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胭脂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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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胭脂杀- 第1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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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去,似是再无转机,不禁咒骂道:“云千雪,当初若非我,你早就成了妖星。若非我,你如何能将嘉妃……”
    尹航闻言,立时让人将沈青黛的嘴巴堵住。云千雪走了几步,再没听见沈青黛的声音。她回身瞧进清心殿,敞开着的六扇殿门,隐隐有月白的帷帐被穿堂而过的风拂起。姜子君拉了她一把,她才回过神,向着姜子君笑了笑,默然出了昭台宫。
    沈青黛被赐白绫死于昭台宫,她的丧仪也只依嫔位的例准备。
    宫中诸人皆知沈青黛缘何被赐死,禁足两年的薛婵沉冤得雪,霍延泓念及从前冤枉了她,便将她从顺仪之位升至从四品承娴,如此一来,竟是比同入宫多年不曾晋位的几个贵人,其它未再进封的嫔位还要高上一截。
    众人心中只叹薛婵之前未因厌胜之事获罪,如今重获清白,进封为承娴,实在是有福气。又不禁感叹,这半年之中,清心殿的两位主位先后遭难,皆道清心殿大是不吉。
    待六宫妃嫔向太后请安之时,太后提及薛婵被进封为承娴,在殿上警示众人道:“皇上如此,也是为了让你们诸人心里铭记,老老实实、恪守本分。若都如沈氏之流,一心想着害别人,踩着别人往上爬,无论爬的多高,早晚都得摔下来。”太后声音沉沉,极是淡然,“哀家在宫中数年,那些算计旁人,陷害旁人的妃嫔,没一个儿得着好下场的!”
    六宫妃嫔闻得这话,皆是屏息静气,敛声齐齐道了一句是。太后一番训示完,这才让众人都退下去。
    众人刚出了颐宁宫的门,便瞧见诚妃身边照顾四皇子的采芷匆匆赶来,她面如土色,见了中妃也不请安,只噗通一声跪在了诚妃面前,急道:“娘娘,咱们四皇子出痘儿了!”
    四皇子自前天发了高日之后,连着两天未去学堂,如今正在诚妃宫中休息。采芷向她禀道说是四皇子出痘儿,诚妃还有些痴怔怔的回不过神,讷讷问道:“什么?”
    一旁几个妃嫔闻言,面色大变,皆是不自觉的向后退了几步,纷纷远离采芷。
    采芷急的连连落泪,“徐大人刚看过,娘娘四皇子出痘儿,得了天花了!”
    诚妃闻言,当下双腿一软,若非有采薇在一旁扶着,非立时从颐宁宫的台阶上滚下去。小孩子得了天花,十个里面怕是有九个会夭折。她吓得嘴唇发白,双手不住的抖,勉强扶着采薇道:“咱们,咱们快回去!”
    天花是传染之症,在前秦一朝,曾因天花死了无数人。令人闻之,便如谈虎色变,恐惧不已。
    众人不免陷入恐慌之中,正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之时。便听顾临怡吩咐身边的宫人道:“快去通禀皇上,另外立时去延禧宫,将四皇子送去宫中疫所。”跟着顾临怡的太监道了一声是,各自退了下去。跟着顾临怡又向宫女道:“今儿个先停学一日,让御医入宫先给几位皇子公主瞧一瞧!看看有什么不妥!宫中各处,但凡有人发起高热,有天花之症,如数送去疫所。”
    云千雪见顾临怡如此当机立断,眉头不禁一跳,心觉她此番应对从容,实在颇为古怪。可心里也极怕四皇子这天花之症传给颜欢、君煜两个,也不多言,与姜子君相视一眼,立时同回长乐宫。
    姜子君心中惊疑不定,进了合欢殿,挥手遣了众人退下去。此时几个孩子尚未被接回来,御医也没有通传到。两人先后进了暖阁,还未坐下,便听姜子君疑道:“好好的,四皇子怎么会出了天花?”
    云千雪轻缓的摇了摇头,沉吟着低声道:“贵妃要将四皇子送去疫所,若是真送进去,这孩子只怕……”

  ☆、第22章 天花之劫

不必云千雪深说,姜子君也明白她话中之意,当即蹙眉道:“得了天花便是难治,送进疫所,是与等死无异了!顾临怡此番,可是要害四皇子……”她这一句话出口,心中不禁突突的跳起来,“四皇子染上天花,多半是在进学的时候。几个皇子整日在一块儿,不是书房便是武场,可七皇子还没到进学的年纪。”
    云千雪被她说的眉心一跳,也有些害怕,抿唇,惊疑不定的叹道:“她怎么敢……”
    姜子君咬唇,轻声道:“若是这几个孩子都得了痘毒,岂不就剩下她的七皇子?”姜子君说着,不由得双手紧紧绞在一起,心中大是不安。
    说话间,几个孩子被人从书房领了回来。跟着,御医也到了,为几个孩子看过之后,道是没有什么不妥。如此,才让姜子君与云千雪两人放下心来。
    霍延泓得了四皇子出痘的信儿,先来了合欢殿,见御医为孩子们诊看完,又细细的问了一番,晓得颜欢、君煜两个无事,令他放心了大半,这才让几个御医退下。
    未免天花痘毒传染扩散,皇帝又立时下旨,命各宫宫人不得随意走动,免了几个皇子公主这几日去书房进学。
    旨意刚发下去,殿外便有人进门通禀道是顾临怡在外求见。霍延泓心知是四皇子之事,立时宣了进来。
    顾临怡款步入殿,几人见了礼,她才无波无澜地说道:“诚妃拦着不让人将四皇子送去疫所,臣妾想着,如今还没查出有谁染了天花,若是这一番折腾,反倒将痘毒散出去。倒是不如将延禧宫旁的妃嫔移出去,暂且封上延禧宫。只许进,不许出。皇上觉着如何?”她这番话极有理的,霍延泓自没有不允的,由着她全权处置。
    四皇子的天花之病来的突然,令宫内众人是人心惶惶。索性这一日查下去,除了四皇子外,倒再无旁人染上。随后几日,上至妃嫔,下至宫中杂役,多半闭门不出,尽量减少走动。夏日里的启曌城,忽然冷寂萧条起来。
    霍延泓除去时长来长乐宫瞧云千雪,大半的时间都消磨在了前朝的政事上。
    这一晚,霍延泓鲜少忙里偷闲,将奏折带来了合欢殿批阅。
    到了二更天,云千雪亲自哄着几个孩子睡下,便静静的捧了一卷书陪坐在霍延泓的身边。一室静谧,偶尔有朱笔摩挲宣纸的声音,伴着细微翻书的声响。
    霍延泓看的累了,偶一抬头瞧瞧兀自看的入神的云千雪。见她极是专注,恬适含笑,只觉案牍之劳尽数因着这一眼尽数都散了。
    云千雪却是浑然未觉,正看得专注,身后一暖,便被拢进了宽阔的怀中。她这才回神,温顺的倚靠在霍延泓的胸膛上,听他缓缓道:“诚妃那边儿还没有好信儿,尚不知四皇子如何。你这几日也别轻易往外去了。你怀着孩子,身子弱的很,不比她们。”
    云千雪抿唇一笑,道:“这句话天天听你嘱咐,耳朵也要生出茧了。依着你说的,这几日我连关雎宫都没去过,也不让颜欢、君煜轻易往外面走动。两个小家伙日日吵着无趣,再有几日,只怕是要闹得上房掀瓦了。”
    霍延泓含笑,再不说这个,提起未能成行的泰山之行倍感遗憾,生怕云千雪再因为肚子里的这个,到时候反悔,又不同他一块儿去泰山了。直等云千雪再三保证必定会陪着他走一早,他才大是安心。
    第二日,霍延泓如常去上朝,云千雪已然转醒,可身上犯懒也不起身,只赖在床上与李香薷说话。正听李香薷说起天花之症如何难治时,颜欢的乳母朱嬷嬷惊恐万状的进门,噗通一声跪地道:“娘娘,公主,公主发了高热。”
    云千雪一听这话,登时便急了,立时坐起身来,“怎么一回事儿?”
    朱嬷嬷道:“昨日还好好儿的,不晓得今儿个怎么就发了高热。”
    李香薷脸色不禁一黯,忙拦住要云千雪,道:“娘娘先别急,奴婢去瞧一瞧是怎么回事儿!”
    云千雪如何放心的下,当即披衣起身,趿了鞋匆匆往配殿去。
    颜欢与君煜两人年纪渐大,早从合欢殿搬去了离着相近的配殿,云千雪让乳母等人先将君煜送去正殿,也不去瞧他,急慌慌的去了颜欢住着的东尽间儿。
    李香薷挡在云千雪的身前进门,极细致的为颜欢查了一番。瞧见颜欢的手上,脖子上皆出了斑疹。心中大惊,立时请云千雪出门。
    云千雪见她此番情状,脑子嗡的一声响,从头到脚都剧烈地颤抖着,嘴唇哆嗦,说不出一个整句,颤巍巍道:“是,是……天花。颜欢……得了……天花?”
    李香薷心下发苦,艰难的点了点头,劝她道:“娘娘请放心,天花并非不治,也有出过花活下来的。奴婢精通医术,咱们宫里又有这么些人时时刻刻的照看,公主必定会平平安安的。”李香薷虽是这样说,可心里也没个着落。
    云千雪一双眼睛一转不转的盯着颜欢被烧的通红的小脸,怕极了。此时此刻,哪儿还能听进李香薷说了什么,立时道:“让人去乾清宫知会一声,再将君煜、君烨两个送去远一点儿的偏殿。这几日他们两个若是没出花,就送去太后宫中。我……”云千雪微微语顿,神情是无比坚决,“我要亲自照看公主。”
    李香薷忧心忡忡地说道:“娘娘如今怀着孩子,若是被传上天花可怎么好?”
    云千雪见颜欢小猫儿一样的虚弱,又是焦急又是害怕,心中酸痛难挡,直如剜心一般,恨不得自己来替颜欢生病。任凭李香薷与朱嬷嬷等人再三劝阻,她都不听。只坐在颜欢的床边,紧抓着她的手不放。众人见劝不住,不得不依着云千雪的吩咐,将两位皇子安置妥当。李香薷又让云千雪与在配殿伺候的众人带上面巾等物,未免被传染上天花。
    霍延泓下朝后得了这样的信儿,立刻赶到了长乐宫。可云千雪早吩咐下去,紧锁长乐宫的宫门,不许皇帝踏足半步。霍延泓被拦在外面,心知云千雪纵然有孕在身,也绝不会扔下颜欢,心中是万分焦急。当下命人撞开长乐宫的宫门,又说要将挡门之人斩首,这才将长乐宫的宫门敲开。
    霍延泓三步并作两步到了配殿外,云千雪得了宫人的通报,又命人将配殿的殿门紧闭。此时,她站在殿门内,霍延泓站在殿外。
    “你给我开门!”霍延泓又急又怒,狠狠叩了两下门。
    云千雪早将自己的安危浑忘了,心里惦记着颜欢,又生怕霍延泓染上天花。任他如何叫都不肯开门,只咬牙向霍延泓道:“你今日若是非要进来,我肚子里孩子也不要了。”
    霍延泓听得这话,亦发心急如焚,厉声道:“我晓得你担心颜欢,可你自己呢?你如今是一个人生病,两个人挨。这长乐宫还有煜儿和烨儿,若是他们两个染上了天花可怎么办?你开门,我着人将颜欢送去疫所,在那里自有人悉心照顾,我将御医院几个国手都遣去疫所,与在长乐宫都是一样的。”
    他这番自然是为云千雪着想,可云千雪如何能肯,当即否道:“我是颜欢的亲生母妃,谁也不会比我更用心,照顾的更妥帖。送进疫所里的人,有几个是活着出来的。”云千雪说着,心里极是酸苦,眼中含泪道:“你快回乾清宫去,这些日子也别来了。我自不会让煜儿和烨儿往配殿来,等过两日他们身上无事,就让人送去德妃那。”
    霍延泓见如何都说不通她,气的登时命人去撞门。云千雪在门里听见这话,直急的哭道:“我方才碰过颜欢,你决不能进来的。你今日若是撞开这门,我便一头撞死在墙上!”
    霍延泓心知云千雪往日行事温柔,可性子是无比的刚烈。她认定的事儿,若非自己愿意,旁人如何都没法令她转变心意。听她已死相逼,当即软下来,又央求道:“青萼,我与你保证,颜欢绝不会有闪失。便送去疫所吧。你且想一想,颜欢是你的孩子,你肚子里的那个难道就不是了吗?”
    云千雪打定了主意,任凭霍延泓如何央求,也不肯松口,只赶他离开,又与他说,在颜欢没大好之前,不准他入长乐宫一步。霍延泓无法,只得忧心不已的退出长乐宫。云千雪不准他来,他便日日到长乐宫的宫门外询问两人近况如何。
    两日后,君煜、君烨两个并未有半分出痘的迹象,便被送去了德妃宫中。
    如此,长乐宫中除去伺候的宫人外,只留下了云千雪与颜欢母女二人。
    没几日的功夫,颜欢脸上身子上皆起了疹子,发痒出了脓疱。云千雪生怕颜欢自己去抓痒,将那脓疱抓破,往后脸上便要留下疤痕。
    这般没日没夜的照顾,直挨到第六日的黄昏。云千雪到底支撑不住,给颜欢喂药之时,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第23章 颜欢夭折

“青萼,青萼。睡醒了?”
    云千雪蓦地睁眼,眼前的人竟是自己的娘亲苏樱。她仍旧那般年轻,沉静优雅,美丽动人。母亲此刻正牵着绢子替她拭汗。她温和恬然的笑起来,手指尖点在云千雪的额头上。那样温润的触感,无比的清晰。
    云千雪心中无比惊讶,挣扎着要起身。这一扭脸,瞧见京中的自己,却仍是十五、六岁的模样。周遭的一切她都清楚的认得,那是在冀州的家中,她的闺房。
    “做了什么梦,怎的唬成这个样子。”苏樱温软的开口,那声音蓦地让云千雪眼中一酸,伏在苏樱的身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苏樱被她吓得不轻,忙为她顺着背,哄道:“娘的宝贝是做恶梦了?”
    云千雪不言语,不住的嚎啕痛哭。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压着胸口道:“原来是场梦,是场梦!娘,你没有死,你与爹都没有死。”
    “青萼!青萼!”
    云千雪哭的气闷,听得这声唤,忙松了手。眼里涌出大颗大颗的泪水,眼前的景象变得模模糊糊。云千雪胸口憋闷,抽噎着费力的张开双眼。这一张眼,眼前的所有,再不是方才的样子。唤他的人并非别人,正是霍延泓,而她也并非躺在自己在冀州家中。这里仍然是启曌城,是她的寝宫,是元妃云千雪的合欢殿。
    云千雪双眼被泪糊的难受,霍延泓见她转醒,又惊又喜,连忙为她将脸上的眼泪拭去,道:“好了,可好了。之前御医说若是今儿晚上还不退热,只怕就被传上天花了。”他说着,抬手去探云千雪的额头,又缓缓道:“如今退热了,身上也没起疹子。”他话未说完,又让香薷立时来为云千雪查看。
    李香薷替她诊看过后,见云千雪并无半分天花症状,迭声道:“阿弥陀佛,谢天谢地。娘娘是好了!”
    云千雪正头昏脑涨,身子也是无比虚弱疲惫,半点儿力气也使不上来。见殿中诸人忙忙碌碌个不停,她眼前发晕,微微张口,竟是说不出半句话。
    李香薷忙道:“娘娘已经昏睡了三日三夜,梦魇惊厥,神昏谵语。现下嗓子发干,先喝点水润一润。”
    霍延泓上前将小心翼翼的将云千雪拢在怀中,李香薷立时递来水,瞧着霍延泓把温热的水给云千雪送下去。清甜的水顺着舌尖儿留下,云千雪才觉口中有了味道。狠狠的喝了几口,嗓子好受了许多才停下。
    她仰头瞧着霍延泓两眼乌青,眼白熬得发红,只怕自己昏睡了多久,霍延泓便是陪了多久。心中正满是心疼歉意,却是忽然想起颜欢,急道:“颜欢,如何了?”
    霍延泓听她闻起来,眉心不禁一蹙。面色发白,大是难看的样子,立时紧紧环抱着云千雪,温然道:“已经让宫中御医与乳母一刻不离的看着了,你不必着急担忧,咱们的颜欢多福多寿,会好的!”
    云千雪闻言,立时挣扎着要起身,推他道:“你怎么进了长乐宫,你若是……”
    “青萼……”霍延泓话到唇边,不自觉的又咽了回去。可也心知瞒不过,只得硬着头皮如实的与她说了,“你多日不曾安歇,香薷与几个御医都说你是太过劳累。又说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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