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然，义父明日就要离开舜国了，打算出海一次，听说深海有一种如手掌般大的阴阳夜明珠，如果磨粉入药，便有起死回生之效，你可想要？”
“深海危险重重，义父还是不要去了。生死有命，墨然知道自己随时会有生命危险，但是一般人也是伤不了我分毫。”
我看着义父，他只是笑而不语。
“纵然有一天是司徒傲要我的命。这世上唯一能够取我命的人，除了他，应该也没有别人了。我欠他的，始终都要还不是吗？”
眼光垂落在杯间，杯中映着的容颜，只怕会是最后一次。
入夜换回男装，吞下药丸，滚动着轮椅慢慢上山，只要进入暗帝的领域，我所走的每一步都得小心谨慎，对任何一个人都不能笑，永远只有一个表情。
进入庭院，出奇的整洁。之前被毁掉的药草，竟然都重新被种植上其他的花草。后院厨房发出奇怪的声音，我推开门，看到司徒傲弄了一身的面粉还在揉面。
“墨然，你回来了？”他慌慌张张将面团藏在身后，随手往脸上一抹，留下惨白的印记。
我皱了一下眉头，后退出厨房，故作鄙夷：“来我这做什么？”
“噢，你说你不想我跟着，可我还是忍不住来找你，我以为来得够早了，没想到你和剑奴都已经走了。没办法，我就只能一直在这里揉面，煮面。希望你回来的时候就能吃到最新鲜，最热乎的长寿面。”
心头一软，看着家伙有些发肿的手，该不会真的从早上就揉面揉到现在吧？
“面呢，我饿了。”
“有有！我这就给你捞去！”
他兴冲冲地跑到锅边，捞起一整条不断的面，小心翼翼端到我面前，还特意吹了吹，“你快尝尝。”
我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真咸，不知道放了多少盐。“不知道怎么回事，是不是我今天饿了，感觉这面比以前做的要好吃。”
“你喜欢吃就好，真想以后天天做吃的给你。”他话才说完，肚子一阵狂叫，尴尬地看着我，“糟了，我一天没吃，饿了。不如你的面分我一点。”
“不行，这是我的面，只能我吃，你要饿，我做面给你吃。”我可不想这么难吃的东西他自己再吃下去。
似乎有些不相信我会这么说，愣了半天终于露出两颗虎牙，“好。”
“印象之中，这是墨然你第一次做东西给我吃。”
“好吃吗？”我侧过头看他。
“一般般，也就天下第二。”他一口喝干面汤，鼓着嘴厚颜无耻道，“天下第一是我。”
那是，天下第一难吃的面也就只有你煮的。
“墨然。”他忽然有镇定下来，起身推着我走到庭院，坐在我轮椅旁，仰望星空感慨，“我比你早出生，可你却永远像我兄长一样照顾我。父皇从来不待见我，因为我娘是个卑微的婢女。父皇的皇子众多，比我年长的也有不少，更不要说有能力的了，为何，你会选择我。”
“因为你傻，比较好控制。”
“这肯定不是你的实话。”他得意的冷笑，这也确实不是我的心里话。
当时确实有太多的人选，比他好控制的人也实在太多。可是舜国需要的是一个明君。暗帝的存在是辅佐明皇，为了让舜国更强大，让百姓能有更好的生活。
“因为，你是第一个发现我存在的人。我不能走路的时候，不慎从轮椅上摔倒，是突然闯入庭院的你扶起我，虽然那个时候你还不知道我的身份，而我也更好奇你是怎么进入禁地的。后来才知道你是被你的兄长被逼迫进来的。好在那些乱箭没能射死你。不过，从那个时候起，我想就是你了。”
“吼？可以理解为一见钟情吗？”他抬头天真看我，眼神不停闪烁，见我不回答，一直跑到我面前不停地纠缠，“快说，是不是，是不是？”
“成语不要乱用。”我避开他的纠缠，可他的脚尖死死抵住我的轮椅，愣是把我转过身，面对他的眼神。
“看着我，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我！”
“司徒傲！哈哈！这是我……哈哈！认识你十几年你讲过最好笑的笑话！你成功逗我笑了……笑死我了……我喜欢你？司徒傲，你可千万不要吓我，是宫里没有漂亮的女子，还是太监太多。搞得你男女不分？”
他握着把手嘎吱作响，继续俯视紧盯我的双眼，谩骂眯起双眸，挤成狐狸一般狡黠：“墨然，还记得三年前那场暴雨，我怕你着凉，替你解开衣襟，本想单纯地搂着你替你暖暖身子，结果……结果……”
结果什么？被雨淋了之后的事情我完全不记得！
“墨然，我要你当我的妃子！”
哐当！我感觉自己某根脆弱的神经彻底被他给绷断了。
“不对，以你的性子妃子肯定不可以。皇后！我要你当我的皇后！”
他依旧不依不挠地看着我，我彻底傻眼了。“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该看的……都看了……一开始我也没反应过来，以为你怕冷才会在里面裹一层布。”他心虚地转过脑袋，数着自己的手指，“后来，自己回去之后，一直睡不着，一想到你心就会狂跳，再后来就一直观察一直观察。虽然你有喉结，可是你从来没有胡须，手也比我的纤细，皮肤也比我的柔嫩，就算保养再好，这些其实都是女子的特征。”
他偷偷又瞥我一眼，再次低头。
“……”我很想说些话来反驳，但是既然他都知道了，也没有什么隐瞒下去的意思。冷笑，“是，我是女子。我一直瞒你，你难道不生气？”
“没有！知道你是女子的时候，我竟然是开心多过生气！一开始也不清楚那是什么感觉，自己的好兄弟突然变成了女子，我应该是赶到生气才对。可是，想想也奇怪，从见你的第一面就和其他人不一样，看你笑，是我今生最大的愿望，可是你从来没对我像对剑奴一样笑过。本来我以为剑奴是我的情敌，可后来我仔细研究过之后，发现剑奴也是女儿身，墨然，你究竟还瞒着我多少关于你的事。”
他巴拉巴拉抱怨了一大堆，完全把重点弄错了方向。
“司徒傲，首先，本帝明确的告诉你，暗帝从来没有规定性别。其次，暗帝永远只能辅佐明皇。你走吧，以后别再靠近禁地半步。”
“为什么你总是拒我于千里之外！我之所以把这个秘密告诉你，就是不想离开你。我也是守着这个秘密三年，就是怕有一天我说出来，你会不理我。可是我还是要说，我本想就一直一直让你可以陪着我，纵容我，只对我一个人好。可是你现在迫不及待地替我安排好一切，这种会即将失去你的感觉，你能体会到吗？还是说你真的从来就只是利用我，从来没有关心过我真正的感受。我对你来说就真的只是……明皇？”
对，就只是明皇！告诉他，就只是明皇！可是为什么，又发不出声！为什么不敢说！我在怕什么？怕会永远失去他？不对！不可能！离开这里一直是我的目的。
“对，你对本帝而言，就只是明皇。”
第五章 心狠手辣
更新时间2014…10…26 9：52：51 字数：2448
司徒傲摇着头，不肯相信，“你骗人，你这次一定又是骗人！”
“信不信随你。不过这倒好，省的本帝以后再吃药，弄个喉结出来又难受，对身体也不好。本来是想继续玩你一阵子，你知道的，瘸子心里阴暗的很，能够把明皇玩弄于鼓掌之间，倒也是有趣。暗帝的存在对明皇来说本来就是一个威胁，你不会不知道吧，居然还痴心妄想以为本帝会是你的朋友。周国都可以有女皇，那么舜国应该也可以。”我看着自己的手，挑眉，瞥他一眼，依旧惶恐的样子，“拜托你长点心，如果本帝不是个瘸子，你认为谁会让你坐上这个皇位，如果本帝不是个瘸子，自然不会找一个最小的皇子来作为傀儡。朝廷的目标一下子锁定在你身上，暗帝也就渐渐被人淡忘。所以，你现在明白了？”
“明白……了。”
“很好，现在你的九成兵力都还在本帝手上。乖乖听话，回去当你的明皇，或许本帝还能还你五成兵力。”
“你不用激将我。你要这个皇位，轻而易举。你说这些无非就是在刺激我。够了，伤心的话听多了真的会伤心，伤多了还是会痛。今天你生日，我不是来惹你不开心的。墨然，你继续当你的暗帝，我继续做我的明皇，禁地……我不会再来了。不对，是朕，不会再来了。”
他放下衣袖，走出庭院，只剩我一个人独自望着天。
禁地……不止你不会再来，我也不会再来了。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我诧异地是剑奴一身湿漉漉，挫败地回来，看来这一战又输了。
“主子，剑奴让您失望了。”
“剑奴，何来失望？你是女他是男，更何况这个战王年龄又在你我之上，你能和他打个平手实属不易，若你真的天下不败，岂不是太可怕？”我拉着她坐下，“就好像我处处伪装，对司徒傲又太过纵容。只是没想到，一直把他当孩子，这孩子也在不知不觉中长大了。”
“主子，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剑奴这才恍然看着已经整理了大半行李。
我转动密道：“没时间给你换衣服了，这轮椅也不要了。禁地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毕竟是属于皇宫的地方。我们回宫殿。”
剑奴知道我以前再生气也不会离开禁地，会在皇宫这一角陪着司徒傲，他才可以肆无忌惮一直出现在我的眼前。但是本帝今日不得不与他划清界限。
“回……宫殿？”
“怎么？不想回？”
“不是。只是那个地方……没事，主子你想回去那我们就回去。剑奴会一直陪着主子。”
暗帝自然也有宫殿，只是，那地方只存在杀手。
凉山一直被称为死山，从来就只见活人进入，却从没见人能活着出来。而这个地方，就是我出生，我长大的地方。才刚学会走路，阿爹就把我和其他训练成杀手的孩子一起扔在凉山的蛇穴，我们不仅与毒蛇同吃同住，实在饿的不行了，就连蛇胆也要挖出来生吞。那种日子，我也曾担惊受怕，到后来渐渐麻木。五岁，我才刚会使用暗器，腿就被废了。我不明白既然如此又为何要让我从小接受训练。
我坐上久违的黑色龙椅，明明是黑色，为什么总觉得是红色。
看着堂下朝我叩拜的人，一个个都是面无表情，他们是当初阿爹从一百个孩童之中训练出来最优秀，也是最无情的十个。除了不怕死，他们也不怕毒，更不怕杀人。确切的说，他们最喜欢的就是杀人。杀人就如同吃饭，一日三餐，一日三个。每一个都会有不同的死法。
当然也只有他们才见过我的真面目，所有搜集而来的消息，也只有他们能汇报给我，最精准，最无误的消息。
“主子，剑奴记得，你说过这是个可怕的地方。”
“是可怕。”我从桌上的暗格取出一个纹龙暗黑木盒，没有打开，“刚才那十个人，你知道他们为何愿意听命于我？”
剑奴不敢回答，更不敢去想。
我打开木盒，里面放着十一种不同颜色的**，“当年一百个孩童被扔到蛇穴，就只活了十一个，我们一个个少说都被几十条毒蛇咬伤，却依然撑了三天。我以为阿爹会结束这一切，可没想到，最后还有一关，就是喝下这里的**。十一种**，唯独只有一瓶无毒，也可解百毒，先喝了不行，后喝了也不行。”
“难道就不怕一个都不能活？”
“不怕。够胆喝下的人就能成为暗帝，不够胆喝下的，就只能成为暗帝的杀手。”我晃动着手里的**，“多么诱人的条件啊，即便我是阿爹的亲生女儿，但也和他们一样被当作杀手训练着。那天，我的一条手已经发紫，根本就无所谓了。与其让我替被人杀人，还不如替自己杀人。就在他们还在犹豫的时候，我是第一个冲上前，一口喝光所有**的。”
“主子……”
“如果其中一瓶能够解百毒，那么根本就不存在先喝和后喝。而杀手要做到的就是不能轻易相信你所见和所闻。如果你跟着别人的思路走，那么死的就永远是你自己。”我关上木盒，重新放回暗格，看着剑奴，她的眉头一直紧锁，我不屑地看着外面，“就像你现在所见的这些人，你真的会相信他们是无情的吗？”
“主子，你说得话太深奥，剑奴不太明白。”
“还是不要明白的好。”剑奴的心性始终是单纯的，人又怎么可能这你的做到无情，所有你看到的都是他们想给你看到的样子。自己的心，都是藏在最深处。
如果当初我没有喝下这些**，那么他们最终的路还是死，死的不明不白。那么在蛇穴里的自相残杀又是为了什么？如果拥有太多的感情，我们只能抱着一辈子的愧疚活下去。弱肉强食，就是规则。
“主子，这是周国和殷国的密函。”
“烧了吧。”
“为何？”
我接过密函，懒得打开，直直地放在烛火上，让它们燃为灰烬，“不可信。”
两国之间的密函，有谁会傻到被第三个国家劫去？如果换做是我送信，那么拼死也会在临死前毁了这封信，绝不会让第二个人知道。除非故意将这封信给别人看。而且，信，实在太容易伪造。
“送信来的那个人，可以杀了。”
“是，主子。”剑奴不再多问什么，我冷漠的眼神已经告诉她接下去该走的每一步。
倒是司徒傲那几个皇叔和王爷最近活动频繁，加上国家拨粮赈灾，国库紧张……上次暗杀了一个，看来他们还是没有吸取教训。
“剑奴，把暗影叫来。”
暗影是十人之一，他是十人之中最听我话的，也是办事最快的。
“暗影，本帝听闻三王爷最近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儿子，但同时又和皇叔们走的太近，警告一下他们。”
“是。”
当晚，三王爷府上失火了，与此同时，六皇叔的府上也是一场大火。
第六章 隐藏的本性
更新时间2014…10…26 23：31：05 字数：2040
“暗影，还有事吗？”
他一身漆黑，面无表情，却不难看出他有话要说。
“主子，为何不让暗影直接杀了他们。”
“他们始终是王爷和皇叔，在朝廷中有一定的影响力，平时虽然搜刮民脂民膏，但也没有让自己管辖的郡县出过大事，如果真的有某朝篡位的心思，只需给他们一个警告便可。”我看他面露难色，继续问，“你该不会擅作主张对三王爷的儿子做了什么吧？”
“回主子，是。属下对三皇子下了药！”
“解药呢。”
“已经……晚了。”暗影一脸为难，犹豫了半天才松口，“药在魅影那。”
我板下脸，强压怒火，又是魅影！这个从来不给我省心的人！他是十人之中行为最怪异的。经常研究毒物，喜怒无常，也是唯一一个敢忤逆我命令的人。邪魅的容颜，让人分辨不出他的对你露出笑意的瞬间也是取命的时刻。
我竖起食指无力地指着暗影，“算了，这次放过你，把魅影叫来吧。”
“哎呦！主子，你不叫奴家，奴家自己也会来。”魅影刷的从屋顶落下，妖娆地挪动身躯，朝我叩拜，“奴家拜见主子~”
暗影已经迅速地消失，我等着魅影，这家伙已经一屁股坐在桌上，俯视我，谄笑：“主子也不要怪暗影了，是奴家求他给那小子下药的，哎呀，反正这三王爷也是罪有应得。”他无所谓地摆弄自己的发梢，披散着的长发铺满了桌面。
抬起他的秀发，凑到鼻尖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