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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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草-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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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说什么就说吧。”江筱率先打破沉寂,凌乱的碎发遮住她的神情,她的语气也听不出任何喜怒哀乐,“清醒了,还要不要继续?”
“江筱……”曾睿握了握拳,“我……”
他咬牙,扬手在自己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空荡的房子回响起“啪”一声脆响:“我他妈混蛋!”

伴随着那声音,江筱心里狠狠抽了一下。
她勾唇,并不说话,只是轻蔑地哂笑一声:“我以为你会表白什么的。”
“我……”曾睿喉咙干涩,像是被刀片狠狠划着,“……对不起,我他妈就是一混蛋,要不是腾哥打电话来,我肯定……我他妈就是一混蛋!”
他说着,又在另外一边脸上狠狠抽了一巴掌。

今晚的事,的确是因为他喝高了,玩嗨了,纵情过度,年轻人心底那点贪玩找刺激的欲。火也被点燃了。
在KTV唱完单身情歌,他尿急去上厕所,迷迷糊糊走到了女厕所,正面撞上了刚上完厕所出来的江筱。
两人相视一笑,像平时一样逗趣几句,可偏偏隔壁传来暧昧的喘息声。
待听出来那是什么声音,江筱的脸一下子红了,她低头说了句“我先走了”,和曾睿擦肩而过。

那一瞬间,他清楚地看到她红红的耳根上那颗小黑痣,这样的时刻,感官刺激是很可怕的,看过的那些带着颜色的镜头走马灯一般在脑海里涌现。
要怪,只怪他们离得太近了。
那时候他突然信了所谓精虫上脑,欲望喷发的激情犯罪,他的大脑全是喷薄的热血。
他一把拉住江筱的胳膊,几乎没任何犹豫,把她拉进女厕所按在墙上,将门反锁。

慌张激情的乱吻,铺天盖地,狭小的空间里各种细碎的声音也逃不过两人的耳朵。
江筱喝了些酒,本就有些昏昏沉沉,曾睿突如其来的热情让她原本心里的那点不确定突然有了着落。
她清楚地记得,黄优优说过,如果喜欢的人和你有亲密的身体接触,你会觉得幸福,快乐,如果不喜欢的人这样做,你只会反感,恶心。
那乱吻和炽热下的喜悦,似乎帮她验证了一直无法确定的心思。
原来,一直以来她对他的关注都是喜欢啊。

年轻男女本就血气方刚,初尝禁果,自然是开弓没有回头箭。
两人辗转厮磨,甚至不需要一句话,一直就到了这儿。
直到周腾那通电话,曾睿何其庆幸,事情还没到最后无法挽回的那步。
所有不以结婚没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那么所有只以下半身思考的身体冲动是什么?
现实不是镜花水月,他们也不是天一亮就可以拍拍屁股挥手再见的炮。友,冷静下来了,该面对的,躲不过。

听着曾睿一遍遍扇自己巴掌,江筱的心一点点沉入了冰凉的湖底。
原本以为是一段美好的红鸾星动,现实却告诉你一切只是性。冲动的结果。
她竟动了心,这该多可笑。

“你对我……”江筱笑着摆了摆头,本觉得没必要问,又似乎有那么些不甘心,“曾睿,你对我什么感觉?”
“我……”曾睿垂头站在床边,眼里满是内疚,说,“我当你是……很好的朋友。”
“朋友?”江筱冷呵一声,“是啊,朋友,大名鼎鼎MC睿少,全校女生都是他朋友。”
江筱话里的讥讽曾睿听得出来,他下牙抵住下唇,道:“对不起……”

“不用对不起,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这儿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没谁用枪指着我逼良为娼。”江筱的心已经彻底凉透,说话口不择言。
“江筱,你别这么说自己!”曾睿越来越觉得自己混蛋,“都怪我,要不是我……”
“要怪就怪这场辣鸡聚会吧。”江筱无所谓地说道,“怪不了任何人。”
她伸手从椅子上捞过牛仔裤,利落地套上,光脚蹬上鞋,抓起内衣塞进背包,披上外套,恢复她原本的样子。

“这么晚了……你……”曾睿说,“你留这儿睡吧,我回去。”
“不用了。”江筱勾了勾嘴角,看上去洒脱而无所谓,“大床房不便宜,我可不想欠你房费。”
她说着,朝曾睿耸了耸肩,微笑,“那就这样了,MC睿少,明天开始咱们就是陌生人了,天涯海角,从此再无瓜葛。”

“江筱……不至于……”曾睿喊她的名字,里面到底几分不舍,几分无奈,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感纠缠在一起,他脑袋混乱,理不清楚。
“至不至于,没什么意思。”江筱说,“进一步成恋人,不可能;回到开始那样无话不谈的朋友状态,显然也不可能。有的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所以……都是成年人了,希望你理解。”
她说完,不等曾睿回答,从桌上拿起自己的包背上,大步离开了房间。

“砰”一声门响,带走她的味道,也带来了从头到脚一阵冰凉。
窗外的冷风吹到曾睿赤。裸的脊背上,楼下的音响里里传来邓紫棋嘹亮深远的歌喉:

“全都是泡沫只一刹的花火
你所有承诺全部都太脆弱
而你的轮廓怪我没有看破才如此难过
相爱的把握要如何再搜索
相拥著寂寞难道就不寂寞
爱本是泡沫怪我没有看破才如此难过”

江筱说得对。
有的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言外之意,突破朋友的壁垒走到这一步,这辈子,便再也没法回头。


第三十一章 “那你对叶茗,应该也是认真的”

周六一大清早; 叶茗的手机闹铃就开始持续不断地响,Young for you 欢脱的调子和露骨的歌词响彻了整个宿舍,搅和得几人皱着眉头翻来覆去。
韩眉一大早就去上早自习了,宿舍只有宿醉的叶茗江筱同学和周末补美容觉的黄女士。

叶茗翻了个身把手机压到枕头底下; 准备继续做她的春秋大梦,黄优优一个抱枕飞了过来:“死叶茗; 把你破闹钟关了!”
叶茗捂着脸喊了一声,这才从梦中惊醒,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怨妇般把抱枕飞了回去,“黄优优!你赔我春梦!”
“不去开房搁这儿做什么春梦?”黄优优灵巧地躲过抱枕,捂着嘴连打几个哈欠; 重新躺回温暖的被窝; “我不跟你说了; 我困得要死,你快把你闹钟关了; 烦死老娘了!”

叶茗朝她做了个鬼脸; 揉了揉乱茸茸的头发; 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
关掉闹钟,点开微信; 看到来自周腾的信息,她一下子来了精神。
「。」起了没
「。」该吃药了,黄色的三粒,白色的两粒; 多喝热水
「。」起来给我回个电话

叶茗脑袋轰的一下炸开,激动地发出一声震天撼地的咆哮。
迎着谩骂和两个飞来的抱枕,她的笑声戛然而止。
等等,她吃什么药?
还有,她昨天不是正聚会么,喝了酒,然后是怎么回到宿舍的?

“小茗!你犯什么神经!”江筱对叶茗的一惊一乍早都习以为常,今天心里却很是烦躁,缩进被窝,不耐烦地拉起被子蒙上了脑袋。
“小茗,趁我还没爆发前停止你的打鸣。”黄优优指着她威胁。

“不是!”叶茗挠了挠头发,问,“我昨儿怎么回来的?我他妈怎么断片了!”
黄优优一脸嫌弃地翻了个白眼:“梦游回来的。”
“啊!”叶茗瞪大了眼,竟然当真了,因为昨晚的记忆就像是被橡皮擦擦掉了一样,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傻不傻?骗你的。”黄优优说,“想知道问周腾吧,不说了不说了,我真要补觉了,要不护肤品白用了。”
黄优优说完,戴上眼罩,把头拧到了墙壁一侧。

“重颜轻室友!”叶茗嗔骂,眼看问黄优优无果,三下五除二从自己床上跳到江筱床上,对着一团软绵绵的被子直摇,“小筱,小筱,小——”
“小茗,我真得特累。”江筱还是没把头露出来,声音却是难得的严肃,“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让我先睡一觉。”
她认真的语气让叶茗怔了怔,她忙停手,关切地问:“小筱你怎么了?不舒服?”
“没有。”江筱语气低靡,吸了吸鼻子,“就是昨晚玩得有点累,想好好休息一天。”

“嗷。”叶茗低低应了一声,直觉告诉她江筱今天怪怪的,但是又说不上来是哪里的问题,她木讷地揉了揉头发,动作也轻缓了下来,“那你先睡,我不打扰你了。”
“嗯。”江筱翻了个身,蜷缩成虾米状。
叶茗闭嘴了,宿舍又恢复了清晨的宁静。
她蹙眉看了一眼蜷缩的江筱,想问什么,又觉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只好耸了耸肩。
算了,这会儿自己都自顾不暇,哪有时间管别人。

叶茗回到自己床上拿了手机,蹑手蹑脚地下床,拉开门走出宿舍。
和深秋的凉风一起袭来的还有脸颊的刺痛感,叶茗嘶了几声,摸了摸自己的脸蛋。
看来得向黄优优一样早晚抹水和乳了,大西北的就是干燥,秋天都能把脸给冻皲了。

她裹紧身上的外套,轻手轻脚走到阳台。
拿起手机,长舒了一口气,拨通那个烂熟于心却从来没勇气播出去的电话。

“喂。”电话很快接通,周腾低沉的声线从听筒里传来,直击叶茗风中凌乱的小心脏。
“啊喂喂喂,我是叶茗!嘿嘿嘿,周腾是吧,我看到微信了,嘿嘿嘿——咳咳——”叶茗忍不住傻笑,不料情绪太激动吸了几口凉风,紧接着就咳嗽了起来。
“你在外面?”周腾皱眉。
“啊对!在阳台。”叶茗笑着揉了揉鼻头,“室友们在睡觉。”

那边沉默几秒,传来掷地有声的命令:“去走廊,中间应该有个室内活动室,那儿不会吵到人。”
“啊。”叶茗愣了愣,没反应过来。
“要么回宿舍穿厚点。”周腾继续说,“外面太冷。”
“嗷!”叶茗恍然大悟般笑了笑,拍了拍胸脯,“不过这才十一月份,哪儿有那么冷啊!再说,我哪儿那么娇贵,身体贼鸡儿棒!”
“听话。”周腾的语气是罕见的温柔,不等叶茗脸红再加上脑回路转一圈,他又补了一句,“要不我就挂了。”

“啊别别别!”叶茗赶忙小跑着往活动室去,“你先别急,我很快,立马,马上,羊上,驴上就到活动室了。”
周腾忍俊不禁,笑道:“好。”
叶茗跑得哼哧哼哧的,小脸更红了,吱呀一声推开活动室的门。
暖意扑面而来,室内温度的确高处室外很多。
她嘻嘻一笑,说:“好啦我到啦!”

“嗯。”周腾问,“还冷么?”
“不啊,这儿贼鸡儿暖和!”能和周腾通电话就是莫大的幸福,更别提周腾还一直关心自己冷不冷,叶茗现在暖和得要飞起来了。
“嗯,药吃了么?”
一提到药,叶茗这才反应过来这通电话的主要目的,忙问:“哦对,我正要问你来着!”

“什么?”
“First question,我吃什么药啊?你怎么一直提醒我吃药?Second question,昨晚到底怎么回事?我好像喝断片了,怎么一觉起来什么都记不得了?我问优优,她说让我问你!”

话音落下,那边足足沉默了半分钟。
直到叶茗以为信号不好喂喂喂啊啊啊嗷嗷嗷了几声,周腾才不疾不徐地开口:“你说你,断片?”
“是啊!”叶茗忙感慨,“我靠我都想不到我酒精过敏这么严重,哎这是我第一次断片诶,这种感觉太神奇了!我估计谁趁我喝醉把我卖到山里当童养媳我都记不得!”
“……”周腾站在窗明几净的手工教室窗边,望着远处的山峦起伏,抿着唇攥紧了手机。

断片断得什么都记不得了?
那昨晚的花前月下风花雪月……都随风而逝喂了狗?
那他循序渐进水到渠发展不纯洁革命友谊的计划,就这么无情地重归于零了?
日哦。
远山如黛,周腾听着手机那头的喋喋不休,目色越来越暗。

“喂?你还在么?”叶茗问。
“嗯。”周腾抿了抿唇,回道,“昨晚你喝醉了,酒精过敏很严重,我带你去医院开了药,然后送你回的宿舍。”
“什么?!”叶茗猛得瞪大了眼,感觉整个灰蒙蒙的清晨都明亮了起来,“你说你带我去医院看病,还送我回了宿舍?”
“不然?”周腾轻笑一声,“真以为自己梦游的?”
叶茗颤抖着咬住自己的小拳头,激动得热泪盈眶:“周腾你……简直是……太好了……”
嗷嗷嗷男神你怎么那么好!嫁给我好不好!
“啊。”周腾勾唇笑了笑,“先照镜子看看你的脸,再说我好不好吧。”

挂断电话,叶茗一脸懵逼,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的自拍模式。
虽然手机自带美颜功能,但是还是没法掩饰充满屏幕的两个圆圆鼓鼓的红脸蛋,像是涂了好几层的腮红。
紧接着,女生宿舍楼传来一声震天撼地的嚎叫。
周腾我日日日……

————

建筑学院五楼的手工教室内,初升的太阳在玻璃上洒下淡淡的光泽,映射在教室里的木质材料和精致的琼楼玉宇上。
周腾侧身坐在窗台上,把手机在手里转了几圈,心事重重地望向远处。
手机震动一声,点开,是一条微信消息。
「小茗同学不是茶」金主已死,请客计划推迟,无事退朝,有事烧纸。

阳光勾勒出周腾俊俏的侧脸,投射出一片金灿灿的光,他垂眸看着屏幕上一个小人盖着被子流下两行眼泪的照片,情不自禁勾起嘴角。
只简简单单回复了一个字:「嗻」
锁上手机,他从窗台上跳下来,对着满目朝阳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不急,这事和做模型一样,急不得,躁不得,沉淀的才最美。

“咚咚咚——”教室后门突然传来一阵扣门声。
周腾拧了拧眉,这是他和曾睿他们几个参加比赛的队友申请下来的教室,他们几个昼伏夜出,断是不会这么早来得,况且他们就算来了也只会大吼大叫,不会敲门。
来者只能是外人了。

周腾走过去,下意识扬声问:“谁?”
“是周腾么?”门外是熟悉的声音。
周腾正寻思他怎么会来这儿,门外的人已经自己报上了家门:“我是何易泓。”

周腾打开门,和背着电脑包的何易泓四目相对。
“大神,找你可真难。”何易泓笑起来,那双桃花眼很是好看,他目光扫了扫教室,问,“这儿能让外人进去么?”
“没事。”周腾侧身为他让出过道,勾唇扬了扬手,“进吧。”
男人虽然没那么准的直觉,但是总是圈地为王。
一旦敌人入侵时,领地意识便会像雷达信号一样准确而灵敏。
周腾心里明白何易泓来得绝不简单,何易泓自然也不是闲得没事才来的。

何易泓卸下背包,搓了搓手,往手心哈了口热气:“最近可真冷。”
“嗯,X市好像一直这样,只有冬夏,没有春秋。”周腾笑了笑,走向饮水机接了一杯热水,递到何易泓手里,“空调刚开,先喝点热水。”
“谢了。”何易泓接过,抱在手里暖手,仰头环顾一圈,感慨道,“你这地方环境真不错。”

“学院的地方,不是我的。”周腾哂笑,倚到身后的桌子边上,“我一大一新生,哪有这本事?”
“我瞅着你就有。”何易泓笑了,“大一就给分配专门的教室,全校几个人有这待遇?”
周腾抿了抿唇,没继续接话。
都是明白人,过分的谦卑,就有装逼的嫌疑了。

何易泓四处走走,看了一圈,摇头感慨:“真是隔行如隔山,你们这东西我一个都看不懂,我们成天就一个笔记本,走哪儿都得带着,估计进棺材也得背着。”
周腾笑了笑:“信息社会,计算机是朝阳产业,我搞得这些都落伍了,没什么用。”
“哇大神又谦虚啊!”何易泓笑着指了指周腾,视线扫过一圈,很快落在一张桌子上摆放着的一片琼楼玉宇上。
金顶红墙,雕梁画柱,鳞次栉比,金碧辉煌。
他怔了怔,感觉浑身上下的细胞静止一刹那,问:“这是?”

“哦,是故宫。”周腾笑着走了过去,满目爱意,“准备参加个比赛,做着玩。”
“做成这样叫做着玩?”何易泓满脸毫不掩饰的敬佩,俯身到和那些建筑模型水平的位置,更近距离地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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