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褒姒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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褒姒传-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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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褒姒起身走在了前面,推开寝宫的门,寝宫中床褥上乱作一片,处处都是一片狼藉,桑珠和姬宫湦想必欢爱太久,两人在彼此身上索取无度最终筋疲力尽、满身汗水的躺在了自己常常入睡的床榻之上,这里还充斥着浓郁的情爱味道,整个屋子里有一种令人窒息的感觉。
    “娘娘,”廿七看得出褒姒心中所想,“廿七帮娘娘把这些床褥都换了去吧?”她看着褒姒的表情,试图从中窥探出她的情绪来。
    褒姒弯下腰,发狠似的从床上将白色的床单抽了下来,对着廿七说道,“去拿刀。”
    “啊?”廿七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
    “刀!”褒姒重复道,将白色的床单紧紧的拽在自己的手中,廿七立刻点了点头应声跑了出去拿着刀又折了回来递给褒姒,“娘娘。”
    褒姒用尖锐的刀在白色的床单上划出了一条条褴褛的痕迹,顺着这些印子将白色的床单尽数撕扯开来,发出“撕拉”的一声巨响,她皱着眉头使劲儿全力,将床单扯成了几条碎步,“扑哧……”褒姒笑了出来,脸上被红色晕染开来。
    “娘娘你笑了?”廿七看着褒姒说道。
    “都扯开!”褒姒说道,看着廿七,一手拽着床单的一头,廿七则拿着刀子迅速的裁剪着床单的另一头,两人不知道忙活了多久,直到整间屋子都被白色的布条充斥褒姒被环绕其间,就像是坐上了云彩中央,她笑得越发放肆,而这笑声中的苦涩,没有谁能听得出来。


☆、第63章 美人如虹0
    从朝堂之下走出来的姬宫湦怒气冲冲,昂首阔步的朝着琼台殿走去,身后的一干悉人尽数用跑步代替了原先的走路,整支队伍都显得匆匆忙忙,因此而格外狼狈。而从朝堂出来的赵叔带却对郑伯友笑了笑,郑伯友的表情有些凝重,不确定的向赵叔带问道,“赵公其实不必……”
    “那丫头,”赵叔带打断了郑伯友的话,“其实根本不必我担心。”他哈哈大笑,仰头朝着远处走去,只给郑伯友留下了一个越来越小的背影让人不由地长叹一口气。
    他曾问赵叔带在京城中留下来的原因是什么?
    赵叔带说,“你永远也不会懂,”那日他说完这话便笑了,为郑伯友斟满了刚刚酿制的米酒,褶皱布满了整张脸,这是一个老人家的寂寞。
    他的确不懂,可是他想迟早有一日他大概还是有机会明白的。
    姬宫湦走到琼台殿前,猛地推开了大门,发出“吱呀”一声,殿上已经空无一人,早晨他离开之时躺在大殿之上的褒姒此刻已经不知去向,只留了一个空空如也的椅塌和一处凌乱不堪的琴台。
    而寝宫中则传出阵阵欢笑和碎布撕扯的声音,这叫桑珠的面上一阵苍白。
    姬宫湦皱了皱眉头,大步朝着寝宫的方向迈步而去,他推开门紧绷的脸色忽然之间缓和了下来,原本刚毅而冰冷的色调此刻已经被暖色系充斥,褒姒转向的姬宫湦的那一瞬还带着笑颜,眼神清澄无比,眼中只有被撕碎的布单和与廿七的打闹嬉戏,脸上的神情仿若回到了童年之时、五岁以前,她尚未失去母亲、亦没有人让她将廉价的眼泪尽数收回。
    褒姒看着姬宫湦,就像是少女看着陌生的男子,她眨了眨眼,然后俏皮地笑了出来。
    这是褒姒第一次对着姬宫湦如此毫无防备的笑,以往她的脸上大多是严肃而冷峻的面容,不论发生何事、不论她有多么温柔,她总是不展颜笑,一张苍白而肃穆的表情尖锐异常,这早就让他习以为常,以为她本该如此。
    “你在做什么?”姬宫湦问道。
    褒姒迅速敛起了面上的笑意,上下将桑珠打量了一番,然后冷冰冰的说道,“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她转过身去从地上拾起了那些布单,塞给廿七,廿七抱在怀里并不去看姬宫湦,对她来说她的主子只有一个,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屈膝应声道,“奴婢这就去给娘娘取些新的被单来。”
    “快些,我困了。”褒姒说罢大了一个慵懒的哈欠,转身问姬宫湦,“大王退朝了?”她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姬宫湦的面前,手臂柔软而修长,轻抚在姬宫湦的衣袍之上,她将那些不平整的地方轻轻抚平,看着姬宫湦不善的颜色,“让我猜猜他们说了什么?乱匪降自天,生之妇人?”
    这话的意思是大乱从天而降,因而得此女以祸国,亡八百年周朝基业。
    姬宫湦没有说话,抬了抬手要自己随身的侍卫、悉人和桑珠一并下去,桑珠最后一个踏出寝宫,她一日为悉人就一日不会好过,除非有朝一日能升为嫔妃便算是与褒姒平起平坐,至少不为地位所牵绊。
    “美人猜猜,今日朝堂之上,你舅父说了什么?”姬宫湦隼鹰般的眼神盯着褒姒的漆黑的眸子,她眼神闪烁的光辉如碧玉,锋芒不减。


☆、第64章 撕掉那层面具0
    姬宫湦满腔的怒火是留待琼台殿发作的,与赵叔带一干人等三年来的角逐,叫他十分清楚每个人的后招,看似无心治理朝政,实际上心中如明镜、如清台,洞悉朝野与诸侯。可饶是如此,今日朝堂之上发生的一切还是出乎姬宫湦的预料了。
    “妖人降世,必有祸患,褒姒狐媚,理应问斩?”褒姒看着姬宫湦说道,她的眼神只是盯了他片刻便转过身去了,朝着窗棱走去,纸糊的窗子被竹竿撑起,映入房中的便是荷塘摇曳,“还有太宰宫尚缺太宰一职,祭公为地官之首、司徒之职,理应升为太宰上卿,司徒一职空,则由通晓乐理的郑大夫担任,如此知人善用才是为天子者本分!”
    “你承认了!”姬宫湦的手攥得紧紧的,他十分想打人,只能一拳一拳的捶打在桌案之上,言语之冰冷如若锋利的刀尖,恨不得直直戳入褒姒的胸膛,取出她的心看看何时为真又何时为假。
    褒姒转过头看着姬宫湦,眼神中说不出是什么情绪,她只是淡淡问了一句,“你想说什么?”这个态度叫姬宫湦恨得牙痒痒,从在这宫中记事起,就从未有人能如此将他的情绪调动的此刻这般大开大合,他问道,“你说过,入了这宫,你的家人便只剩下我一个了。”
    “赵公也曾经说过,他待我将视如自己的女儿。”褒姒说道又转向了窗户。
    “所以你就如此帮他,让我在满朝文武面前丢尽了脸面!”姬宫湦大吼道,挥袖将桌上的陈列尽数推到了地上,有些陶瓷的制品跌落在地,碎成了粉末,“那你被他推上刑场问斩,也是理所当然!”
    褒姒却只是反问了一句,“你呢?为何如此宠幸于我?不就是等待有朝一日,所有人将目光集中在我的身上,而忘记那位腹中怀有你胎儿的郑夫人吗?”她说着看向姬宫湦,目光凌厉而愤恨,全不似平日里那位没有波澜的冷美人。
    “所以呢?”姬宫湦忽然松开了攥成拳的手,仰天大笑了起来,“所以要撕掉脸上的那层面具,不用再假惺惺的朝夕相处了吗?”
    “是!”褒姒说道。
    姬宫湦大踏步的上前了两步,这叫褒姒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心跳不止,她害怕姬宫湦会因为出离的愤怒而对她大打出手,她自诩不是他的对手,只怕他随便挥舞一拳,她就如此告别人世,随了大多数人的愿。
    不过姬宫湦没有,他只是捏住她的下巴,捏的她生疼,“那就证明给我看,没有我你也一样能活得下去!”他说罢狠狠的推了一把褒姒,她的腰重重的撞在了窗边,疼得闭上了眼睛。
    褒姒只听见门一开一合的声音,她的力气再也支撑不住她的身体,慢慢的顺着墙壁滑落,哭了出来。她的身体不停的颤抖,紧紧的将自己蜷缩在一起,她心中对姬宫湦所存的最后一丝希冀都落空了。
    琼台殿中复又安静了下来,空无一人。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见“吱呀”一声门响,褒姒以为是廿七回来了,只带着浓重的鼻音深吸了一口气,“东西放在榻上,你先下去吧。”
    “是我,”一个浑厚的男人音调传来,褒姒整个人俱是一惊。


☆、第65章 孤军深入的勇士0
    褒姒听见这个声音整个人俱是一惊,擦掉了脸上的眼泪深吸了口气迅速站了起来,脸上已换上了严肃的神情,而刚刚流出的眼泪在脸上尚未干透,却已经像是一切从未发生过那般,她看着来人说道,“郑大夫,哦不……”她纠正了自己口中的措辞,“应该说,郑司徒,不知郑司徒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娘娘折煞了,”郑伯友不咸不淡的说道,听不出他句子中藏匿的语气。
    “不知郑司徒莅临,有何指教?”褒姒看着郑伯友问道,伸了伸手,示意郑伯友这里是寝宫不便相谈,不如前往琼台殿上有事容后再议?郑伯友作揖行礼,点了点头,躬身跟在褒姒的身后移步朝着大殿走去。
    “刚才见大殿空无一人,是以失礼……”郑伯友解释道,褒姒却挥了挥手,让他无需再说下去了,此事只有他们二人知晓便不必在此越描越黑了,这话褒姒并未说出,郑伯友却已经心领神会了,“在下此番前来是替赵公传一句话。”
    “若是解释上奏参我一本之罪,便不必了。”褒姒摇了摇头,“既然奏折途径申后之手,必为她所用,我是死是活命数天定,如若上天要亡我大周,想必我也不会死得这么快。”她说着语气有些无奈,对于加诸她身上的那些罪名似乎已经不打算再辩驳了。
    “还有一事。”郑伯友又说道。
    “何事?”褒姒转向郑伯友问道,此刻她脸上的泪痕已经干透,没有人再能从眼前的画面揣测道刚才那般脆弱孤苦的女人就是此刻这位高高在上的后宫嫔妃,褒姒虽只有一人,却仿佛将整个琼台殿占据,让人侧目。
    而郑伯友离开华辰殿之时,恰逢周王探望郑夫人,带着一班舞乐的悉人由祭公主持,在他的任期内最后一次行司徒之职。郑伯友识趣儿退下,此刻路过这琼台殿心中却有些放不下,不由自主的抬脚便朝着殿内走去。
    “赵公要离开镐京城了,如有机会不妨送送他。”郑伯友说道。
    “舅父要走?”褒姒有些不解,没有想到还有这重变数,“可是为何?”
    “为保我,”郑伯友看着褒姒轻轻的笑了笑,想要减轻这个话题的重量,“昨日我路过琼台殿,听你在弹奏郑国国风,我便已经觉得不妥了,折回遂与赵公商议。想必大王揣测得出我们上奏的目的,必是请大王更换太宰宫上卿一职,而大王也必定猜测的出数位大臣联名,必定会推举我,如此,大王则应将我支开。”
    “赵公重新检阅了我等上奏的条目,加之我过往的政绩,我们猜测大王首先会提出由我去齐国治理水患,因此赵公便在今日上朝的第一件事,就是主动请缨,要求远走齐国治理水患,齐国水患一日不除便一日不再入镐京。”郑伯友向褒姒解释道,这话不知为何,出自他的口中,一字一句都显得十分沉重。
    “这就难怪了,”褒姒摇了摇头,转过身去来回的踱步。
    “什么?”郑伯友问道。
    褒姒没有回答郑伯友,她只是低下头去,想不透自己为何非要忤逆于姬宫湦,原本他就是一位孤军深入的勇士了,而她又亲自为他斩断了援军。


☆、第66章 君恩难测0
    琼台殿新主褒姒一夜失宠,此事也一夜传遍了整个周朝的后宫。
    昨日的褒姒是人人羡艳的对象,如今的琼台殿却门可罗雀,清冷的令人揪心,宫里的悉人都难免心中泛起层层的同情之意,为君恩难测而扼腕叹息。
    华辰殿中又燃烛火,莺莺燕燕地陷入一场新的沉欢。
    对于郑夫人的失而复得,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得到,如今她身怀六甲不能与周王行床第之欢,对男女之事如此沉迷而让人觉得他仿佛难以自拔的姬宫湦,竟然可以毫不在乎,日日拥郑夫人在侧,夜夜闭目听新的司徒大人编的舞乐。
    如今赵叔带远走齐国,已经无人再逼他上朝,他反倒是落得清静。
    “娘娘,”廿七迈步走进了琼台殿内,褒姒已经调好了她的古琴,轻轻拨弄着琴弦让琼台殿中有些声音,人去楼空的琼台殿简直安静的可怖。以往,因为褒姒从未被加封,因而没有正式后宫册封的名号,便不能由太宰宫按照祖上传下来的礼法配悉人、女御。

    尽管褒姒曾盛极荣宠,而这琼台殿,姬宫湦带走了桑珠便只剩下褒姒与廿七相对。
    “何事?”褒姒的声音飘渺,从大殿的顶端缓缓飘下。
    廿七的手中端着白色的玉盘,上面翠绿的水晶糕点十分精致,她动了动嘴却没有答话,只是朝着殿上走去,将这盘糕点放在了褒姒的桌案之上。
    “你还有这手艺?”褒姒将翠绿的水晶凉糕拿起放入嘴中,轻咬了一口,荷叶的芬芳瞬间充斥着味蕾,与蜂蜜、桂花混合在一起的清香缠绕舌尖,冰凉的温度一解夏日的燥热,“这凉糕做的倒是十分用心。”
    廿七吞了口口水,摇了摇头,“并非是我做的。”
    “还有人记挂着琼台殿不成?”褒姒十分平静,将没有吃完的凉糕放在了玉盘中央,手指用抚在了琴弦之上,“昨日差郑司徒置办的乐谱,你可去取了过来?”
    “郑司徒说不必我往司徒府跑一遭了,他今日会来。”廿七说道,“这凉糕……是大王赏赐的。”
    “因何?”褒姒问道,姬宫湦决计不会只赏赐她一盘夏日里解腻降暑的糕点,只怕这打赏是给整个周朝后宫的,廿七语气很低落,“昨日医官去为郑夫人把了脉象,是男婴,大王高兴便说让膳夫做了解暑的凉糕给各个宫的娘娘送去。”
    褒姒觉得心中微酸,眨了眨眼,仰起头深深的吸了口气。
    “娘娘,”廿七看着自家主子如此的摸样心头难过。
    以往的褒姒,每日早晨必定首先沐浴更衣然后坐在镜子前面梳妆打扮,今日她起来,草草的洗漱之后便坐在了琴台案前,撩拨着古琴的琴弦,看来十分狼狈,廿七问起,褒姒便斜倚着身子说道,“我便是梳妆了又如何?有谁来看?”这种慵懒的摸样不同于以往,让廿七觉得自家主子这次是真的伤到心了,“君恩难测,也许他日待赵公一事过去了,大王还会回来的。”
    褒姒摇了摇头,“是我把他逼得太紧了。”


☆、第67章 心中一片酒酿香0
    “娘娘何以如此自责?”廿七看着褒姒,心中满是为自家主子鸣起的不平,“大王治理朝政、关心天下疾苦原本就是他的职责,娘娘不便插手朝政,只能从旁迂回提点,如此已算不得红颜误国,他倒是不识您一片好意……”
    “你又何尝看的透他一片好意呢?”褒姒从玉盘中又拿起了凉糕,将尚未吃完的这半块含入了嘴里。
    郑夫人怀孕至今不过才不足四个月的时间,此刻说来便能够辨明男女性别,委实有些难以置信;再加上后宫之人各个都忌惮郑夫人腹中胎儿,如今还堂而皇之的将男婴一事宣告整个后宫,无异于推郑夫人去死。
    “郑司徒?”廿七清脆的声音打断了褒姒的沉思,褒姒这才收起自己盯住了凉糕的眼神,站起身朝着台阶之下走去,郑伯友手持一卷竹片,双手递到褒姒面前,“这一卷是大雅与小雅,我这些日子将宫中的乐曲整理了一番,先拿来几章?”
    “谢大人。”褒姒说道。
    郑伯友的目光也不由自主的看向了桌上那盘凉糕,赵叔带临走之时虽然没有将自己的外甥女托付给这位忘年之交照料,但是郑伯友却因同情褒姒的境遇,难免对她记挂了起来,日日常想着来琼台殿看看,便找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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