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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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书人(下)-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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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魄感到不对劲,赶紧看向怀中邱灵赋:“怎么了?”
邱灵赋这才想起,方才与阿魄交…欢之时这股刺痛也若有似无冒出来扰乱自己。可两人都在失去控制疯狂向对方索取,邱灵赋意识混沌未去留意。
但那时的疼痛,却未像方才那样尖锐清晰。
一只大手覆在邱灵赋胸口的手上,邱灵赋却下意识把那手拍开。
看阿魄的手僵在空中,邱灵赋瞬间便意识到此举不妥,又画蛇添足解释道:“没事,我只是有点累了。”
阿魄听了不做声,只伸手把衣服勾来,给邱灵赋裸-露的身-子裹上,接着便要抱他出去,但邱灵赋拳打脚踢地拒绝了。
阿魄为图方便只将衣服搭在肩上,从那漫长洞道出来后,便去为邱灵赋准备热水,自己则是用冷水洗了。
洗过出来,只看到邱灵赋依旧裹着衣服呆坐在椅子上。他吹着清晨湿冷的山风,眼睛一眨不眨往那明亮的山崖那边看去。
平日邱灵赋闲来无事坐在山崖边看风景,也是哼着调子,荡着腿脚,时不时还对自己冷嘲热讽几句,一人闹出几人的动静来,让这平静的山窟热闹非凡。现在这幅孑然人影,许是太过安静,看得阿魄心中可怜。
“今日下山吧。”邱灵赋忽然说道,“反正我们此行就是要送桂仁上来安分待着,他既然下山去了,我们在这里耗着也是不妥。”
阿魄想了想:“既然这是他的选择,那也只能任由他。人活于世间便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我们有心也是无从干涉了。”
说着又低声不解:“自从白家灭门,他一心只想与江湖划清界限,不知这次有什么难处······怕是那段惊蛰在他身上也下了毒胁迫。”
这样的江湖路数,寻常人稍微一想便能想到,可邱灵赋听了阿魄话,心中不由得百般猜测,绞乱如麻。
阿魄看他望着那山崖沉默,知道此时他又胡思乱想,便走过来坐在桌前,挡住他的视线,凑过来在他下巴上摸了摸:“我们下山与花雨叶碰个头,然后去吃好吃的,等那帮多管闲事的江湖人都来了,稍作探查便去白雪岭。”
阿魄刚凉水洗过身子,衣服松松垮垮,此处明亮,邱灵赋一眼便看到他身体上遍布的咬痕和挠痕,胸口不由得狂跳如雷,不敢再直视面前人。
他自然而然低下眼睛:“不去看着那段惊蛰?那胡堂主在你面前死的,他定知道计划已经败露。”
即使是此时心中被无数杂事干扰,邱灵赋面对宿敌依旧每一步如覆薄冰。
阿魄支着脑袋,看邱灵赋面上沉重,又逗他:“几次正面交锋,你得到了什么,他得到了什么?不如交给花雨叶盯着,我们去白雪岭找我爷爷,看那老头子活着为何无脸见我们。”
邱灵赋想了想,道了句“嗯”。
阿魄感觉得出他心情低落,心里只道是昨日醒来只见自己一人,对这偌大的洞窟和错综复杂的洞道感到不安。况且这人对事情的掌控必须万无一失,否则便安全感全无,此时桂仁又忽然不见,邱灵赋难免会思虑加重。
他摸摸那人的脑袋:“水好了,快去洗洗,吃了东西,睡一觉我们便下山去。”
到了山下,这人也许会感觉好一些。
两人又是披星戴月,映着湿重的夜风下的山。
这一路邱灵赋沉默寡言,山路上无论是夜鸟惊飞还是野兽窜动便尤其紧张。也不愿意走在后边,非要跑到阿魄面前走着,好像这背后会有什么东西从黑暗中突袭而来似的。
下了山便与阿魄回了崇云城,等天亮便找了两匹马,稍作乔装打扮便出城去。
走了半日马程,便到达崇水镇,阿魄正要找间客栈,便被邱灵赋制止。
“你不是说江湖人为了隐踪匿迹,一般不住客栈吗?”邱灵赋问他。
阿魄笑道:“你不是说你钱财满贯,非上等客栈不住?”
邱灵赋听着扬眉:“我有办法两全其美。”
这一路风和日丽,又听阿魄一路有意无意逗弄生事,邱灵赋心中开畅不少,像是已经将那山上之事抛之脑后,现在已经兴致勃勃要做起坏事来。
到了夜晚,阿魄才知道邱灵赋说的是什么妙招。原来不过是趁着夜深人静潜入那客栈无人的房间里,偷占一个“霸王房”的便宜。
但这人第二日却非要在暗处,听客栈伙计一句无从发火的骂声才愿走。就等着坐在马上回味起这趣事,哈哈大笑。
可这笑声才不过几下,便像是被刀斧斩断了一般,戛然而止。看邱灵赋在前边含胸低头,阿魄终于察觉了不对劲,便驾着马凑到他面前:“怎么了?”
邱灵赋的手悄悄从胸口放下,攀在那缰绳上,状若无事,还反问阿魄:“什么怎么了?”
“你······”阿魄也不知从何问起,只是瞧见邱灵赋满头虚汗,心里惴惴不安。


第45章 心毒(二)
“我怎么?”邱灵赋仰着下巴,面上是以往那般高傲顽劣的神色,还露出个嚣张的笑来,骗子当久了,撒谎便是信手拈来。
但他的眼睛很快便放到了阿魄伸来的手上,那手往脸颊边轻轻一摸,上边沾湿一片;全是汗水。阿魄也未继续问,只是歪着脑袋笑着看那邱灵赋,让他自己从实招来。
可邱灵赋却佯装未领悟这眼神的意思,只道:“天气热,等下看看有没有江,我去玩玩水。”
“玩水?”阿魄重复着这两个字,眼睛直勾勾地像是有所打算。
邱灵赋意识敏锐如山鹿,看阿魄一副狼犬般的眼神,模样不对,便双腿一夹马肚,突然驾马往前奔去。
阿魄果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过来,捉住了意欲逃走的邱灵赋。意料之中,邱灵赋立刻扭过头来狠瞪他一眼。
从来未有人瞪眼也这般好看,琥珀色的眼睛在阳光下清冽闪耀,身骑骏马衣衫鼓舞,神色倔强傲气,嘴角轻抿衬得人好强。生来便是一只让人求之不得的云间鸟。
阿魄稍一动神,手中却因为刺痛下意识松开,那邱灵赋趁着给阿魄刺了一道,便逮住机会出笼鸟一般飞远了。
阿魄赶紧夹了马肚追上,看着那人衣衫猎猎却伸手难及,身体先于意识,伸腿踩着马镫便借力飞身向前,身如灵猴敏捷,竟然一下出去两三丈,落在了那邱灵赋座下马背上。
要不是阿魄好心伸手把邱灵赋捞住,邱灵赋早被这受惊的马甩了出去。
“做什么?”邱灵赋挣扎着扭头看他,“也不能总让你的马轻松,我过去!”
说着一把拉住身边马的缰绳,就要蹬腿往旁边扑去,却被阿魄伸手好好地拦住了。
笑声是亲昵地压着耳边的:“这怎么行,也不能总让你轻松。快告诉哥哥,到底怎么了?”
调笑的话语烧红了耳朵,邱灵赋不知是羞是怒,藏着暗器的掌正要袭来,阿魄抱着他的手不过是一动,邱灵赋浑身便软了,整个人向后靠去,像是轻浮的投怀送抱。
阿魄把下巴搭在邱灵赋肩上,耳朵听邱灵赋喉咙里愤怒的喘息,笑道:“我的手就在你穴位旁侯着,你都没察觉到,警惕可不如以前,看来你是喜欢阿魄的拥抱的。”
邱灵赋气道:“放开我!”
阿魄手当真放开了他,但邱灵赋无力的身子便立刻随着马的颠簸往一旁倒去。眼看着马蹄下尘土翻飞如烟雾,无数沙石拉成丝向后流去,自己脸就要撞到地上,即使知道阿魄不过是要玩弄他,邱灵赋也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果不其然,在邱灵赋即将摔去那一刹,阿魄的手臂便有力地拦在了他的腰上。但阿魄却不把他拉起,让邱灵赋保持着这要坠不坠的姿势悬着。
等了一会儿,既没听见邱灵赋发火,也没听见他求饶。阿魄不甘寂寞,主动寻求他的反应:“还要我放开吗?”
“放开!”邱灵赋宁愿被马蹄踏死,也不愿去求这嚣张着把自己当猴子耍的人。
“不放。”阿魄被这意料之中的反应愉悦了,可念及他腰上的伤,手却一扯又把邱灵赋好心拉扯了上来。听着邱灵赋放松似的呼气,手指却不怀好意地又从他衣襟滑了进去,在他胸口皮肤上轻抚,咬着他耳朵威胁道,“快说。”
指尖明明能感到怀中人心跳不止,可却听不到那人一点声音,低头看,那人已经紧闭双眼,像是决定要对阿魄施加在他身上的事保持隐忍。
“唔······”阿魄两指在那凸起之处一夹,便听邱灵赋吟了一声,呼吸紊乱,又恼又怒。但接下来任由阿魄百般玩弄,也听不见邱灵赋半点声音,喘息被拼尽全力压抑在了喉咙里,额头冒出的汗水倒是与方才那模样有些像。
阿魄看在眼里,另一只手下滑到邱灵赋下方摸了摸,笑道:“还道这方法为何对你没用,原来你这家伙竟然开始不知廉耻学会享受了。”
说着又从自己怀中摸出了匕首,在邱灵赋面前有意转了个炫目的刀花,把那闪闪的刀刃架在邱灵赋脖子上,又问道:“怕不怕疼?”
“闭嘴!”邱灵赋感到那刀尖传来的凉意,话里有些颤抖,对阿魄如此威胁而肝火大旺。
“快说。”阿魄毫无良心地在他耳边威胁他。
邱灵赋咬牙忍耐道:“我服了一种半毒半药,可让腰上伤口好得快一些,只不过会虚火内生个三五日,这你也要管?”
“现编的?”阿魄扬眉。
“我都说了,你还不信。那你要听什么,要不要我给你换一个。”邱灵赋冷笑道,“不信便不信。”
阿魄抱着邱灵赋看了好一会儿,却见邱灵赋闭着眼睛不愿看自己;像是真的怒火未熄,要把自己闷成了一个闷葫芦。
那人石头一般不声不响,耳朵却竖起来仔细听着阿魄的反应,久了才听阿魄叹气道:“你这毒千奇百怪,少用在自己身上。外伤伤在表,毒伤伤在里。日积月累,久了怕是伤了经脉骨骼的底。”
邱灵赋暗暗吐了一口气,看阿魄信了自己还对自己关怀有佳,不由得得意:“你不还是把我的毒照单全收?”
阿魄笑道:“我要亲你抱你,除了将毒照单全收别无他法。这天底下有舍才有得,哪能把好处全占了?”
邱灵赋听着好笑:“我也有想要得到的东西,而且比亲亲我我之事更重要。那我吃这毒也是有舍有得。”
阿魄手指玩弄着邱灵赋身前的头发:“我以身试毒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这是杀鸡取卵的笨方法。”
邱灵赋嘲笑道:“你得了什么虎子?”
这话一问出,阿魄片刻的安静便让邱灵赋心中狂跳,这仿佛在默示彼此心知肚明,自己提出这愚蠢的问题便像极了撒娇。
邱灵赋不禁思考自己为何要与他这般愚蠢地对话,好似自己真的自食其毒似的,一定要软在阿魄身前接受他的拷问。
“你不会从我身上得到任何战利品,快放开我。”邱灵赋重申自己的冷漠,冷声命令道,“虽然你不让我提,但是你也别老是忘了沈骁如身上的毒。要是沈骁如正好就是你们那内应,那正好一石二鸟。”
“你对我除了有这一颗棋子,还有什么?”阿魄不为他解开穴位,还挑衅一般把修长的手指伸进他衣服中玩弄。
邱灵赋隐忍着这的不安分的触碰,快乐和耻辱同时被他苦苦压抑着,与此同时心中忽然又绞痛起来,像是一把刀横在邱灵赋心脏前,逼着他想起桂仁,邱灵赋鬼使神差问道:“你们白家人对你而言,不过是这点分量?”
阿魄好笑:“什么分量不分量?他们是我世间唯一的家人,没遇上你之前,他们所在之处便是我的根。”
阿魄说得真情实意,邱灵赋听着心里却一沉,可下一刻却因阿魄滑向胸膛的手,扰乱了心中纠缠如麻的思虑。
“怎么了?”阿魄把他的反应看在眼中,挑高了嗓音,“手中握着一颗好棋,不应该为了我的说法开心吗?怎么一副吃了飞醋的模样?”
心中的绞痛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下来,可邱灵赋意识却依旧混沌,听了阿魄的话,也不知自己口中问出的是什么:“要是沈骁如真的被我害死了,你是不是要杀了我?”
邱灵赋满头汗水,不知是被阿魄的手指所挑拨,还是因为另有其事。阿魄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认真地看着那轻蹙的眉头下恍惚的眼睛,像是痛苦又像是隐忍。
“你会害死她么?”阿魄轻声问。
“会。”邱灵赋答得飞快,脱口而出,像是早知道阿魄会这么问。
“不要给我这样的难题。”阿魄抱紧他,“老天一向是那么吝啬,所以我所求之事所求之人的不过二三,这还要让我从中抉择么?”
觉得自己说着沉重,又立刻改了语气,调戏般哄道:“你行行好,看在你我一日夫妻百日恩的份上,可怜可怜我这个乞儿。来来来,我也不为难你,给你解穴便是。”
说着手指一动,果然把邱灵赋的穴位解开了。邱灵赋才能动,便把阿魄推开:“你过去。”
阿魄恋恋不舍地把手指最后放在邱灵赋发间捋过,吹了声口哨,便顺从地翻身上了一旁的马,歪着脑袋看着沉默不语的邱灵赋。
这一路山明水秀两人都无暇顾及,阿魄的眼睛一直放在邱灵赋身上,时不时顺手折下一片叶一片草,便拿去轻轻逗弄邱灵赋。邱灵赋一路低头看着马背,不知小小年纪哪来这么多愁。
但心中的烦忧却被阿魄手上的花花草草扰得不干脆,等到邱灵赋忍无可忍拔出剑来对着阿魄,却只看到阿魄好整以暇的笑,一顶竹帽下藏着懒散又乐在其中的眼神。邱灵赋心中一动。
阿魄的手指在那剑上轻轻一弹,压根不畏惧邱灵赋的虚张声势。
邱灵赋气急败坏收了剑,转过头来便想:那桂仁也不是自己害的,他中了毒与自己无关。
两人一路上是按照阿魄指点的路线走着,一开始身后似乎还有鬼祟跟踪之人,两人略施小计,兜兜转转,故布疑阵,便一下子甩得一干二净。
一日后两人到达崇州城,两人立刻找往衔碧所说的花雨叶在此处的据点。
乔装打扮一路问下便到了那处茶楼,两人也不从正门好好走,便按照衔璧指明的房间,借着夜幕降临便从二层窗户潜入。
“来了?”
邱灵赋方才潜入,见一人坐在那椅子上,听着那人对自己说话还吓了一跳,活像是被捉了现行的小偷。可定睛一看那人青衫折扇,纶巾束发,文质彬彬一江湖书生。又是执茶含笑,一副万事皆在意料之中的讨厌模样,不是许碧川又是谁?
邱灵赋这几日与段惊蛰斗得灰鼻子土脸时,便一直念着这老谋深算自己平日总不愿理会的许碧川。现在一看到他,仿佛看到救命稻草,几乎喜极而泣,冲过去直呼:“川川!”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没网,找了个机会发一章  剩下的收假回来补


第46章 心毒(三)
许碧川眼睛微微一怔,还没等身子退一步避开这人偶尔的热情,窗外意料之中又闪来一人,飞快地拦了邱灵赋的腰。
邱灵赋向后靠去才向阿魄飞去一眼,便察觉到异样,神色忽然一变,还做出什么挣扎,整个人便软在了阿魄怀中。阿魄把邱灵赋横抱起,许碧川便看到邱灵赋两眼紧闭,想来是被点了穴。
许碧川忍不住挑眉:“我们花雨叶可塑之才不过两三株,你老是这么点穴,这株带刺的怕是要折在你手中了。”
阿魄把邱灵赋轻放在床上,对许碧川道:“他这刺除了扎人,现在还要扎自己,我也只能如此。请许诸葛看一下他身体,他最近似乎在瞒着我什么。”
许碧川面上神色一顿,若有所思,随即便上前探看那邱灵赋的脉搏。又说道:“自私是江湖行走最贴身的护甲,一个怕疼怕伤的小混蛋,可不会随便把这层甲脱下来。”
阿魄将邱灵赋额前发丝一缕缕撩开,别在他耳后,露出那人眉清目秀的面容来,又对许碧川解释道:“他说为了腰上的伤服用了一种毒,此毒能促进伤口愈合,却会频发虚汗。”
许碧川看阿魄自然而然放在邱灵赋脸上的手指,神色略有些意外,只瞥了邱灵赋紧闭的双眼,又笑道:“哼,这人说的十句话九句假,什么奇毒,听着便像是唬弄人的。”
阿魄皱眉:“没有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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