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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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良人-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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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韶华捂着左脸被打懵了,吃痛松开怀里娇小的人儿,“你、打我干什么?”
  “你怎么可以杀了他!”笑笑攥着拳微微发抖,看怪物一样看着他。这样杀人不眨眼……
  他疼得龇牙咧嘴,“你看清楚点不行吗!死丫头,那东西到底哪里像个活人啊?”
  笑笑一愣,凌然想起碰到这个童子时他全身冷得像块冰,以及那时而露出了的不正常姿态,跟原先在茶楼遇上时的确大相径庭。但那些面部细小的表情又是怎么回事?看起来好像就像是活着一样,傀儡的话能做得这样真实吗……
  “他……难道是个死人?”虽然脸上没有一丝痛苦的表情,但是胸口斗大的洞汩汩渗出血来又叫人心惊肉跳,死人也会流血吗?
  在场几人全都心寒,同时对带着这种“东西”的君承欢生出更多惧意与厌憎来。突然,却见那童子动了动,慢慢地、牵线木偶般地挺直了背,缓缓将订在自己胸口的剑鞘拔了出来。
  童子的眼珠来回转动,反复变换着神色,似有几分痛苦、几分欢愉,最终仍旧恭敬地垂下眼睑,不作一丝声响,直叫笑笑背后渗出好一层白毛汗来,舌头打结:“他、他……”
  君承欢望着瞠目结舌的笑笑,半晌幽幽地笑:“你怎知他不是个死人?”
  话中歧义,答而未答,听了仍旧分不清是死是活,只叫人如坠冰窟。
  陆随再也耐不住,“何必多费口舌,要动手尽管冲我们来。”又对笑笑道,“你找机会快走。”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君承欢会跟笑笑呆在一起又没杀她,但跟此人扯上关系绝对没有好事,眼下自己只能尽量拖延时间,让笑笑先离开这里。
  韶华听出不妙:“什么叫冲‘我们’来,少爷我可没答应要帮你……”
  “呵呵呵,朝廷的狗果然都是不要命的……”君承欢乜视讥讽。
  陆随气得脸色铁青,“你说什么!”
  韶华却连连摆手,“小蝴蝶你可别把我跟他归到一类,少爷我只是来找丫头的,路上碰巧遇到这个傻子,你们怎么样与我无关……”见陆随跟笑笑眼刀扫来,又腆着脸补充一句,“不过大家无冤无仇的,有话好好说嘛,何必一上来就打打杀杀的?”
  摊着手义正言辞,好像完全忘记到底一照面就打打杀杀的人是谁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啊!
  不似另外两人的气苦,君承欢反而仰天大笑,“我也懒得杀你们,脏了我的手。”
  说完就要走,陆随却不怕死地挡住了去路:“等等!你究竟为什么会来这里,是不是也是为了地图?”
  君承欢侧过脸,却是不明意味地打量了笑笑一眼,说:“既然‘炎景’就在面前,我何必大费周章去抢这些什劳子地图,最后一张在我手上,笑儿若是还想要去什么蓝州,自己就会乖乖跟了我走。”
  这话自负万分,好像面对的不过是个呼之则来的贴身小婢,听得她连翻了两个白眼。
  倒是陆随脸色沉到了底:“炎景”!他果然是冲着“炎景”而来。君承欢这样的打算,难道不也是所有想夺“炎景”之人的打算?如今局势一片大乱,手上地图的多少其实无关紧要……关键是谁能先吞下了对方!
  “哦,对了。”君承欢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身形一闪来到笑笑身边,吓得她整个儿往后一缩,耳边却呵来一阵令人骨头酥麻的声音。“忘了告诉你,你只有三天时间。三天之后还救不到人,地图也就没了。”
  说完这些,没等两个护花使者戒备扑上来,人已经偕同那个童子一齐不见了。
  笑笑正在想这句话的意思,整个人忽然被韶华拉过了上上下下地翻看,没有中毒、没有变傻、也没有缺胳膊少腿,才终于放下心来。
  “哎呀,吓死我了、吓死我了。”他挥着袖子给自己扇风,不住地拍心肝,“这个君承欢居然有这么厉害,下次见到一定要绕着走才好……”说完怕死乌龟般急急忙忙要下山。
  “站住!”笑笑攥了拳头牙根痒痒,“你真以为这样可以糊弄过去了?”
  陆随在旁抱剑不语,也冷了脸要讨个解释。
  “糊弄什么?”他眨着眼满脸天真无辜。
  “糊弄什么!你跟君承欢分明早就认识,你们到底什么关系?”亏她还在陆随面前大言不惭地说什么相信他是好人,谁料他转头就跟个人见人怕的魔头套起交情来了……要说这两人之间没点什么猫腻,估计连头猪都不信,还在这里装糊涂?
  她指头几乎戳到他脸,说话都不利索了:“你、你你还叫他‘小蝴蝶’!”
  小蝴蝶!正常人会敢叫君承欢是“小蝴蝶”啊?
  岂料他“噗嗤”笑出来,点着她的脑门鄙视道:“你脑袋里是些什么龌龊念头,我跟他两个大男人,能有什么关系?”
  “你就是认识他的!当我眼睛瞎了啊?你今天要是不承认,我就跑街上去告诉所有人司城韶华认识朝廷通缉犯,还把他放走了!”
  “现在街上通缉的人是你吧?”他掏着耳朵不受威胁,但瞅了她一副不依不饶不羞不臊的可爱模样,半晌,连呼消受不了:“好吧、好吧,其实我不过小时候见过他一次……”
  见她一脸不信,急道:“真的,那时候他可不是如今这样……长得小姑娘似的十分讨喜,少爷我以为他在街上走丢了,好心好意把他领回家去玩,玩了几天才发现他是个男的!”
  嘴上说得风淡云轻,但看韶华满脸悔不当初的模样,恐怕当时没这么简单,说不定还是喜欢上人家了!想到这诡异情形,俩人同时笑得肚肠打结
  。
  “这还没完,有天晚上,两个自称是他师兄的男人突然找上门来说是我诱拐了他们的小师弟,将我家房子拆了大半而后扬长而去。这个家伙临走了还是一句解释都没有,害我被我爹关足了三个月的禁闭,之后干脆送上黎山旋因子那里挑水砍柴去了——四年啊!整整四年都没口肉吃!”说着还是郁结难疏咬牙切齿,“我要是这都认不出他来,岂不是白白喝了四年清汤?”
  瞧他那一脸义愤填膺,倒不难想象他被君承欢耍的团团转的样子,此仇不报,真是有违韶华少爷的行事准则!难怪他一认出此人,立马就扑上去了。
  笑笑尚且在狐疑,陆随却从他的话里捕捉到点信息,“原来公子师承旋因子大师,难怪方才能与君承欢势均力敌。”语调不高不低,说不出到底是在称赞还是讽刺。
  “机缘巧合罢了,我师父没脸承认有我这么个不屑徒儿,从来不让我乱说。唉唉,今天要不是被问起,才懒得跟你解释!”他转而看向笑笑,腆着脸,“我这可是偷偷才告诉你。”
  “胡言乱语。”她根本没兴趣了解旋因子是何许人,挥着袖子将他赶远点,“你这人说话颠三倒四可疑的很,回头拖累我丢了小命可是大大的不值得,赶紧离我远点,不要跟上来。”又朝陆随勾勾指头,“鹿,咱们走。”
  陆随思忖着,果真将韶华撇下了,留他在后头追悔莫及及,指天跺地威胁“你们有本事以后都不要来求我”云云。
  笑笑对着跟上来的陆随道:“我总觉得,他口中的君承欢与我们见到的大有出入。”
  “恶人哪有生来就恶的,君承欢也是人生父母养的,当年师承武林正统门下也不是不可能。”陆随暗忖韶华前后的反应,一时也分不清他的话是真是假,“算起来他在江湖上恶名远播也就是这数年间的事,司城少爷见的……或许是少年时期的君承欢也说不定。”
  只是韶华口中那样一个曾狡黠讨喜的君承欢,不知怎样才一步步变成了如今的修罗?
  世间之道路,大多太曲折复杂。
  韶华站在那里痛诉了一会儿,见两人当真不理睬自己,扁了扁嘴,还是厚着脸皮追上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云破

  陆随一行回到“由子问”,少不得见许多下人正昏头转向地忙着修葺事宜,总共不过六间房居然烧了两间半,这场火放得倒是够大,笑笑自己也没料到后果严重,对着陆随一张臭脸连连吐舌头。
  韶华跟在后面进来,“这就是那传闻中有‘进屋不杀君’之说,比免死金牌还好用的‘由子问’?”他啧啧称奇:“居然会这么小,比起少爷我的书房还小,而且怎么这么破,好像有股焦味?”
  陆随冷哼了声,说:“司城少爷不请自来恐怕不合规矩,进了屋更该谨言慎行才是。”说罢自己也受不了炭味找个通风的地方坐了,这才细细盘问起山上的事情来。
  听到笑笑说段横江被囚于室他惊讶万分,问了半天马上反应过来,“这么说来,你就把他一个人扔在那囚室里了?”
  “所以我不是急着回来叫你去救人吗,他脏兮兮的,我总不能自个儿把他扛下山来?”
  “那你刚才怎么不早说!”听者原地弹起,脑袋一个变作两个大,那么重要的人,她居然嫌脏给扔了?
  “刚才姓君的在旁边,吓得一时忘记了嘛。”她说:“啊,你快些去把他弄出来,找个地方藏好了。回头等我把那个什么水慈救出来,他说就告诉我地图下落。”
  没料到事情又扯出这一遭,听她兜兜转转解释了半天,陆随头都快炸了,为什么自己不在的一个当口,她就能搅出这么多事啊?“你确定那真的是段横江本人?他说这话的时候是清醒着?他亲口说的要你救人?”
  “我怎么认识那干瘪老头是不是他本人,但姓君的蛇蝎美人说他是那便是了。我看他不像是骗我,似乎反倒高兴我早些找到地图呢。”
  她说,“况且你也听到了,最后一张地图在他手上他爱怎么的又不是咱们说了算,有本事你去抢了来?”
  “君承欢难道没告诉你‘金踝夫人’是什么人?”韶华好笑地插嘴,“难怪他叫你自己去救人,有谁会想去跟厉王抢女人啊?”
  “啊?你是说……”
  “傻里傻气的傻妞儿,‘金踝夫人’云水慈就是厉亲王他夫人,当今的厉王妃子,懂了?”他受不了地掏耳朵,“据说她本是远地大户人家的女儿,家道中落后几年颠沛流离远嫁他国,后来不知道怎的遇到了厉王,一曲霓裳舞令厉王对其一见倾心,不惜挥兵攻城打得那小国百姓都怕了,将这祸水绑了送到厉王营帐前,这才成就了‘倾城’之说。”
  陆随也觉得匪夷所思,“王妃好端端的在京中,段横江怎么会要你去救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三人想了半天得出同一个结论:不管怎样,先想办法见到‘金踝夫人’再说!
  韶华摸了摸肚皮,发觉饿了,再也坐不住张口就喊上菜,“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先给少爷端盘鱼来再说这些有的没有的。”
  “你以为这里是在你家。”笑笑白他一眼,“我早就看过了,这里只有一个厨子,年纪比你爹还大,想吃饭还是自己动手来的快些。”
  “噢,那我们不如自己烤只鸽子来吃。”他也不甚在意,当真拖了笑笑要去拣木头片做烤鸡。“我进来看到外头落了好些木屑花子,都是上好的水杉木,烧起来最是好……”
  “你这娇滴滴的大少爷会不会做烤乳鸽啊?”
  “做烤乳鸽这种本事是每个人天生的。”
  “鹿,一起来?”
  陆随再也受不了这两个活宝,站起来说:“要吃你们自己吃,我先去把段横江救出来再说。”走了几步又回过来,拿脚尖在地上划了一道杠以示警戒,“你们俩不准跨出这个门一步。”
  ******
  王府这边还未得知变故,端王正要出门,公叔荐紧随其后。
  两人皆着半旧衣衫,连配饰也一并省了,简单随意得叫人摸不着头脑。总管追出来问是否要备马,见了两人这身微服打扮也乖乖将话咽了回去,心道殿下该不是要偷偷出去将那姑娘找回来吧……
  端王自然是不知道最近府上的下人们脑子里在胡乱猜想些什么,他此行去的却是东市,今日那里有一场集会并没有多少人知道。
  好吧,确切来说应该是寻常人不知道,也是武林中人一贯行踪隐秘,因此三教九流的一堆人出入“青梅山庄”,人家也只道是山庄主人招待客人罢了。要问这“青梅山庄”有没有什么显赫之处?倒当真没有,也许正因为无甚特别才会被这些英雄好汉挑中了吧。
  别看山庄不大,今日招待的人却个个来头不小。正堂左手起第一位便是“知明晓事”孙乾老,后有“月桂刀”旖月娘,两人是为同门,旖月娘旁边站的一人是她上月刚嫁的夫君欧阳铉。欧阳铉此人没什么好说的,就是那种师出武林正宗,虽然武功不甚出色但凭借一副俊朗好相貌也能换得个“侠义”好名声的青年才俊。有这样一个才俊在场,就更衬得他旁边那人粗鄙貌丑了,只见那人是五短身材,皮肤黝黑发亮,却正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掘地铁鼠”苏邗,听说他本是走地下死人“生意”的,怎么练就成如今这功夫倒也奇特。
  苏邗此时正对自己坐的这张椅子忿忿不平,嘶哑嗓音说着:“这家的黄毛小儿当真大胆,居然让老朽坐在这个吃穿堂风的下手!老朽定要好好弄清楚其中因由才是。”
  “苏前辈说笑了,您与我家叔伯同辈,应当坐在上手才是,不若小侄这位置让给您老?”接话的是对面坐上的一个年轻人,相貌平平却皮肤奇白,毛发无色眼瞳浅淡,懂医的人都知道这是病,但他却不似一般患病之人羸弱,反因一手好刀法博得美誉,人称“崆峒四杰”之一的“白诗子”白长戈。
  苏邗听了他的话满是不屑,说:“我怎么有老脸来跟你们这些小辈抢座位,不坐、不坐!”他性格乖戾暴躁,白长戈倒也不恼,继续一番温言温语。
  苏邗终于降了些火,说:“哼,‘崆峒四杰’:一属‘树千风’、‘树千影’的林肖兄弟两个,一属你白长戈,另有‘拂仙花’念诗云,且不说那个林肖兄弟俩眼高于顶当真狂妄无礼,就是你那花容月貌的小师妹,居然爱上个人见人憎的魔头君承欢,当真笑掉人大牙!我也就看着你这娃娃出息些,茶老头当也无憾了!”
  听到对方提及过世的云师妹和师傅,白长戈终于微微色变,态度生冷起来:“不敢,家师一贯期许甚高,倒常常怪我这愚笨徒儿给他丢脸了。”
  “白贤侄资质聪慧,这些年的作为我等都看在眼里,想必尊师也是放心得下才会让你参与‘炎景’之事。”插话的美髯道士正是“一指圣师”孙水淼,眼见两人谈话陷入尴尬,他这句插得及时,“我等今日到此就是为了商讨‘炎景’,众人皆知‘炎景’出世颠倒朝纲,祸世害人苦得便是天下百姓,我等绝不能坐视不管,白贤侄在这里不也是为了百姓?只要我等同道结成一气,此等妖佞就断不能祸害他人,白贤侄你身负整个崆峒派与武林正义,也可谓字字千斤呐。”
  白长戈一凛,垂目道:“前辈说的是。”他身入江湖数载,对“炎景”却不甚了解,只听说有人将它当做传世珍宝,有人将它当做妖邪鬼怪,到底是长是方,是圆是扁?从来没人说清,却人人争得头破血流,有点好笑。
  他对“炎景”不甚好奇,只知如果此物真的为害苍生,那么说什么也要将它除去才好。“晚辈听说这‘炎景’在蓝州,蓝州之地又缥缈莫测,非得找齐四块地图才找寻得到,如今没有一片地图在我们手上,不知前辈对此可有打算?”
  孙水淼说:“我等原本是追寻君承欢的踪迹一路到洛阳,岂料那魔头狡猾得很,叫人在洛阳设了计谋围困我们,自己却已身在长安。听闻这个消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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