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胭脂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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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胭脂杀- 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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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中侯府的人也立时跟着跪地,“皇上,冤枉啊!”
    霍延泓嘴唇却是轻轻一牵,挑高了眉梢,似笑非笑,眼中带着审视与狡黠,声音轻而缓,“是吗?嘉妃不是妖星,那又会是谁?”
    温意筎听见这话,心里立时生出几丝希望,忙道:“臣妾宫中,臣妾宫中还住着沈嫔,除了沈嫔还有柏良媛,或许,或许是她们……”
    许道陵咳了咳,打断了温意筎的话,“贫道所说的是住在那里的人!”许道陵面色沉沉,平静无波,桃木剑的剑尖儿笔直的指向撷芳殿的方向。
    温意筎被吓得花容失色,慌忙道:“臣妾,那撷芳殿也不只住着臣妾,还有,还有……”她急了,是真的发急发恨,慌不择言,“还有这些宫女太监,他们都是撷芳殿的人,他们也都住在撷芳殿。”
    霍延泓却似乎没听见温意筎这话一样,带着天子的威严肃穆,看向温章,“朕记得,当初在紫宸殿关中侯说过,若这妖星是你的女儿,你也只能以国事为重。如今不想真是你的女儿,你还喊什么冤!”
    温章被霍延泓这话说的无言以对,头上遍布着涔涔的冷汗。他却又如何忍心看着捧在手上疼了十多年的爱女就此被扣上妖星,活活烧死呢!
    只是一瞬的寂静,温意筎忽然想到了什么,忙尖声道:“这个道士拿着剑就说臣妾是妖星,他凭什么!若这道士被人收买了要害臣妾呢,若是……”
    许道陵仍旧是淡然,捻着胡须,道:“自然有上天的预兆,皇上可让人在合欢殿的西北方找一找,看看有没有上天的预示!”
    温意筎眉心剧烈的颤动,眼中闪过绝望之色。她是终于明白了,栽了,她真的栽在了云千雪的手里。什么沈嫔、什么李香薷,那都是云千雪设计好的圈套。让她相信,让她忍不住轻举妄动的一脚踏进去。那一块写有预言的石壁,现在,只怕已经被埋在了她的宫里。她以为,自己设了一个死局给云千雪。到头来,却是害了自己。
    很快,在撷芳殿院子里的西北面,被人掘出了两样东西。一样是写着:“妖星现世,祸害苍生。”除去这个之外。还有一个精致的檀木娃娃,心口上却是被生生的剜下了一块,上面写着长乐宫云氏。
    霍延泓瞧见这个檀木娃娃,是大动肝火,一巴掌狠狠的打在了嘉妃的脸上,怒斥道:“贱人,竟敢诅咒元妃!”他心里隐隐知道这个檀木娃娃或许是假的,可胸口中还是涌动着说不出的怒火,蹭蹭灼烧着五脏六腑。只觉着眼前的人,实在是可恨透了。
    温意筎掩面大哭,不知道还能如何为自己辩解,显然已经濒临于崩溃,“皇上,有人害臣妾,是有人要害臣妾啊!臣妾没做过这样的事儿,是元妃,是沈嫔,是她们联起手来害臣妾啊!”
    霍延泓眸光幽沉,面上带着凛凛杀气,转头,鹰眸锐利的看着关中侯温章,问道:“关中侯怎么说?是有人要害嘉妃吗?关中侯笃信许道长的本事,当日与朕说许道长法力高深,若是许道长不能除去妖星,时间再无第二人!如今嘉妃说是冤枉,朕想听听你怎么说?”
    温章这一颗心如被泡在冰窟窿里,从头凉到脚。他能明显感觉到皇帝周身散发出来的肃杀,他看了看温意筎,那眼神中闪过复杂的神色。
    他为官数年,如何不懂皇帝还肯多问一句,是个什么意思。皇帝是在给他们一个说出真相的机会。
    让他温章亲口说出来,妖星这事儿根本就是子虚乌有。从头到尾都是一个算计,打算除掉元妃的一个死局和圈套。许道陵是假的,那块石壁是假的。那檀木娃娃也是无中生有。
    可这样的话如何能说得出口,洗清了嘉妃的妖星一说,可他温家与嘉妃就是串通欺君犯上,谋害宫妃。这横竖,都是一个死啊。

  ☆、第80章 火烧妖星黄金大赛1400票加更

温章心口涌着千万分说不出的思绪,在左右衡量,也在逼迫自己想一个法子,想一个能两全其美的法子。他得救下女儿,他宝贝了这么多年的掌上明珠!
    嘉妃的哭声在这一阵静默里变得尤为哀戚与突兀,她用衣袖掩着面颊,可一双耳朵竖得老高,只听着温章要说什么。
    一阵躁动的风吹着树叶沙沙作响,不远处的藤架上,攀援着大片大片的凌霄花,那橘红色的花朵,被夜色照的殷红。微弱的宫灯一晃,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妖艳。
    嘉妃此刻发髻歪斜,胭脂水粉被眼泪搅得混为一团。她平日里是艳丽而明媚的女子,便如那片凌霄花一样,可眼下竟是难以明说的颓靡凄惨。
    霍延泓听着哀哀的哭声,心里有些不耐烦。一阵静默后,便是又冷冰冰的开口,“关中侯,嘉妃是妖星?还是这许道长就是个江湖骗子?”霍延泓语顿,见温章似是深思熟虑,便又忍不住慢悠悠的补充,“温大人,你可想好了再说!”
    温章的眼底浮动的情绪很快变的幽沉而平静。他最后望了眼温意筎,然后膝行着上前,朝着霍延泓拜了一拜,镇静的垂着头,恭声道:“许道长不是骗子,嘉妃,是妖星。”这三个字咬的很重,似是从他的牙齿里勉强挤出来的一样。
    嘉妃听见这话,绝望的跌倒在地,大哭着道:“爹,爹女儿是被冤枉的!爹,爹您不救救女儿吗?”
    温章咬牙,再不敢看嘉妃一眼。霍延泓微微扬了扬手,那面上的神情,竟有几许恣意与畅快。“许道长,请除妖星!”
    皇帝开了口,一旁的诸位大臣都纷纷附和着道:“请许道长除妖星!”
    许道长再不多言,立时让人将嘉妃关进竹子制的笼子里。嘉妃百般挣扎,却到底是无用的。
    温意筎止不住的高声啼哭,拼了命的大喊:“冤枉,皇上,臣妾是冤枉的!”可霍延泓却是头也不回的离去,一众大臣,不得不跟着离开。
    而温章跪在那里一动不动,亲眼看着温意筎被人强押着按进笼子里。这些宫人,如对待野兽一般对待他金尊玉贵的女儿。
    温章缓缓的起身,眼中涌动着无边无际的恨意。他艰难的迈出棠梨宫,却是被高高的门坎儿绊住。温意祯立时抬手,稳稳的扶住温章,紧紧咬唇道:“父亲,皇上还没走远!”
    温章闭目,眼中不觉流出一行老泪。可他对温意筎的不忍,也仅止于此,到底是他为了家族,先抛弃了温意筎,抛弃了他的女儿。
    “皇上,臣妾有话要说!臣妾是冤枉的,臣妾是冤枉的!皇上,求求您不要动火刑,不要将臣妾烧死啊!皇上,不要将臣妾烧死阿!”
    温意筎撕心裂肺的喊声回荡在启曌城的永巷里,夏夜微风徐徐,将两边无动于衷,默默随行的太监、侍卫的衣角轻轻吹起来。
    这一夜无星也无月,四面漆黑,可温意筎的一张脸却是雪白雪白的。她哀哀哭求,却没有人理睬她,直哭的嗓子都哑了。最后巨大的绝望将她笼罩,她无比怨恨,声音尖利似是要刺破长空,“皇上,是元妃害我,是元妃要害我呀!”
    很快,那悲切的声音变成了凄厉的咒骂,“云千雪,你这个贱人!你害我,你害我!我就算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我就算是做鬼,也会回来找你!贱人,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这话随着夏日里温暖的熏风,送进各宫各院,让听见的人忍不住的心口发颤。
    而此刻,云千雪与姜子君就站在长乐宫的仪门口,听着温意筎一声高过一声的嘶喊。面上的不忍如数换成冷硬的神情。她回身,睇了一眼李香薷道:“立时去棠梨宫把温意筎身边的宫人扣下。特别是燕云!”李香薷应了,带着人急匆匆出了门,往棠梨宫去。
    姜子君携着云千雪的手,笑呵呵道:“咱们去承天门看一看吧,我长这么大,从来没看过火刑!”云千雪微微颔首,只道了一句好。
    承天门外涌着无数的百姓,温意筎被人压着出了宫门。她看着那高高的火刑架,惊惧的瑟缩着身子,痛哭的喊道:“不,本宫不去,我不去!本宫是冤枉的,本宫不是妖星,我不是妖星!云千雪才是妖星,那个贱人才是妖星!”
    可谁又能听见温意筎说的话呢,这会儿长安城大半的百姓都挤在承天门前,特意来看这个德高望重的高人处置妖星。此刻见妖星被推出来,呐喊声是此起彼伏。她们纷纷挥动着拳头,尽管明知道鸡蛋与菜叶子根本无法打在温意筎的身上,还仍旧是不解气的向温意筎的方向丢过去。
    “妖星,烧死她!烧死她!”
    “烧死这个妖星,烧死她!烧死她老天爷就会给咱们降雨了!”
    承天门下很快便响起了巨大的呼喊“烧死她。”
    霍延泓并未出来观刑,从棠梨宫出来之后,便是一个人回了建章宫。这会儿在刑场上,皆是方才亲眼见证妖星的朝臣们。
    许道陵站在那火刑架正前方的香案前,焚香,烧符咒,准备作法驱除妖星。
    姜子君望着群情激奋的百姓,笑了笑,慢悠悠与云千雪道:“你还于心不安,如今可瞧见了吧?如果让她们得逞,反过来就是你自己站在那个刑架上!你若是不狠心,便会是这样的下场!”
    云千雪远远望着无力挣扎的温意筎,眼中不禁浮现出十一年前与温意筎第一次见面的情景。那时她们都还是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少女。温意筎尽管趾高气昂,可到底是个无心机的姑娘,还会被王茜蕊利用着强出头。她究竟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呢!
    刑场上,侍卫很快将火把投在了柴火之上,桃木柴与竹子都是很不容易烧着的。那火势极缓慢,一点一点的烧起来。而温意筎被绑在架子上,整个人在等死的恐惧与无助中挣扎。云千雪很想知道温意筎现在作何感想,可总归是没有机会了!
    那火舌被风吹得一点一点长高,最终将那个艳丽而跋扈的女子吞噬在其中。撕心裂肺与凄厉的惨叫声也渐渐被烈烈的火声与风声吞没。
    温意筎就这样被自己步步为营设下的陷阱活活烧死了。
    因为是妖星,便是剩下的那一捧灰也是妖邪的,自不能入土为安。更别提葬入皇陵,享受死后哀荣了。
    火刑以后,霍延泓立时让人将温意筎骨灰装在竹制的坛子里,特意派了顾临甫带着近百人,护送许道陵将这妖星的骨灰送上清平宗,永生永世的镇压在清平宗里。
    而温家的人,对于这样的事儿根本不敢多说半句。妖星一说,到底是温章开的口。
    直等到刑场的人都散去,温章忍不住跪地,老泪纵横。
    温意祯忙扶着温章起身,道:“父亲,只怕皇上是真信了妖星之言。咱们想个法子,总归让清平宗的人把妹妹的骨灰换出来。”
    温章却是摇头,一双眼睛,寒光凛凛,“信了?皇上从头至尾都没有信过,皇上不动声色,请君入瓮啊!咱们这个皇上,实在是圣明,圣明啊!”
    “这,这怎么会?”温意祯有点难以置信。
    “皇上竟纵着元妃如此,皇上竟为了一个女人如此!”温章说着,是惊痛不已,“月儿中了圈套,月儿中了皇上与元妃的圈套啊!如今皇上让人护送许道陵去清平宗,就是怕咱们暗中报复许道陵。更是要借着这个骨灰,去警告清平宗!咱们,已经无法在利用清平宗的人了。”
    温意祯愣了愣,脸色煞白,“父亲,您是说,皇上都已经知道了!”
    温章沉沉喘着粗气,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他这样子,将温意祯吓得不轻,立时扶住温章的手,急促的唤道:“父亲!”
    温章只觉着喉间腥甜,胸口压着什么,可还是艰难的说道:“明日代为父向皇上称病请辞,你也不能在朝中再留下去了。”温意祯不敢不应,连连的点头,扶着温章立时离去回家。
    云千雪站在城门上,直目送着温家父子二人离去,才终于同姜子君转身离开。
    姜子君有些怏怏不乐,叹道:“真是可惜,棠梨宫的好戏看不着,便是方才,也是离得太远什么都看不着、听不着!我倒真是好奇,关中侯亲眼看着自己的女儿被活活烧死,是什么样的表情。”
    云千雪轻轻一笑,道:“没表情!”
    姜子君笑着偏头睨了云千雪一眼,悠然道:“你倒是知道!”
    “关中侯的心可真狠呐,亲眼看着自己的女儿被活活烧死。他便是提前回府,难道皇上还会不许吗?可他没有,更是不敢!他得让所有人都看见自己的大义凛然呢!哪能有什么表情,哭不得笑不得,自然就是没表情。”云千雪眼眸低垂,慢条斯理的开口。
    姜子君幽幽一笑,摇头,“这便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是哭是笑,他温家也得受着,嘉妃更要受着!不,现在不是嘉妃了,是妖星才对!”
    云千雪没再说什么,心里涌动着难以明说的惊悸。她到底是怕的,当真如姜子君所说。若非自己今次机警,那火刑架上的人很可能真的就会是自己。云千雪恍然觉,刚入宫的时候,她无所畏惧。可如今,她必须得护着自己全身而退。
    她必须要步步为营!

  ☆、第81章 接近真相

合欢殿内此刻已经点燃了满殿的烛火,明亮如昼。云千雪从外面缓步走进来,李香薷已经静候在合欢殿外,见云千雪回来,立时迎上前扶住了云千雪的手,恭谨的回道:“娘娘,已经将燕云扣下了。”云千雪低低嗯了一声,正要说什么。便听李香薷又道:“皇上来了,在内殿。”
    “知道了,暂且好好看着,这人不许出什么差错!”云千雪神情里带着说不出的幽冷与清淡,拢了拢袖摆,那长及曳地绣蔷薇的裙裾从门槛前划过。
    转过屏风,内殿不似明间那般亮堂。四扇窗子敞着,月华如水,清清淡淡的铺洒进屋子。四面风来,吹着殿中香鼎焚着的百合香袅袅在内殿散开。
    一只烛台放在床榻边,那光亮闪烁,很是微弱。云千雪正要去寻霍延泓在何处,却是忽然被拉近了温暖的怀抱中。他身上带着熟悉的龙涎香,那种高贵的,独属于皇帝的香料,让云千雪闻着有一种心安的感觉。
    “去了承天门?”霍延泓将头埋在云千雪的颈窝里,嗅着她发丝中茉莉花的清甜香气,语气颇为清淡,不带半点情绪在其中。
    云千雪软糯的应了一声,并没有多说。听着这番话音,心里染上了说不出的惴惴与惶惑,她有些害怕。对于嘉妃的陷害,她原本可以放过,甚至有许多的法子,可她却选择了最激烈的。
    她生怕在霍延泓的心里,觉得自己狠毒。
    狠毒,她方才亲眼看着温意筎被烧死,她自己脑海中浮现了无数遍这两个字。她是不是,太狠毒了。
    “非得去看那个做什么,白白污了自己的眼睛。”霍延泓话语中透着几丝关切,又有几分说不出的疲惫。
    云千雪心中略安,忍不住直言道:“去看一看她,也是想一想自己。”
    “想自己什么?”霍延泓松开手,那目光温柔,带着化不开的关心。
    云千雪眼波带着几许清淡,牵了牵嘴唇,不紧不慢的说道:“想一想如果是我被绑上去呢?教自己长长记性,下一次才不会心慈手软,才能冷酷无情。”霍延泓怔了一怔,没立时说话,云千雪面上便浮现出几缕忧色问他道:“是不是不喜欢我这样狰狞的样子?”
    霍延泓极细致的盯着云千雪的脸颊,没有犹豫的摇了摇头。眸光中竟是带了几丝的愧疚,大而温柔的手掌抚在云千雪被月光照的莹白的脸上,爱怜不已的在她额上吻了吻,道:“怎么会?青萼,天底下再没有人比我懂你,也没有人比你懂我了。咱们要走下去,许多东西就不得不舍弃。可我却是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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