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画在我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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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你画在我心上-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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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颂朝后面的画作看了一眼,甘棠以为这是逐客令,却没想到他接下来竟开门见山地分析起了和诗咏闹矛盾的前因后果,甘棠反应过来时,他正在列举不让诗咏打工的理由。
“可是说不定她是真想替你分担呢?”她顶了一句。
“我不需要。”
“你这是在干涉她,而且,你有必要听听她怎么想,而不是用这么强硬的态度。”
“我和她好好商量的结果,就是被她用撒娇和耍赖的方式打败。”他似乎想起某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反正,你今天晚上不要收留她,我画完了这幅就会去带她回家。”
“唐颂!”
他眯了眯眼睛,似乎没想到她会用这样的语气。
“哥哥照顾妹妹是应该的,可是诗咏也想替你分忧。”她看了周围的画作,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你现在正是困难的时候,等你卖掉第一幅画,再来讲究所谓的自尊好吗?”
话音刚落,她自己先愣住了。
果然,唐颂的脸色由晴转阴。
“我……我不是说你卖不出去,也不是说你的画不好,我……一时嘴快。”
“你说的很对。”唐颂打断了她。
甘棠没料到自己也有把话往人心窝子里戳的时候。话赶话的口不择言还真是令人苦恼。
“但我就是做不到。”他像是苦笑了一下,“我没有办法接受她的好意,那样只会让我觉得自己是个不负责任的哥哥。”
“怎么会?”她脱口而出。
但唐颂接下来说的话,却让她无法反驳。
“可能你会认为我管得太多了,但是我无法说服自己。”他很缓慢地说着,“你也知道,我父母离婚后,诗咏就一直跟着我。但其实,我们之前关系并不是很好,是因为这场变故,我们才有几分相依为命的意思。
“因为我父亲很宠她,所以在他们离开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我到现在也不明白她为什么选了我,毕竟,我拒绝了父母的赡养费,连带着她也得跟着我受委屈。”
甘棠插不上话,只能仔细听着,生怕错过什么。
“虽然我想尽办法,但是依旧很难给她和以前一样的物质条件。父亲找我很多次,我也劝她很多次,但她的态度很坚决。所以,我为她下的决心,就只是不让她为钱的事担忧而已。”
甘棠想到大学四年,同学都在兼职打工,而诗咏从来没有这方面的打算,甚至在临近毕业时,也没急着找工作,或许就是受到唐颂的影响。
“我想让她安心学习,就和以前一样开开心心的,就算是我没有拖累她。”
“可是……”
“我不需要她替我分担什么,尤其是经济压力。这是我能给她的最基础的支撑。”他说得直白而坚定,“如果我连这点都做不到,就算她不后悔,我也会后悔没有把她推回我父母身边。”
“可现在她有这个能力了,而且……”
而且,你的积蓄因为筹备画室都花得差不多了,又怎么能毫无压力地支撑起两个人的吃穿用度。更何况,你这样强撑着,诗咏心里也会难受。
“甘棠,今天你来得正好。”他没发觉她的犹豫,像是松了口气,“你是她最好的朋友,她再固执,也会参考你的意见。我想让你帮我劝劝她,她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像你一样,安心工作,而不是把提升职业能力的时间花到没有技术含量的兼职上。”
“唐颂。”她还沿着自己的逻辑往下走,“其实,我们事务所转正之后的薪资还是挺高的,如果……”
“你是要救济我……我们?”
“不,别这样说。”甘棠有些语无伦次,生怕他误会,“我只是想,好吧,就算我多……”
他却忽然笑了,是那种特别明朗的笑,以至于让她有种光芒四射的恍惚感。
“别替我担心。我还不至于穷困潦倒到这种地步。”他示意她转头,指了指那幅在墙上的画,那是左边墙上的第一幅,尺寸不大,远看并不起眼,更何况,她也看不懂。
她没理解,但对上他的视线时,心尖蓦地一颤,有了相当准确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就听见他开口:“你刚刚不是说等我卖掉第一幅画吗?那就是,第一幅。”
他说这话时,甘棠的目光停在他的侧脸上,那是年轻男人特有的爽朗和骄傲。
这让她有种错觉:似乎刚抵达山脚,眼前的人却已经向往着山巅。
他面对着的是一览众山小的风景,耳畔是飒飒的风声雨声。
那一瞬,她仿佛亲临其境,心动神摇。
那一瞬,她突然就很羡慕诗咏。
被这样的男人呵护着,疼爱着,不是几年,十几年,而近乎是一辈子。
只是她还没从心神荡漾里缓过来,诗咏就风风火火地闯进了画室,也许他们俩的神情实在容易让她误会,她把包一放,立刻控诉唐颂的策反和她的叛变。
她觉得无辜,被她提醒才发现刚才一慌乱,把手机关了机。
刚想解释,唐颂却先她一步,不给诗咏胡搅蛮缠的机会,极其冷静地切入正题。而他那抹得意的笑容还隐在嘴角,来不及掩盖。
甘棠很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还记得那天,她和唐颂站在一个阵营,鞭辟入里地跟诗咏解释这个问题。诗咏不敌,渐渐处在下风,便转移注意力,嚷嚷着肚子饿了。
于是三个人就去了附近的大排档。
烤串加啤酒,解馋饱腹。吃到一半时,唐颂把画室的第一笔营收告诉了诗咏,半晌,诗咏眼睛一热,抱着唐颂不肯撒手。
甘棠知道,她也是期待着这一天的。
她的哥哥,曲线救国了这么久,也终于迎来了一个新的开始。尽管那实在微不足道,却证明了他的价值。
点点滴滴的,坚持的价值。
后来,他们喝得微醺,唐颂拽着两个女孩在马路上走,她笑着,诗咏唱着,仿佛什么烦恼都比不上酒足饭饱之后的惬意和快乐。
美中不足的是,诗咏的歌声实在算不上动人,于是在受够了路人的侧目之后,唐颂劝她住口,她却不听,甘棠一个激灵,伸手去捂她的嘴。
诗咏躲开,直抱怨:“你怎么只帮我哥不帮我呀。”
“因为你实在唱得难听。”唐颂说。
“而且屡教不改。”
诗咏也真是喝多了,笑着喊:“不得了了啊,夫唱妇随的,一个两个都不管我了。”
“你不是不要我管吗?”唐颂对醉酒的妹妹向来束手无策。
“你还挖苦我。”诗咏躲到甘棠身后,朝唐颂做了个鬼脸,唐颂过来抓她,却不料诗咏把甘棠往前一推,就把她送进了他怀里。
甘棠忙站直身子,但脚下一软,又被唐颂扶住。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开了个慢镜头。直到诗咏笑着喊:“喂,哥,你别舍不得松开啊,还有小棠,你脸红什么啊……!”
甘棠被她一激,酒醒了大半:“你也不看看你自己。”
“是吗?”诗咏双手捂脸,乐不可支,“我怎么…哈哈…都是醉鬼,都是醉鬼……”
甘棠瞧着她这副幼稚的模样,左手却攥着衣角,许是因为刚才的调侃,露出的笑容有些不自在。
“没事吧?”唐颂瞧见她的反应,好心问她。
她摇头,却再次被那双明亮的眼睛迷得恍惚了几分。
其实她也是醉了吧,不然为什么脑子里全是星星和糖果。
而她所经历的,是那样美,那样纯粹的,夏天的夜晚。

☆、番外二

1。《新画室》
婚礼定在七月,黄道吉日,是李琴和唐稳言挑的。
所有人都挺满意,只有诗咏在担心自己的预产期。李琴笑着说,那不正好,好事成双,是天赐的福气。
甘棠参加了王磊的欢送宴,顺带着把结婚的消息告诉了她的这个良师益友。王磊大方地送上祝福,说婚礼那天一定到场。
从欢送现场出来时,唐颂已经在等她。
她坐上车,很快就回到了公寓,但这次却没直接上楼,唐颂带着她去了小区门口的商铺,如果没记错的话,两个人面前的这家原来是间水果店。
甘棠看着唐颂掏出钥匙开门,走进去时,里面已经空空如也。
“这是……”
“新画室。”
“你什么时候租的?”
“去年。”他轻描淡写地说,“还满意吗?”
“什么都没有。”甘棠嘟囔,“还只是一间空屋子,水果店老板呢?他不打算开了吗,还是说你又用高租金把人逼退了?”
“没有。他回老家了。”
甘棠环顾四周,眼里不乏惊喜,却装作很淡定的样子:“我们是不是该考虑把东西搬过来。”
“随你。”
“你这是什么态度。”
唐颂觉得冤枉,之前的画室就是按照她和诗咏的想法来的,这次自然也要参考她的意见。
甘棠再看了几眼,想到什么:“这里的窗子好像不够大。”
“行,我请人重新装。”
“外面虽然有树,但不够粗壮,而且是松柏,四季常青。”
“是有点遗憾。”
“不过还好,有绿地,视野不错。”
“嗯。”
“……其他的,我暂时还没想到。”
“慢慢来。”
……
装修完毕的那天,画室里来了很多人。认识的不认识的,甘棠都一一打招呼。
“你别说,小棠还真有几分女主人的派头。”诗咏对嘉侑说。
“嗯。”后者只顾欣赏他的杰作。
画室有了它的名字,还特地做了灯牌。设计者是嘉侑——四个英文字母组成“TANG”,右上角再加一个“+”,用嘉侑自己的话来说,这就是天才的设计。
诗咏习惯性地翻了个白眼。
2。《生子记》
七月的婚礼如期举行,倒是应了李琴的那句话——真正是双喜临门。
唐颂和甘棠的酒宴还没结束,诗咏的孩子就迫不及待地要出来。
晚上九点,手术室外面站了乌泱泱的一大群人,李琴和唐稳言两对夫妇,加上嘉侑和张父张母,还有并排靠在墙边的唐颂和甘棠。
甘棠脸上的妆还没来得及卸,焦急地握着唐颂的手。谁也没想到诗咏会难产。
嘉侑紧张得来回踱步,没人出声劝阻。
甘棠忽然想,如果以后自己也要经历这样的时刻,在手术室外面的唐颂会不会也担忧得近乎反常,隔着一扇门,离亲爱的人不过几步,却不能分担她的痛苦,似乎是一件不近人情的事。
唐颂像是看穿她的心思,搂过她的肩,力道又紧了紧。
没过多久,甘棠的父母也赶来了。一大群人站在手术室门口,被护士提醒了许多次,但见他们始终保持安静,也没妨碍进出,便也不好意思说重话。
深夜时分,躺在病床上的诗咏终于醒来,被这大阵仗吓了一跳:“你们都怎么都过来了?”
李琴和嘉侑的母亲最先过去,心疼地抚着她被汗打湿的头发。
诗咏声音虚弱,但脸上是笑着的:“嘉侑呢?”
站在一旁的嘉侑被父亲一推,赶忙过去,看着疲倦的妻子,情不自禁地眼眶微热。他紧紧握住她的手,脸上满是爱怜:“好点没有?”
“痛,痛死我了。”
嘉侑一下心慌:“哪里痛?”又忙转头叫护士。
“傻子。”诗咏嗔道,眼底的笑意却越来越明显。
嘉侑反应过来,知道她是调皮惯了,此时心念微动,低头去亲她。一下一下,从额头亲到嘴角,怎么也亲不够。
“这俩孩子,真是……”
旁边的人看着,终于露出欣慰的笑容。
3。《杂记》
一个画家有一幅成名作并不是件稀奇的事,但唐颂显然很幸运。
之前凭借那幅雪景入选国际双年展,唐颂已经在业界声名大涨,而之后的那幅银杏,一度引起国内外知名艺术评论家对于虚实手法运用效果的探讨。画面里,阳光和银杏叶形成绝妙的光影,但因为枝干轮廓并不具象,细节处理却颇费心思,乍一看远中有近虚中有实,再再细细揣摩却觉画幅里远显然不止这一方天地。比起银杏原本的自然的黄,唐颂的用色偏柔,但更细腻绵稠,让人心暖又惆怅,仿佛这一堆色块有了灵性与情感,如一张美人的脸,又像一团惆怅而欢喜,却又无法言说的心事。
借用某位知名评论家的话来说:“画好一幅画并不难,难的是知道自己画的是什么,创作者有了明晰的思路,再加上成熟的表现手法,即使算不上杰作,也一定是一幅佳作。”
甘棠看得云里雾里,转过头盯着电脑屏幕上的那幅银杏看了许久也看不出名堂,她不知道这画好在哪里,值得多家媒体报导刊载,暗叹实在没有艺术天赋,于是离开书房,准备晚餐。
她唯一知道的是,因为这幅画,唐颂愈发忙了。
他出差半个月,今晚七点回来,说了不用她去接。
还不到七点,门铃就响了,诗咏抱着女儿进来,嘉侑则跟在后面,十足的奶爸模样。
“我哥呢,还没回来?”
“快了。”
话音刚落,门又被重新打开。唐颂一脸的风尘仆仆,看见妹妹一家,露出笑意。
诗咏女儿小名果果,见到舅舅每每很兴奋,这次也不例外,睁大了眼睛盯着唐颂看。
唐颂宠溺地要去摸她的脸,被诗咏一瞪,脱了外套要抱孩子,又被诗咏嫌弃地格开:“脏不脏。”
他暗自摇头,进了厨房,看见甘棠手脚利索地忙活着。
他从背后抱住她,有点疲惫地靠在她的肩膀上。又轻轻地吻了吻她。
“脏不脏。”她也说。
他失笑,力道不减反增。在她面前,他可以赖皮,任性,抱着不撒手。
甘棠转身,吻上他的侧脸:“你是不是忘了,今天可是你生日。”
唐颂动作一顿,对上她略带调侃又满是喜悦的眼神。
“生日快乐。”她轻声说,“今年我得比诗咏快一步。 ”
从嘉苑小区搬出来,买了这一套房,他们还是和以前一样,把生活和工作分开,有所不同的是,某些东西却滋长在了他的生命里,无法剥离。
诗咏喂完奶,把孩子哄睡了,才回到客厅:“我觉得简直生孩子就是给自己找罪受。”
另外的三个人都一声不吭地盯着她看。
“小棠,你千万别生孩子。”她又说。
这回,两个男人一声不吭地盯着她看。
诗咏只好悻悻地闭了嘴。
甘棠失笑,她口是心非的毛病还是没改,抱着孩子时,她眼里的温柔分明胜过一江春水。
没过多久,四个人都喝得微醺,唐颂先去洗澡,嘉侑则懒洋洋地瘫在沙发上,剩下两个女人,红着脸蛋追忆往昔。
“小棠,我要是知道你喜欢我哥这么多年,当初应该一见面就喊你嫂子。”
“少来。”她现在不也小棠小棠地叫。
诗咏靠在她的肩头,想起之前她问过自己,喜欢她和他哥在一起吗?
答案是相当肯定的。
说实在话,她并不知道什么样的女人能配得上她最敬重的哥哥,也从来没想过有一天甘棠会以怎样的方式跟着别人走,而逐步淡化她们之间的友谊。
但生活从来眷顾善良的人,没想到她最爱的他们,是彼此的归宿,一切都恰到好处。
而现在,她很感激,感激他们用这样的结局,永远陪着她,一辈子都不会分开。
诗咏抛开这些感慨,笑得欢快:“小棠,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哥的啊?”
“忘了。”
“让我猜猜。”她思忖许久,“是一见钟情?”
甘棠去捏她的脸,被她躲开:“开玩笑开玩笑。”
那时候唐颂身边有人,甘棠的情窦未开,都没想过之后的交集。
但诗咏接下来的话却很自信:“那你想不想知道我哥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
“想啊,你说说看。”
“你先说。”
“……”
其实在某次诚实地交谈过程中,唐颂已经承认,对她动心是在那个下着雪的早晨。
但这回,诗咏悄悄地伏在她耳边说:“你还记得那时候你要租房子吗?”
后面的话让甘棠愣了半天。
而当唐颂洗完澡出来,就看见妹妹一脸做了坏事得逞的嚣张样,而自家老婆却是欲语还休含羞带怯地看着自己。
他习惯性地皱了皱眉头。
4。《初春》
来年初春。
太阳已经升起来了,清晨的空气沁凉舒爽。甘棠伸了伸懒腰,对着宽阔的江面做了个深呼吸,回头看见唐颂站在不远处的树下,双手插兜,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
她也不知哪里来的兴致,计划着要看一场日出。因为怕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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