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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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嫁-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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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径两边偶种满了梨花,只是梨花早落,只剩下翠绿色树木,里面是一片竹林,越往里走,意境深远,越是有一种佛禅的意境。
尽头,是一个小竹屋,屋子外面种满了不知名的花朵,好像常开不败一样正盛放着灿烂的颜色。竹屋四周都采用了开窗式的设计,永垂下的竹帘子挡住了里面的风光,外面还有一个大开的平台,看起来像是用来夜里躺上去看星星使用的。
慕君嵘看着这古色古香的一所竹屋,扇子在手,捏了捏,漫步走过去。
正要上台阶,耳畔却传来一阵剑萧的声音。他脚步一顿,寻准了声音来源的地方,转身找过去。
那是一片苍绿色竹海,地上落满了枯叶,踩在上面发出吱吱的碎叶声。慕君嵘背靠在一棵苍劲竹子边,环手抱胸看着那那一处身影。
苏无相正在舞剑,踏足旋转着平地而起,她身边的竹叶像是被剑气包裹,进入剑的漩涡里随着她款款而起的身影飞旋变化着,蓦然,长剑一处,刀光剑影中,那缭绕在四周的枯叶全都静止了下去。下一刻,那些静止无声的竹叶像是被火焚烧过一样,缭成了灰烬,点点落下。
剑未退序,她侧身一手,犹如莲花夜幕绽放般收放自若。对着一杆竹子,弹指间,剑气聚集,看不见她如何出手,还鞘后,只看见她背后那并排的竹子全都从中间断裂而碎。
苏无相拂袖,脚尖踩在一根细如手指般大小的竹腰上,身姿轻盈,仿佛也化为这竹海中的一根翠竹。
回头,凝目,从上而下看着他。
语气中似有诧异,略显不满:“你怎么会来这里?”
那弯弯的一根细竹,很难想像能承受住一个人的重量而没有半点晃动,慕君嵘视线从她脚下旋开,折扇摇晃,恰好遮住了他嘴角上浅淡的笑意,露出一双凤飞含笑的深眸。
“木管家带我来我便来了。”
又是木管家,苏无相似乎早已猜到,还是忍不住怪他多事。
因为,这地方向来都是相府的禁地,每次她来这里练功的时候,锦曳都会加派一些暗卫守在外面,稍有一丝风吹草动她就可以知道。这么久以来,也大概只有一个人能够自由出入这里而不被自己发现。
那就是木管家!他原本就是暗卫组里面的人,那些安排在外面的暗卫可都是他一把手一把手训练出来的,心中对他崇敬不已,要是他带人进来的话,就要另当别论了。
慕君嵘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累了吧,先擦擦汗。”
苏无相脚尖一点,从上而下,带着兰花般的清润,飘落而下。不偏不离,正好落在他面前。
毫不客气接过来胡乱抹了一把:“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说是七巧节,也不应该是在晚上才开始入街的吗?大清早的,能有什么热闹的?
慕君嵘从她手中取走帕子,一手扶着她的脸颊,仔细替她擦了汗:“昨夜老将军府里的下人说花灯节要先准备花灯,我对这个一窍不通,所以就过来找你了。你在晋城这么多年,不会不知道吧?”

☆、第五十七章

苏无相面色一赧,正要挥开他的手,谁知他已经先擦干净收了回去。
“这个叫下人去准备就好了,也用不着跑这一趟吧?”老将军府虽然距离相府不远,但是好歹也还隔着两条街,来来回回的也不嫌闹腾。
可是慕君嵘却丝乐在其中,丝毫不觉得疲惫:“无妨,既然都来了,不如也学着做个自己喜欢的。到时候,送给自己喜欢的人也不至于太过于出丑,你说对吗?”
他直勾勾的盯着她看,揶揄之色一点也不假掩盖。
苏无相像是被他炽热的目光炽痛了一样,猛的移开视线,同时转移开话题:“谁知道呢。走吧,桃夭比较擅长这个,让她教的话,什么手都能灵巧起来。”
慕君嵘轻笑了一声,随着她走了出去,途中忍不住心中好奇问道:“这是什么地方,以往怎么没见你来过?”
“相府禁地。”简单四个字就将慕君嵘堵得哑口无言,看着她变了变的面色。心中连连哀叹着,木管家,你可真是好心会做事。
不过:“禁地里怎么会有一所竹屋?看那竹子的年轮,似乎很早就盖好的,还曾住过人。”
苏无相背影一顿,跟着她脚步而行的慕君嵘也不由自主随着她顿了一下,看她反应心中更是好奇无比。
“那是老相爷的事,偌大的相府,现在也就只有木管家知道吧。”
慕君嵘眼神诧异:“你的意思是,就是你,也不知道?”
“嗯。”
“还真是奇怪。”打趣了一下,并行在她身边。
苏无相丝毫不放在心上,冷冷斜了他一眼:“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每个人都有一两个秘密,这里就是老相爷的秘密。”
“可是,再大的秘密,也不可能带进土里吧。而且,你作为相府小公子竟然都不知道。”
这一句像是说到了苏无相的心事上去了,一下子沉默了下去。
沉默了后半路,桃夭一听说相爷要她去准备些纸和竹腰子,看意思大概是要准备花灯,像是惊讶了片刻,连忙兴高采烈下去准备了。
话说相爷往年从来没有过过七巧节,怎么今年就兴起了,还寻思着做花灯?
面对她诸多好奇锦曳只冷冷一句:不想让相爷推掉的话就闭嘴。
然后,桃夭果断闭嘴了。
所以说啊,事实证明其实养那么一两个寒冰冷面人,除了护主,也还是有些别的功效的。至少,在苏无相这个喜欢安静的人看来,还算是有那么一点效果。
“公子,公子,您看,都准备好了,是不是现在就开始?”一一摆上需要的东西,桃夭一件一样点数着,确定无误后说道。
苏无相不咸不淡嗯了一声,说道:“六王爷想要学这些东西,你好生教教他吧。”
说完也不顾桃夭石破天惊般僵硬了的表情,坐到凉亭最边边角翻看一卷书开始看了起来。
回神后,桃夭走到苏无相面前,局促不安的,有疑惑要问,又怕吵到她像锦曳说的那样推了着好不容易得来的七巧节。
还是苏无相先忍不住,眼睛从书卷中稍微抬了抬:“有问题?”
桃夭小鸡啄食一样,猛点头:“嗯嗯!”
“什么问题,说吧。”
“咳咳……”桃夭俯低了身子,隔远了慕君嵘悄悄说问:“公子,您确定是要我教六王爷而不是直接帮六王爷做一个出来?”
不咸不淡的点头,嗯了声:“嗯。”
桃夭瞬间跨下一张脸:“可是可是,可是公子……”
“怎么了?”苏无相有些不耐,大清早舞剑被慕君嵘搅了的气现在还满肚子压抑着呢。
“他可是南真六王爷!”她一一介小小奴婢,怎么敢去教一国王爷?虽然这个王爷从小有些不受宠,也不怎么被关注,但是今时不同往日,现在人家可是抢手的很呢!
苏无相啪的一声合上书,抬头:“一国王爷又如何?王爷就不用学习了吗?叫你教你就教,教不懂就给本相骂,骂了还不懂就给本相打,费那么多话做什么!”
被他惊涛骇浪的一句被吓住了,桃夭张着嘴,险些惊掉了下巴。
话……话说,那可是一国王爷,公子您就算要公报私仇,也不能这么教导奴婢吧?奴婢贱命一条,可不比您娇贵,怎么能与您那一套相比呢?
慕君嵘低低一笑,适时解围说道:“你家相爷说得对,天子王爷哪个不是学习过来的,你家公子怎么说,你便怎么做就是。”
桃夭惨兮兮陪笑着:“王爷,您可真会说笑。”骂他打他?她不是大脑打铁就是被驴给踢了。那可是王爷!是能随便骂随便打的吗?!
一直都知道做这相府的丫鬟不容易,现在果然体会到一句任重而道远了。
桃夭拉开了架势,小心翼翼开教,慕君嵘不愧是个虚心学习的好学生,每一步都学的极其用功,半个时辰不到就做了一只花灯出来,虽然只是白白的还没上画,骨架也有些歪扭,不过,第一次能做到这个地步,也算不错了!
“王爷,您手艺真好,奴婢还是第一次见着初学者能做得这么好的呢。”这可不是奉承,绝对是真心叹服!想当初自己第一次做的场景,那绝对是惨不忍睹!
苏无相一面看着书,一面用眼角余光瞥了眼。
八月的风,带着一丝清润的舒爽,吹拂着两岸的垂柳,也吹拂着凝立在船舷边的苏无相脸颊上。
那是一只从岸边租来的花船,从外面望去素雅无比,可是里面却是锦绣铺地,舒软无比。
北辰冥一手敲打着棋子,目光散漫的穿过外面过往的船只,游动到岸边,感叹了一句:“素问七巧节是南真最大的节日,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节日虽好,却也比不过北辰的勇士大会,听说北辰每年的勇士大会都会有不少勇士们争夺参加,热闹非凡。”慕君嵘风轻云淡说道。现在正是夕阳垂暮之际,明丽的日光流淌过他俊美的面庞,黑瞳中透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深沉。
“都不过是一群莽夫表演,哪有南真的诗情画意……相爷以为呢?”北辰冥忽地转过头来,视线投向站在甲板外面吹冷风的苏无相。
“各有特色,无相也不好断言。”苏无相有些心不在焉,视线透过潋滟水波,像是投入无尽的思索之中。
她没想到,就在准备出门时,北辰冥却突然带着慕玉烟赶了过来。于是,不得不打消放风筝的安排,陪着他来这地方游湖。
更没有想到的居然是,一出门大街上竟然相竞传言道北辰冥已经明确向东帝提出和亲的请求。虽然,对象未明确指出,但是连日来他的行事作风,已经向人们无声的宣告了和亲对象。
想起那日慕玉烟的话,隐在袖中的玉手不由得捏了起来。看来,计划必须要提前了!
北辰冥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事,放下手中的棋子,走了出来,负手站在她身旁:“花相似乎有心事?”
“没什么,可能有些晕船。”
“晕船?”北辰冥鹰眉一拧,视线紧锁她一张玉脸,不只是真的像她说的那样晕船还是别的,那张脸在日光下看起来,竟然渐渐透明起来。
“晕船?”慕玉烟头一抬,正要起身,对面坐着的慕君嵘却横过一把折扇止住她动作。
慕玉烟不解地回头,慕君嵘笑了笑:“素问四公主擅长棋艺,上次皇宴见公主与北辰王一决高下,心中甚为佩服,不知小弟今日有没有那个荣幸能与四公主下一局?”
慕玉烟不知道为什么他为什么会突然邀请自己下棋,看了看外面交谈的两人,摆正了身子端坐着:“六弟何必顾步自谦,要下棋,四姐定当奉陪。”
两人撤退了棋子,拉开局势开始下了起来。
慕玉烟手法不低,但是慕君嵘却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下着下着便被对方吃尽了棋子,陷入围困的尴尬局面。
她盯着才三五下就输掉了棋子,眸中似有一丝惊愕。目一抬,看了看对面斜靠着坐着的慕君嵘,清眸中闪过一丝叹服。
甘拜下风说道:“六弟果然是深藏不露,四姐输了。”
慕君嵘一听,表情变得很惊讶:“四姐输了吗?分明是小弟输了才对啊。”
慕玉烟蹙眉,他再说什么?黑子被困,身陷囹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他白子胜出。怎么反倒说是自己输了?
可是看慕君嵘苦笑不似作假,那惋惜认真的表情更像是自己身陷困境,无可自拔。
慕玉烟不由得再仔细看了看,却一点都没有看出端倪来。就在她百思不解的时候,慕君嵘一手扫过棋盘,移动了一颗看似不显眼的棋子,结果黑子的局势瞬间扭转了过来。
那一棋走得风轻云淡,走得悠闲自若,可是她却半点也没发现那一步!看慕玉烟恍然大悟的表情逐渐变得沉默深思,慕君嵘凤眸深邃,拂袖说道:“四书六艺中,知道我为什么最喜欢下棋吗?

☆、第五十八章

因为我喜欢布局,猜测对方的下一步该怎么走,走到哪里,这样我就可以预先设下埋伏,请君入瓮。有时候,看似不起眼的一小步棋子,却往往能在最后关头发挥巨大的作用,四公主,你说是吗?”
风拂帘动,吹散了他肩后青丝,飞舞如画。宽大的袍袖在风中猎猎作响,那袍子穿在他身上,却将他修拔而略显削弱的身子勾勒得更加风致翩然。那张脸因为一贯的病态而显得苍白如玉,可是上面的意气风发,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
一双绝美的凤眸,早已没有了往日的流光似水。放佛沉淀了星辰,深邃而闪耀着自信的锋芒,乍一看,是那般凌决狂傲!
慕玉烟愣了愣,这一刻,似乎有些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了。他,还是那个初入晋城的病秧子六王爷吗?如果是,那么,这一刻,她在他眼中看到的自信锋芒算什么?那份狂傲的君临天下的霸气又是什么?
慕君嵘一声浅笑,下一刻已经回到以往的温文公子形象:“阿相说你怕冷,想做春夏之花,春夏虽暖,却也不是所以花朵都能在春夏盛开,四公主有百花中最难得的贵气,也是朵不可多得的名花。可是,这世上有得就有失,相比这个道理四公主比任何人都要切身体会的多吧?”
“你想说什么?”公主不愧是公主,很快就能回过神来,并且跟上他的话。她像是被他的话中话吸引了过去,聪明如她,如何不懂他的暗语。
“公主且附耳过来。”慕君嵘点头说道。
苏无相视线一转,回头时,正好看见慕玉烟与慕君嵘两人缓慢分开的一面。两个人,却表情各异。一个面带微笑,那股笑像是刻在脸上,从未褪色过。但是,另一个,眉头微蹙,像是陷入了某种深思。
“丞相,丞相?丞相!……”北辰冥唤了几声才拉回她的神。
敛色回神:“怎么了?”
北辰冥峰眉一皱,似乎对她的出神而微微不满:“看来相爷果然晕的厉害,不如靠岸下船吧。”
苏无相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游湖的兴致,自然,就算有兴致,跟他这种满腹心计的人在一起,再好的兴致也会变得没有兴致。
北辰冥一声令下,船手立即将船驶向最近的岸边停了下来。一行人纷纷下船。
夕阳不知何时已经褪了下去,天色渐暗。夜,才刚拉开序幕!
岸边行人多了起来,商业小贩,叫卖不绝。
出门游乐的大多是写年轻男女。也对,今日是七巧节,也是东方一年一度的姻缘会,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女子们唯一一次能自由出行的日子,自然人影不绝了。
“花灯呐,好看的花灯呐,大家快点过来瞧一瞧看一看……”
前面不远处有一个摆弄花灯的小摊位,老人精神抖擞的叫卖着。周边游玩的几个公子哥儿凑了过去。
“哎,几位公子是要买花灯吗?不是老叟我吹嘘,这几年河畔的花灯就数我这里卖的最好,买过这里花灯的公子小姐们,没有哪个是没有一段好际遇的。您不妨看一看?”
“噢?真有这么神?”被老叟的话说的有些心动,几个公子哥都不由得挑了几个花灯上下研究着。花灯只是一般的彩画,而其上最多的,也不过是些美人扇,还有一些预示着好姻缘的花卉异饰。
虽然极尽平凡,但是在附近一带摊位上看来,也是极为好看的。
几个公子一人一手挑选着一盏,付了钱就走了。
北辰冥从一开始就观察着那边,不知是被那灯上画吸引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竟然先迈出步伐朝那边走了过去。
慕君嵘像是也来了兴趣,几乎是同时与北辰冥并肩而行,走了出去。
苏无相无奈,唤了慕玉烟,也一起跟着走了过去。
“凤穿牡丹……”北辰冥挑起一盏花灯,看着上面的一句默念了出来。他学习过中原文化,汉字也不例外,但是,这一句还真是把他给难住了。
沉吟着默念了一句,表情愈加迷惑不解。那边慕君嵘已经挑选好了一盏,上面是一朵墨莲花,高贵典雅,与他浑身气质很配。他其实是做了一盏花灯预备的,可是,那盏花灯却不知道什么原因,出门的时候却没有带在身上。
苏无相瞥了眼他手上那一盏,墨莲虽好,可是却太空旷了,总觉得像是少了些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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