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褒姒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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褒姒传- 第2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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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定了注意,虢石父便启程朝着宫中去了,叫下人差了封信函送往东宫,要拜谒褒姒。可褒姒自姬宫湦离开东宫之后就沉沉的睡去了,这几天的夜里她常常因为噩梦而睡得很不踏实,几次从睡梦中惊醒,坐直了身子看着空荡荡的一张床榻,心里空落落的。这一日,这两人将事情摊开来说的清清楚楚之后,她便觉得十分踏实,这一觉睡得连一个梦都没有。
    秀秀接了拜帖,左思右想,去了寝宫几次都不见褒姒转醒,又不敢叫她,只得去了一趟念儿的书房,敲了敲房门迈步而入,念儿低着头问道,“娘醒了?”
    “还没有。”秀秀摇了摇头,朝着正在练习写字的念儿走了过去,将虢石父的拜帖放在了桌上,“虢上卿要来,娘娘还没有起来可如何是好?”
    念儿提笔,将毛笔放在了砚台上,扫了一眼桌面的拜帖,将桌上的竹简卷了起来,站起身将竹简插入了身后的书架上,“何时来?”
    “申时。”秀秀答道。
    “快了……”念儿琢磨道,看着秀秀挥了挥袖袍,“你去便是了,你是东宫女御,又是娘身边唯一信得过的人,现在也知道了虢石父和娘之间的交易,此事你去处理最合适不过。虢石父前来,不过是带句话给娘,十之八九又是要求娘做这做那,先听听,咱们二人再合计着想个对策好了。”
    “大王可知道虢上卿如此过分?”秀秀手握成拳捶打在了桌子上,她也是猜测虢石父前来必定又是要要挟娘娘对楚夫人做出什么让步的,再或者是帮楚夫人支个招,如何勾引大王的,“若是大王知道这些事情都是虢上卿在背后挑唆,必定将他五马分尸!”
    秀秀说的气氛,念儿却听得平静,从书架上抽出了一卷空的竹简,在桌面上铺开来,“父王未必不知,只是如今还不能管罢了!”
    “为什么不能管?”秀秀问道。
    “这道理就同父王明知楚夫人要害娘,他也纵容楚夫人一样!”念儿说道,“若非是父王纵容,你我又何必挖空心思去想方设法的陷害那楚夫人,我才不情愿做这见不得人的事情哩!”他说完不满的撇了撇嘴,将笔在水洗中浸润,然后又沾了些墨水,在竹简上继续练字,“你去听听吧,一会儿虢石父来了,我去旁听便是,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你我如何在这里商讨对策?”
    “说的也是!”秀秀点了点头,扶着桌案将自己的身体撑了起来,站起身朝着门外走去,念儿却忽然放下笔,看着秀秀的身影,觉得自己刚才那两句话说的颇为准确,若是不知道虢石父想做什么?他们又如何商讨对策?若是能在虢石父的身边安插一颗眼线,那就好了,这个眼线该由谁来做才合适呢?
    赢开还是秀秀?
    念儿的年纪还小,不懂男女之事,思忖了半天觉得赢开还有些正事儿要做,不妨叫秀秀去和虢石父套套近乎,想到这里他就站起身朝着门外走去,慢悠悠走到大殿一侧的时候,虢石父刚巧到了,进了东宫拜谒,对秀秀双手作揖说道,“微臣参见娘娘,还不知褒后何在?”
    “娘娘还在午休,只怕是接见不了虢上卿了。”秀秀冷着一张脸说道。
    “还在午休?”虢石父琢磨道。
    “午时大王来了一趟,娘娘自然疲惫不堪,虢上卿有什么好诧异的?”秀秀冷哼了一声,“我既然是这宫中的女御,虢上卿有什么话不妨直接对我说便是了!我转达娘娘,也是一样的道理。”
    “只怕不妥!”虢石父说道。
    秀秀抬了抬手,大殿之中侍立的其他女悉就尽数退了下去,只余下了秀秀和虢石父二人,秀秀看着虢石父微微的笑了笑,夕阳的金色光晕打在她的面上显得格外好看,她眨着自己的眼睛,一步步的朝着虢石父靠过来,越走越近,这距离超出了一般男女之间相聚的最短的程度,秀秀呼吸的热气都打在了虢石父的面颊之上,他神色一慌,朝后退了一步,“不知娘娘有何指教?”


☆、第452章 真假难辨0
    秀秀轻笑了一声,这笑声在大殿上来来回回的激荡,回音绕梁,别有韵味,秀秀的容颜还算年轻,比不上褒姒的清爽淡然、也比不上郑夫人的妖娆富贵,只是这白嫩之中透着一股秀气,让人看了心生喜欢,她的嗓音也很好听,如钟鼓中的高音阶,听起来格外清脆,她靠近虢石父只为了说一句话,她问他,“褒后凡事从不瞒我,你以为你逼迫她妥协一事,我不知情吗?”她说完朝后退了一步,仰头看着虢石父的眼神中却有着一股鄙夷的姿态。
    虢石父心中的怒火腾空而起,“噌”的一下子就全部都燃着了,可一转眼的,他就将这怒火转化为了笑意,这笑容看起来就像是沁着糖的砒霜,诱人却恶毒,“瞧娘娘说的,虢某倒成了这十恶不赦之人了!”
    “此事,若是叫秀秀说,自然不能怪虢上卿,”秀秀心思一转,没有将话说死,反倒是上前帮虢石父理了理他的衣袖,“大王独宠褒后一人,这时间长了,褒后就有些不可一世了,自以为自己摆弄的了前朝后宫,实际上……谁会服她呢?虢上卿此举,我们所以看在眼里并不说话,无非是心中期待这虢上卿将褒后拉下来,我们也好看个笑话不是?可惜啊……楚夫人不是这块可造之材,只怕虢上卿要徒劳了!”
    “那依娘娘之见,谁才是这可造之材?”虢石父挑眉看着秀秀,对秀秀这番言语有些闹不明白到底是试探还是出自真心的,秀秀听了虢石父这话,原地踱了几步,摇了摇头,转过身来瞧着虢石父说道,“这后宫之中能出褒后其右的,还真是没有一人!”
    “娘娘呢?”虢石父问道。
    “我?”秀秀指着自己“哈哈”大笑了出来,“我做了这个女御,无非是给褒后的陪衬而已,无非就是大王想要向世人宣告,他对褒后有求必应!我就是个笑话,供人瞻仰而已,纵然虢上卿忘了桑珠之死,这廿七的死可是近在眼前呀!”
    “人人都说你同那褒后主仆一条心,今日看来倒也不尽然。”虢石父说道。
    “本来是尽然的,我从未对她起过二心,可她待我却不当做自己人,我心中忿忿,自然是不会再对她效忠的。虢上卿,我劝你一言,与其相帮楚夫人,不如转投褒后,荣华富贵虽不能保你,起码不至于祸患加身啊!”秀秀劝慰道,打量着虢石父老奸巨猾的模样,虢石父掩嘴笑了笑,似乎对秀秀的这番表现感到了意外,秀秀的态度急转,叫虢石父找不到理由来,心中只当她的这番激将之词是个试探,“娘娘言重了,在下从未对褒后有过背叛之心!”
    “哦?”秀秀拉长了这个字的尾音,“虢上卿莫说自己这举止叫做效忠娘娘?”
    “正是!”虢石父捋了捋自己的胡子。
    “虢上卿这番效忠之意,空间倒还真大呢!”秀秀冷笑了一声,虢石父反诘道,“娘娘对褒后的不二之心,空间也并不小啊!在褒后的身边,还心存怨恨,只怕之后褒后有个三长两短的,娘娘肯定脱不了干系……虢某若是将你今日说与我的话说给大王,娘娘觉得自己这个女御还能做多久?”
    “今日我转过头去就可以对褒后说,我出言激将,邀你的真心话,虢上卿以为这把柄要挟的了我?如今褒后是信你,还是信我?不管大王昨夜是否宠幸了楚夫人,今日午时却实实在在的折回了东宫,与娘娘一番云雨,虢上卿觉得这算是什么行径?大王一言一行,无非是要激怒褒后,试探真心而已,你若是将这看做大王要移情别恋的信号,真是可笑之极,也枉你在大王身边白白跟随了诸多年。”秀秀言语犀利的快速说道,她的语速很快,表情也十分自然,几分得意之中带着几分的嘲弄,虢石父饶是老奸巨猾,到底看不穿秀秀的真心。
    “只怕娘娘的聪慧在褒后之上啊,养你在身边倒也真是养虎为患!”虢石父说道。
    “虢上卿若是转成前来东宫赞扬我一二句的,我如今已经受用,却也不敢再褒后面前为虢上卿美言两句,虢上卿若是没有其他吩咐了,不妨请回?”秀秀伸出手,做出了谢客的姿态来。
    虢石父立刻作揖拱了拱身,“虢某说我一向本着对褒后的效忠之心,实在是真心话,还请娘娘代为转达。当日在下攻打焦国,实不得已而为之,并非想要将焦国据为己有。在下攻打之时已存了私心,虽解了齐宋之争,却也不敢邀功。谁知楚侯得到消息,立刻前往镐京城要向大王参在下一本,若是参了这一本,大王便会两相为难,帮楚侯不是、帮在下更不是……在下心中惶恐,忽然心生一计,楚夫人一向与褒后不和,眼下能够说服楚侯不将此事在大殿之上说出口的也只有楚夫人一人而已了!”
    “这么说来,虢石父确实为大王立下了不小的功劳?”秀秀问道。
    “秀秀姑娘如此说辞,在下实难承受!在下前往酉阳宫向楚夫人表忠心,请楚夫人出手相助,并答应了她陷害褒后。如今事情既然已成,楚侯已将这苦水咽在了自己的肚子里,而大王也已经将这土地封赏给了郑伯,郑伯谢了恩、辞了官,还请世子掘突回到郑国封地。此事总算是告罄,在下也能前来东宫向娘娘赔不是了!”虢石父将自己的计谋一一道来,不能说这解释不圆满,秀秀听到耳中动摇了三分,再看着虢石父诚挚的表情,又动摇了六分。
    “什么郑伯辞官?世子返回封地,那郑伯不是在朝中任职司徒,世子不是在朝中任职司马吗?怎么……”秀秀皱着眉,摇了摇头,心思已经被这个消息分走了,早晨才在这宫中见过了郑伯,怎么下午就传来了他辞官的消息,这消息未免传得也太快了。
    “哦?娘娘还不知道?”虢石父看着秀秀问道。
    秀秀摇了摇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一点消息都没有听到,早晨郑伯前来东宫的时候,也没有提及辞官一事。只是他临走之时,听见了大王同褒后……”秀秀说道这里咽了口唾沫,觉得在一个男人面前提起别人的男女之事,似乎有些不妥,便卡了壳,然后囫囵的将这话给带了过去,“郑伯面色一变,就向我告辞离开了,却忽然传来辞官的消息,只怕是郑伯被褒后的绝情伤到了。”
    虢石父心中一笑,觉得自己猜测的果然不错,郑伯友的辞官是姬宫湦一早就安排好的,他纵然是再大度,怎么可能容得下这位情敌在自己的后宫之中进出自由?姬宫湦对褒姒情深,一时半刻绝不可能放下,更不会被任何其他的人所替代,虢石父寻了一圈的后补,一方面不愿意得罪楚夫人,一方面又反过来想要继续仰仗褒姒,“下午大王在酉阳宫中召见的郑伯,郑伯辞官,世子也辞了司马之位,大王都准了!”
    “什么?”秀秀朝后一退,面色苍白。
    “娘娘怎么了?”虢石父问道。
    秀秀摇了摇头,深吸了口气,面上故作镇定的神色瞧着虢石父说道,“你要我带的话,我会带给褒后的,至于褒后信不信,那边是褒后的决定了,旁人也干涉不了。”
    “能将此话带到,虢某已经万分感谢了!”虢石父说道。
    “虢上卿若是没有别的事情了,还请回吧!”秀秀的情绪忽然低落了下来,虢石父还有些不明所以,心中掂量着必定是和郑伯辞官一事有关,可是郑伯辞官,同秀秀有什么关系?若是秀秀同郑伯有什么私情,这郑夫人早就可以做主,将秀秀许配给郑伯了,还需要她这么多年来跟着褒姒?这想法也就是在虢石父的脑海中一闪而过而已,一个女御的事情还不值得他如此费神,便说手作揖,说道,“多谢娘娘,虢某告辞!”他朝外退了几步,退到门边,转身走了去。
    秀秀的晃神了一阵,听到大殿上的脚步声才猛然回过神来看着掘突,“能骗到虢石父吗?”
    “几乎骗了我!”念儿说道。
    “你信了?”秀秀笑了出来,“兴许我心中便是存有此心呢?”
    “你明知我在听!”念儿应着秀秀的笑意笑了出来。
    “就不怕我有心利用你?”秀秀问道。
    “瞧把我说的蠢得,”念儿说道,“一个人撒谎纵然再精妙绝伦,总归是心虚!”他指了指秀秀的心,言外之意就是此刻还能这么理直气壮的同念儿调侃,一看便知她根本就是诚心期满虢石父,叫虢石父自以为她同褒后不和了,“你打算用这法子接近虢石父?”
    “是你说的,想要防止他害娘娘,总得先知道他要做什么啊!”秀秀说道,然后带着疑窦的神情问道,“你觉得……虢石父那番话到底是真是假?”


☆、第453章 回到点0
    秀秀被虢石父的一番话说得云山雾罩,仔细思忖倒是觉得也经得住推敲,似乎没有什么站不住脚的地方。秀秀拿不定注意,拿出这番话来和念儿说道,可念儿却似乎没个正形的模样,上下将秀秀打量了一个遍,嘴里还“啧啧”了几声,嘴巴“吧唧”的很有韵味,“我日后要是做了大王,肯定不封你做女御!”
    秀秀嗤之以鼻的“哼唧”了一声,连个正眼都没有给念儿,“我是你父王的女御,轮得到你来封?”
    “我封你做王后!”念儿吃吃的笑了出来,他还不懂男女情事,这话却叫秀秀面色一红,瞪了念儿一眼,“瞎说!”
    “我才没有瞎说咧,虢石父对你已经是半信半疑了,日后再寻个事情推波助澜,他必定相信你和母后之间有间隙。此事一旦蒙骗了他,日后他若是想要坑害母后,自然会寻你来拿个主意,那么他想做什么,你还不是全都一清二楚了?”念儿说道。
    “可反过来将,若是虢石父明知我在蒙骗他,却反倒是杨装着不知道,反着了他的道,最后害了娘娘可如何是好?”秀秀不确定的问道,念儿却“哈哈”大笑了出来,“你尚且知道虢石父并非一般人等,寻个借口出来更是家常便饭,怎的还会疑心他那番说辞是真是假?定然是事情已经至此,他才瞎编出来的啊!”
    “万一是真的呢?”秀秀摇了摇头,还是不太确定。
    “万一?”念儿也摇摇头,“根本没有这个万一,是一定不会是真的!你真是……”他指着秀秀一脸很不铁不成钢的模样,“你刚才向虢石父表露你同母后不和,他的反应无非就是相信,或者是不信。若是相信,便是和你互通有无,你就可以知道他的动向了;若是不信,便是佯装着着了你的道,反而洞察到你我的部署……无论是互通有无,还是利用你反间,他虢石父要的无非是东宫的消息、母后的消息,他若是问心无愧,要这些作甚?”
    “这话不也是你我的猜测吗?”秀秀说道。
    “猜测是不假,可若虢石父真的如同自己说的忠心耿耿,那么就该设计将你处死了,你且看看自己死不死得了,你便知道他说的那番话是不是真的了!若真是对母后忠心不二,怎么可能在知道你也许对母后有间隙的情况下,还将自己如何设计楚夫人、设计楚侯的消息告知于你呢?”念儿问道,这话叫秀秀不由的点了点头,深深的皱着眉头,念儿说的实在在理,自己则因为是个当事人,反倒是被虢石父精湛的演技给蒙骗过去了,“我只怕即便是虢石父相信了我,我反倒会成为他手中的棋子,而不是去利用他!”
    “你还有我你怕什么?”念儿问道,“就是事情败露,你也无需害怕,我在一日就保你秀秀一日,我活一日,你就跟着活一日!”他说着拉住了秀秀的手,秀秀也看着念儿咧嘴笑了出来,“好!你的话,我是相信的。”
    “你们在聊什么?”褒姒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从寝宫里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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