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胭脂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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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胭脂杀-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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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临怡扬声,道:“卫嫔,把你昨日看见的说出来。”
    卫菡萏得了话,立时起身,怯生生的跪在冯岚的身边,目不斜视的盯着地面儿,小声道:“昨儿个夜里嫔妾胃里积食,便去了御苑散步。半路瞧见冯宝林带着许多宫人在杏花坞,好似在寻什么。”
    贤妃不以为然的一笑,慵懒道:“冯宝林今儿个一早就已经向本宫禀明了,昨夜在杏花坞寻御赐的玉坠子。”她语顿,扫了一眼卫菡萏,慢慢悠悠的说道:“贵妃此意,若是说到过杏花坞的人都有嫌疑,本宫瞧着,卫嫔昨个儿也去了杏花坞,岂不是也有嫌疑?”
    卫菡萏发急,忙道:“嫔妾经过杏花坞瞧见冯宝林在那,便也没敢打扰,又去了太液池边儿上走了一会儿。回来也是不敢打扰冯宝林寻东西,绕着走的!刚走到御苑门口,杏花坞就走水了。冯宝林在夜里寻东西,宫人都提着灯笼。”卫菡萏停了停,转头凝了冯宝林一眼,极为认真,小心翼翼的猜测道:“那么多的灯笼,也是难免不当心。”卫菡萏面上恳切,生怕说重了似的。
    冯岚却是一点都不领情,直直反问道:“没了灯笼还怎么找东西,谁又会这样不小心。”
    卫菡萏忍不住垂首,委屈的说道:“我从杏花坞离开也不过是小半刻的功夫……”
    “那又能说明什么?卫嫔小主经过的时候看见了我,离开之后,怎么能肯定我一直都在杏花坞!若照着卫嫔这样说,焉知那火又是不是你放的呢?”冯岚迅速的打断了卫菡萏的话,语气逼人的问她道。
    卫菡萏立时红了眼圈儿,怯怯说道:“我又没说杏花坞走水,就一定是冯宝林的错。你何必这样疾言厉色的反口来冤枉我。我只是说难免不当心。”
    嘉妃嗤笑一声,打量着冯岚,讽刺道:“冯宝林当真威风,再如何,卫嫔也高着你好几个品级。你对比你位高的妃嫔这般不恭不敬,理直气壮!半点儿规矩也没有,成什么样子!”
    贤妃不紧不慢的放下手中的茶盏,泠泠道:“卫嫔也该把话讲明白才是,方才两个人各执一词,又该听谁的!”
    这时候,倒是与冯岚交好的沈青黛上前跪地,忍不住开口,帮着冯岚说道:“嫔妾倒是有个法子,不知当说不当说!”
    贤妃睨了她一眼,幽幽道:“既然都开了口,还有什么当说不当说的!”
    沈青黛垂首,恭恭敬敬的回道:“昨儿个不是有宫人在杏花坞里捡到没烧尽的灯笼吗?宫中一切用度皆有印记,特别是火烛灯笼一类。既是如此,便拿着这灯笼比一比,便也知道,究竟是哪宫的了。”
    沈青黛这么一提醒,顾临怡与秦妍两人才想起来还有灯笼的残骸这回事儿。这才扬声,吩咐身边的宫人道:“去,取了那没烧尽的灯笼过来,比一比。”她眼睛不觉盯向冯岚,缓缓含笑,“到时候,也无从抵赖了!”
    冯岚被顾临怡看的有些头皮发麻,只怕顾临怡会暗地里动手脚。
    这功夫,贤妃亦是吩咐身边的宫人道:“王振,你同贵妃的宫人一道去,看仔细了。看看那灯笼是何处的灯笼,是冯宝林的,还是卫嫔的。”
    王振忙应下来,立时跟着顾临怡的宫人出门。不多一会儿,两人比对过冯岚与卫菡萏两边给的灯笼,很快折返回未央宫。
    进了门,与王振同去的良安也不说话,静静的立着,只等王振开口。
    王振抬眼,飞快的瞥了一眼贤妃,细不可查的摇了摇头,才慢慢说道:“回禀贵妃娘娘、贤妃娘娘,比出来了,那灯笼是冯小主宫里的。”

  ☆、第12章 被冤受刑推荐票满3500加更

秦妍反应极快,立时冷哼着笑出来,是问王振,也是问良安道:“既是冯宝林宫里的灯笼,昨儿个怎么没查出来?”
    良安不慌不忙,十分仔细的回道:“昨儿个宫人一心都系在了救火上,又急又乱,就都给浑忘了。若非今儿个沈小主给提了醒儿,只怕还想不起来呢。”
    冯岚到底年轻,听见王振与良安这样的回话,有些跪不住,惶急道:“没有的事儿!嫔妾后来寻不着那玉坠子,就走了。杏花坞若是真因为嫔妾走水,嫔妾是万万不敢独自走的!”
    顾临怡微抬眼皮,哼笑一声,“你怕被怪罪,忖着旁人没瞧见,跑了也不是不可能!”
    冯岚一听,如此,怕是转圜不过去,只得含泪,嗫嚅的说道:“嫔妾不会故意去杏花坞放火,就算杏花坞走水真是因为嫔妾,也是嫔妾不当心的缘故。嫔妾何必逃……”
    “呵,她倒是乖觉!话都让她一个人说了。”舒昭仪噗呲一声笑出来,讥诮的开口。
    顾临怡也是含了讽刺笑意,不容置疑的开口道:“不当心,这话说的也真是轻巧!你如今虽是宝林之位,可说句不好听的,便是杏花坞里零星花瓣儿也比你金贵!当心不当心的,那都是罪过!别说你如今不认错,就算是诚心思过,也不能轻纵了这一回!否则,谁知道你冯宝林哪一日不当心,会不会把御苑烧了,又会不会把这东西六宫烧了!”
    冯岚受不住,眼泪忍不住噼里啪啦的落下来。忙向贤妃求助,道:“贤妃娘娘,嫔妾没有,真不是嫔妾放的火!”
    贤妃瞧着冯岚楚楚可怜的模样,也是不落忍,偏头与顾临怡道:“就算那灯笼当真是承乾宫的,承乾宫也不只住着冯宝林一人。旁的宫里,又不是要不着那灯笼。”
    顾临怡一笑,回视着秦妍,问道:“贤妃这意思,是说有人故意栽赃陷害冯氏了?她那坠子丢的突然,谁还能未卜先知了不成?等着她走了,故意烧了杏花坞去害她?”
    秦妍不觉落目在卫菡萏的身上,深思着道:“卫嫔不就正巧碰见了吗?”
    卫菡萏吓得不轻,连忙分辨道:“嫔妾也是半路上碰巧见到的。嫔妾怎么会有冯宝林宫里的灯笼?就算嫔妾半路去司灯司,也赶不及啊!”
    顾临怡立时接了口,道:“贤妃不必帮着冯宝林狡辩,除了她,只怕旁人也没有那个时间和能耐了!”
    如今算是人证物证聚在,秦妍却是抢在顾临怡开口之前,道:“话是这样说,可如今皇上交由贵妃与本宫二人,总得教人心服口服才是。先将冯宝林拘起来,细细盘问过宫人,再做定夺也不迟!”秦妍极有威严,转头吩咐黄槐道:“送冯宝林回朱锦阁,让人仔细看守。”
    顾临怡却拦了秦妍道:“依本宫之见,人证物证俱全。怎么,贤妃这样拖下去,那火还会变成别人放的不成?还是说,贤妃要将那火变成别人放的呢?”
    秦妍一时无话,便听顾临怡道:“冯宝林在杏花坞纵火,罪不可恕。贬降为八品选侍,传藤鞭,笞刑二十。”
    顾临怡下了如此狠的手,只听得殿上众人,齐齐的倒吸一口冷气。吓得冯岚连哭都忘了,只嘶声喊道:“嫔妾是冤枉的!嫔妾冤枉啊!”
    顾临怡眉目一扬,蕴着一股子凌厉的狠劲儿,环视一圈儿众人说道:“你们一个个儿也看好了,就算再得皇上的宠,做错了也必定要受罚。别仗着自己有宠,便不晓得自己的斤两。没得做耗,误了自己!”
    胆儿小的嫔妃,自然禁不住浑身上下瑟瑟发抖。便是如敦妃、嘉妃之流,也没见过顾临怡如此,笞刑还是后宫里头一遭。
    顾临怡见宫人迟迟不动弹,扬声问道:“怎么?没听见本宫说什么吗?”
    秦妍到底看不下去,忙出声阻道:“不许去!”话落,她十分果决的看着顾临怡,坚持道:“贵妃既觉着冯宝林有罪,贬降也就罢了,再不成禁足、扣掉分例、罚跪都使得。可这笞刑,别说本朝,便是前朝也是没有过的。就算冯宝林有罪,可也罪不自此啊!”
    顾临怡一笑,反问秦妍道:“那得多大的罪呢?难不成等她烧了你的重华宫,才可问罪?”顾临怡毫不让步,道:“传!”
    敦妃也有些看不下去,劝道:“贵妃娘娘,这冯宝林到底细皮嫩肉的,二十鞭下去,只怕受不住!”
    “受不住?”顾临怡似是仔细的想了想,掩唇笑道:“既是敦妃求情,那就改为十鞭子。立时就去!谁敢耽搁,或是求情,本宫便罚她一起受笞刑!”如此,再没有人敢开口。宫人也是立时出了漪澜殿,急急往宫正司去。
    很快,漪澜殿外便架起了长凳。行刑的宫女都生的人高马大,力气也是极大。三两下,便是拎着冯岚,将她按到了长凳上。冯岚吓得啼哭不止,又是告饶,又是喊冤。
    可顾临怡眼睛连眨都不眨,站在漪澜殿搞搞的台阶上,垂首居高临下的看着被笞刑的冯岚。
    行刑姑姑手上的鞭子一挥,在空气中唰唰的抽出令人胆战心惊的声响。站在顾临怡两边的妃嫔,全是屏息静气,那鞭子每响一下,便是整个人和心都跟着一颤。
    鞭子落在冯岚的臀上,立时便将不厚的衣裙割破,打的她皮开肉绽。
    刚开始冯岚还能叫出来,可打到后几下,整个人都疼的喊不出声。浑身上下,都被汗打透了。等着十鞭子打完,她已经是疼的昏死过去了。
    顾临怡这才轻飘飘的转身,道:“送冯选侍回去。”
    一众采女瞧着冯岚臀上被打的血肉模糊,似是打在自己身上,也跟着疼了起来。见这会儿贵妃终于让她们回去,才逃过一劫似的,匆匆忙忙的出了漪澜殿。
    唯有沈青黛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陪着宫人将冯岚送回承乾宫。与冯岚同住的楚采女,也不好扔下伤重的冯岚自己先走,便也陪着沈青黛一道往朱锦阁去。
    贤妃出了漪澜殿,想也未想,立时乘上轿辇,奔着宣政殿去了。她尚未用过早膳,这会儿浑身气的发颤。
    弦音瞧着,忍不住道:“娘娘何必因为一个冯选侍同顾贵妃置气!何况娘娘和顾贵妃从前也是极有默契,何必闹翻了脸呢?”
    贤妃却是冷然一笑,问弦音道:“今儿个在漪澜殿,她可给本宫留脸面没有?”
    弦音没敢回话,而是垂着头,默然不语。
    贤妃眯目,怔怔道:“没有!她打在冯氏身上,跟打在本宫脸上有什么区别?”贤妃语顿,似是想了想,却忍不住转头笑道:“我与她从来也不算默契过,也不在闹翻不闹翻。如今云千雪离宫,她又复位贵妃,自然要在六宫立威。她要立威,势必的先从本宫身上下手。今天这一把火,可是真真儿烧的六宫上下再不敢小觑她了。”
    弦音心里还是糊涂,却也不再多问。
    等霍延泓下朝,秦妍自然一五一十的全向霍延泓回了。霍延泓听着,倒是并没有什么太多的表情,而是让贤妃先回重华宫。他则亲自带着尹航等人往未央宫去。
    弦音看着皇帝离开的方向,忍不住与贤妃道:“冯小主受了那么重的伤,皇上倒是先去了贵妃那边,看来,未必会责怪了!”
    贤妃心里也极是好奇,只盯着霍延泓明黄的朝服,被阳光照得金灿灿,似是流着光华一般。
    彼时,顾临怡正叫了司乐司的女官来教她弹月琴。她自小最善古琴与琵琶,如今学上月琴,也算是触类旁通,很好上手。
    霍延泓踏入未央宫的时候,顾临怡正照着女官教她的曲子,拨弄琴弦。泠泠的乐声从暖阁传出来,端的是悦耳动听。
    顾临怡甫一抬头,瞧见皇帝踱进来,手上顿下,铮的一声响,直刺的耳朵疼。她却只是愣了一瞬,很快又旁若无人的垂首,仍旧重复弹着方才的曲子。
    霍延泓也不言语,扬手让殿里的人都退下去。自己坐在顾临怡的身后,闭目听着那乐声,指节扣在桌上,随着音乐,一下又是一下。
    顾临怡侧耳,很清晰的听见手指敲击桌子的声音。她有些恍然,似乎与霍延泓是琴瑟和鸣的夫妻。她抚琴,他便不发一言的细细聆听。这样想着,心里如有一根刺,疼的让她停了手。立时放下那月琴,捧起茶盏,润了一口。
    “刚罚了朕的宠妃,你心里倒是痛快,在这弹曲儿!”霍延泓的语气是无波无澜的,淡淡问道。
    顾临怡看也不看他,背对着他坐下,一只手拿起寸长的护甲,慢悠悠的带在手指上,“有什么心理痛快不痛快的?罚不罚她,臣妾平日里也是该弹曲儿弹曲儿。左右这么多闲工夫,总该寻些什么来打发时间。只不过,许是皇上心里不痛快,听不得臣妾弹这个。可是,臣妾自己个儿的日子,自然要好好过的!顾不得旁的那许多。”

  ☆、第13章 作对到底

霍延泓不以为忤的笑起来,缓缓道:“自然,你若是不亏心,还能把日子过好了。还能这么乐乐呵呵的,也是难得!”
    顾临怡闭目听着霍延泓这一番话说出来,很快挣了眼睛,回身俏生生的望着她,轻巧的说道:“臣妾做什么要亏心,那火是冯选侍放的,又不是臣妾放的!人证物证俱在,当着六宫后妃的面儿,臣妾又不是冤枉了她,有什么好亏心的。”
    霍延泓不动声色的看着顾临怡,未置一词。
    顾临怡便是捋着手上的护甲,曼声说道:“皇上让臣妾与贤妃处置杏花坞走水一事。臣妾便谨遵圣谕,抓到了幕后纵火之人!怎么,臣妾还做错了?”
    霍延泓挑眉,深看着顾临怡,眼眸沉沉,道:“那灯笼是冯氏的宫人不小心丢掉的,因着害怕,也未敢说。是你冤枉了冯氏。”
    顾临怡嗤的笑出来,身子向前一倾,凑近霍延泓几分,道:“我就知道。她有错没错,您都会说是我冤枉了她!无论是她的宫人不当心,还是她不当心。那灯笼,总是承乾宫的跑不了!那就是她的错!宫里走水,不管她当心不当心,都是她的错,是大错!皇上便是拉到朝堂去,臣妾也是有理有凭!”
    霍延泓不理顾临怡这话,而是扬声与外面候着的尹航道:“传朕的旨,冯氏蒙冤受屈,晋为正六品贵人,赐封号为恪!等身子养好了,上未央宫来谢恩!”
    顾临怡被这话气的咬牙,尖声道:“臣妾受不起恪贵人的谢!”
    霍延泓抚掌一笑道:“受得起,受得起!若非贵妃你打了她,让朕心生怜惜。若非今日那十鞭子,朕当真也没想过要给她晋位!”
    顾临怡一双手紧紧的捏成拳,唇边如寒霜一般,勉强现出冷冷的笑意,“若是如此,当真应该多打几鞭子。我心里痛快,也好给皇上个机会,册封她为嫔位!再不成,皇上仍旧把臣妾的贵妃废了,腾出来给她坐!”
    霍延泓却是摇头,明朗的笑起来,“朕哪儿能,朕要留着你的贵妃位份,让你长长久久的坐下去。只要你乐意,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想害谁就害谁,想罚谁就罚谁!”
    顾临怡心里发酸,眼泪便是不觉在眼眶里打转,可她仍旧强忍住,道:“害,臣妾好好的贵妃,做什么要害人!臣妾不错,皇上就没有把臣妾拉下来的借口。纵然勉强将臣妾拉下来,皇上如何躲过去前朝的悠悠众口,又让史书工笔怎么写?臣妾要罚,必定是她们做错了。她们做错了,那么臣妾就没有错!”
    霍延泓笑看着顾临怡,不住的颔首,半晌,深吸了一口气,轻声慢语的说道:“好,好!你要罚谁,朕偏偏要抬举她。那杏花坞烧了又如何?只要恪贵人喜欢,烧了御苑,朕也乐意!”
    顾临怡浑身发抖,强稳着心神,笑道:“正是皇上这话,恪贵人乐意,把启曌城也给烧了罢。把咱们都烧死,也落得清净!咱们这些碍眼的都死了,也正成全了皇上。能安安稳稳的同青萼在一起。只可惜了,”顾临怡笑的发狂,啧啧道:“可惜雍王死了,否则,青萼能这般老老实实的呆在宫里?”
    霍延泓眸色忽然沉下来,森然可怖,“你再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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