或许是听出了贺知舟影藏在这话语之中的苦涩和自嘲,老道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不再询问,只是那之前的十九人大多都是罪大恶极的人,老道从来也没见过像他这种糊涂鬼,嘟嘟囔囔好久,还是没忍住暗搓搓嘀咕一句,“糊涂,真是糊涂,连自己犯了什么事都不知道,岂不是死了都糊涂?”
两人牢房之中虽然是隔着一道墙,但这四周都极为寂静,周围又有通风口,贺知舟倒是没有费什么力就听出了他说的话。他哑然笑笑,没有想到自己在这样子的境地之下竟然还能够遇见这么一个有趣的人,便反问,“那你又是为什么被抓起了的?”
没有想到这一下那老道却顿时没了声音,就在贺知舟奇怪是不是戳到了他什么忌讳的点的时候,却听见这老道士连说话间都带了一些委委屈屈,“我就是算了一挂,然后就得罪了那个女人,我说的明明就是实话,她可真是小气。”
在这长公主府,能够和他做牢友,虽然并不是水牢,但这暗牢的隐蔽之处显然是可见一斑,那么,这个道士口中的女人恐怕自然就是长公主。贺知舟眉目微微一闪,或许也是犯了“职业病”一时之间已经是诸多揣测涌上心头。而这老道士话语之中所言的“卦”却又实在是让人不能不在意。
贺知舟开口还要再问,却听见从这暗牢远处的地方传来了阵阵的脚步声,还有那大汉恨恨的啐声。
“妈的,什么影卫首席,身手好又怎么样,现在还不是阶下囚!看老子怎么对付他。”
却又听那旁边鸭嗓男人大笑两声,刻意调侃,“得了,还不是因为你之前当众出了丑?要知道,当时又不止你一个人,何必如此在意呢。”
那两个大汉故作大声的谈话还在继续,贺知舟的面色微冷,倒也没有什么其他情绪,只是将原先的问话又咽了回去,倒是那老道显然是乖觉的很,顿时缩手缩脚盘回原地,不再言语了。
作者有话要说:久等久等!三千七大肥章~
所以说我时速一千不到真的不是瞎话【抹泪】
马不停蹄开始写下一章,争取在21号凌晨一点前放出来!


第48章 【一更】
正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这面前的两个大汉显然就完美地诠释了其中的道理。虽然事实证明,这样的家伙贺知舟可以一个打十个不落下风,但龙卧浅滩、虎落平阳,现在贺知舟被长公主用特殊的法子抑制住了内力不说,甚至手上脚上都锁上了沉重的镣铐。
那两个大汉也是知道其中道理的,毕竟就算是贺知舟能够出其不意击倒其中一个又怎样,这里还有第二个,水牢的外面还有十几、上百个,他难道还有这个胆子,有这个本事再反抗?
大汉如此想着,自然是更加有恃无恐,他拽着贺知舟往外走,或许是嫌弃他走的慢,竟然还在后面狠狠推搡了他一下,贺知舟一时之间脚步有些不稳,差点一个踉跄,好悬才站住了。
只是这大汉似乎在其中反而是得到了乐趣,之后短短的几步路就干脆一直在推搡他。
但贺知舟从小练武,下盘可比这些三流的家伙们稳上许多,现在有了准备,自然不会被这群家伙如此容易地推倒。
但这两人不达目的又如何会罢休?他们双双对视一眼,都是看清了对方眉目之间的不怀好意,竟然都不用推搡做掩饰,直接一人按住贺知舟的肩膀,一人踢他小腿,竟然硬生生将他推进了这水中。
如此大的力道,即便是有防备也实在是让人无可奈何,被踢的小腿半跪,又有肩上把他强压下去的力道,贺知舟几乎是整个人摔近了水里,狠狠呛了一口水。旁边的两个大汉却就在旁边哈哈大笑,看着他从水中狼狈爬起来的模样。
本就潮湿的衣服这下算是彻底湿了个精光,一头没有发带约束了的青丝如海藻一般紧贴在他两颊与脖颈。他的面颊之上,又不断又水珠顺延滑落,倒是去了他先前几分凌厉傲然气势,图增几分弱势可怜。
两名大汉看他这幅狼狈的样子只觉得解气,竟又是如法炮制,对贺知舟故技重施,直到他们压着贺知舟走出水牢,这般玩法才总算是告一段落。
但显然,他们拉贺知舟出来并不是要与他谈天说地的。这两名大汉之中的其中一个就是之前围攻贺知舟的其中一个,他们被贺知舟用着一根马鞭抽地倒地不起,痛苦哀嚎,怎样丢人现眼的模样都有,尤其是这名大汉,就是花式出丑里面的一个。
在长公主面前如此丢脸,自然是不会再得长公主重用,他思来想去都忍不下这口恶气,如今知道贺知舟成了阶下囚,这才敢来重新扬武扬威一番。
实际上他们并没有得到长公主殿下的认同,只是审问和“招待”牢狱之中的犯人,挫一锉他们的锐气也是默认的规则,这才壮着胆子前来,而果然,长公主府的大管家对他们也是熟视无睹,两人心中暗喜,这才进了这特别的二层。
正所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两人谨慎地把贺知舟绑好,就狞笑着在地上狠狠甩了一下鞭子,仿佛是等着贺知舟惊惧害怕,对他们痛哭求饶的样子。
但贺知舟这辈子估计就是对着他师傅都没有过这幅样子,又何谈对他们求饶?
那两名大汉只当他嘴硬,虽是恼怒至极,但也也不再和他废话。
别看他这鞭子使得好似是虎虎生威,却显然是没有练过鞭子,更不是专业的行刑人,每一下都用了十层的力气,打到人身上的时候力道却已经散了一半,虽然看上去也是皮开肉绽,但也不过是表面功夫。
影门行刑的手段是何等专业,贺知舟如今挨着,竟然还有功夫想些七七八八的,思绪乱飘。
这样百分之八十空用功的手法,也不过是二三十下,那名大汉就已经是气喘吁吁、满头大汗,气得直接把鞭子往旁边一扔,啐了口唾沫。
“妈了个巴子,这家伙该不是被长公主殿下给毒哑了吧,一声都不吭的?先前瞧那几个受刑的,哪个不是一鞭子上去就鬼哭狼嚎?”
“不会吧……?”
旁边看戏那人自然也是等着哀嚎盛宴,但没有想到半晌没有一点动静,闻言有些狐疑地看向贺知舟。
只是贺知舟现在低垂着头,那长发笼罩在前,看不出他是个什么神色,那大汉还在想他是不是已经晕过去了,上前两步伸手捏住贺知舟的下颌,刚要仔细查看,却见贺知舟自己抬了头。
他额角两鬓湿润,不知究竟是水还是汗,虽然面色微有些发白,但那双眼睛却是黝黑深邃,似有两道寒芒直直射出,冷厉地不带一丝温度。
还没等大汉从那肃杀的眼神之中回过神来,就见他面前的这个被静静束缚的男人疑似微微勾唇,哑声开口。
“打够了?”
那大汉一时微愣,没反应过来,却见贺知舟又笑。
“所以……该换我了吗?”
这是大汉能够听清楚的最后一句话了,也就是下一秒,他骤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喉咙之间猛然传来的力道几乎都要把他的脖颈给直直勒断。偏偏,他的双手被反折在身后,完全就是一副任人鱼肉的样子。
喉咙之间索命的鞭绳越绕越紧,不过是两三息的时间,那大汉就已经双眼泛白,喉咙之间连呼救的声音都发不出来,只有不断颤抖着的“咯咯、咯咯”声。
原本站在旁边看戏的那人都说不出在这一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完全不能够理解明明被好好绑住的人怎么还有能力在这么一瞬之间反击,又怎么会在顷刻之间就情景倒置!
他自然是急急忙忙地想要上来帮忙 ,贺知舟也没说什么,只是同样抬眼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明明没有一个字,可是那大汉就是从他的眼睛里面看出了浓重的杀意,仿佛只要他再上前一步,便也会遭到和这个被勒住脖子的倒霉家伙一样的待遇。
可千万别说这是什么没有了内力的废人,当时贺知舟一人对他们二十人还游刃有余的情景尚且历历在目;如今优劣势瞬间逆转也就在眼前!
这大汉对着他这杀人如土鸡瓦犬耳的姿态吓得两股战战,一时之间竟然真的硬生生不敢再上前迈那么一步,头也不回地向外跑去,口中连声呼喊。
“来,来人啊,犯人逃狱杀人了!”
面对那逃走的大汉,贺知舟并没有再管,或者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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