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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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叹- 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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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身子一阵阵的颤抖。

    而皇上的心此刻更是全部的、毫无保留的都付诸在我的身上,一闻太后持着这等语气的言挑,他那股子大男子情绪一下就又蹿动出来:“母后!”猛地一声喝。

    “哀家看你是被蒙了心智被这妖精迷惑的七荤八素浑不知所谓了!”骤地一声,太后抬手“啪”一下拍案而起!

    皇上拥着我的臂弯又是一紧,他似乎是借着一股心力的驱驰一下子就把我从地上给抱着扶起来,连同他自己也把身子站了端正。

    眼见皇上又要启口回敬太后,正在这局面僵持不下的时候,忽然皇上的贴身公公隔着帘子急急的一唤:“陛下、太后娘娘、荣宝娘娘,甄嫔娘娘和端才人求见!”这声音虽急迫,却没有慌乱、有着笃定。

    这真可谓是一阵及时雨,这公公不失时的一句进言一下就把这室内箭在弦上的氛围给松缓下来了。

    我一恍惚,心道着:“甄嫔,端才人……”江娴她们这个时候过来是做什么?不过料想也是我锦銮宫的人,当不会是为了来拆我的台吧!不过也不好说,毕竟这世上最不好说的就是人心,谁又能真切的信任谁呢!倘使她们就是过来拆我的台的,我却还不是也只能认了?

    “宣。”这时皇上回一回神,对那公公抬手示意。

    我极快与冉幸对视一眼,偷眼又去瞧陈皇太后,见她眼底亦有思量一闪即逝。

    这公公便忙不迭的领命下去。

    室内氛围便有须臾的静默,刚好大家都借着这难得的静默来稳一稳紊乱不堪的心绪。

    这不多时,便见甄嫔并着端才人有条不紊的走进来,但我目光一亮!因为江娴身边的内侍拽了礼淑女一并过来!

    主位处有微妙的一阵异响。我惊蛰后回神,转目看去,见那一向沉稳端庄、拿捏有度、威仪不失的陈皇太后居然在此刻一下就没受控的把身子站了起来!

    心念一恍,我骤地肯定了自己方才的思量。看来这礼淑女当真是陈太后的人,不然为何太后瞧见礼淑女被拽着进来会这般失了阵仗?

    而同时,我心下一安。目光与江娴、端才人微妙一碰触时,我略略的品出了其中流露出的一种深意……这两个人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此刻拖了这礼淑女过来,帮我解围、助我逃出生天摆脱困境的。

    正思量,我情不自禁的又往江娴处看了一眼。江娴也看向我,心有灵犀、隐而不发,她快速的跟我交换了一记眼色,旋即便携着端才人逐一对着太后、皇上、以及我请安。

    “免了。”皇上此刻已经恢复了平素的气度,拥着我的力道也渐渐的恢复如常,他当也瞧出了这两人此时过来是针对当前的事情、并且是向着我的,看向她们的目光有威严但也有温和,启口沉稳道,“几位爱妃过来,有什么事情?”

    “陛下。”江娴唇畔一笑徐徐,她权且先启了口。应了皇上一句后,这目光又转向了主位的太后,“这之中,其实是纷乱的。”却状似是在自言自语了一句,旋即又转向身旁的端才人,“本嫔一来二去的,委实也不知该从何说起,还是端妹妹你来跟陛下、母后说吧!”

    我不动声色的冷眼静看这一切,一口气徐徐的平复下来。

    这时陈皇太后也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气场,身子重新缓缓稳稳落座下去。闻言后,对端才人点一点头。

    端才人又对江娴行了一个礼,后把这身子出列一步,颔首徐徐、以不缓不急的调子稳稳的把这一通来意说的清楚:“荣宝妃娘娘卧病,妾身担心娘娘的身子,昨天本想来看看娘娘,但是走到惊鸿苑门口却看到了礼淑女。”于此一停。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向着礼淑女。礼淑女面色苍白,这一刻起了挣扎,但被江娴的内侍死死按着不能动弹。

    太后、皇上谁也没有命把她放开,众人也就没提及。

    端才人继续又道:“这礼淑女正跟宫娥窃窃私语。”她黛眉一颦,“妾身感到奇怪,出于机谨,便先没做声,将身子避在一旁且听。”

    我心波一动……

    “听到了什么?”皇上启口稳声问。
228。' 卷十三 '…第174回 甄嫔稳妥匡淑女
    端才人想来是一早就打好的腹稿,闻了皇上有些焦灼的追问,她却反倒不缓不急的继续:“啧,这不听不打紧,一打听吓一跳!”那两湾如黛之眉一下就颦蹙在了一起,面上也起了一层淡淡的涟漪,开始刻意拿腔拿调,“原来礼淑女是在跟宫人说……要陷害荣宝妃娘娘施行巫蛊!”中途一停顿,旋即甫地一落声。

    这句话出口的委实突兀,才一出口就把众人都作弄的一震!原本室内的空气就是紧张且逼仄的,此刻又闻了这一句话,无异于对这紧张肃穆的氛围做了雪上添霜的造势,叫人一下就觉脊背发冷、皮肤紧绷。

    我启口下意识一噤,一时不知道这端才人所言是真还是假,天底下当真便有这样巧的事情,礼淑女就如此的不查,偏生要这样动了心思来拜会我的端才人给捉了纰漏掌了把柄?

    还是,这一切原本就是甄嫔和端才人两人共同的谋略、铺陈出的一道心机来解救陷入泥潭的我?

    这思路太混沌,我没有办法梳理出一个清楚的头绪,但这也不是最主要的,主要的是此刻我的处境以及皇上、太后的反应。

    这脖颈有些发僵,我缓缓的转首凝眸去瞧皇上,见皇上那两道眉峰在不断的聚拢,面上的颜色也渐趋成了生铁,瞧在眼里觉的有些可怕。

    我目色沉淀,旋即偏转着去瞧一旁主位之上的陈太后,见陈太后面色也开始发青,但眉目间沉淀了一股言语不出的声威阵仗,这么瞧在眼里则又叫我心生颤粟,隐隐有一种这一切一切尽皆在这个女人掌控之中的宿命感……对,就是宿命感。即便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你说,你瞧见那礼淑女在跟宫人行谋,意欲以这压胜之罪来陷害荣宝妃?”这时太后悠悠的启口,不怒自威。她顿一下又道,“礼淑女为何要陷害荣宝妃呢?”似问非问。

    那被钳制着的礼淑女闻言后甫一开口:“太后娘娘……”

    “闭嘴!”利利的一嗓子,是江娴的声音。江娴一喝,将这礼淑女给打断。

    我心下不动声色的起一颤粟,这是下意识的反应。转目重新审视眼前的江娴。果然是成了嫔位成了侧主妃,这般的阵仗到底与往昔大不相同了!只是,她习惯于一直在我面前表现出乖憨单纯、无心无思的模样,此刻这对着礼淑女突忽显出的威仪叫我觉的不适应。

    “陛下、母后。”江娴定了一定,旋又迎着两处高位盈盈一笑、声音娇娜,“咱们先听端才人说完。”

    太后没有理会她,将身子径自重新往后靠了一靠。

    皇上转目,对着江娴颔首,旋又向端才人目色一示意。

    这端才人得了示意后,再度接过了前话儿道:“妾身当时就惊住了!”面上那刻意显露出的涓浓神色倒没怎样收敛,似乎反比先前表现的愈发生动起来。她好似叹了口气,低了几分声色又道,“但妾身只是一个小小的才人,怕凭靠一己之力制止礼淑女她不得、反倒打草惊蛇。”于此转眸看我一看,“且荣宝妃娘娘已经就寝,妾身恐惊扰了娘娘,思量之下,便忙去找到了侧主妃甄嫔娘娘,据实以报……”说着话又将眸波转到了一旁江娴身上,声色一徐,坦缓的落了下来。

    原就是这样一出来龙去脉,此刻端才人已经阐述的明白而清楚。我是被冤枉的,是这礼淑女不知为何而刻意的陷害于我、作难与我!

    “诚如端妹妹所说。”这时江娴再度不失时的开口,她顾一顾太后,旋即又转眸落向了皇上,“嫔妾便知晓了还有这样一出事情。想来是礼淑女妒忌荣宝娘娘得蒙陛下青睐,故发心恶毒、做出这等不可饶恕之大罪啊!”临了一叹。

    皇上眉目间有了思量,但一时也瞧不出他心下里是动着怎样的思绪。

    我觉的自己的眼睑起了微跳,寻思着是不是该得着这个机变启口说些什么话的。但我又觉的这个时机终究是不怎么合适,便权且没有开口,只在一旁静静的等待着机会。

    太后则启口威威:“真有此事?”她这目光没有落在江娴亦或者端才人身上,而是隔开这一众人径自落在了礼淑女的身上去。

    我仔细观察太后的目光,见她眼底深处隐着一簇示意,似乎在隐隐的对这礼淑女做着不动声色的告诫。

    心念一动,我启口也一威声:“还不快松开礼淑女!”

    那一左一右钳制她的内侍闻了我这话,忙应声松开。

    礼淑女这身子一下就冲着地面给栽倒了去!又因闻了太后的发问,她启口想要回复。抬首间对上了太后的目光,她眉目间有一闪即逝的会意:“妾身冤枉!”旋即一叩首,她对着太后匍匐一拜,矢口否认。

    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我并不怎么诧异。

    “怎么个冤枉法?”太后也不着急,又一句淡声问道。

    礼淑女便重把头抬起来,面上已经起了哽咽,她泣的梨花带雨:“妾身是去瞧过了荣宝娘娘不假,但妾身微末之位,又哪里有那个胆子胆敢陷害荣宝娘娘啊!”她哀哀的又是一唤,哭腔比方才愈发浓重。旋又啜泣着继续道,“甄嫔娘娘一早就至了妾身的漱庆宫画芷苑里抓了妾身,原本妾身还心道着是为了什么事情,这一路上在不断的反思种种、检点自身。却不曾想,竟是因了这等的误会……委实是叫妾身九死而不能说清楚了!还望母后、皇上、荣宝娘娘、甄嫔娘娘明鉴呐!”她这一番话可谓是歇斯底里、声泪俱下,旋即便把这身子对着地面又一匍匐,行了这一大礼。

    我没在心里忖度她的话,因为我可以肯定那人形的玩偶就是她放在我床榻底下的!那么是不是被端才人撞见,已经没什么重要的了。但此刻这个时候我还是需要避嫌的,故我也不方便开口说什么话。

    转目再一次看向皇上,皇上面上的颜色已渐渐和煦下来,但眉目间的一抹思量如是未散。

    太后这一次隔过了礼淑女没再多话,径自把目光又往江娴的地方落过去:“甄嫔,你为这锦銮一宫的侧主妃,却不是漱庆一宫的侧主妃,为何随意就跑到漱庆宫抓人!”她很聪明的没有再继续前边儿的话锋,而是把话题一下就按在了另一个矛盾点上,似肃非肃的指摘江娴越权行事。

    但江娴既然敢这么做,就一定已经想好了应对的后路。她不慌不忙的对着太后颔首一微礼:“嫔妾虽为锦銮宫侧主妃,但得了陛下授意,一向都在帮着荣宝娘娘打理后宫。”她看一眼皇上,神色坦然、唇畔那一抹挂着的笑弧扯得恰到好处,“时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委实不是一件小事。且不说牵扯到了荣宝娘娘这位锦銮的主妃,便是牵扯到任何一位宫人,嫔妾既然撞见了就也一定不能袖手旁观……嫔妾私心里推量着,倘使逐一的告知母后、陛下,未免不会打草惊蛇。这才来了这样一个出其不备,先将礼妹妹请到母后这里来请母后、陛下定夺了。”语尽时又盈盈然把身拜了拜,施了一个礼。

    江娴时今的成长,果然是迅速的!她已隐隐有了沉稳的大家风范。我在一旁冷眼静看,心下开始真心的赏识起这个人来。

    她这一番话言的滴水不漏、刚柔并进、礼仪周成,谁也不能自这里边儿寻到她什么错处。

    太后权且沉默下来,她是在心中起了新的忖度。

    江娴十分懂得趁热打铁,这时又忙不迭的将身迎前一步,徐徐然稳稳然道:“母后您有所不知,嫔妾其实也不曾是随意抓人,而是有着证据。”眼睑一敛。

    太后抬目。

    我心房也一亮,并着皇上一同抬目。

    江娴看向端才人,稳声接口:“嫔妾当时听得端才人如此这般一阵回禀,心下那是且听且惊!但料想端才人与礼淑女皆是这后宫的嫔御,嫔妾也不好盲目的信了谁、不信谁。”她收整了目光,“稳妥起见,嫔妾便先秘密召了当晚那位与礼淑女一并行谋的小宫娥来问……她全招了。”微停一停,她身子略向前探,眉目微动、落言一轻。

    “你们血口喷人!”骤地一下,礼淑女启口就是这么一嗓子!在听闻了自己那宫娥全招了的同时,她似乎一下子就乱了阵仗。

    一个人最怕的就是还没怎样自己先乱,她这一乱不打紧,一下就叫人对江娴的话添了下意识的信赖。

    但这礼淑女偏生不懂得见好就收,声色才落,她忙又对太后慌乱行礼,声色凄厉的大呼道:“求母后一定要为妾身做主啊!”从这紊乱的声色里不难听出,她是真的起了惧怕。

    室内的氛围一下就让礼淑女给搅的乱了起来!空气本就绷紧,此刻更是一下就有了一种趋于箭在弦上的威慑感。这感觉十分微妙,如同有小兽在用爪子一下下的抓挠心壁,微微细细,又很心悸、很莫名!
229。' 卷十三 '…第175回 激将计下妖现形
    我已能十分清楚的知道,这礼淑女是太后的人,是太后的人无疑。

    这个时候,氛围已经被逼在了这里,绷紧的气场其实是一触即发的!那么……如果能在这个时候添上一把火、推上一个力,那么这局势无异于乾坤能定!

    这心下一恍,我灵机一动,径自一步就站了出来。我要逼这礼淑女在情急之下说出太后……倘使不是寻着某个机变,那么这个机会无异于是微乎其微的,但倘使是在她不及防备的当口里激她一激的话。

    这样短时间的观察里,我察觉出这位礼淑女是个委实容易被激慌乱的人。于是在这神识一紧、心念一动的当口,我急才骤生:“来人!”这冷不丁的一声喝斥,我不给旁人开口的机会,启口对着一旁的内侍就是一吩咐,“把这胆大包天的礼淑女拖出去杖毙!”声音含威、不容置疑。

    我当然是假意要杖毙这礼淑女的,毕竟此刻事情正审了一半,还没怎样呢就先把当事人给拖出去杖毙,委实没这一说。且就算我毫不讲理的不再问询就将她杖毙,太后在这里,皇上在这里,那么他们又岂能容着我想怎样就怎样的胡来?

    我的意图不在杖毙礼淑女,旨在给这纷杂混沌的事态做一个板上钉钉的定性!不然这样问下去,太后势必会护着她的自己人,事态就委实不知要往着什么样的方向不断的发展下去了。

    一见我要杖毙礼淑女,众人尽皆一愣!且不说那内侍不敢动手,就连太后、皇上、甄嫔、端才人他们都似乎没反应过来。

    有须臾的迟滞,忽地一下,那地上跪着哭诉的礼淑女一听这话,最先乱了起来!

    果然这个人是丝毫经不起激的,经了我这一激之后整个人就甫地乱了……她的反应并不算慢,但快不到刀刃儿上。当然这也不能全怪她,毕竟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听到说谁要取其性命的话也难保不慌乱。

    “太后娘娘!”情急之下,礼淑女一下子把身匍匐着对向了太后,喘息不迭的哭诉。而这一慌之下她内心深处最后一道防线被打破,恼不得就抛出了那自以为能够救命的真相,“太后娘娘,妾身所做一切皆是出乎您的指示,您不能不管妾身死活……”

    “放肆!”诚不出乎意料的,这是太后猛地一声断喝。

    太后方才见我要杖毙礼淑女,本要启口阻止的。但没想到这礼淑女的反应快过了她,此刻一听这话,她一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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