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睡吧，2点开考，我一点半喊你。”
季悯没声音，安清甜以为他是没听进去的，结果真是自己一点半喊了他才睁开眼睛。
“谢了。”哪怕是刚睡醒，季悯的眼睛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困倦朦胧感。
“不用谢。”安清甜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了雪白的牙齿，脸微微红。
两个人一块下了车往考场走。
“如果你不讨厌我，那什么时候能喜欢我一点？”
“下次还有机会可以亲的。”
她明明在车上打了一肚子草稿的，结果最后依旧语无伦次，脸颊发烫。
也怕他再冷声回绝，她一说完就小跑着先一步走了。
软甜的声音犹在耳畔，声音的主人早已跑远，季悯继续走着，只是耳根红了红。
*
半决赛的卷子难度很高，一直到考试时间前5分钟，安清甜才写完卷子。
如果要再从头检查一遍，时间肯定是不够用了，和三赛一样，她直接拣了草稿纸上的计算来查。
她犯不起第二次低级错误。
一切无误，甚至有比三赛更稳的感觉。
时间到了，她如释负重地交卷。
因为大家都是这个点才交卷的，所以到处都是人。
安清甜未歇片刻，小小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看到大巴时总算松了一口气。
还好季悯没上车，只是站在车底下看手机，安清甜趁机偷溜进去，这次坐了靠窗的位子。
等到大家都到了，陆陆续续上车的时候，早早霸占了里面的位子的安清甜成功让季悯坐在了靠过道的位子。
“天意。”她相当灿烂的笑容就要扬到眼尾了，还有一点得逞的意味。
季悯的视线跳到了窗外的风景上。
其实，早就发现了。
带队老师来清点人数了，确保人齐了，大巴缓缓驶出。
车上要么就是早就熟识的人，要么就是知道名字的，没多久就七嘴八舌地讨论起考题。
“你试卷做完了吗？”
“我还有好几道题空着呢…”
“最后一题你写出几种？”
“第12题你算到多少？”
“∏。”
“是不是开完根号后化简再……”
…
“原来这么多人没做完。”安清甜悻悻然地耸了耸肩，“我也差点没做完。”
“题量大，题型广。”季悯低头插上耳机，右耳戴上耳机。
一看到他饱满的唇瓣，安清甜就想到了自己想了很久计划了很久的事。
还是想亲一下。
她从透明的文件袋中取出笔和白纸，凭着良好的记忆把最后一道题的图画了出来。
“题目说有五种辅助线做法，最少写出4种，你是怎么做的？”安清甜一边说一边取了一支铅笔。
季悯接过铅笔，单独拎出几个点连成的图形画在边上，开始了讲解。
讲完前三种，到了第四种正好是安清甜没用到那一种，她听得更认真了些，时而皱眉，时而跟上写两步。
因着讲题，两个人的距离又挨近了很多。
“这是最麻烦的一种。”
好不容易解出第四种，安清甜评价道。
季悯听了蹙了蹙眉。
却不知身旁的小姑娘深吸了一口气，身子突然前倾，往他的左边脸颊凑了过去。
没想到原本平缓行驶的车子正好一阵颠簸，安清甜大半个身子直接往过道那边倒。
“唔…”
本来是要亲左边脸颊的，结果…吻上了他的嘴角。
显然，安清甜是也被吓到了，眼睛睁得大大的，愣是半天没有动。
在她反应过来之后，意识到自己上半身倾倒在他的身上，这让她更加不敢动了…
就差一点，那四舍五入就、就是…亲到他的唇了。
撞了个满怀的感觉也不如现在好。
哪怕只是意外吻上他的嘴角，她都能感受到他唇瓣的柔软。
“意…意外…”心知肚明如果自己不会凑上去就不会亲了他的安清甜有点后怕。
车子不再颠簸了，在他没有生气之前，安清甜重新坐正了，赶紧收回意外搭在季悯肩膀手臂上借力的手。
季悯面色不变，眸光却幽沉得厉害，安清甜实在看不出他到底生气了没有。
笔和纸都没掉地上，安清甜看了一眼他们，说了一句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话：“答应你的，一起进决赛。”
“嗯。”
偏偏季悯还应了，声音有不同寻常的沉闷。
“怎么就碰巧车子震了一下呢。”
“所以说是命中注定要我亲你的。”
“你看，意外都要促成我们两个。”
他瞳眸幽黑。安清甜有点怕，很怂地闭上眼睛，做好了被他凶一顿的准备。
良久，什么都没有发生，她忐忑地睁开眼睛，阳光微微刺眼。
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让她觉得眼前这个人温柔得不像话。
第31章 031
“完蛋了，你明明这么凶的，我居然会觉得温柔。”
“你要是主动点就好了。”
“过来。”季悯突然出声。
安清甜立刻闭了嘴，眨巴了两下眼睛，老老实实地挪了过去，正脸对着他。
只见，季悯将手抬起，慢慢地，指腹就要贴上她的半边脸颊。
安清甜一懵，以为他是因为被自己亲了所以生了气要做什么，吓得赶紧闭上眼睛，一副任君处置的可怜模样。
然后，她的左边脸颊猝不及防的痛了一下。
“…你干嘛捏我脸！”
她蓦地睁开眼，弹坐起来，一副气鼓鼓的，要兴师问罪的模样。
哪想到一看他就怔住了。
他竟然在轻轻地笑。
四月的天空白云飘飘悠悠，他的笑声像薄荷，清清凉凉，笑容又好像比白云更柔软，比棉花糖更甜。
“你你你…算了，你要捏就捏吧…”
看着她脸上视死如归的表情，季悯眸中笑意深深。
“虽然你笑起来特别好看，但是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总是笑我吧…”安清甜委屈巴巴地撇撇嘴，扭过头坐了过去，揉了揉发红的皮肤。
“不笑了。”季悯敛了敛眼尾的笑意，弯腰捡起她刚掉了的笔。
缩在一旁的安清甜接过笔，小声嘟囔：“有本事别捏脸，来亲嘴巴啊…”
下一刻，季悯就伸了手，好像真的要捧过她的脸来亲的样子。
“等等！”
“这个进展太快了！我还没准备好…”
嘤嘤嘤明明刚才还超级凶的，怎么说变就变！现在这样子更加让她琢磨不透了…
“……”季悯挑了挑眉，一脸冷淡地收回了手。
这个人挑眉的样子撩得她一颗心轻轻荡漾，偏生转瞬即逝，后一秒就恢复了以往的冷然。
“你刚才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那样子好好看啊。”
“比任何时候都要好看。”
在感受到他眸光的冷意以后，安清甜立马改口。
“题、题还没讲完。”
好，那就讲题。
“你看，这道我能拿满分！”
“安可爱是不是超级聪明？”
季悯：“……”
“没关系，你口是心非。”安清甜转过脸不看他了。
殊不知身旁的人唇角弯了弯。
*
等到车子进了学校，下车时候，她借着要和季悯继续讨论考题的理由一直赖在他边上。
两个人刚走到教学楼底下，教导主任老袁就迎面走了过来。
“袁老师好。”两人这倒很默契。
他们一个是稳居年级第一的好好学生，一个人数学年级前三的小姑娘，都被寄予了厚望。所以，教导主任关切地温声问道：“感觉如何？”
两人不约而同地点头。
得到肯定的答案，教导主任也更放心了，不过还是小心谨慎了些：“都有把握进决赛吧？”
季悯没说话，安清甜便答了：“我和季悯对了一下答案，没发现问题。”
她这是间接回答。
“那就好，那就好。”教导主任满意地点头，心里晓得这八成是稳了。
安清甜一脸乖巧的笑容。
临走了，教导主任又突然转回身，道：“季同学啊，上回省赛第一名的证书和两杯已经送到学校了，晚点我让你们陈老师带给你。”
季悯没应，只是点头。
接着，两人就一道上课楼梯。
“被特别关照了的感觉真好。”安清甜觉得神清气爽，心里不知道舒坦了多少倍。
季悯听着没说话。
“你值得最好的。”
安清甜冷不丁的一句让他多看了她一眼。
“在我眼中。”安清甜补充。
“以后你要是亲我的话，提前跟说一声。”
“这样我还有点心理准备。”
“毕竟…初吻要留个好印象呀。”
“哎你等等我！”
安清甜小跑着跟上突然走很快的季悯。
好气哦。
*
钥匙插进门锁，推开门，家中一片漆黑。
季悯换了鞋走进屋，刚放下手上的包裹就瞥见了调成静音的手机亮着。
“喂，季悯。”
“国内开春了吧？妈总在国外也顾不上你，前阵子在时装周看中两件衣服寄回了国，你收到了吗？”
“嗯。”他的视线落在包裹上，确实是从国外转运到国内的。
“你试试，看看款式喜不喜欢，不喜欢的话就算了。”
“钱已经打到你卡上了。”
季悯淡淡地应声。
*
安清甜一进家门就闻到了炖骨头汤的香味，直接奔进了厨房。
安母刚把小火给关了，见她书包都没卸就过来了，佯装着嬉骂道：“小馋猫，书包都不知道放了。”
安清甜顽皮地吐了吐舌，探着脑袋继续看，“妈，汤好香啊，我都闻饿了。”
瞧见她眼冒精光的模样，安母忍俊不禁，擦了擦手，道：“你呢就先去房间把书包拿下来，然后洗把手，妈一会儿盛一碗给你送过去。”
“好嘞！”安清甜这才心满意足地走。
等她洗完澡进被窝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微博突然多了好几条评论，点进去一看基本都是第三条微博底下的。
她顺着往下翻，原来自己这条微博正好出现在某一大V热门微博底下的相关内容里，眼尖的人看到后被她的配图吸引过来了。
第三条微博的配图是自己忙里偷闲地花了三天时间抽空画好一张古风人设图，一个线条硬朗的男子。
没想到能意外被这么多人认可，她一一道谢。
那天夜里安清甜因为这个激动到差点失眠。
***
高考越来越近了，频繁的大考小考压得所有高三学子喘不过气来，安清甜也很久没画画了。
倒是季悯在位子上的时间少了，纪检部部长最近忙着打比赛，有时会让他帮忙负责一下的工作，不过空下来的时候还是会教安清甜题目。
这天，早上下了车走进校门，安清甜才发现脚上这双新鞋子穿得有点磨脚，让她不得不放慢脚步走。
这也导致了大中午的大家都早早地吃过饭回教室了，做题耽搁了时间的安清甜回来得更晚了。
路上都没什么人了。安清甜撇撇嘴，拖着左脚继续走。
最终，安清甜磕磕绊绊地停在了卫生间，然后坐在小台阶上，脱了鞋袜查看了一下。
袜子上居然一层血！
…原来脚后跟已经被磨破了一大块。
身上也没什么东西，她单脚蹦到水池前，拿出餐巾纸沾了水临时垫在脚和鞋中间。
她重新站起身走了走，想了想又把另一只脚上的袜子也脱了一起扔进垃圾桶里。
出了洗手间，隔壁B班门口正站着一个女生。
安清甜远远地看着趴在栏杆上的她，她也远远地看着一瘸一拐走过来的安清甜。
看什么看…没见过脚被磨破的人嘛？
随即，安清甜收回目光，默默加快了步伐。
进教室前，安清甜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女生。这次离得近，她能清楚地看到那个女生的脸。
起初她以为那个女生在单纯的浅浅地笑，结果现在才发现那张脸几近惨白，嘴角牵起的笑容甚至有一种解脱的意味。
而且…
那个女生的眼睛里…好像…没有一点儿求生欲。
安清甜看得心惊，快步回了座位。
她回来得迟，面色也不太好看，季悯见了低声问：“不舒服吗？”
自从那天她意外地吻上季悯的嘴角以后，他好像…就没那么冷淡了。
安清甜摇头否认：“没事，就是昨晚学习得有点晚。”
季悯看了她一眼。嘴上说着没事，却要捂上了胸口。
安清甜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如今惜命得很，此时因为看到了那个女生的神情，心里堵得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压在心头。
一看到季悯，她又觉得一切该往好的想…
为了忘掉刚才的心惊，她开始自顾自话：“高考完以后我想去做兼职，攒钱买数位板和笔记本…一共三个月，肯定还能剩下不少时间，我还想去旅游，看看这个世界。大学里要利用空余时间多画画，不能再浪费掉了…”
她的声音虽然小，但是季悯是她的同桌，所有的话都能一字不落地听见，所以看她的眼神有点奇怪。
感受到季悯的目光，安清甜才停住。
哦对，她不再是必须自给自足的人了。现在的她有爸爸妈妈，家境优越。
“哎季悯你不会在听着吧？”她碎碎念了这么久…
“砰——”一声巨响打破了这片教学楼的寂静。
接着半天没有任何声音，因为第一次的动静不小，有好奇心强的人出去跑出去看了，结果看到一片血泊。
“不好了！有人跳楼了！”
安清甜心里一咯噔，小脸煞白。
第32章 亲吻
耳边响起他询问的声音。
“认识？”
安清甜注视着季悯说不出话来； 摇了摇头又点点头。
走廊上积聚的人越来越多，一时间惊叫的、逃窜的哄闹作一团。
B班的班长苏谦反应很快，第一时间找来了班主任和教导主任。
“安婵——”
突然响起的女生声音流露着无限的痛楚； 听到的人都得为之唏嘘。
已经走到教室门口的安清甜也听到了； 隐约觉得这声音有点熟悉。
原来…她叫安婵； 喊她名字的那个女生应该是和她关系很好的朋友吧。
走廊已经拥了不少人，安清甜还在迟钝地挪步子，一点一点艰难地走到护栏前往下看。
哪怕上辈子是医学生，现在看到底下触目惊心的画面还是心头猛地一跳。
那是前一秒还活生生的人啊…现在就倒在血泊里了。
安清甜虽然和死去的女生没有交集，但心里始终有被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她难以接受这一面之缘竟然是最后的一面…她当时察觉到了不对劲，应该…应该去阻止才对…
许多人往楼梯那边涌，安清甜整个脑袋都是懵的； 跟着人流一块儿朝楼下走。
刚才痛哭出声的女生竟是秦艾； 此刻的她正伏在安婵的尸体面前； 安清甜听得心中悸动。
听边上的同学说，她和安婵两个人是室友，也是好闺蜜； 上次安婵服安眠药自杀就是被秦艾及时发现送医院的。
原来让出半决赛名额的那个女生就是安婵。
安清甜想去仔细看安婵的脸，但是那张脸早已被血迹模糊得惨不忍睹，她于心不忍地转过脸去。
她有一种自己用别人的生命窃取了的名额； 窃取了幸运的感觉。
没多久，警察到了； 医护人员也来了。
可是…就算有救护车也来不及了。
不少B班的女生都在劝跪坐在安婵边上不肯走的秦艾。
“艾艾，安婵她…已经死了。”
“不…不…安婵前两天还对我笑呢…”
此时的秦艾哪还有平日里锐气的女神样； 眼睛早就哭红了，像是疯了似的拉着安婵的手，很快干净的红白校服就沾上了大量的腥红血迹。
“婵婵，答应我一起参加各种比赛的。”
“我们还没有考上同一所大学呢。”
“我们大学还要做校友，做室友…”
“你答应我的…答应过的…”
秦艾越说越哽咽，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
其他人自觉地安静站在一旁，不少人偷偷地红了眼眶。
考虑到环境因素，安婵的尸体很快就被带走了，对她的死无法接受的秦艾也跟着过去了，偌大的校园看似恢复了平静。
只是那天晚些时候，当大家看到地上还未处理干净的一滩血，都会自觉地避开警戒线走。
那份沉痛的悲伤挥之不去。
安清甜将身边经过的人口中关于安婵的事情留意了一个遍。
原来安婵是从顶楼的天台跳下去的。
原来半决赛B班后来又补了一个同学参赛，而自己去做替代只是一个说辞而已。
那天夜里，安清甜怎么也睡不着。
*
第二天是礼拜五，老师忙着讲试卷，学生忙着订正试卷。
午休时候，安清甜起身出了教室，恰巧季悯迎面走了过来。
和往常不同，这次的她看到季悯，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