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一刻，雪柔把所有的一切想明白了，她心底一直有慕容云，而且很深很深的藏着。
当所有的爱恨情仇达到极致时，那种深深的情感才被激发出来，她才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雪柔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地方一直走，一直走。她找不到尽头，更找不到可以依赖的寄托，慢慢的她开始绝望，开始失去意识。
她真想永远睡去，再也不要醒来，她已经没有可依恋的东西，更没有求生的意识。
正在模糊间，她感觉有人轻轻的吻着她的脸，一遍遍的喊着她的名字。
“柔儿，柔儿……”
每一句都叫的她好心痛，她好想应一声，却发现无力出声。
她好想睁开眼睛，好想看看喊她名字的人。
于是，她用力的睁开眼，努力的去寻找光源。
微弱的光线，一点点展开，入目的便是一个容貌清秀女子的脸庞。
那女子身穿碧色宫装，脸庞有点苍白，泪痕清晰可见。
坐在床头，看到她醒来，顿时激动的肩头乱颤：“主子，你醒了，终于醒了。”
雪柔看着那女子柔柔一笑，张口轻轻叫了声：“碧瑛……”
碧瑛还未伸手去拉着她的手，已被待在身后的男人抢先一步。
那男人一袭白袍，脸色苍白无血丝，甚至唇瓣都是紫色，看到雪柔，他的嘴角展开大大的弧度。
44。多恨你立刻死
“柔儿，你终于醒了。”
雪柔看到是慕容云，微愣神，随即沉下脸来，冷冷道：“皇上怎么会在这里？贱妾不是应该死了吗？”
慕容云张张嘴，想要辩解，眸光闪烁，似想到什么，将要出口的话咽回嘴里。
雪柔虚弱的甩开慕容云的手，背向外，不再看他。
“看来皇上是不想贱妾死了，好让贱妾一点点受折磨而死吗？既如此，那贱妾就受着。”
望着空空的手掌，慕容云愣愣的出神，急忙道：“我知道你恨着我，其实这样很好，很好。我应该知足了，我也放心了。”
雪柔微感讶异，握紧手掌，闭上眼睛。
他没有用“朕”而是我，这是代表什么？
她不懂，也不想弄懂。
“夏妃孩子没了？”
他答：“嗯”
咬紧嘴唇，她又道：“你不是要治贱妾的罪吗？怎么？贱妾死了，你觉得不解恨？所以要换另一种方式折磨贱妾？”
慕容云微叹气，苦笑道：“你想多了，从今天开始再也没有折磨，再也没有伤害，更不可能再让你伤心。”
雪柔转过身，愣愣的看着慕容云，她才发现，慕容云神色有些不对。
“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慕容云眸光微亮，勾起唇角：“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雪柔不再看他，冷冷道：“皇上多虑了，贱妾多恨你立刻死。”
几乎是咬牙才说出那句话，她忍着颤抖的心，冷冷的看着慕容云。
那眸中的恨意昭然若揭，慕容云怎会看不出，心猛地一痛，喉结滚动，一丝腥甜涌上来。
想要强压下去，却发现根本无济于事，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鲜血顺着嘴角缓缓下流，而喷出的血倾洒在地板上，炫成一朵绚丽的红玫瑰。
雪柔呆住了，连着一旁的碧瑛，还有守在门口的李智和阿乔。
阿乔顾不上礼仪，慌忙上前扶住慕容云，关心道：“皇上，你又吐血了，李智传御医。”
话音刚落，慕容云冷冷的声音便传来：“不用，出去。”
阿乔愣愣的看着慕容云，眉头微蹙：“皇上，你的身体……”
慕容云急忙打断她的话：“出去，李智拖她出去。”
李智得到命令，丝毫不敢怠慢，拉着阿乔便往外走。
室内顿时陷入寂静，碧瑛早已察觉出慕容云的异常，想要上前查看，同样遭到制止。
“碧瑛，无碍，只是小病。听闻，月主的夫人已经来到雪国，现在她人在驿馆，她病情严重，现在你就去帮她医治疾病吧。”
碧瑛看着慕容云，突然感觉心一点点的发慌，他的吐血绝不简单，就像上次在青楼看到的症状一样。
可是如今的他，似乎不想让别人发现他的秘密，特别是雪柔。
她怎会忤逆他的意呢？不能，永远不能。
轻轻的点头，默默的退出房间，将空间留给了他们两个人。
直到碧瑛离开，雪柔还是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愣愣的看着慕容云。
“你怎么会吐血？”
慕容云走到床头，坐下身来，看着雪柔道：“没事，只是小病。”
雪柔疑惑的看着慕容云，觉得他今天实在有点不同，但又说不出有什么不同。
“慕容云，你究竟还要搞什么鬼，我雪柔真的无力再陪你玩下去，我已经累了，为什么你就不肯放我走。为什么要一直折磨我？为什么？”
面对着雪柔的声声质问，他的手都在颤抖，虽然心中很痛，可是他仍面无表情。
就连那笑容，也是牵强的。
“柔儿，我会放你走的，让你真正的幸福，好不好？”
雪柔蹙眉，愣愣的看着慕容云。
“什么意思？”
慕容云拉着雪柔的手，将她的手带进怀里，笑道：“待会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相信你一定会很高兴，现在你能陪我一下吗？”
如此卑微的语气，似是商量又带着点讨好，更夹杂着一丝丝的哀求。
这是慕容云吗？他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他从来都是强势的，霸道的。
这样带着温柔的语气，这样带着不知所措的神情，她从未感受过。
她疑惑的望着他，带着从未看懂的懵懂。
“你确定自己没有病？”
慕容云好笑的摇摇头：“我的身体我还不清楚吗？”
雪柔沉下脸来，任由慕容云紧紧拉着她的手，可是那身体的痛，再次提醒她过往所受的伤害。
“要我陪你多长时间？”
“就一会儿，以后我再也不会阻挠你。”
雪柔心中酸涩，此时看着慕容云的脸，她突然有种想恨却恨不起来的感觉。
她的心，在看到慕容云如此温柔时，竟慢慢的软化。
当他说，以后会放她走，给她自由，再也不会阻挠她的时候。
她应该感到很高兴，可是为什么心底深处却溢满了忧伤。
那忧伤来的无影无踪。
慕容云紧紧的把雪柔抱进怀里，他的双手都是颤抖的，似乎身体很冰冷，冰冷如一个死人一样。
雪柔轻轻的闭上眼睛，不愿自己再胡思乱想，也不允许自己再心软。
可是下一刻，她就呆住了，刚才那滴在她脸颊温热的液体，让她猛然睁开眼睛。
目光触及的，便是慕容云蓄满泪光的眼，紧紧的看着她。
慕容云哭了，滴在她脸颊的液体，竟然是他的泪水。
心，猛地绞痛，顿时脸色苍白，她现在很慌乱，大脑一片空白。
为什么？他究竟怎么了？
伸手想要去擦他眼角的泪水，他动作更快，已经起身将她推开。
“慕容云你哭了？你为什么要哭？”
雪柔望着慕容云的背部，突然才发现那背影瘦了，远远没有之前的宽大。
慕容云一直背着身，没有看雪柔，也没有说话，只是一直沉默。
雪柔就那样愣愣的坐在床上看着他，似乎想要把他看透。
她的胸口发闷，心一阵阵的疼痛。
眼睛干涩的难受，倔强的不肯轻易眨眼，就那样等着，似乎他不回答，她就永远不会动一样。
许久，慕容云的声音才缓缓传来，那声音是嘶哑的。
“柔儿，白亦如回来了，他没有死，他就在外面等你。”
雪柔惊诧的看着慕容云，不相信他说的话，似乎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于是，她笑了，笑的很开心。
“哈哈哈，慕容云，你又在骗我，一会骗我说要放我走，现在又骗我说白亦如没有死。你究竟还要说多少谎言，你为什么要这样骗我？”
慕容云努力的平复自己，他回头望着雪柔，唇角露出一丝嘲弄的笑。
“你认为我在骗你吗？如果你认为我在骗你，那你就当是我骗你好了。总之，我慕容云从未骗过你，一次也未曾。”
45。筑起一道心墙
雪柔敛下嘴角的笑，看着慕容云，不相信的摇摇头。
“不可能，亦如他怎么可能没有死？”
慕容云突然紧紧的捂住心口，身子微晃，抬起头深深看了雪柔一眼，便再次转过身去。
这次，他脚步不停，踉踉跄跄的走向门口。
在快要踏出门槛的时候，他再次回头，语气冰冷毫无感情。
“雪柔，我慕容云就如此不值得你信任？也许，你一直都是这么讨厌我，可是为什么当年你一定要走进我的心里？”
雪柔恍惚的望着慕容云，她看到了什么？那是绝望与心痛，那是嘲弄与决绝。
不，她并不想这样，她并不想让慕容云受到这样的伤害，她害怕看到慕容云这样的眼神。
她感觉，她将永远失去他了一样，永远……
抑制住颤抖的身子，她闭上眼睛，抬起胳膊用手臂盖在了眼睛上。
另一手拉起被子，盖过了头顶。
门外好像有人进来了，那人的脚步极轻，似乎那人站在了床边，并未有其他动作。
刚要掀开被子，看看是谁进来了，也不说话。
那人便先一步开了口：“雪儿，你在哭吗？我记得这是你一贯哭泣的动作，总是用手臂挡住自己的眼睛。”
雪柔禁闭的双眼，立即睁开，掀开被子，她的目光看向站在床边的人。
那人温柔的笑，似七月的阳光，一点点温暖着她冰冷的内心。
一如既往的温柔，那如沐春风的笑，顿时化开了那心底最深处的冰雪。
雪柔含泪微笑，尽量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可是那泪水还是忍不住的落下。
白亦如没有死，他没有死，他现在正好好的站在她面前，开心的看着她微笑。
这会不会是梦，她还沉浸在梦中没有醒来。
她颤抖着嘴唇，支支吾吾的问：“我是在做梦吗？你真的没有死？”
白亦如的嘴角好看的弯出一个弧度，他坐下身，拉起雪柔的手。
目光浅浅，凝望着那双眼睛，一如既往的熟悉，一如既往的美丽。
“雪儿，是我，我一直在你身边，不曾远离。”
雪柔顿时手足无措，忙从白亦如手掌中抽离，那样温暖的手掌，那么熟悉的味道。
那温暖太灼人，也太炙热。
她有些无措，更不知心中的狂喜如何言语。
坐起身，她手指颤抖的轻轻触碰上白亦如的脸，只是稍微的一碰，她便惊秫的缩回了手。
眼角的泪，从未停歇，一直在流。
怎么办？他没有死，他真的没有死。
雪柔你该高兴，你该高兴的去拥抱他。
可是，不知为什么，突然间她的心里很慌，很慌。
她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却迅速的把事情想的通透了。
原本慕容云他没有杀死白亦如，原本慕容云并没有做伤害她的事。
可是，她却做了很多伤害他的事，这些年她一直在伤害他。
“白大哥，怎么办？”
突然出口的疑问，不但把白亦如吓了一跳，她自己也是猛地一颤。
她这是在干什么？她到底在恐慌什么？
是感觉自己其实是亏欠慕容云很多吗？所以心中才有那么多的无助吗？
她不能，不能让白亦如知道她心中所想。
白亦如目光闪烁，微笑的脸，顿时失去颜色。
伸手一拉，把雪柔拉进怀里。
雪柔眼中的无助和痛悔，他看的分明，他突然不敢相信。
雪柔那样的表情，到底在说着什么？
说明雪柔的心中是有慕容云的吗？说明她现在对慕容云是满心的愧疚吗？
如果这样，那他白亦如算什么？
“雪儿，不用选择，跟我走吧，我会一直守护你。”
雪柔此时脑袋一片空白，可是白亦如的话，令她产生着震动。
她记得，曾经有人也跟她说过那句话，那时的她，是怎么回应的呢？
她冷笑着看着那个人，残忍的对他说：云，我已经是白亦如的妻子了，我不可能跟你走。
那时，她看到那个人满脸泪水，眼睛里慢慢的悲伤，也藏着深深的绝望。
她一点希翼也不曾给他，一句话便否决了一切。
此时，她才真正明白了，当时那个人是多么的伤心，多么的绝望。
那句不能，好似有万般神力，只是一霎那，便把他毁的面目全非。
“白大哥，我错了，真的错了。”
大手紧紧的握住她的肩膀，白亦如嘴角的笑敛下，沉声问：“雪儿见到白大哥不开心吗？为什么要哭，为什么不敢面对我？你又何来的错？”
雪柔摇摇头，推开白亦如，苦笑道：“看到白大哥还活着，雪儿的心中自然高兴，可是我以前竟那么残忍的对待慕容云，他……，他的心里该有多痛。”
白亦如的脸瞬间苍白，幽深的眸，紧紧的凝望着雪柔。
“他痛，他确实痛。可是你我又有什么错？如果不是他，我们就不会生死离别，白家人就不会惨死。”
雪柔淡淡的笑了，那笑有丝释然，有些清明。
“这不是慕容云的错，是我，是我一直弄不清藏在心里的那个人，一直盲目的认为，一直把他拒之门外，一直欺骗自己欺骗他更欺骗着你。”
白亦如面目出现一丝不置信，望着雪柔突然感到有些陌生，他用力摇着雪柔的肩膀。
“雪柔，你清醒一下，你没有错，你心中一直有我，有我白亦如。”
刚刚止住的泪，像无预兆般随着白亦如摇晃的动作，再次落下。
她怎会不清醒，这一刻她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正因为清醒，她才明白了这一切。
当慕容云决然离去，当慕容云说着“为什么当年你一定要走进我的心里”时，她才猛然清醒。
当年，慕容云又何曾没有走进过她的心里？
只是，她在一直的告诫自己，慕容云比她小，她只是他的姐姐，只是他孤独无依的时候，抓着的一株浮木，是他一时的寄托。
他是雪国未来的天子，他是雪国的帝王，她一介弱女子，怎会配上他？
他是那么优秀，那么瞩目，她怎能独自拥有他？
她只是想一生一世一双人，慕容云他怎会只属于她一个人？
不能，所以不能爱，无论他是如何的痴情纠缠。
从那时起，她就在自己的心上筑了一道墙，她死死的把慕容云隔在了那道墙之外。
麻痹着自己，麻痹着所有人。
她觉得，她很傻，很可怜，甚至是很蠢。
这些天，经历的这些生死，让她看清了一切，看明白了一些东西。
46。谢谢你爱过我
那时，随碧瑛出宫时，她完全可以拥有自由，可是最后，她还是选择把自己锁在这深宫内。
这么做为了什么？或许之前不明白，现在却清楚了，其实那时心中早已做出了决定吧。
敛回思绪，她伸手触摸到白亦如的脸颊，那熟悉的脸，现在一片惨白，她明白他的心痛，一切都明白。
“白大哥，对不起。”
白亦如身子颤抖，握着雪柔肩膀的手，慢慢的滑落。
他起身，笑声慢慢的响起。
“你对不起我什么？哈哈哈，我输了，彻底的输了。原来一直这么傻的人，不是他们，而是我。那么，我所做的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雪柔低下头，没有说话。
白亦如的心，在这一刻，瞬间冷却。
他好想掐死这个女人，她已经不是那个自己深爱的雪柔了，那个心里深藏自己的雪儿。
那个可爱的女子，已经死了。
面前的女人，这么陌生，他似乎从未认识过她。
“雪柔，什么时候？什么时候他走进你的心里？”
雪柔咬紧牙，无措的摇头。
“不知道，也许在很久以前，也许更久一些。”
白亦如怒吼，心痛：“那我算什么？”
雪柔猛然抬头，望着白亦如，愣愣的。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白亦如，他一直都是温润如玉，一直都是那么温柔。
他何时如此震怒，如此崩溃。
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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