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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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旨到-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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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明显是知道我乃逃跑未成反被抓,可并未责备于我,这助长了我的无耻心态,抬头还想用小眼神攻击他。可惜如空大而清澈的眼睛已然恢复波澜不惊,我这道行的妖精,根本夯不动那座大山。
  “佛说要你们僧人慈悲为怀,你胸中的慈悲呢?”
  我可以指天发誓,本人心中依旧是十分欢喜他的。可今日受了刺激,不发泄憋在心里难受。放眼这后堂里除了如空和老王也没什么人,所以铁了心耍无赖,把方才从唐熙那儿、从贺长衫那儿、从季越那儿生出来的气,一股脑全撒在如空身上,我就是看他脾气好,柿子捡软的捏,真不是想跟他撒娇。
  死了闺女的老王立马过来斥我:“大胆蛮女,敢对侍御史大人不敬,还强词夺理,信不信老子凑你?”袖子管一撸,摆出一副要来扇我的样子。
  如空将其拦下,眼睛看着我,一字一句认真道:“今日女施主遭遇种种不情愿,实乃贫僧之过,日后自有业障来报,贫僧甘愿受之。可皇命难为,无处可逃的,还请女施主莫再为难自己了。”
  “你又不是我,说话自然轻巧!”我一怒之下,把如空塞给我的暖炉给他砸了回去,那炉子里都是一块一块烧红的小炭,做工普通,材料一般,在半空中炉子就开始散架,滚烫的炭最后全部落在了如空的袈裟上,而这木鱼似的和尚居然纹丝不动,任由一块块的炭火打在身上,又滚落到地上。
  “嘿!”衙役老王一声大喝,大手抓住我的后衣领,边推搡我边骂:“小贱人,把老子的话当耳边风是不是,别以为你是一女娃子老子就会心慈手软啊!”说罢,手上用力一扭,想翻过来扇我巴掌。
  还是如空出手,把我从老王魔爪下解救出来,顺便说教了一顿:“施主,我们今生善行是为福报下一世,行善积德,福报子孙后代,施主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故去的女儿想一想,她也要入轮回再转世的。”
  老王被他吓得,愣是没敢再过来参合。
  我打量了他的袈裟,还没闹够,又开嘲讽技能:“哈,相国寺的袈裟果然不同凡响,被火炭烫过都不见一个咕隆,若是卖了这袈裟,能换多少穷人的口粮?”
  如空还没来得及说话,胖纸县就哇哇直叫地冲进来,那手肿的跟猪蹄似的,“如空大师,救命哪!我的手,我的手被人下毒了!”
  “知县大人,你方才**的那只是唐门的头号小辣椒,她才毒了你一双手,算是客气的了。”我觉得我这会儿是被隔壁包子大娘家的小黄狗附身了,见人就咬。
  胖纸县哪里有如空的好脾气,何况刚刚受了伤害和惊讶,一听我的话,对着我手舞足蹈:“来人呐!把她压下去看管好了!有力气逃跑,今儿别给她吃饭!”
  ……
  后来,我常想,人这一生如若有一个依靠,那是极幸运的一件事情,凡人独立,用心才相连。有些人爹妈为其奉若明珠,有些人相爱之人为其刀山火海,而还有一些人,无依无靠,像是池塘里的浮萍,随波逐流。如果你身边有甘愿让你依靠,为你操心,可与牵绊之人,还请珍惜些,毕竟这世上谁也不欠着谁。
  绿颐城里想当秀女的可比我这样冥顽不灵的多,到了下午报名的时候,衙门被围得水泄不通。
  自然,我还被关在大牢里,是没能亲眼瞧见那送女选秀的壮景,只是听牢头在那儿吐槽。
  他说:“咱绿颐城里的小麻雀可真多,都想飞上枝头当凤凰。诶哟,十几年前不知道啊,还觉得生个闺女是赔钱货,这会儿家里有个闺女的,做梦都是笑。你瞧瞧,外头送一个闺女那都是三姑六婆串成糖葫芦似的来陪伴,都是生怕巴结晚了以后分不着一杯羹。嘿——”
  他大约突然想起了这牢里还有一个闺女,扭头来打量我,“我说小姑娘,你怎么就一点不积极呢?”
  我说:“大叔,麻雀都变成凤凰了,物以稀为贵,凤凰转身就没麻雀值钱了嘛。”
  牢头指着我呵呵笑起来:“你这小姑娘挺有意思。”
  我见他还算待见我,趁机给他下套:“大叔,你可有闺女?”
  “我家闺女啊,已经嫁人了!”
  “大叔,你若觉得我有意思,我可以给你当干闺女啊!干爹,要不然你就别把我放出去了,我在牢里天天给干爹意思意思。”
  那牢头脸色一下就变得黝黑,冷哼道:“看你年纪小小,心眼倒是挺多,我可警告你,这牢里形形色色的犯人我都见过了,你这种道行的还太嫩,别想跟我套近乎,我是不会放你出去的。”
  嗯?
  那敢情好。
  “呸!”牢头说完大约发现自己说得不对,职业病啊,顺口就说出来了,又纠正道,“到侍御史大人采选之时,我肯定得放你出去!绿颐城多选出去一个秀女,以后出皇后的几率就又多了一份呢!”
  啊。
  大叔你如此深爱脚下的土地,知县大人知道吗?
  “干爹,我户籍不在绿颐城。”
  “谁是你干爹!”
  我俩正吵嚷着,忽听隔壁传来沉闷的笑声,虽然短暂又压抑,但本姑娘耳朵天生灵,肯定听见他笑了。
  扭头一看,诶哟,还是那个老邻居。昨晚上我和阿飘关过这里,就是这间牢房,隔壁则依旧关着那个鞋子很昂贵可全身衣衫褴褛的奇葩犯人。只不过他这会儿没有俯卧在稻草上,而是半倚在墙边,凌乱的头发遮住了他的侧脸,我只能看见他那挺拔的鼻梁最末端的鼻尖。
  “喂,你笑什么?”
  这会儿是白天,这人看上去也没半夜里那么寒颤可怕。而且他离得我远,是靠在对面的墙壁上。
  那人的声音低沉,略微有点沙哑,回答我:“我笑可笑之事。”
  合着他是在说我可笑?
  顿时一阵不爽,正要和他对峙,眼睛的余光一瞥,瞧见了个东西,蓦地从稻草上跳起来,恨不得从那细细的木阑珊缝里钻过去揪住隔壁那人。我指着他脑袋大声问他:“我装梅子的荷包缘何会在你手边!”
  我还以为是匆忙之间落在了哪里,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人手上,他到底是怎么隔着牢房从我腰上把我的青梅顺走的?
  他的手满是污垢,一点不在乎地拿起荷包,当着我的面从里面掏出一颗梅子塞进了嘴里,没搭理我,好似无声地挑衅。我又郁闷又生气,却只能在阑珊的另外一边上蹿下跳,抓耳挠腮。
  “干爹,他是谁?”
  师父说过,人若犯我,须得先摸清对方底细,知彼知己尔后十倍奉还。
  牢头抽着旱烟,瞧着二郎腿,看戏看得兴致盎然,与我说:“他啊,就是一个赌徒,出老千被发现,场子里毒打了一顿送到了这里,一定要知县老爷关他几天。”
  呵呵,就是一个亡命赌徒啊。
  我嘴角一挑,鄙视之情溢于言表,难怪这么有手段能隔着牢笼从我腰间把小荷包顺走。
  可一念之间,我突然觉得哪里不对……
  那弯弯的嘴角不知不觉又耷拉了回去,目光移向那侧面不见光的该死赌徒的鞋子上,恍然大悟。
  大喝一声:“贺长衫,别以为你披头散发了,我就不认识你啊!你下次出来混敢不敢换一双鞋子,你丫儿家里就一双鞋子吗?!”
  激动到了极点,整个人扑到栏杆上,胳膊抓着栏杆,脑袋拼命往缝里挤,全然不考虑要是卡住了脖子该如何是好。
  污迹斑斑的一张脸但那高鼻子大眼睛小嘴巴,绝不是贺长衫病歪歪丑唧唧的样子可以描绘的。他眼睛里含笑,如满夜空的星光,勾着嘴角看我,一股**气显露无疑,我乍一眼被他唬住,站在那儿安静地呆了一会儿。
  怎么觉得他这张脸也有些眼熟?
  随后,只听牢里又爆发出一阵谩骂:“贺长衫你这乌龟王八蛋,别以为你换了张人皮面具我就认不出你!你下次出来混,敢不敢换鞋子和换脸一样勤,你丫儿家里就一双鞋子吗!”【你可曾记得自己的许诺,他日江湖相见,我可以管你再要一包青梅?】
  

第十三回 我不是齐天大圣
更新时间2014…9…24 12:59:01  字数:4233

 牢头开门进来欲劝我,我扑过去要抢他腰间的那串钥匙,是为打开隔壁的牢房进去打一顿那劳什子的亡命赌徒。
  他脚上穿的鞋,和在一二门里贺长衫穿的那双一模一样,难怪那时候我怎么觉得贺长衫的鞋子那么眼熟。想想朝云阁的鞋子,贵得离谱,所以从来不带重样的。再想想,肯定是他贺长衫利用我和阿飘移开江湖中人追杀,自己则躲在大牢里避风头!
  我虽然资质愚钝,斗不过专业出身的唐门花,还打不过一个小小的牢头?可叹今日大约是黄道吉日的反义词,怎样也没想到,连一个小小的牢头也居然能轻巧躲开了我伸过去的魔爪,还能很顺便地将我的手一抓一弯,我就只剩下束手就擒的份儿。大惊之下,听到牢头对我嗤之以鼻道:“我爷爷的爷爷以前那是京城四大名捕。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
  牢头大约看时间差不多,直接把我抓去采选。临出门,我明明听到那个亡命赌徒压抑的咳嗽声,和贺长衫的咳嗽声如出一辙。你们不要怀疑我的听觉,我记性不好,但耳朵很灵,也不要问我,天下的咳嗽声不都是“咳咳咳”吗,你会不会觉得你家当儿子养的狗和别人家当儿子养的狗的叫声都是“汪汪汪”?
  季越教过我,要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贺长衫,咱们没完!
  采选秀女安排在昨晚我和阿飘去过的小院子里,妙龄少女占满了一个院子胜似春来。衙役老王正把少女们编队,似乎是要一批一批进去被采。
  老王面瘫着说:“你们也别高兴得太早,这宫里来人选秀女,就跟你们在家筛面粉一样,得一层一层筛过去,留下顶好的那些,才有机会进宫当娘娘。赶紧过来排队拿号写名字吧,一会儿没选上的,咱知县老爷准备了一包软糕细点聊表安慰,别忘拿啊。”
  众人哗然。
  牢头把我带到老王那儿,叮嘱:“这丫头跟猴子一样,你看紧些。”
  “干爹……”我挣扎。
  “谁是你干爹!”他一把推开我,老王顺势揪住我的胳膊,不让我乱动。
  我敢肯定,这老王还在对我和阿飘偷用他家过世闺女的元木出来坑蒙拐骗的事情耿耿于怀,抓我胳膊的那手上力道不轻,亏得我身上没几两肉,他不太好使劲——贱骨头硌他手。
  等牢头走了,老王丢给我一块号码牌,随便把我放在了一处人堆里,警告我:“再胡来,仔细你的皮。”就又去忙其他。
  我站在人群里,马上左右细细搜寻了一遍,果然没找着阿飘的身影,心里把那小妮子数落了三遍。你说她,在城外看着我被掳走的时候叫那么情深意切,怎地转身也没见她真回来找我。她大约是想通了,没必要往这火坑里跳。
  然而,一个人心里越寂寞,周围那些声音就越显得嘈杂。
  “这神神秘秘的,进去都要做什么?”
  “自然是看你长得漂不漂亮,身材好不好,还有嘛……验验这一个一个的是不是黄花大闺女!”
  一阵嘻嘻哈哈。
  也怪不得她们说话直白,举止粗放。民间的女子不比大家闺秀,天天在街上接触三教九流,摸爬滚打,父母也就是乡野之人,说话不忌讳什么,看上喜欢的人,去野草堆里滚一滚那也是常有的事情。
  “欸,我跟你们说,你们知道为何这次侍御史大人是个和尚吗?”又有人八卦。
  我听到“和尚”两字,耳朵竖起来,仔细去听。
  “因为和尚不是男人!”
  “去你的,太监才不是男人!”
  “因为和尚不能娶媳妇!”
  “扯远了,扯远了,我跟你们说,相国寺里的和尚都很会看相,他们一看啊,就知道谁是皇后了!”
  我忍不住冷笑着插嘴:“若是这样,何必让你们这群小麻雀去凤凰殿上闹腾,退一步说,若相国寺里的和尚真那么厉害,掐指一算就知道皇后在哪里了,还用得着选秀女?”
  说话的少女撅嘴看我,怪我拆她的台,拉着身边几个同伴把我给孤立了出去。
  嘿,女人还真小气。
  我讪然,一个人踢着脚底下的石头自娱自乐了一会儿,里面出来两个小沙弥,叫我们那一组进去。
  小沙弥长得虎头虎脑,十分可爱,相国寺果然不是养穷人的地方,连小沙弥都是一等一的童子,将来若能还俗,不知多少情窦初开的少女为之倾心。不过两个小家伙脸色不善,看女人犹如看洪水猛兽,就听见他们俩人交头接耳,一个问另外一个:“师叔身上的伤怎么样了?”另外那个很气愤:“胸口一片红疙瘩,都冒黄水了还说没事,也不知道是哪个悍妇干的。师父说的果然没错,女人是这天底下最可怕的生物,一定要敬而远之。”
  ……
  一进屋,如空一个人站在屋内,已经换了一身淡青色禅衣,如清水芙蓉,出淤泥而不染。他看见我看他,对我淡然一笑,笑到我心里酸得紧,小沙弥的话还徘徊耳边,顿时极其后悔之前对他的恶语相向。
  再看屋子里,没别的装备,就整齐排放着数行小方凳,众少女不知这是什么阵势,七嘴八舌询问起来,借机**和尚。
  “各位女施主,请隔排而坐。”如空让为首的少女走到第二排,依次坐下去。只坐了双数那几排。
  我经过如空身边时,心中七上八下,插身而过一瞬,快速对他说了一声“对不起。”连他的俊脸都没敢瞅,又匆匆走过去。
  如空等所有人就位,说了这样一番话:“各位女施主,大周虽然民风开放,但传统礼仪须得谨守。贫僧是出家人,四大皆空,脱离于世俗男女之防,今次皇上派贫僧前来,也是为尊重各位女施主。所以现在,还请各位女施主把鞋袜脱去,将赤足抬于身前的方凳之上。”
  他的话说到一半的时候,我听着就有些不对劲,等到话音一落,屋子里立即炸开了锅。
  “大人,我们选的是秀女,怎么不看脸,先看脚?”
  “是啊,这脚有什么好看的?”
  我隔壁两个姑娘窃窃私语:“你不是说让和尚来看面相的嘛?这是看脚相呢啊?”
  “……”
  “不是啊,我娘说我的脚只能给我相公看,大人,你要是看了,得给我当相公。”
  最后这人摆明了是调/戏,可得到满堂少女响应,都要如空娶她们。
  我实在看不过去,大吼一声:“喂,人家和尚都说了是四大皆空的,不在凡尘之列,他看看你们的脚怎么了,都没嫌弃你们脚臭,你们这些无知少女,别臭美玷污了佛祖啊。”
  虽然我也不明白为何选秀女要先看脚,可作为如空的脑残粉,二话不说就脱去鞋子和袜子,把赤足往小方凳子上一晾,身先士卒,给一干少女做了个表率,豪迈道:“和尚侍御史大人,你先看我的吧,我没有脚臭!”
  ……
  这时,我前面那个转过来惊呆了看我的少女,瞄了一眼我的脚,然后“咦”了一声,指着我右脚说:“哇,你脚底心有七颗黑痣,好特别!”
  我一愣,愣是没听明白,你说我的脚底心有什么?
  赶紧把右脚挂到左边大腿上,抱着自己的右脚丫要看个仔细。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妈的,我的右脚底板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七粒黑不拉吉的东西。想想真是惭愧,这脚明明长在我身上,可我自己却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黑痣,我全身上下都跟剥了壳的白煮蛋一样干净,肯定是昨天晚上没洗脚,给沾上了什么脏东西。”说罢,使劲拿衣袖去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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