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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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旨到-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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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懿旨到
作者:张碧
文案:
    长廊外,茅厕边。
    有俩高手交战,难舍难分。
    一人长剑如虹,势如破竹,怒吼:“她是我徒儿,容不得你宵想!”
    一人魔气冲天,狂野难挡,讥笑:“她乃本尊家的童养媳,你丫儿瞎参合个屁!”
    小太监泪奔而来,尖叫——
    “奉天承运,太后娘娘诏曰:你俩别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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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一枝红杏翻墙走
更新时间2014…9…24 12:24:53  字数:2080

 师父邀请哀家与他私奔的前一刻,哀家正坐在彩云宫里边吃桂花糖糕,边看不正经的戏本子,咯咯笑的跟只老母鸡,笑岔了气,突然止不住地打起嗝。
  正要找水,那厮就杀了进来,哀家抬眼见着他,就跟老鼠见了猫,一下子连嗝也停住,跐溜地从贵妃榻上爬起来,准备去后院躲躲。
  谁料这厮武功不减当年,眨眼就用伟岸的胸膛拦了哀家的去路。
  哀家惧他,倒不是因为他有多可怕,只是心虚。
  师父脸上肃杀,但不妨碍他的帅。他是全大周公认的第一美男子,哪怕有过一段蛰伏皇宫假扮太监的过往,也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而且哀家一直觉得,他板着脸比笑起来要帅。于是心里一个荡漾,就朝他咧开嘴笑了。
  “宋小迷。”
  “哀家在。”他很久没有唤过哀家这个闺名,且他一般连名带姓叫哀家闺名都是急红眼想杀人的时候,但他这种人百八十年没几回会脸红心急。所以今日大约十分凶险。
  哀家的宫女黄花做贼似的溜到我身后,壮着胆儿想将哀家与他隔开,真是朵护主的好花,可惜师父仅仅一个眼风像小李飞刀似的飞过去,黄花就瘫软在哀家身后蔫儿了,真是个没用的大闺女!
  “快去请皇上!”哀家扭头偷偷吩咐黄花。声音自认很小,不过显然师父是听到了,他挑眉,好像还忍着冷笑,先问哀家一句:“你画的?”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丢到哀家面前。
  黄花趁此机会溜了个没影。
  哀家打开来,这纸是皇家御用的宣纸,有价无市的好东西,竟然被师父这样蹂/躏,白白的宣纸也就算了,更不能忍的是这纸上还有哀家笔墨的真迹,当今大周皇太后的墨宝……有市无价……!
  但见纸上所画,是一人立于墙头,另外一人站在墙下,按照哀家的幻象,墙头那人是哀家,墙下那人是他。这是哀家一直觉得十分浪漫的事情,哀家要从那墙头如蝴蝶似的翻飞而下,得穿着纱裙飘逸些,要微微起风,最好是春天,正当此时,桃花和杏花烂漫,哀家最终落入某个温暖坚挺的环抱,从此便过上了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幸福生活……
  却说哀家还在得意自己的佳作,只听头顶师父泼了我一头冷水,“太后娘娘自然是高人一等,不用画一张这么挫的画来提醒为师,娘娘赏赐的那几位西域美人,为师一定好好享用。”
  擦,原来这厮以为哀家因为前几天的事情在拿画含沙射影地压他。
  话说,前几日西域送了一批美人来孝敬皇上,那个个水蛇腰,翘臀丰胸,戴着面纱天仙似的骚货。哀家看着都想耍流/氓,故尔和皇上说:“皇儿啊,哀家想着,明月王一把年纪了还是个光棍,总憋着准生病,不如你匀几个美人给他呗。”哀家承认,这当中存着哀家的不怀好意。
  恩,哀家自从入宫过上这富贵荣华的日子,就没对师父使过好心眼。
  师父就是明月王。
  但皇上和明月王其实并无任何血缘关系,师父他是因为辅佐皇上上位有功,故尔封了个异姓王,也没什么实权。
  只是出入皇宫……特别自由。
  哀家这个也不是亲生的儿子对明月王别的事情没兴趣,独独他讨媳妇这事儿与哀家一样很钟情,总想将适龄的少女塞给他当老婆。可惜从来没有得逞过。
  哀家大多数时候是稀里糊涂活着,可大事上从来都是澄明的,比如给哀家的师父送一打老婆当师母这事儿,怕人说他淫/乱,遂为着他的名声就牺牲了哀家自己的,连同美人一道送了道懿旨:“奉天承运,太后诏曰,明月王因国事操劳,耽误终身大事至今,哀家感念其功德,特赐十朵西域解语花,轮流侍奉明月王,万望王爷受用。”
  “师父……哀家不是那个意思……”师父把哀家充满少女情怀的画作曲解,说实话,哀家心中堵得慌。
  “那是何意?”他冰封的俊脸并未有初融的迹象。哀家对着他的俊脸,张嘴欲言又止。哀家这人的性子,说随和也好,马哈也罢,执拗的时候老黄牛也拉不回来。当下绞自己的衣服,低头生闷气。
  师父大约发现哀家低落的情绪,气场稍稍有些减弱,轻咳一声,哀家猜他独自面对哀家的时候,浑身也有些尴尬。然后哀家听头顶响起他清朗的声音,“那么多年了,你这画技怎么就一点没长进?”
  字句飘进耳朵里,哀家觉着有股宠溺。
  可是,也没有多少年啊。
  “去年春天你问我为何要站在墙上喊你,你还记得吗?”哀家又抬头看他。
  师父微愣,哀家从他黑曜石似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有鼻子有脸,还有些旖旎,带着微微颤动。自然呢不是哀家在原地花枝乱颤,是他那双眼睛一闪而过的震惊。
  沉默须臾,他才说,“你未曾告诉我原因。”
  “那时春风和煦,吹得我心底痒痒的,就爬到墙头想着跳下来,让你接住,那样就落进你怀里了。”
  “……阿迷。”师父忽然变得很温柔。
  哀家侧头,呆滞地等他继续说。
  然后他说,“我们翻墙走吧,离开这个破皇宫。”
  哀家心底的小池塘里,被他砸了一块巨石,不是水花四溅,那石头都高过了小池塘,嘭地一下,整个心房因为他的一句话仿佛变成了挂在蔓藤上的葫芦水桶,七上八下。
  原来私奔里有一种叫做翻墙。
  少顷,哀家回身,本欲喊黄花来帮哀家收拾东西。身后却没有黄花的人影,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将将不知师父对哀家存了这样的心思,哀家居然叫她去搬救兵了!
  立即拉起师父的手就往最近的宫墙下奔,“要翻墙赶紧的,若皇上来了我俩就走不了了!”
  
第一回 一场重遇一场欢
更新时间2014…9…24 12:35:17  字数:4831

 那年是神凤三十八年,烟花三月。
  日光下的六月城静若处子,春风和煦。
  当朝大学士回乡省亲的消息在六月城大街小巷传得沸沸扬扬。
  六月城乃大周的小京都,夜夜笙歌,纸贵金迷,与大京都七日城,南北相对。它本是大周京城,后来大周有个祖宗嫌弃这六月城天干物燥,风水不好,十日里有三日天空是灰蒙蒙的,就往南迁都到淮南隐龙城,更名为七日城。然,因祖宗都埋在六月城之外的九宁山上,每年皇上都得回来祭祖,京城里达官显贵们便都在六月城里置办了别院,热闹得很。
  我正好出门打酱油,站在酱油铺子的门槛上,远远瞧见大学士一家女眷进了前面的首饰铺子。里头有个女子撑着一顶好看的纸扇,十分显眼。
  酱油铺的大婶对隔壁包子铺的大娘感叹:“诶哟,这白家的夫人小姐,个个跟仙女似的。”
  包子大娘啧啧有声:“你瞧白夫人身边的大小姐,大周第一美人啊。”
  咦?
  我赶紧垫脚再想往那方多瞧两眼第一美人。
  “什么大周第一美人,明明是第一美人的妹妹。”
  突然有个路人甲插嘴,语气里有股戏谑。
  这话不由引起了我注意,于是扭头仰视而去,只见铺子外的屋檐下斜靠着个戴斗笠的男子,一副浪子的打扮,阳光撒在他身上,懒懒散散里有一股风尘仆仆。
  男子的斗笠压得很低,大约只能让人看见这个人的下巴,我今年八岁,个子只到他的大腿,从下往上先看到他消瘦的下巴,然后是薄薄的红唇,再是挺拔的鼻梁,最后与他一双漂亮的睡凤眼对上,林黛玉那样的,冷冷清清。
  他睨我,不是我自恋,我的包子样挺讨人喜这一点是白水巷里公认的事实,所以他咧嘴对我笑了。
  他的笑不和煦,还不如寇远。寇远是个大夫,我是他的药童。
  酱油大婶和包子大娘凑过去,纷纷追问他何出此言。
  只听他又幽幽开口,“天下第一美人是白家大小姐没错,不过你们看到的那位不是大小姐,而是二小姐。白大学士的夫人当年产下双生子,一对长相不同的双生子。”他将最后一句故意拖长,弄得两位大妈连连称奇,半信半疑。
  大周迷信双生子是不祥之兆,长得不一样的双生子就是不详中的极品。我年纪小,见识短,这些风俗还算有一知半解。
  “这个二小姐一出生就被白大学士的妹妹抱走养在身边,你们不知道也是正常。”
  “那小爷你如何知道的?”包子大娘问男子。
  “那第一美人去了哪里?”酱油大神更加关心美人。
  男子勾起唇角,一副信不信由你们的态度,并不打算解释他是如何知道这个秘密,也没有回答第一美人去了哪里的疑问。
  我默默听到这里,抬眼看了看太阳,该吃午饭了,赵小葱烧菜没酱油得跟我急,于是拎着酱油瓶打道回府。赵小葱也是寇远的药童,不过赵小葱能管寇远叫师父,寇远却不让我这么叫他,我不是很懂,他那是嫌弃我没有赵小葱聪明伶俐的意思?
  未走几步,眼睛忽然花闪了一下,从天而降一颗金豆子,咚地一声轻响,就落在我脚下。
  寇远这几年教我和赵小葱习武,赵小葱学得有板有眼,俨然是株武林高手的好苗苗,我却不是块练武的料,这会儿也不知道金豆子从哪儿来。视线呆呆放在脚边的金豆子上三下,然后稳稳跨过去当做没看见。若换成赵小葱,他一定会将这颗豆子踢飞,嵌进对面墙壁缝儿。寇远说过,天下没有掉馅儿饼的好事儿,比如现在,叫我们万万不可贪小便宜,有辱节操。
  再走几步,又来了一颗金豆子。
  我复低头认真看三眼才跨过去,依旧没捡。
  我觉得自己十分有节操。
  这时有人在我背后开口,“小妹妹,你的金豆子掉了。”我一转头,居然是那个浪子,他蹲身,手里已经攥着那两颗金豆子。
  很多年后,当我回想起这一幕,只由衷怀疑我的节操就是和这金豆子一块儿掉落在那个时候的,又或许它从始至终就不曾存在于我身上过。
  当下大周朝的物价是:一壶酱油五文钱,一颗金豆子能换十两白银,一两白银能换一千文钱,所以一颗金豆子能让我打……两千壶酱油……我发了个呆,做了个算术题,感叹了一下,那人还很耐心地等着我伸手拿金豆子。
  “大叔,这金豆子不是我的,你再问问其他人吧。”
  其实这男子不老,跟寇远年纪不相上下,寇远也就二十岁出头的年纪,风华正茂。关键是我小。
  那人又笑,“我看见明明是从你身上落下来,怎么不是你的呢。”
  我身上带了多少银子,难道我自己不知道?
  默默看了男子一眼,与他保持些距离,嫌弃地问道:“大叔,你该不是牙婆子的人吧?”听说最近贩卖小孩挺猖獗,拿金豆子当诱饵,下血本啊。
  三月的日光照射在这人的脸上,我才发现,这人身上虽然灰扑扑,脸却很干净,肌肤胜雪,吹弹可破。真的不是我从小有好/色之心,仅仅一瞬之间,想到鲜味楼里出名的樱桃糕,外面一层也是这么细腻粉白,里头透着樱桃馅儿的红润。
  男子没说话,眯眼盯着我,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啥,隔壁周大婶哄她三岁儿子睡觉的时候,总唱一首童谣,“小兔子乖乖,把门儿开开,快点儿快开,我要进来~不开不开我不开~妈妈没回来~”
  天敌之间,弱者天生有种危险意识,这种危险意识正从我幼小的心底唤起,欲拔腿逃命,他的大手已经拎住了我的后衣领,把我小鸡似的提起来,阴阳怪气说:“当初我还怕你是个智障,看来寇远将你养得挺伶俐。”
  ※
  我当然不是个智障,他的话我听得明明白白,还分析出来,这人原来认识我和寇远……
  “大叔你谁?”我在他狼爪子下面扭了扭,试图反抗。
  他顺势把我整个身子横过来,夹在一条胳膊里让我不得动弹。
  “我?”我从一个奇怪的角度看他的脸,噙着笑,只见他的薄唇开合,轻飘飘的几个字就从他嘴里溜达出来,“我是你师父。”
  ……
  每每我遇到需要动脑子的时候,大脑总会先有三下空白的时间,三下以后,我猛地醒悟过来,反驳:“我没有师父!”
  男子“嗯”了一声,声音的尾稍微微上扬,后道:“那现在有了。”
  ……
  知道什么叫代沟吗?
  这就是代沟,无法逾越的代沟。
  我就奇怪,青天白日之下,一个大男人当街掳走八岁可爱稚童,难道就没有人报官吗?!
  这个自称“师父”的男人一路夹着我,走向城东白水巷深处,那里有一栋三进三出的院子,青砖乌瓦,里头种满了梨树,正是开花的季节,仿佛院子盖了层白雪。在屋檐之下悬了一块檀木竖匾,曰:沉醉东风观。
  是我住了三年的地方。
  寇远亲自开的门,他门一开我就嚷:“寇远,救命!”
  他没理会我的呼救,立在那儿发呆。有微风吹过,带着一股淡淡的梨花香。
  良久,但听寇远叫那男子:“大哥。”
  男子轻轻“嗯”了一声,比刚才那阵风还要轻飘飘。
  可落在我耳朵里却是如雷贯耳,大哥啊!(唱:我不做大哥好多年,我不爱冰冷的床沿)一听到这词儿,浑身就热血沸腾,我也不知道为何会如此不由自主地沸腾,反正激动地又扭了扭身子,哼唧了两声。
  “大哥,她还小,不懂事,还是先将她放下来吧。”寇远这时候才注意到我的存在,好声好气劝他大哥,气场明显比他大哥弱了半截。我有种大事不好的预感。
  寇远大哥“呵呵”冷笑两声,这次十分配合,把我安稳地放回地上。
  我双脚一沾地,撒丫子就往后院跑,边跑边歇斯底里地大喊:“赵小葱,救命啊~”寇远是指望不上了,赵小葱成了我最后一根稻草。
  当晚,沉醉东风观的饭厅里,头一次摆了第四副碗筷,陌生男子正经危坐在主位,寇远也难得收起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样子,我从门缝里瞧见他还特意束了腰带,衣服穿得板板儿。
  赵小葱搬碗筷,我则躲在灶房的角落里不肯出来。
  期间,赵小葱问我,“你当真不认识他?”
  这问题问得好生奇怪,我反问:“我为何会认识他?”
  赵小葱盯着我的脸片刻,最后摇头出去了。
  “喂,你别走啊,你走了我怎么办!”
  咕噜噜……肚子比我叫得嚣张又大声。
  外面寇远在喊我:“阿迷,我们要开饭了,再不出来可不等你啊。今天有你爱吃的盐水黄牛肉和盐酥鸡。”
  我听得狠狠咽了口唾沫,强忍着不回答寇远,也不走出去,肚子饿得前胸贴后背直想挠墙。也不知道是谁的主意,我特意躲在灶房里以免饿肚子,谁知今天沉醉东风观根本没有开火,外头的饭菜具是酒楼打包回来的!
  然后有碗筷轻微的碰撞声,寇远的声音说,“大哥来,多吃点。”那位大哥无声无息,外面三人吃饭吃得都极有修养,一点咀嚼声都没有。偶尔寇远还说,“大哥来,我敬你一杯。”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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