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从善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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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从善坊-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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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不少,学以致用的话,至少不会把自己饿死。
  于是一切顺理成章,我伤好后便离开了善家,用善老爷给的钱,开了一家棺材铺。之所以想去卖棺材,是因为内心里觉得自己还是喜欢跟死尸打交道。棺材铺开张半年以后,生意逐渐稳定,我便开始有充足的闲暇时间跑到义庄去自告奋勇帮仵作验尸。
  忠叔原来是杭州城里的老仵作了,帮着他打下手,倒也学到了不少东西。他开始以为我是来纯捣蛋的,渐渐地认为我在验尸这方面有惊世之才,开始培养我做他的接班人,“仵作天眼”的称号也是那个时候有的。我视忠叔为师为友,见他年老孤苦无依,便将他接来棺材铺里住着。二人相伴,互相切磋验尸技艺,生活倒也平实快乐。
  沫儿突然间离了我,很是舍不得,便三天两头仍往我这儿跑,善家管也管不住。忠叔有一日好意提醒我道:“摆正自己的身份,善家小姐太依赖你不是什么好事,这样有钱的人家,不是你这无父无母的孤儿高攀得上的。再过个几年她就能嫁人了,成日里总往你这里跑,对她名声也不好。”
  忠叔说的话正是我每日心里想的,沫儿从小便视礼法为无物,可我不能害她因为我而被说闲话。况且我大了她十岁,身上又负有血海深仇,生怕有朝一日连累到她,实在并非她的良配。所以我告诫自己:不可以再喜欢沫儿,也不能让她喜欢上你,她于你此生只是有缘无分的路人。
  第二日沫儿再来的时候,我板着脸赶走了她,故意吊儿郎当地说道:“大小姐,我是草丛的丛,不是百依百从的从,大小姐若是想找人受你差遣,还是另谋人选的好~我百里丛已经不再是善家的下人了,没必要再伺候你了,少再丛丛、丛丛地叫我,听着怪恶心的!”
  沫儿哭着走了,我看着她跑远的背影,心如刀割,但是没办法,这是为了她好。谁知三天以后沫儿还是天天都来找我,任我如何恶言恶语讥讽她,要撵她走,她都像没听见一样。我这才想明白她那个想要人见人爱的犟脾气又上来了,可我若是就此低头妥协,那之前的努力便都白费了,于是从此开始扮起玩世不恭,一副满不在乎她的样子。
  三年以后我还清了善家的银子,尽管善运达坚持不肯要,但我还是想办法塞给了他。我救沫儿是出自于内心,并非贪图他的钱财。
  后来沫儿来找我,说是要成立一个专门破案的坊间,可惜银子不够租一个店铺的。我嘲讽她是无能的大家小姐,成立了坊间只会赔钱,她说我是个只认钱的大混蛋,就生气地跑走了。我嘴上虽然嘲讽她,暗地里去帮她寻了一处位置最好的店铺,并在后院种上了她喜欢的花草。忠叔把我心口不一的行径都看在眼里,只是无奈地笑笑,但帮我把上门说亲的媒婆都好言送走了,对此我十分感激。
  新坊间安置妥当之后,林花开邀请我也加入。我本来见有沫儿在是唯恐避之不及的,但林花开说开此坊间的理想,是要在有生之年还死者真相,不使一人含冤。这句话打动了我,爹当初选择当仵作的原因,和她一样。而且我私心想,若是这个破案的坊间真能闯出一些名头,等去京城那日说不定会助我大仇得报。
  花开从善这个名字最早还是我起的,我还特意写了一个对子:幸福花开满人间,愿世人忌恶从善——人人能幸福,少做恶事,便是我的愿望。不过却被林花开好一顿嘲笑,她说抛去对仗不工整,文笔一般,字体难看不说,单看花开从善的名字,谁能想到这是一个专门破案的坊间,而且名字还不好记。但是沫儿觉得名字起的不错,我们三个人的名字都有,听起来很是文雅。最后花开从善坊的牌匾还是挂在了门口。
  在扬州初识莫钰良的时候,我很郁闷,因为沫儿对他格外的亲热。更让我郁闷的是他后来也加入了花开从善,自此沫儿天天都能见到他。我醋意横生,却不能乱加指责,这让我有好长一段时间都看着莫钰良不顺眼。可后来与他相处久了,我真心觉得,若说是配得上沫儿,世间的确没有比他更合适的妙人了,他又是官宦子弟,善家夫人肯定满意。而且我与莫钰良相处的越久,越忍不住对他产生惺惺相惜之情,不知何时起,我已经视他为兄弟。更让我惊奇的是,我发现虽然林花开有主导局势的能力,但其实真正在领导这个组织,最终起决定性作用的人,往往都是莫钰良。
  随着花开从善的名气越来越大,或许是时候该跟他们坦白我的故事了。我决定带他们去庐州,在祭拜娘亲之后,回京调查究竟是何人害我家破人亡。我相信花开从善一定不会辜负我的期望,父母之仇不日便可昭雪。
作者有话要说:  对于百里丛来说,应该是骚气独我情何限,抱大腿的桥段萌我一脸血~~仰天笑~~
  
第二十五章

    莫钰良掀开马车的门帘,沉声说道:“阿丛,把马车停下,前面有埋伏!”

    百里丛闻言急忙勒马停车,“那我们原路回去?”

    莫钰良凝神静气,辨别了一下声音,摇头道:“后面也有人,我们被包围了。”

    林花开仔细听了一下,耳边除了风声分辨不出还有别的声音,但她知道莫钰良说的不会有错,心中暗自猜测可能是遇上了劫道的土匪。善绫沫惊慌道:“现在怎么办啊?”

    “你跟花开先躲起来,我跟阿丛留下。”

    “不,我会跟爹学过一些简单的拳脚,多少能帮上忙。善善去躲在马车底下,攀住木楔子,千万别让自己掉下来被发现了。”善绫沫闻言连忙跳下马车藏好。

    莫钰良看了林花开一眼,知道她已打定主意,“也好,花拳绣腿也聊胜于无。”便不再多言,纵身一跃上树,隐匿起来。

    莫钰良刚离开,数十个人便拿着刀拦住了马车,看衣着打扮,果真是土匪没错。百里丛笑嘻嘻地从车里拿出包裹,说道:“各位英雄好汉,路过贵地没拿点诚意出来孝敬各位,实在是我们的不是,这些银子劳烦各位拿回去买酒吃,就当是犒劳各位大哥今天辛苦跑这一趟。还请各位高抬贵手,放我们兄妹二人过去吧~”

    站在最前面的土匪笑呵呵地接过百里丛手上的包袱,说道:“你这小子倒是识时务,若在平常,爷爷们心情好,看你这么乖也就放你过去了,顶多再让你把这小娘们留下。可今日,俺老大吩咐了,定要取你的狗头回去,我们才能在山上混下去。”

    百里丛没曾想到对方居然是冲着他来的,这一下吃惊不小。平生若说自己和土匪结怨,莫非……

    “百里小哥,这么快就忘了你家表少爷~”说话者二十多岁,吊三角小眼,看起来很是猥琐,正是当年从善家侥幸逃脱的二赖子。“我当年从杭州跑出来,为了躲避差役的追捕,就落草为寇,上山投诚。寨主痛失爱子,多年来一直恨不得把你扒皮抽筋。你没想到吧,城里我们进不去,城外可都是我们的眼线。我把你的画像给盯梢的兄弟们看过,只要你一出城门就跑不了啦~你小子跟缩头乌龟似的,这么多年才敢出来,叫爷爷好等啊~”

    百里丛心想官兵多年来没少围剿山贼,没想到他们还是这么猖狂,居然在城门口都有暗哨。既然对方指名道姓是要杀了自己为阿克报仇,显然是有备而来,今日说不准会丧命在此。可父母之仇还没来得急报,这么早就见了阎王实在是不甘心。

    “对了,你旁边那个可是沫儿表妹?看起来不大像啊,没有小时候长得好看了。算了算了,是女的就行,等杀了你我会把她掳回去,好好疼爱的。嗯,还是要咱们大伙一起疼爱她,小娘们才过瘾啊~”二赖子的话引得众山贼哈哈大笑,“说的我都累了,哥儿几个快赶紧动手吧,赶紧杀完赶紧回去睡小娘……”

    只听“咚”的一声,二赖子的话音还没落,头就已经骨碌碌地在地上滚出了好远。他的身体僵直地站了片刻,才摔倒在地上,当场鲜血四溅。饶是见多了血腥场面的众土匪,也不由得全部愣住,看着杀气逼人的莫钰良浑身发冷打颤,直到又有两个人身首分家这才反应过来,咬着牙举刀迎上。

    莫钰良话不多说,舞着长匕首干净利落地又砍倒几人,夺过其中两人的佩刀,分别扔给百里丛和林花开。百里丛不会武功,只能用蛮力将长刀挥得滴水不漏,令山贼一时片刻近不了身,虽不足以制敌,但足够自保。林花开身量纤弱,长刀略重,她拿着有些吃力,索性便扔开刀在一边,仗着身体灵活左躲右闪,避开山贼的攻击。

    “呀~”却是善绫沫一声尖叫,从马车底下爬了出来,原来是不知谁的断手,被莫钰良砍断后掉到了马车底下,吓的善绫沫是心胆俱裂,手一松,从马车底下掉了下来,压着了断手,又惊得赶忙爬了出来。几个山贼见莫钰良武艺高超,便悄声聚到善绫沫身边,想抓住她以作要挟。百里丛见状心急异常,稍一分心便被土匪乘虚而入,砍伤了臂膀,刀舞的更加吃力。可眼下形势危急,他顾不得伤口流血不止,强撑着想脱开包围,去救善绫沫,可惜力不从心。

    “啊,放开我!救命啊!”善绫沫被四个土匪抓住,吓的她泫然欲泣,挣扎不止,可任她如何踢打土匪还是牢牢抓着她。“快把匕首扔了,不然我杀了这小娘!”

    百里丛心下更是着急,周身破绽百出,身上又中了几刀,大喊道:“杀了阿克的人是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们放他们走,我定束手就擒!”

    莫钰良见善绫沫被擒,只得将匕首掷在地上,长身玉立,不再动作。

    一个土匪赶忙将他脚边的匕首踢飞,这才觉得安全了不少。可是想起他刚刚手起刀落的狠劲,心下仍是发憷,饶是莫钰良没了武器也没有土匪敢靠近他。

    一个土匪小头目让众人停手,趁着这个得以喘息的功夫环视四周,只见尸横遍野,带来的兄弟已折损大半,只余不到十人。其余竟全被莫钰良一人杀光,若不是抓了人质,剩下这些人也难以幸免,他实乃生平罕见悍勇无匹之人。该头目心下竟起了招贤爱才之心,可明知若留他一份生机,便是自绝性命,只得遗憾道:“男人都杀了,女的绑回去。”

    突然,八只弩箭同时从空中的不同方向激射而来,正中土匪们额前,竟无一落空,连弩箭射中的位置都分毫不差。这一下情势急转,林花开始料未及,究竟是何人出手相救她无丝毫头绪。树林里依旧悄无声息,只能听见树叶沙沙晃动,却看不见一个人影。“别走。”莫钰良纵身上树,身影快到林花开还没看清楚,他就不见了。

    “丛丛,你醒醒啊!”善绫沫摇着重伤昏迷的百里丛,豆大的眼泪噼啪落下,砸到百里丛苍白的脸上。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林花开赶忙过去从自己的衣服上撕下布条,“快帮他把伤口绑上。”

    莫钰良微一提气,运起轻功追上了一群黑衣蒙面人,“你们是何人?”当时莫钰良察觉到身后有人跟踪,误以为是土匪一伙。现在仔细一想,这些人武功深不可测,连他都需要仔细辨别才能有所察觉,实是比土匪的武功不知高出多少。而且来者似乎并无敌意,否则早就可以动手,适才也不会出手相救。

    黑衣人没有出声回答他,反而加紧脚步想要甩开他。莫钰良化掌为剑,直劈其中一个人的背后,黑衣人身形略顿,只好反手格开他,其他黑衣人脚下没停步,用轻功踩着树枝继续疾飞。莫钰良见他左手执银镰钩,右手拿判官笔,这两样兵刃放在一起,拉、扯、钩、推,点、刺、戳、锥,端的是无比厉害。莫钰良心里知晓自己赤手空拳怕不是对手,但仍是揉身而上,毫无惧意。黑衣人用左肘格开他的掌剑,右手握判官笔直刺其胸口要穴,但并不发力。莫钰良收掌格挡,右手作缠绕之势欲接下他面巾,同时卖了个空门给对方的银镰钩。可黑衣人只是头一侧避过,银镰钩并未伸向他。莫钰良如此便知,黑衣人无心伤他,甚至有意躲闪避让,是友非敌。

    黑衣人见莫钰良不依不饶地缠住他,只好发声道:“与其和我纠缠,不如去看看你的朋友怎么样了。”其声音嘶哑难听,不辨男女,似是故意隐瞒。

    莫钰良心知他是有意要支开自己好脱身,但眼下确实阿丛的伤势比较重要,至于究竟何人相助,以后再查也不迟,便暂且作罢,“今日感谢阁下救命之恩,来日有幸一晤,定当再与阁下切磋武艺。”话毕抽身而出,向林花开她们所在之地急奔而去。黑衣人一抱拳,算是别过,转身追其他同伴而去。

    “丛丛还是不醒来,怎么办啊,小开哥。”善绫沫急得直跳脚,“都怨我太莽撞,两次,他两次都是为我,受这么重的伤,呜呜……”

    莫钰良将百里丛抱起来,放在车里躺好,“如今之计,只有先在附近找个小村庄,到那里去寻大夫来救治阿丛。你们先上车,这里荒无人烟,不宜多做停留,我们先离开此处再看往哪里走好。”

    林花开扶着善绫沫上了车,自己坐在莫钰良旁边,将不久前捡回来的匕首交还给他,“我刚刚去把它寻了回来,这一路怕再有风险,还是带着它把握些。”

    莫钰良接过匕首插回腿侧的鞘里,“多谢,这匕首我自小便带在身边,若是此次遗失了怕还真有些不舍。”

    莫钰良驾着马车掉头,刚跑出树林不久,就见道边一白衣男子挥手大喊:“停车啊,带上我啊!”

    林花开定睛一看,不是别人,正是结庐医馆的大夫孟芝潜,顿时欣喜异常,“快让他上来,这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孟芝潜一见是他们,也十分高兴:“今次出门采药走的远些,谁知竟不易回去。路过的马车生怕我是土匪派来劫道的托儿,竟无一辆愿载我。能碰上你们真是我孟某运气好,花开姑娘,真是有缘……”

    莫钰良道:“废话少说,救人要紧。”一把将孟芝潜拽上车来,直接丢到车厢里,看得林花开目瞪口呆。

    孟芝潜查看昏迷的百里丛时,一改和颜悦色,皱眉道:“他身上共有六处刀伤,伤口深浅不一,数臂膀上的伤最重,已深可见骨。而且他受伤后用劲太过,伤口已经撕裂,外翻。流血过多不说,很容易感染,他今天晚上极有可能发烧,若是他没能熬过来……那后果我也不敢说……”

    这翻话吓的善绫沫连大气都不敢出,用手死死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我现在身上的药无法医治他的伤,只能帮他暂时止血,若要彻底救治,得赶紧回杭州城,我的医馆里有最全的药材。”

    莫钰良闻言立即快马加鞭,向杭州城疾驰而去。

    一天一夜之后,众人总算是赶回了杭州,顾不得一路上的风尘仆仆,赶紧将百里丛送到了结庐医馆。

 

  ☆、第二十六章

  经过孟芝潜的救治,百里丛已然平安无事,只不过身上受的伤着实重了些,孟芝潜说他还要在结庐医馆住上至少两个月,善绫沫便自告奋勇留下来看护。
  “你们究竟发生何事?他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善绫沫将事情的始末讲给孟芝潜,他不住惊叹众人真是死里逃生,幸得高人相救,同时对莫钰良的匕首大感好奇。“这等能砍人头颅如切菜刨瓜的利器实是生平闻所未闻,莫兄可否借在下一观?”
  莫钰良从腿侧将匕首抽出,递给孟芝潜。后者从碰到匕首的那一刻起就啧啧声不断:“此匕首的材质似铁非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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