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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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叹-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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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突然抬手重新将我纳怀,即而笑着抱起我,一路进了内里小间阻隔的锦帐。

    如此的夜色明朗、辰星明灿,愈映的人面盘如玉、姿影灼灼。

    分明已经不是处子之身的少女了,但这一刻,我这小小的春心还是荡漾了一下,即而氤氲开一抹悸动柔柔的渗透下来,沉淀在经脉里,沉淀在心坎儿间。

    “琳琅。”温存暧昧的氛围,皇上以唇吻一吻我细腻的耳垂,在我耳边徐徐悄声,“朕一直都希望朕的儿子,是出自你的腹中……”

    我抬眸一恍惚,思绪一驰。这当真是世界上最暧昧的情话了!

    心思起落间,我已分不清了自己和他。这一瞬忘却了浮薄世上许多琐碎的烦恼,将此身与灵魂全都倾心的交付于这个男人。

    夜静静,心沉沉。忘我忘他,忘情成契……。

    纵然皇上对我这个荣妃的宠爱,全未因僖昭仪有孕一事而减退半分,甚至反比先前愈发照护周至。但僖昭仪有了肚子里那块儿肉的事情却是千真万确的,这是她任谁都无法拂逆的优势。平心而论,我却是这后宫里第一个承宠、也是迄今为止承宠最多的妃嫔,反倒迟迟都没有好消息,这委实叫我着急心焦、好不恼怒!

    纵然我也知道,有没有孩子全看缘份,那是命里的事情,后天谁都无法逆转。但在这阴谋阳谋、吃人不吐骨头的肃杀后宫,人家有身孕我却没有,这样的处境对我来说实在不利,甚至威胁是致命的!

    时今那孩子还未落地,当有一日一旦落了地,是个女儿还好,是个皇子便真真是麻烦的很了!时今我已能隐隐预知道未来那一场不可避免的血雨腥风的前景。

    这一日梳妆的时候,冉幸退了春分,亲自来为我梳理秀发。

    我心知道她是有话想对我说,也知道她想说什么,但心里烦躁,便颇为不耐的眯了眸子靠着身子小憩。

    但冉幸还是不识眼色的启口,她小声迫切的提醒我:“娘娘,断不能让那漱庆延吉里的主儿,诞下皇长子啊!”不无担心。

    这话其实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纵她不说我便不知道?我懒得理她,偏过了头佯作没听见。

    这冉幸却不肯纵我,不依不饶又焦焦道:“若她有了皇长子,就会一朝封嫔。成了僖嫔又有着皇长子,还得着整个公孙家做后援人,对娘娘的威胁是很直接的……”

    “可我总不能去害别人的孩子。”我打断她,思量着今儿这话题避是避不过了,干脆睁开眼睛转目看着她跟她说话。

    冉幸目光忽地一凛,颔首时气息微邪:“那就动动大人。”

    我一敛眸。

    她抬手搭上了我的肩膀,复幽幽道:“亦或者想办法把孩子的抚养权……要到自己的手上来。”

    我心念甫一亏空!

    身边这个看起来一向温秀的人儿,瞬间身体里爆发出的璀璨力量是叫我害怕的!

    果然后宫里谁都不是善类,对了,冉幸既然能得着师父的信任而把她安排到我的身边、成为我倚仗的心腹,那这个人内在的一段沉淀,自然是不必说的。

    我将思绪渐渐沉淀,回了眸子望着菱花镜中的自己,那余波又徐徐的滑过冉幸,忽然被自己与她在镜中的倒影给突兀的吓了一跳!

    微黄的镜面里,映的我们两人这面目有些扭曲变形,越看越觉这姿影好似修罗鬼魅。

    我觉的讨人厌嫌,就偏了目光不去看,在心里将思虑次第沉淀,仔细寻味起冉幸方才所说字句。

    孩子我是动不得的,那毕竟是皇上的孩子,无论古今,但凡想到要去伤害龙子的,大抵都不会有什么好的下场,那都决计是不明智更不仁道的选择!

    但是那大人,我还动不得?

    公孙薇是什么样的人,她素性冲动又喜欢自以为是,这样的人纵是日后封了嫔位,又如何能走的长远?故而,就算她有命生了皇长子,那孩子只怕也与她宿缘不深、不能长伴的。

    那么,予其日后直接便宜了那位准皇后,亦或者蛰伏后宫不露声色、有一日会突然半路杀出的某位宫人,倒不如我自己早做筹谋,把她那对孩子的抚养权给要过来!

    但公孙薇若诞下皇子,就会封嫔。到时候她成了一宫嫔位、又是主妃,且母家更是公孙大族,我若想动她,只怕会很困难。

    这么想着,又是一阵心焦心燥,觉的一切逆事都接踵而至,似乎是嫌我往昔那日子运气都太好了,故而开始什么都竞相与我做对!

    我叹一口气,止了为我梳头的冉幸,起身进了内里的小间,于榻上和衣躺下、是以缓神。
69。' 卷五 '…第五十六回 俨如夫妻齐眉时
    就在这万般情势对我都很不利的当口,师父的一封来信可谓是打破了这一筹莫展的格局。

    他只是告诉我,西辽与塞北辽王的战役中,我军大败。

    西辽与塞北的关系本就紧迫,在前期时西辽就屡屡遭到塞北辽王可汗的侵犯。后来塞北辽国中发生了内乱,这才叫西辽得着机会壮大自身、有了与塞北相持平的资本。

    但两国关系一向都是不善的。不过值得欣慰的是,纵然两国关系紧迫,但对和平洽谈、解决争端一事,两国间达成的共识却是一致的。

    于是,历代的西辽皇与塞北辽汗都致力于和平互利。两国之间紧迫的关系,在前朝兴安帝时期,以其妹妹晴雪帝姬合婚远嫁,得到日益的修缮。

    但是合婚只是权宜之计,并不能解决根本的争端问题。在这康顺一朝,辽国又因边陲小城的归属问题与我西辽发生了种种冲突。

    新登基的康顺帝到底气血方刚,而太后又素不摄政、不能给出建议。今皇他急于立下建树,便无所顾忌的挥师攻打塞北。终于得到结果:我军不敌骁勇善战的西辽勇士……

    这等事情本是国事,与我这一女流之辈有何干系?师父却修书特地告诉我这些。

    我知道,他在心里对我是看好的,他有信心我能明白他的用意。

    我心思一动,国家的事情我一女流之辈不该管顾,但我却可以做个劫扑进去,不妨拿此事来动动脑筋、突破当前后宫的死局……

    我叫冉幸去安排着放出消息,在那怀孕的僖昭仪处到处散播,颠倒了真相,只说我军将士打了胜仗,不日即将班师回朝,是该好好儿庆贺一番!

    一切的进展都很顺利,因我对这公孙薇了如指掌,故我在行此计时就知道一定不会出了差池。

    这一日皇上来了我苑里,面上神色很是困顿,眉目间挂着憔悴。

    我心里知道他是为了塞北辽国的事情,但我心照不宣、不能叫他知道我已得了我军大败的消息,只悉心与他柔言说话,为他轻轻按摩着肩膀。

    这时冉幸隔着帘子对我一颔首。

    我回眸对上她的目光,对她点点头,知道这时机已到。

    “皇上。”我收了目光回来,颔首附在他的耳畔一柔言,“你是一国之君,内内外外的总要遇到许多不能称心之事。但你是天子,承蒙上天庇佑,必定一切都可峰回路转、吉庆无边呢!”

    皇上闻言渐渐侧首,把那龙眸抬了一抬,定看向我。

    我牵唇一笑,凑近他的侧颊落了一吻,轻轻的如蜻蜓点水:“啧,臣妾不过是个妇道人家,心心念念的只想皇上展一展愁颜,但说的太多了反倒有了逾越之嫌……这样吧!择日不如撞日,今儿臣妾陪着皇上往那漱庆宫的僖昭仪处走走,说说关于那未出世的小皇子的事情,皇上的心境是否便能觉的舒展一些?”这是我的目的,方才冉幸已经给了我示意,漱庆延吉那里正有我需要的动静。

    闻了我如此说,皇上眉目动了一下,旋即把身子转过来,抬手一牵我的柔荑:“爱妃。”他甫然有了轻快的玩味,似乎心境好了起来,凑趣的瞧着我、目光微黠,“啧啧啧,你如此的上心别人的孩子,怎么就不知道……努力为朕生一个孩子?”说着话那手就往我肚子上抚摸。

    我心绪一定,忙的躲开他:“去!”轻轻一嗔,声音娇娜,心道这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皇上他这话儿是触动了我内心不能说的痛苦之事,但这面上又偏生不能表露。我飘过眼波瞧着他,“这等事情又不是臣妾说了算的。”

    “那一定是朕说了算!”皇上终于被我逗笑,一把重又抱住我,把我按落在他膝头。他瞧着我,目光灼灼,“爱妃现在当真是越来越妩媚,只这么瞧着你啊,朕就觉的那蒙黯的心绪一扫而光、只剩下无尽喜悦了!”语尽朗声笑起来。

    我敛了眸中不由露出的媚色,好整以暇的瞧着他:“能成了陛下的解忧草、开心果,真乃臣妾一大荣耀之事!只是,啧。”我抬手抚摸上他的侧颊,凑了唇兮过去,却不吻上,“有没有孩子的事情既然是皇上说了算,那么皇上不叫臣妾有幸孕育,却叫那僖妹妹有了孩子,可不是偏了心眼儿?”

    这原是一句玩笑话,可没能敛住其中吃醋的味道。出口我就后悔了,生怕招致皇上的不悦。

    不过,当前这情景若即若离、朦胧暧昧,并未因我吃的这一口毒醋而扫了兴!皇上含笑,目光戏谑里流淌着涓涓温情。

    “瞧瞧你,真是无时或忘的吃那扫兴的醋!”说话间他自我面颊上开始抚摸,一直滑落到起伏的酥。胸。

    我的呼吸就被他撩拨的有点儿急促,但理性尚存,欲拒还迎的抬手搡他。

    他却匡着我的细腰抱的更紧,目光里透着邪魅的狡黠,声音低低的徐且热切:“爱妃是想跟朕相携做伴如鸳鸯凤凰,还是想跟朕生时并立死共巢?”

    这情景实在更趋暧昧,我心中一定,飞速起了羞赧,抬手再度去搡他一把:“去,就不能正经点儿!”

    皇上愈紧的搂住我:“好,朕正经一点。”他再度勾唇一笑,目光中撩拨的暧昧未敛,“那么爱妃是要跟朕鸳俦凤侣,还是要跟朕连枝共冢?”

    我心中一动,思虑飞转,眸波娇嗔:“这跟前边儿说的话,不是一个意思么!”

    皇上停了一停,那目光对向我。我亦瞧着他,两人突然哈哈大笑。

    “想来爱妃一早就是暗中恋慕朕的。”他忽然又道,玩心看似是漾了起来,“不然那长街之上的相遇还不够,如何又煞费苦心的进了宫来与朕夜波踏月?”他忽做了忖度姿态,错开目光点点头,“嗯,如此看来,那长街之上的偶遇跟对银簪子的抢夺,想必也是有意的安排!哎……”他面上一痞,藏在灵魂里的小恶魔潜质再一次尽显无遗,“快说说看,爱妃你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见过了朕、暗恋起了朕?是不是在梦寐里?”

    我十分无奈,顺口道了句:“什么暗恋明恋,什么煞费苦心……进宫那是流水下滩非有意,白云出岫本无心!”这话一出口就撩拨的我心念一驰,恍惚觉的这句话真可形容我的命数,用作我上官琳琅一生的判词都是可以的了!

    进宫本非我的心意,是得了师父的授意。若是一切依我本人的心意来过,我只愿一生一世都守着天姿绝色的师父,哪怕只是一世于他身旁某处远望,也决计是不要离开他的!

    这么想着,心中甫又一痛。

    “瞧瞧,你还真是好生的绝情啊!”皇上不了解个中原委,自然没把那话上心,他只道是普通凑趣,故意做出苦闷模样继续又道。

    我回神一敷衍,呵声笑了句:“瞧着,我还真就是没有吵架的心,却生了张惹祸的嘴!”转眸又嗔,“只是啊,陛下宫中莺莺燕燕、花花草草委实是多,对臣妾这万花丛里一点红的宠爱,怎么都是暂时的吧!又何必说什么鸳鸯连理的话儿来哄慰?”虽说是顺口的句子,但不能阻止这里边儿发笑的醋意。我的老毛病竟然又犯了!

    但是皇上闻言一笑,他甫就收住面上的玩味,神情肃穆:“琳琅。”喉结微动,他沉声一唤我,抬手小心的抚着我的面靥将我转过去直面他,“朕一开始就喜欢你,因为你的独特,你身上那一段朕从未见到过的清新气质……”他抿抿唇齿,目光忽而十分忘情,“自从当日你为救朕,而舍身为朕挡下那当心的一剑,朕便发誓此生此世只将这真心交付于你一个人!”于此声波急切,呼吸似也紧密。他侧首,聚了两道墨色的眉峰,“朕的心意,你可明白?你,可明白!”一问一叹,脉脉的。

    我当然明白,又好似不明白。但我的心思,他不会明白,若他明白了那兴许也不会是一件好事,因为他必定会失望的。

    我敛眸时,心境真的有点儿黯然:“莲花盛开,其光灼灼、其色妖妖,池中到底并非只有一朵……”

    “江南莲花开,红花覆碧水。色同心复同,藕异心无异。”皇上打断我,“朕的眼里心里,只有琳琅一朵莲花!”

    我便缄默,话锋至了这里,再说下去似乎就已没了意思。

    转念间我想到了冉幸方才的示意,想起要在公孙薇身上所使的筹谋,便敛敛神绪,抿唇须臾后对皇上转过话锋道:“好了好了,都说了要去瞧瞧僖昭仪的,皇上到底是跟臣妾去还是不去呢?”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声色已经恢复了平素的正常。

    皇上默了须臾,他权当作是我害羞而转移话题,倒很体贴我的心境:“行!”说话便将我拥着一并站起了身,但还是忍不住在我耳畔一凑近打趣,“尊嘱岂敢辜负?妻命更不敢违抗!”

    我心绪一起,抬眸张口才想嗔他,他却早对我有所堤防,笑着将身快速躲开,双手负后、领走于前,快步朝着门边过去,一下掀起了帘幕出去。

    我只得快步上去追他。

    这氛围活泼生动、光鲜可喜,这一瞬忽觉这心悸动了一下,生就出一簇簇莫名的感动,真觉此情此景没有皇上与皇妃,只有世上最质朴无华的一对亲密情侣在殷殷游戏、贴己贴心!

    但我们终究不是情侣。这念头突又一至,我顿感黯然。忙一把敛住乱思,不敢多想,抬步匆匆的追出去。
70。' 卷五 '…第五十七回 公孙薇连遭打击(1)
    皇上去哪宫哪苑大抵都是要先行通报、后支会了妃子接驾的。但这一次因是我“临时起意”,故而不曾通知僖昭仪那边儿。

    我口口声声说着要陪皇上去探望怀了孕的僖昭仪,原是虚情假意。为的是借此机会,叫皇上好好儿看上一出好戏……

    果然,才至了漱庆延吉,才在院子里行步、尚未进门儿呢就听到里边有音乐声娓娓的传出来。

    那是一阕吉祥的《将和相》,为宫中庆祝时素喜的剧目。

    这不出乎我的意料,我知道,这僖昭仪是听了冉幸安排着放出去的传言,还以为西辽大胜了辽军,故叫宫人奏乐应这吉祥的景儿呢!

    我侧目瞧一瞧皇上,他面色登然就蒙了青色。我知道他不悦,也蹙了眉头佯作忧愁、且不解的徐徐自语着:“其实我晨时听得有侍卫议论,说西辽与塞北……唉!”微摇摇头,“这么个时候,僖昭仪却叫人演练如此喜庆的剧目,怎么就能不懂事儿到了这个地步呢!”声音至始至终都是微微的,尾音一叹。

    这原是皇上的心结,他就是因了西辽与塞北的战事而苦闷难过,这事儿是当下他心里最最触不得的霉头!此刻冷不丁就听僖昭仪如此“应景”的高奏吉乐,心中那火想也知道烧的有多灼旺了!

    皇上也不看我,突然加快足下那步子,阔阔的就往内室里走。

    侍立的宫人见状想先进去支会着叫主子机变些,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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