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某全名钱德生; 有一个正在传媒大学学表演的儿子,二十刚出头的年轻人,又是学表演的,长相也不错,大二的时候就有意无意往娱乐圈钻,演了几个配角,因此认识了制片人王润。王润是个双,男女不忌,在情场里摸黑滚爬多年,经验丰富,和钱德生的儿子认识后一来二去就把对方搞到了手。
钱德生知道自己儿子和他保持着不正当关系,但为了儿子的前途也没有多说什么,直到前不久他儿子忽然裸身从酒店坠亡,而同处一室作为第一嫌疑人的王润却仗着背景迅速摆脱了嫌疑,钱德生才将矛头对准了他。
他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会跳楼自杀,认定了王润就是杀害他儿子的凶手,只是因为背后有人才逃脱了法律的制裁,因此趁着剧组招募后勤的时候特意来到了这里。
在剧组他发现王润又看上了演员中一个长相俊美的男孩子,于是心生一计,绑架了霍水把他带到废弃的民居里,借用他的手机诱骗王润过来,打算杀了他为儿子报仇,但他没有料想到,来的不仅是王润,还有附身在他身上的妖怪。
之后发生的事情徐安容在楚柯回来后听他复述了一遍,对霍水这走哪衰哪的运气表示了深切的同情,然后看向赵诗嫣的资料。
前面说了,王润男女不忌,赵诗嫣背后的金主就是他。但近来王润似乎对她兴趣缺缺,改捧了另外一个女星,把对方塞到了霍水剧组担任女一号。赵诗嫣对此当然不服气,事发时就是去找王润,但没想到他开着车径直往外面去,她一时冲动也驱车跟上,后面目睹了王润吃人的场景,于是当场晕了过去。多亏她幸运,王润当时只顾着钱德生和小水仙,没有对她动手,她才安然无恙地活了下来。
至于她身上当初让楚柯觉得古怪的气息也有了来源,那是她和王润亲密接触的时候沾染上的。
资料看完,动车正好到站,徐安容合上笔记本电脑伸了个懒腰。楚柯的手机“嗡”地震了下,她揉着眼睛望过去,只见楚柯点开看了眼,转头对她说道:“霍水他们剧组黄了。”
剧组出了凶杀案,制片人死了,女一号毁约跑了,投资人撤资了,导演也不愿意继续干,这样的剧组还能拍下去才怪了,解散也不过是迟早的事。
徐安容听着很是感慨:“恭喜霍水又祸害了一部电视剧,这次直接胎死腹中了。”
远方的小水仙:“阿嚏——”
“我感觉有人在骂我。”他转头对黎木心说道,“小黎你觉得呢?”
黎木心漫不经心地给他涂上消毒水,随口道:“骂你的人很多吧,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虽然霍水除了脸只有毁容式的演技,但是空降娱乐圈还是引起了很多竞争对手的警惕与防范,好几家水军在网上来来回回带风向变着法地骂他,当然,也有纯粹讨厌一个男人长了这么一张精致的脸的路人,就像黎木心说的,根本不缺骂他的人,而且骂的也不止一天两天了。
霍水摸摸下巴:“我觉得不是这样,真相,只有一个……阿嚏!”
黎木心:“……”
她把冲好的板蓝根往霍水面前一放:“真相只有一个,就是之前你裸/奔的时候着凉了!”
霍水盯着黄褐色的液体瑟瑟发抖:“本、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黎木心眉头一挑,一拍桌子,面无表情地提醒他:“你是蒜……哦不,水仙花。”
……
走到家门口,徐安容忽然又想起来一件事:“你说的那个妖怪怎么会附身到王润身上,他资料上不是写他出事前都没来过京市么?”
“应该和钱德生的儿子有关。”楚柯捏着下巴沉吟,“他儿子出事的时候,只有王润在场,而他的死因也很莫名,我怀疑是原本附身在他身上的妖怪放弃了他的肉身,重新找了一个宿主,也就是王润。”
“那钱德生的儿子又怎么会被那妖怪附身?”
楚柯拧眉思索了一会儿,说道:“这就要找别的家伙来回答这个问题了。”他掏出手机熟练地点开通话记录对着第一个联系人按下了回拨,响铃一声,对面就迅速接通了电话,“喂,你好,‘什么都能接‘东方侦探事务所竭诚为您服务,只要有钱我们没有办不到的事……哎哟我去,怎么是你啊?”
对面不知道骂了一句什么,夹杂着日语的“雅蠛蝶”的女声,哐当两下之后,东方北清了清嗓子,声音再次响起:“楚哥,您找我有什么吩咐吗?”
一开口不是问有什么事而是问有什么吩咐,可见这段日子来被楚柯奴役了不少次,都带出惯性来了。
徐安容若有所思地瞟着手机,装作没有听见刚刚传来的某些不和谐的声音,脑海里却不由得想起东方北说过找资源可以找他的话——原来他真的不缺啊。
咳。
思想一歪,对上楚柯瞥过来的眼神,徐安容立刻把思绪正了回来。
“你给我的资料有遗漏——”
他还没话说完,东方北就急吼吼截过了话题:“不可能啊,就差把他们幼儿园欺负小女生的事都列出来了,怎么可能有遗漏?该不会你变态到连别人的私生活都要了解得一清二楚吧?”
“……你这行干得不就是打探别人私生活?”
东方北正气凛然:“那不一样,就算我们知道他一夜几次我们也不会对外随意透露的,这是职业操守!”
见了鬼的职业操守。
楚柯:“……”
楚柯:“少扯你的职业操守了,再去查一下钱德生的儿子,他可能是上一个被妖怪附身的人。”
“真的?”东方北神情一肃,“知道了,我马上派人去查。”
“嗯,如果从他身上查不到,可以再往外查一查他的人际圈。”楚柯叮嘱道,“有可疑的线索记得标注出来。”
“好嘞,没问题,我们事务所办事那妥妥的!”
东方北越是说得信心满满,楚柯越是不放心,徐安容听着他们的对话,忽然想起来一件事,赶紧提醒楚柯:“你问问东方北,上次我们去医院看过的那个女孩子怎么样了?当时你不是说她身上也有妖气,要找东方北的人来祛除么?”
她这一问,还真问到点子上了。
楚柯把她的话向东方北复述了一次,后者拍着胸脯保证道:“你放心,已经搞定了,绝对没问题!找的还是从蜀中来的青城山的道长,仙风道骨的,可有高人风范了。就是太贵,我的妈,一张符一口价就要八万八,愣是被我还价到了六万六!”
东方北啧啧有声:“要不是当初青城山太远,我就去那拜师学艺了,画画符驱驱邪,那不比开个侦探事务所好啊。”
“……”
“……”
703门口的小情侣对视一眼,彼此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串省略号。
“行了,没事就挂了。”楚柯说着就要结束通话,点下结束键的前一刻,他侧头看了看徐安容,一脸正经地对东方北说道,“白日宣/淫不好,容易肾虚,你哥就这个问题和我说过很多次了。好了,有事再联系你。”
东方北:“……喂!”
什么叫容易肾虚!什么叫探讨过很多次!回来给他说清楚啊!
通话结束响起的忙音残忍而无情地掐断了他未尽的话语,楚柯把手机顺手揣回兜里,摸出钥匙正要开门,门却自己向外开了。
哈士奇环着两只爪子倚在门边,耷拉着眼皮斜眼看他们:“我等着给你们开门都好久了,你们就站在门口耗着也不进来。”
枉他一听见动静就兴冲冲跑过来开门,哪知等了半天,门外的两个家伙居然还在打电话。
才几天不见,徐安容却觉得好像已经过了几个月,看见大黄熟悉的狗脸,她把手放在大黄头上亲昵地揉了揉,从塞得满满当当不留一丝空隙的包里艰难地掏出一个真空包装袋递给他:“当地的特产,真空包装的红烧肘子,特意给你带回来的。”
“谢谢。”大黄矜持地点头道谢,背后的尾巴却情不自禁摇了起来。
徐安容眯眼偷笑,推着同样大包小包的楚柯进了门,把行李往客厅一放,拿起给苗苗带回来的伴手礼就往书房走。
书房里安安静静,徐安容敲了两下门,推门而入。苗苗变成了小萝莉坐在桌前奋笔疾书,头顶的小叶子随着她写字的动作而轻轻晃动。
“苗苗我回来了,给你带了礼物噢!”
“容容姐你回!——”苗苗兴奋地回头,却在回到一半的时候,像是突然卡带了一样,声音莫名地轻了下去,动作也变得拘谨而轻柔,等彻底转过头时,她已经露出了一个十分文静的笑容,轻声细语道,“容容姐你回来啦。”
徐安容:“……!”
她心里毛毛的:“苗苗?”
苗苗柔柔一笑:“怎么啦,容容姐?”
徐安容的小心肝跳得更厉害了,她把伴手礼往旁边的柜子上一放,退后半步朝苗苗招了招手:“外面还有带回来的很多特产,要不你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喜欢的?好像有很多的甜食噢。”
“好——”苗苗下意识接口,笑容刚刚扬起,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又一点一点沉下去,转过身,背对着她拿起笔,语气沉沉道,“不用了,容容姐你和大蛇哥吃吧,我现在心里只有学习。”
第83章 选择
小葱妖这怕是中邪了。
徐安容心里咯噔一下; 不敢置信地又问了一次:“苗苗你刚才说什么?我好像信号接收有问题,你再说一遍?”
“我爱学习,学习使我快乐。我想做的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学习。为了学习,甜食又算得了什么,没有学习的日子生不如死; 一天不学习我就浑身难受。”苗苗挥舞着笔; 头也不抬地奋笔疾书。
徐安容:“……”
才一周不到,怎么像被邪/教洗脑了似的。
“就算你再喜欢学习; 也得劳逸结合是吧?”徐安容小心翼翼地提议道,“你写了那么久题目; 不如先出来休息一会儿?”
苗苗义正言辞地抬起手:“不,学习使我快乐,优秀是一种习惯; 我一刻也不能停; 一刻也不想停。”
自从那天深刻反思之后; 她就已经决定要成为一个懂事成熟的妖; 不再让老蛇和容容姐担心; 而在此之前; 知识的填充是非常必要的。俗话说腹有诗书气自华,读书使人明智; 没有学历的妖怪不是好妖怪。
所以,区区零食算得了什么!
苗翠花,你要坚强!要成熟!要稳重!
苗苗握着笔重重在纸上划下一笔; 一个根号被她写得几乎力透纸背。
“……行,我知道你的决心了。”
徐安容沉默地合上门,走向蹲在行李箱前翻东西的二妖。楚柯听她脚步声沉重,抬头看了眼,发现她表情也同样凝重,顿时疑惑:“你不是去找苗苗了吗?”
“她说她要学习,我不好意思打扰她,就出来了。”
楚柯:“她会喜欢学习?这怎么可能?”
“苗苗就是这么说的,还说一天不学习就浑身难受呢。”徐安容把行李箱中专门给苗苗带回来的甜食挑出来放在茶几上,问一旁兴奋地摇尾巴的大黄,“苗苗这几天是怎么回事?真的一直在学习?受什么刺激了吗?“
大黄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好像是一直在看书做题,昨天我看了眼,都已经写完两本习题册了。大概是她决定洗心革面重新做妖了吧,我看她最近稳重成熟了很多,这不也蛮好的嘛。”
“我觉得不太好,苗苗这样反而让我心慌。”徐安容摇了摇头,“看着感觉太别扭了,如果不是确定苗苗不可能被附身,我都怀疑那还是不是她。”她捅捅楚柯,“你也赶紧去看看。”
“行。”楚柯点点头,从善如流地站起身,“正好看看她作业写得怎么样了。”
大黄跟在他们后面默默望天,大约,是写得不怎么样吧?
书房门刚被推开,苗苗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容容姐,我现在真的只想学习,东西放外面吧,等我学习完再说。”
看起来还挺像模像样。
楚柯扫了一圈,目光落在桌上那一摞习题册上,伸手在门上轻轻叩了两下。
“容容姐我……”苗苗转过头,话音突然停住,“呀。”
“别呀了,看见我过来很惊讶吗?”楚柯走过去,顺手抽走放在最上面的那本习题,“听大黄说你这几天已经写完两本了,效率特别高,我来看看,顺便帮你批改一下。”
苗苗有点小得意地抬了抬下巴:“都在那里了,你批吧。”
还挺有自信。
楚柯怪异地看了她好几眼,对她莫名而来的自信感到质疑,翻开习题册,找出附赠的答案,徐安容顺手给他递了一支红笔,身子凑过去和他一起看。
苗苗的答案先不说正确不正确,至少审题是很认真的,题干中的重点都被她圈了出来,边上甚至还写了些解题步骤。楚柯随手翻了几页,眉眼渐渐舒展开来,在心里暗暗点头——看来小葱妖确实洗心革面了。
心里满意,面上却不显,嘴上也不说,他拿起红笔开始批改。
批这批着,徐安容忽然发现——这红叉叉是不是打得有点多啊?十道题里错了七八道,剩下两题不确定是不是凑巧蒙对的。再看楚柯,松开的眉头又紧紧拧在了一起,批改速度越来越快,随着“哗哗”的翻页声和“唰唰”的打叉声,没几分钟他就改完了手里的这本习题册,然后盯着满眼的红叉,脸色越来越黑,越来越黑。
“我从前……”正当徐安容以为他要训苗苗的时候,楚柯却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追忆往昔的话。
“嗯?”徐安容发出了浅浅的疑问。
“我从前——”楚柯又起了一遍话头,刚说完三个字,客厅里不知道是谁的手机响了起来,打断了他的话,大黄往外瞄了瞄,迈着爪子溜了出去接电话。
苗苗伏案疾书,问道:“大蛇哥你从前怎么啦?”
楚柯深吸一口气:“我从前受到过燕京大学一位副校长的邀请,请我去燕京大学教书,但是我当时婉拒了他,苗翠花,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不知道啊。”苗苗低着头,认真地审阅着题目,随口回答道。
“因为,我怕我脾气不好,看到学生太笨,会控制不住自己。”楚柯一字一顿说完,把批改完的习题册按到桌子上,恨铁不成钢地点着上面的红叉,对苗苗说道,“你自己看看这错误率,哪怕都选C也不至于十题里才对两题吧?”
徐安容听着他语气有点想笑,但考虑到此时严肃的气氛,硬生生忍住了笑意,同样面无表情地看着苗苗。
楚柯接着说道:“把这换成答题卡,我就是往上面踩两脚拿去扫,说不定正确率还比你高呢。”
苗苗瞥了一眼,有点心虚,抓了抓头发,小声道:“这个……可能是个意外?”
楚柯目光沉沉地盯着她,看得她头顶的两片小叶子越缩越矮,最后直接垂在了耳朵两边。徐安容掩着嘴轻咳一声,配合楚柯进行对孩子的教育:“苗苗啊,我知道你想认真学习,这份心态是好的,但是这事没有办法速成啊,正确率也很重要,不是说写完多少题目就好的……”
“哦。”苗苗恹恹地应声,“可我感觉我都会了,我觉得我写的都是对的啊。”
楚柯:“……”
楚柯:“你那么能你怎么不去出题呢?”
“怎么说话呢?”徐安容捏了他一把,对苗苗说道,“所以,先别做题目了,休息一会儿吧?”
苗苗刚要开口,大黄又迈着猫步摇着尾巴进来了。
“苗苗,有你电话。”
苗苗张开的嘴巴又闭上了,转头看向他。
大黄点点头,补充了一句:“对,还是那个叫林修远的小子。”
林修远?
徐安容瞬间想起来了这个远房的小表弟,苗苗上回哭着回来就是因为被林修远发现了才送回来的,甚至她估摸着苗苗之所以变成这样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从这件事里受了刺激,只是随着她那次感冒和国庆出行,一时间被她给忘了,现在听大黄一提起,记忆又全都复苏了。
只是,林修远为什么会打电话给苗苗?
她若有所思地看向苗苗,发现楚柯也在审视着她。苗苗的脸上显出了犹豫和挣扎,事实上,她的表情变化很有意思,先是听见“有她的电话”时露出了欣喜的眼神,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