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户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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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户小娘子-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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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思年看着这一屋子的妇孺,关键时刻发挥了他男子的作用,建议道:“要不,你们先躲到地窖里去,免得万一鞑子打来了来不及?”
  此话一出,李氏他们刚刚安定的心却更加慌乱,好像鞑子已经攻破了城门一样。萧靖娴更是转身就去手忙脚乱地掀地窖的盖子。
  李氏呆呆看了一会儿露在地面上的地窖门,失神地说:“这般明显的门搁在这里,我们躲进去也是枉然。万一鞑子真的攻城了,你还怕他们发现不了咱们?”
  宋思年闻言皱起了眉头,他想了想,毅然道:“放心,你们只管躲进去,我在门上面盖些木柴,这样鞑子就发现不了了。”
  宋芸娘大惊失色,急急问:“爹,那您怎么办?”
  宋思年不舍地看了眼芸娘,似乎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终是下定了决心,“爹自有办法,荀哥儿还在外面呢,我还要等他回来。”
  说话间,萧靖娴已经打开了地窖门,正准备跳进去,张氏急忙一把拽住了她。“进不得,进不得。这地窖里放了许多白菜、萝卜等蔬菜,关了一段时间,一下去就心慌气闷,要先通通风才行。不然的话,咱们没被鞑子杀死,倒先将自个儿闷死了。”
  宋芸娘叹了一口气,“爹,不要鞑子没有打来,咱们就自乱了阵脚。我听刚才那两声巨响,只怕是咱们城头上的那两座火炮发出的。你们听,现在外面的嘶喊声已经小了许多,八成是鞑子被火炮吓住了,说不定不久就会撤退。我们要相信萧大哥他们一定可以守住城门,对不对?”
  宋芸娘坚定的话语和镇定的神色带着一股神奇的鼓舞力量,令宋思年和李氏等人都不由自主地点点头,芸娘微微笑了,继续道:“不过,咱们还是要未雨绸缪,该准备的也不能少。我看,这两日就将地窖的门半开着通风,咱们再往里面放一些被褥、清水之类的必备之物,万一真到了需要躲进去的时候,也免得慌乱。爹,张婶婶,李婶婶,您们看行不行?”
  李氏等人连连点头。宋思年欣慰地看着芸娘,既为自己刚才的慌乱感到惭愧,又为女儿的临危不惧、泰然自若感到自豪。
作者有话要说:  有读者留言表示不明白芸娘对男主的选择,这里做一下解释和说明:
  1、关于芸娘的选择。第一,芸娘不是穿越女,没有现代人对男主婚前忠贞和绝对纯洁的强烈要求。毕竟,古代是一个男性为主的世界,男子续弦、纳妾都是常事(当然本文男主必不会纳妾)。第二,芸娘不是重生女,没有一颗过来人饱经沧桑的心。她只有二十岁,有着怀春少女对爱情的追求。她只是在不够理智的年龄,做了不够理智的选择。(比如,卓文君在十七八岁时与司法相如私奔,若她当时是二十七八,自然不会作出这样的举动)。第三,芸娘和萧靖北有着共同的经历,都是从富贵繁华、人上人陷入绝境。他们曾经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当然,男主的世界更为高大上),再加上作者为他们安排了数次巧遇和英雄救美,因此他们更容易惺惺相惜,继而产生感情。第四,爱情都是盲目的。许安平和张二郎在文中只露出了寥寥几面,为什么有读者会喜欢他们,无非是他们的条件好于男主。但是,爱情是不讲条件的,纯粹是对这个人的吸引,当计较起家庭条件等外在事项时,已经不是爱情,而是纯粹的婚姻。
  2、关于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搅屎棍的小姑子也好,养不熟的孩子也罢,文中这样乱糟糟的萧家是展现在读者面前,却并没有展现在女主面前。女主真正遭遇的只有一次钰哥儿的哭闹而已,并且马上被她挽转过来。因此读者可以居高临下地审视一切,女主却只是局内人,她看到的视角和读者看到的并不一样。
  3、关于开始坚持入赘,后来匆忙的定亲。文章从开文到现在,已有二个多月,基本上每天码一章,对芸娘在婚事上的心路变化有了足够的交代和铺垫。若一目十行,匆匆扫完,自然会认为未交代清楚。
  4、若亲能够坚持一路看到这里,并认同女主的选择,还愿意继续看下去,本人将十分感激,谢谢支持和关注!
  

  ☆、战火后的硝烟(上)

  宋芸娘和李氏他们心神不宁地坐在许家的正屋里,在炮火声、厮杀声中度过了战战兢兢的一夜。凌晨时分,经过了一夜的鏖战,在坚固城墙的保护下,在守城将士的顽强抵抗下,在火炮的威力下,城墙外的鞑子终于撤兵,张家堡暂时抵挡住了鞑子的第一轮攻击。
  听得城墙外渐渐平静,宋芸娘他们悬了一夜的心稍稍落定。李氏、张氏他们毕竟上了年纪,心惊胆战地熬了大半晚上,此时很有些精神不济,便各自回房歇息。宋思年再三嘱咐宋芸娘不可外出,见她郑重地点头保证,这才放心地回了隔壁的宋家。
  宋芸娘躺在炕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她心中记挂着萧靖北和荀哥儿,一颗心怎样都静不下来。犹豫再三,她还是坐起来,轻轻穿好棉袍,走出房门。
  李氏他们搬进来后,许家一向空着的几个厢房都住满了。萧靖娴和张氏住在张氏的上房,李氏和王姨娘、钰哥儿住在许安平的东厢房,宋芸娘则住在许安文的西厢房。此时,天刚蒙蒙亮,院子里寒气正重,宋芸娘在院子里略站了站,听得上房和东厢房里都静悄悄地,张氏他们都睡得深沉,她便轻手轻脚地出了院门。
  巷子里的寒风如刀子般刮得脸生痛,宋芸娘走了几步,听到南北大街上嘈杂的脚步声和呼喊声,她想了想,觉得外面兵荒马乱,自己这样贸然出去也不是很好,便转身回到自己家门前。她尝试着轻轻推了推院门,门居然吱呀一声打开了,看来宋思年可能想着芸娘随时会回家,便未将门栓拴上。
  宋芸娘心中暗喜,她轻轻走进院子,听得宋思年的房间里传出阵阵鼾声,看来他睡得正沉。芸娘回到自己的房间,取出以前修城墙时穿过的男装,却沮丧地发现这件衣袍太过单薄,初秋时节勉强穿穿还可以,现在已然入冬,北地的冬天格外寒冷,若穿上这件衣袍出去,只怕还没有走到巷子口便冻僵了。
  宋芸娘皱着眉头,目光瞟到搁在炕上的萧靖北的棉衣,眼睛一亮,忙取过棉衣披上。棉衣是前不久宋芸娘刚做的,新棉花新棉布,既厚实又暖和,穿在身上只觉得暖意融融。萧靖北只穿过一两次,想着随时可能和鞑子开战,便没有舍得穿。
  棉衣虽然暖和,可是却太过宽大,宋芸娘想了想,便将腰身勒紧,袖子卷高,又扎了男子的发髻,越发像瘦瘦小小的少年,穿着不合身的大人的衣袍。
  整装完毕,宋芸娘轻轻出了门。来到南北大街上,只见一辆辆马车正往城门处拉着守城用的武器、擂石、滚木、石灰等物,赶车的士兵们神情急促,不断地挥着马鞭,向城门疾驰而去。
  城门下更是忙乱,士兵和军户们正在一趟趟地将弓箭、擂石、滚木、石灰等物运上城头。看来昨晚一战,各种武器消耗得极快,却不知当所有的武器耗尽,又该如何抵挡鞑子?宋芸娘忧心忡忡地想着。
  此时天色已渐渐明亮,东方的天际出现了一抹红色,一轮红日已从地平线上探出了大半个头,正在冉冉升起。宋芸娘已经沿着城墙找寻了一圈,既未见到萧靖北,也没有看到柳大夫和荀哥儿,只看到成群结队的军户和士兵们忙着运送物资和伤员,再就是一些疲惫的士兵靠着城墙打着盹。这些士兵刚刚结束了一晚上激烈的战斗,此时已然筋疲力尽,无力地歪靠在城墙上,他们的身上带着战火的硝烟,有的甚至血迹斑斑。芸娘紧张地在他们身上一一打量,期望能在他们中间看到萧靖北熟悉的身影,可是最后只能是失望。
  左顾右盼间,宋芸娘看到一小队军户们正抬着几担石灰往城墙上走,便忙挤进他们的队伍,帮着一起抬石灰,跟着他们登上了城头。
  登上城头,只见这里更加触目惊心。透过城墙上的垛口,可以看到张家堡外的旷野上一片狼藉,尸横遍野,特别是被火炮轰到的地方,更是布满了残肢断臂,好似人间炼狱。此时,火红的太阳已经跳出地面,耀眼的阳光照映着这血淋淋的战场,只觉得触目一片血红。空气中充满了硝烟和血腥的味道,随着寒风向城墙上包围过来,只令人胸中翻滚不已。
  芸娘强忍下胸中的不适,努力将目光收回,放到城头上,却见城头上的士兵状态更加惨重,他们要么身受重伤,要么极度疲惫,已经无法走下城墙,此时只能无力的或躺或靠在城墙上,一动不动,若不是他们微微起伏的胸脯和鼻子呼出的白气,竟好似已经死去了一样。
  宋芸娘正忐忑不安地在这些士兵中寻找萧靖北的身影,却听得一声粗暴的声音,“哎,你,说的就是你,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帮忙?”
  宋芸娘一愣,她循声望去,却见不远处有两个军户正在手忙脚乱地扶着一个身受重伤的士兵,想要将他扶到城下,却怎么也扶不起来,一旁的一个士兵正愤怒地盯着上了城头后便一直左顾右盼、不干正事的宋芸娘,强令她过去帮忙。
  芸娘微微有几分难堪,她快步走过去,吃惊地发现这名受伤的士兵身上深深插着几支箭,有一支甚至贯穿身体,只剩了箭羽留在外面。这名士兵面如金纸,双目紧闭,早已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想到这个士兵刚刚不久之前还在城墙上顽强抵抗,誓死保卫张家堡,现在却有可能再也无法挣开双眼。他的亲人可能就在不远处的家中,紧张地等待他的归去,却再也无法等到……宋芸娘悄悄抹了抹眼泪,小心翼翼地扶着这个士兵,避开他身上的箭矢和各种大大小小的伤口,同另两个军户一起将他抬到了城墙下,一直抬到离城门十分近的一家小院里。
  这家小院本是一家军户的住宅,因离城门近,便被征用充作救治伤员之地。此时这里躺了几十个伤兵,正在凄惨地哀叫。宋芸娘将受伤的士兵安置好后,正待离去,转身撞上了一人。
  “哎,你怎么走路的,差点撞到老夫了!”
  “义父!您原来在这里!”
  芸娘睁大了双眼,露出了惊喜之色。柳大夫先是愕然,之后便是恼怒,“你这个臭丫——”他看到芸娘一身男装,略愣了愣,环顾了四周,压低了声音,改口道:“你这个臭小子,外面这么乱,你跑出来干什么,真是胡闹!”
  芸娘面上惊喜之色不改,神色激动地说:“义父,您能够完完整整的在这里,真的是太好了。”她昨晚在炮火声中担惊受怕了一夜,刚才见到了战争之后惨重的伤亡情况,便更加忧心萧靖北、柳大夫和荀哥儿,虽然只和他们分离了不到一天,但此刻见到柳大夫,竟好似劫后余生一般,充满了激动和感触。
  柳大夫也是紧张地忙碌了一夜,此刻十分疲惫,须发凌乱,面色苍白,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看着芸娘激动的神情,不觉心头一软,生出一股暖意,表面上却仍是吹胡子瞪眼地呵斥道:“废话,我不在这里,还能够去哪里?你快些回去,别在这里添乱。”
  芸娘看到小小的院子里躺满了各种伤情的士兵,柳大夫衣衫凌乱,身上布满了斑斑血迹,想来也是既忙乱又疲惫,不觉讪讪道:“我……我也是担心您嘛……想出来看看您和荀哥儿……”
  柳大夫神色略略柔和,嘴上却嗤笑道:“什么担心我,是担心姓萧的那小子吧?”
  芸娘脸噌的一下子红了,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小声道:“你们三人都是我的亲人,我自然都是担心的。”顿了顿,又问:“义父,您……有没有见到萧……”
  “没有没有。”柳大夫见她支支吾吾,不耐烦地打断她,“到这里的都是伤员,我没有见到他是他的福气,说明他还没有受伤。”
  宋芸娘紧绷着的心微微放松,面上也露出了几分喜意,随后又蹙起眉,担心地说:“可是,我方才在外面没有看到他……”
  柳大夫道:“现在外面那么乱,谁知道他跑哪儿去了。你放心,这小子福大命大,定不会有事情的。你若实在担心的话,等会儿我让荀哥儿去找找他。”
  芸娘忙问:“对了,荀哥儿去哪儿了?”
  柳大夫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现在才想起你的好弟弟啊,刚才还说担心我们。”
  芸娘面色更红,喃喃道:“义父,我看到您安好便知道荀哥儿也安好了嘛……”
  柳大夫笑了笑,“那是当然,我的徒儿我还能不好好关照他。”说罢冲一侧的杂物间努了努嘴,“荀哥儿现在好生生地在那里睡着呢!我看他小小年纪,跟着我们忙了一夜,怕他身体受不住,刚才让他去小睡一会儿。”
  芸娘面露感激之色,“义父,荀哥儿现在不在,有什么要帮忙的就吩咐我吧!”
  柳大夫皱着眉头想了想,还是摇摇头,“算了,这里都是一些大老爷们,毕竟男女授受不亲,要你一个未婚女子去帮他们包扎伤口也不方便。荀哥儿这小子已经睡了一两个时辰了,待会儿我就叫他起来。你还是快回去照顾那一大家子老小吧,我看你只怕是偷偷溜出来的,见不到你,他们现在只怕着急地厉害,快回去吧。”
  芸娘想到父亲反复的叮咛和嘱咐,不觉有些心虚,她小声道:“义父,您也要小心身体,不要太累着了……”
  “知道啦,知道啦,快回去吧!”柳大夫不耐烦地挥手示意芸娘快走,芸娘还有些犹豫,正好又有几个军户抬着一个伤兵进来,嘴里不停地喊着:“胡医士,柳大夫,又来了一个重伤的。”
  柳大夫忙快步走了过去。宋芸娘站在院子里,看着身旁的伤兵和穿梭忙碌的军户们,只觉得自己碍手碍脚,帮不上一点儿忙。她走到杂物间前,透过窗缝看到荀哥儿躺在干草堆上,半张着嘴,睡得正香,不觉有几分泪眼朦胧。她想着,见到了柳大夫和荀哥儿,也算不虚此行,至于萧靖北,既然这里找不到他,就期望如义父所说,他应是安然无恙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上周上了活力更新榜,一周七更,更了两万多字,太痛苦了。本周继续自我放一天假,维持一周六更,请理解哦!

  ☆、战火后的硝烟(下)

  萧靖北此刻的确安然无恙,他正在城门旁的守卫休息室里靠着墙小憩。战争期间,这里既是休息室也是作战指挥室,只有小旗以上的官员才能进来,其他士兵却是只能在外面随便找个地方略作休息。
  萧靖北守了一夜的城,精力已经耗尽,他的双臂沉重而僵硬,几乎都快累得举不起来。昨天晚上,他拉了一晚上的弓,不知射杀了多少鞑子,可是那黑压压的鞑子犹如潮水,似乎永不枯竭,永不后退。他开始是一一瞄准,一支支地射箭,后来干脆二支连发、三支连发,甚至是五支连发,可是,不论怎样,单薄的弓箭射过去,却几乎无法撼动他们整齐有序的进攻阵型,后来若不是那两尊火炮发挥了威力,鞑子只怕不会那么快就退兵。
  萧靖北想起了昨晚鞑子进攻之前做的那个和芸娘一起在草原上策马畅游的美梦,试图将这美梦延续下去。可是,合上眼后,满眼都是无止境地扑上来的鞑子,再就是那名死去士兵的面容和他眼里流下的那一滴血泪。尽管精疲力竭,他的神经却是高度紧张过度,此刻怎么也无法安稳入睡。
  休息室分为里外两间,外间是总旗、小旗们的休息场所,隔着一个厚厚门帘的里间,是王远等高级官员休息和商讨作战方案的地方。萧靖北靠坐在门侧的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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