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易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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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易凤- 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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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风振漠,荒野旌旗轻舞。墨肃在校场接得阮太后懿旨,与薛漪澜回了军帐中,便随意扔掷在书案上,怒道:“他阮家手中有四道军镇龙符,不顾军镇中镇民死活,千里迢迢送旨意来漠北令我去镇压起义,行军途中再耽搁一段时日,待我赶去,怕是大齐国也听闻消息要赶至趁乱多武川与怀川了。”
    薛漪澜皱起眉眼思忖了一会儿,宽慰怒意昭然的墨肃道:“墨肃,咱们招募兵士,招回来再训练,时日耽搁得太久。不如趁机收降了武川与怀川起义的将士与镇民,如今我夷川龙符不知落入何人之手,我们把元儿的身份告知我大哥,说服他相助我们。如此一来,咱们便可与魏煜珩及阮太后手中兵马抗衡。”
    墨肃闻言,星目一亮,但随即有些愧疚薛漪澜道:“你的心意,我早知道,你却一直不听我劝要留在漠北帮我。如今又要替我和元儿做这么多,薛漪澜······”
    “墨肃,别像个女人似的啰啰嗦嗦!事不宜迟,咱们快些行动。迟了,说不准元儿就要同阮凌锡破镜重圆了!”
    薛漪澜忍着心中的尴尬与痛楚,转了身子打断墨肃一番愧疚话语,他愧疚什么,是自己死活非要留在漠北。
    墨肃果真不再多言,口中换了,“我与元儿的情分岂是他阮凌锡想抢就能抢走的!”嘴上说着这些,他脚下却箭步如飞,令副将清点可带走的兵马前往武川军镇,漠北军事交由墨天向料理。
    从漠北行往武川的途中,墨肃把从漠北带出的钱财皆买了粮食,眼见已无法装载,足够随行兵士吃上半年,但墨肃仍是买到军营中兵士皆负重而行方停止。薛漪澜以为他心中是对攻城无信心,想要持久作战,便不曾阻拦相问。
    墨肃与薛漪澜带着兵马赶至武川,已是冬寒鼓角声歇,墨肃与薛漪澜令副将带着兵马驻扎营地。二人去了固若金汤的武川军镇城池外打探敌情,薛漪澜有些担忧道:“又是寒冬攻城,上次你攻城的计谋已被天下人传颂,这次无法故技重施了。”
    墨肃看着城楼上飘扬的大魏国旌旗,沉声道:“当年用兵力攻武川是因为里面待得是大齐国的兵马,如今这里面待的是我大魏子民,咱们是来送粮食,而非攻城!”
    薛漪澜眼眸一亮,看着胸有成竹的墨肃道:“对啊!武川军镇本就被金义天父子压榨得民不聊生,如今又要固守城池,恐帝都派兵马来镇压问罪自己,城中想来已是无了充裕粮草。咱们此举是救武川军镇将士于水火之中,若想要收他们于麾下,便是手到擒来。”
    墨肃挑起剑眉看她一眼,策马回了驻扎营地,令副将等人来送粮食。
    武川军镇中的起义首领听到有兵马临城,欲令弓弩兵士拉弦作战时,城下有人高呼道:“武川军镇的将士们,我们是大司马大将军、漠北将军墨肃的兵马,我们听闻你们困在城中数日,是来给你们送粮草的!”
    墨肃行军作战兵计百出,令人防不胜防,城中将士亦是听闻过墨肃大名,起初疑心是墨肃的计谋,僵持了两日后,眼见军镇中陆续有镇民与将士饿死,便也顾不得那般多,开了城门迎墨肃大军进城。
    武川无了镇将,将士宛若一盘散沙。墨肃为军镇整顿了一番,令将士与镇民皆各归其位、恢复昔日劳作,齐心治理被金义天扰乱的军镇局面。
    将士们被墨肃的威严震慑,对他与将士同甘共苦、把将士当做家人之德心生钦佩。残余的十余万将士皆同心一致,不受龙符调遣,齐齐归顺墨肃麾下、听凭他调遣。
    怀川与武川局面相同,三月不到,墨肃麾下多了二十余万将士。
    安置好武川、怀川军镇的兵马,墨肃与薛漪澜独自赶至夷川,想要劝薛沛来日助墨肃牵制其他军镇的兵马赶往帝都相助阮太后夺权。
    夷川镇将府邸中,坐于主位的墨肃与坐于下位的薛漪澜相看一眼,薛漪澜便开了口,把煜煊的身世及如何登基为皇一一告知薛沛。
    薛沛震住,许久无法细细想出薛漪澜口中所言,当今圣上登基二十余载,竟为女儿身,这不是愚弄了大魏国天下臣民么!
    薛沛一掌拍在桌子上,厉色对墨肃道:“大司马,末将立即联合其他军镇的镇将,进帝都声讨这女帝,定要把她斩于高台,以慰天下臣民被欺瞒二十余载。”
    薛漪澜知晓自己的兄长定是这副模样,连忙扯了扯薛沛,“她只是阮家的傀儡棋子,如今阮太后再次掌权,手中又握有四道军镇龙符。墨肃之意是想大哥在我们濒临帝都迎兆泰王之弟魏煜澈为皇时,与武川、怀川军镇的兵马一起牵制抚川、沃川、柔川的兵马,恐他们得了阮太后的旨意前往帝都相帮阮家。”
    薛沛听得要立新皇,不免犹豫了起来,眸光直盯看着墨肃,厉声道:“那魏煜澈实为草包一个,说不准还比不得这荒淫的女帝!墨大司马想要立一个草包为皇帝,莫非是想挟天子以令我等群臣兵将么?”
    不待思忖,墨肃迎看向薛沛眼神,沉色道:“薛镇将若是担忧我墨家篡位,那大可放心,魏煜煊已怀了我墨家骨肉,我若是想夺得皇权,安然于帝都做一个太上皇不是比得来你这里要容易得多!”
    薛沛对墨肃的话半信半疑,看向了薛漪澜,薛漪澜瞥看到墨肃冲自己使眼色,忙不明所以的颔首。
    薛沛信了墨肃所言,皱眉思忖一会儿,亦觉得墨肃所言在理,他抱拳道:“我薛沛听凭墨大司马调遣,但若是来日墨大司马有违今日所言,我夷川军镇就算拼尽所有兵马,也要讨伐你!”
    出了府邸厅堂,朗月高悬若明镜照人心思,墨肃脚步极轻且快,薛漪澜踌躇间已被他甩下很远。她脚踩着墨肃行过的石板,追了几步,问皱眉思忖事情的墨肃道:“你一直不在帝都,如何得知元儿有了身孕?”自己亦从未听他提起过,今日骤然听到,心中对墨肃隐瞒自己元儿有身孕一事不免有些伤怀。
    墨肃紧拧的剑眉从心中思忖的事情中舒展,诚恳回薛漪澜道:“我骗你大哥的,若不这样说,他如何答应替我牵制六川军镇的兵马!”
    薛漪澜先是惊诧着心中松了一口气,转而正要气恼他骗自己兄长时,墨肃忙先她之前开口,“早晚都会有,我只是把这喜事提前告知你们兄妹,可不算欺骗!”他后退着快步出了镇将府邸,嘴角弯起,冲薛漪澜顽劣一笑。
    薛漪澜在墨肃身后怒得挥拳,对自己被墨肃骗着欺骗了兄长愧疚不已。


☆、第一百四十一章 桃之夭夭诞麟儿
桃林行宫离帝都数百里路程,是一处临江而建的行宫,宫中因有十里桃花林而得名桃林行宫。
    到行宫那日,煜煊见得来向自己请安的魏煜澈,她想挽回他与墨肃的兄弟情分,便告知了他父王是自己错手所杀。魏煜澈虽觉自己当日错伤了墨肃,却心中恨不起煜煊,君君臣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且昔日自己父王亦是曾毒害于她。
    同囚禁在桃林行宫,魏煜澈却对煜煊避而不见,除却会想起父王之死,更怕煜煊提及禅位一事。自己与煜煊虽是同一祖父宗脉,但皇位一事他万万不会去想。煜煊知晓魏煜澈的性子,故并不逼迫他,而是密令墨昭筠常常对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一番。
    煜煊令人临江而建一处二层阁楼,霜叶染浓霜,渐有冬意。阮凌锡为了煜煊能在阁楼眺看十里桃花,便遣了大批工匠不分昼夜赶造临江阁。
    煜煊每隔几日便同墨昭筠前往临江阁看进程,阁中庭院中被工匠无意围建进数棵枫树,煜煊眸中枫叶由红到绿。桃花盛开前夕,临江阁终于落成。
    和瑞二十二年,春日,清风拂柳。
    桃林行宫临江楼阁下,春风拂过碧江。临江阁依江而建,二层阁楼,仿制墨肃昔日的麒麟阁。江畔种着密匝错乱的桃花树,春日里从阁楼上向桃花林看去,满眸粉嫩白透的花海。
    煜煊用砚台压住案上宣纸,倚在窗棂上看那深碧色宛如翡翠的江面是如何卷起一层层旖旎。忽而一阵风儿不知如何把江畔粉嫩盛开的桃花吹来了一瓣,落在她方才所书的墨肃二字上。
    她拿起那瓣染了墨汁的桃花,芳馨馥郁,令她思绪铺展。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自古男娶女嫁天经地义,你我又怎么会是天地不容的那一对!”
    墨肃曾用他墨水干涸的脑袋想出了这两句诗经说于她听。
    只不过那时,她是需他保护的柔弱女子元儿。
    如今,她是大魏国国君魏煜煊?。
    煜煊身上宽大的龙袍遮盖了隆起的小腹,项上羽冠挽着青丝。铜镜中,一身龙袍英气的她,却是待产之人。
    瑞兽鎏金香炉中静静的焚着花瓣,不时因花汁化尽,传来一声嘶嘶消弭之音。
    宫婢掀动帷幔,绯色帷幔垂在墨昭筠的烟罗绣粉蝶褶纹裙上。她云鬓天峦髻上插着孔雀金步摇,雀口衔珠吐蕊,明黄流苏贴于她额前发髻线处。
    墨昭筠身上衣裙贴在隆起的小腹上,她对着魏煜煊行了一礼,“筠儿见过皇上!”
    煜煊依旧立在窗前,她面上柔情褪去换了疼爱,伸手虚扶了墨昭筠一下。“皇后免礼!”继而看向殿内为数不多的宫人,“全部退下!”
    宫婢、太监皆在墨昭筠身后退下,墨昭筠回首见帷幔不再晃动,从烟罗袖袍中掏出一封家书。她对着煜煊绽开唇瓣怯懦的说道:“薛漪澜嫂嫂已为哥哥添下一子,是冬日里生的,所以哥哥给他取名元岽。”
    煜煊从墨昭筠手上接过那封家书,上面的字迹是她最熟悉不过的。而那上面的字却是刺痛她的荆棘,越是痛,她抓的越是紧。直到那股痛楚深深的陷入她发白的骨节中,她眸光溢水呆看着手中的信笺。
    薛漪澜是她亲书圣旨、亲盖玉玺,赐予他的妻子,为他绵延子祠自是应当的。可竟比她腹中孩子早三月而生,算着日子,墨肃与薛漪澜应是在塞北时便已行了夫妻之礼。她犹记得他在她耳畔允诺下的话语,“元儿,此生你是我墨肃唯一的女人!”为何却在她对他情意决绝之前便成了妄言。
    江畔传来幽幽古琴声,煜煊与墨昭筠被琴声牵绕,看向了临江阁下的江畔。
    阮凌锡一身纯白长袍,盘腿坐在桃花树下,面前置一紫檀木琴案。他身旁立着一个高腿案几,上面置了一个精巧的玉瓷瓶,瓶颈处散出屡屡白雾。
    煜煊轻叹着,七年过去了,阮凌锡亦如初相见那般,仍是一个令世间所有女子都失色的美男子。
    那些白雾卷着桃花从他挽着的青丝上跌落,而后跳跃在他满是惬意的眉间,唇角,最后静静的躺在他的白袍上。阮凌锡十指翻转,跃动,琴音从他白净的指尖逸出。
    墨昭筠立在煜煊身旁,透过窗棂看向桃花林下那个弹琴的白袍男子。她眉眼皆是钦羡,“他本无心朝堂之事,受控于阮太后股掌之间,也不过是为了纳你为后,还你女儿身份。”
    闻言,煜煊眸子寒光闪过,她看向身侧翘首眺望阁下的墨昭筠,不似往日宠溺的话语,冷声道:“你今日怕是午憩未醒,退下回自己的寝殿好生歇息!”
    二十二年的帝王生涯,煜煊身上聚拢着摄人威严。墨昭筠被惊吓住,花容有些变色,她诺诺的行礼。“筠儿告退!”
    阮凌锡抬首望向阁楼窗棂处龙袍羽冠的煜煊,一张柔弱的面容敛着不属于她的英气。他心生怜惜,那般多的愁绪褶皱不该出现在她清丽纯真的眉眼间。
    他一跃上了阁楼,从窗棂处翻身进入,见煜煊躲开自己时身子略显笨拙,他心中苦涩伴着喜悦,想来是临盆之期不远。
    煜煊想要躲开阮凌锡,扶着墙壁走了数步,便腹中疼痛难忍。阮凌锡听得她的轻唤声,忙上前把她抱于龙榻上,厉色唤了候守在临江阁的稳婆前来。
    匆匆而来的稳婆及耿仓各自吩咐宫女应做些什么,临江阁的幽静被话语声、急促行走声扰乱。
    煜煊身子元气弱,稳婆虽告知她如何做,她却气力虚弱无法生下胎儿。
    耿仓候在屏风及帷幔外,听得稳婆所讲煜煊的症状,为她开着催促生产的汤药。
    阮凌锡候守在寝殿外,听得里面耿仓吩咐宫女的话语及煜煊痛苦的喊叫声。他双拳紧握,寒玉面容沁出细细密汗,时不时把里面的宫女拽出来询问一番煜煊如何了。
    三个时辰后,昏天的痛楚与疲倦袭来,待听得一声婴孩啼哭,煜煊来不及看上一眼便昏厥过去。
    婴儿啼哭声令阮凌锡寒玉面容一震,僵硬在面上的不知是愁意还是喜意。听得是儿子,他即刻对外宣称是皇后墨昭筠诞下了公主。
    春光倦懒斜倚在微风之中,江畔桃花簇簇开着,深红浅红竞相争艳从墨昭筠额前的明黄流苏拂过。墨昭筠烦闷地把她们扯到一旁,自与煜煊相识以来,煜煊还是头次对她厉色讲话。
    她与煜煊来了桃林行宫后,阮凌锡经常帝都、桃林行宫两地奔走,她见了亦是心疼。嫂嫂却是终日冷面相对他,虽然明知自己为阮凌锡说话对不起大哥,但嫂嫂对她稍微温色一点也并无不妥啊!
    魏煜澈伴在墨昭筠身侧见她一会儿功夫,面容换了好几种神情,不免盯看着她,闷声道:“你在想什么?该不会还在想阮凌锡刚刚弹琴的模样吧?”
    墨昭筠微微扬起下巴,厉色看向他,“大魏国第一美男子弹琴的模样令人魂牵梦绕,有何不妥!”
    魏煜澈揪了一把身侧桃花,金冠下的俊秀面容有些不屑,反驳道:“男人长得好看有何用!”
    墨昭筠见他学得自己大哥的话语模样,不满道:“我大哥武功高强可说这样的话,你武功泛泛之辈,又无甚学识,长得姿色平平,亦难怪到现在未娶妻。”
    听得墨昭筠把自己说得一无是处,魏煜澈不假思索道:“将是双十年华的女子了,你不也未嫁得如意郎君么!”说完见墨昭筠面色骤变,他立刻悔恨不已,忙拉住转身要走的墨昭筠,手中的花粉沾染在墨昭筠的烟罗袖袍中,瞥见她假意隆起的小腹,忙笑着扯了其他话语道:“皇姐看到翊辰兄的家书,可有开怀,她已愁容不展多日,怕是对腹中胎儿不好。”
    墨昭筠闻言立即回味过煜煊的不快从何而来,蹙眉道:“我另外一位嫂嫂为了哥哥生了儿子。”
    “啊?”
    魏煜澈嘴巴微微张着,惊诧不已,昔日翊辰兄对皇姐的一番情意他可是亲眼所见,如今与薛漪澜成亲不久······
    但月数不对啊,魏煜澈弯起嘴角笑了笑,“翊辰兄定是怕来日我皇姐不同他离开,方写了这封顽劣的信笺,想要令我皇姐心生醋意,与他前往一探究竟是否有儿子。”
    墨昭筠歪头想了一会儿,亦觉得魏煜澈所言在理,便出了桃林朝临江阁走去,想要告知煜煊。却被前来寻自己的宫人急急唤回了临江阁,佯装要生子。
    煜煊醒来,已是次日午后。四处门窗紧闭,室内依旧有些淡淡血腥味。她灵动双眸带着倦意与急切,转动几次能看清眸前景致时,她便想要起身寻自己的孩子。
    正在一侧与奶娘哄逗孩子的墨昭筠见煜煊醒来,忙抱了孩子送于煜煊身侧,笑意莹然地絮絮道:“嫂嫂,你为我墨家生了一个小公子!面容生来便带着同我父亲、大哥般的英气,眉毛虽浅,却是同我大哥无异,现在眼睛还瞧不出像谁,瞧着样子倒是有些像你······”
    耳侧落尽墨昭筠谈及孩子像自己还是墨肃,煜煊心中愁喜掺杂,她瞧着身侧儿子的模样。薛漪澜已早自己三月为墨肃生下儿子,亦难怪当初自己赐婚于墨肃与薛漪澜时,二人急急而走。若有机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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