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千翩泪满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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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使千翩泪满襟-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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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伴着他?”欧楚落那微弱的声音,仿佛即将散落在红尘,这一声轻问,耗费他为数不多的力气。
  “什么?”莫千翩俨然还没有从自己的情绪中脱离,一脸的茫然。
  “如果,你更想伴着他,如果,这样能换得你往后的笑颜,那我,还有什么,不能放弃?我这不是在攀比他对你的爱,但还有什么能比让你得到幸福更重要的事!”
  莫千翩完全无法预料,欧楚落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言语,那原本止住的泪,又在顷刻间奔涌而出。
  他们都在历经世事中学会成全,哪怕这成全痛彻心扉。
  “我不是说过,要重新开始?”莫千翩泪水涟涟的低泣,眼泪不光迷蒙了她的眼,也凌乱了她的心。
  “你愿,选择我?”欧楚落的言语里有无法掩饰的狂喜,他原本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从此孤独终老,活在与莫千翩独一的回忆里。
  “嗯!”猛的扑进欧楚落的怀抱里,莫千翩粉嫩的柔拳狠狠的扬起却轻轻的落下,带着嗔怒与不舍。
  一滴泪,落到莫千翩的脸上,她没有做出反应,只是嘴角扯出最真切、最会心的微笑。
  “今日之后,不要再提起旁人可好?”
  “那么霸道?”
  “嗯,因为我,受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九章 一线之隔

  神都五王府,一辆马车缓缓的停在王府门口,那驾驭车体之前的枣红骏马,轻轻摇晃头颈间威武飘逸的长鬃,仿佛不可一世的天神战马,带着桀骜与灵性。
  人都说,马是人类的朋友,而这匹骏马也不例外,它仿佛有灵性般的能够感知车内主人的情绪,沾染着一丝不安的躁动,仿佛随时准备与主人并肩作战。
  而朱漆大门在马儿的不安中缓缓开启,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恭敬的立于门口的一侧。
  “王爷,您回来了!”管家的声音浑厚而深沉,但却没有声调起伏,就像一个木偶一般。
  “嗯。”匍一踏出马车的玄隶,轻瞥了一眼在府中服侍多年的老管家,他那平板的声音,在这阴郁的下午,有一种诡异的错觉。
  “把逐风牵到马厩好生照料。”玄隶面无表情的吩咐,穿着一身来不及脱去的官袍,便在沐青一脸严肃的神色中,朝书房快步走去。
  去书房的路上,必须经过一处假山,那涓涓细水,从假山之上缓缓流泻,一副春意流苏的光景。
  而玄隶的眼神却在触碰到某一处的时候,眼底划过一丝暗淡。
  那里,原本是宛如的寝房,但现在却只剩一室凄凉。
  这座王府,自从宛如死后,便冷寂的没有一丝人气,就像一月的冬天一样,到处都弥散着寒气。
  玄隶深深的看着那某处一眼,便脚步毫不迟缓的朝书房走去。
  “王爷,他已经有所行动了!”沐青在玄隶还未坐定的时候,便急急躬身禀报。
  玄隶浓眉轻蹙,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而且,前几日,派去监视他的暗侍回报说,他曾出现在西岳。”
  “西岳?”玄隶眉头锁的更紧,仿佛想通过咀嚼这两个字,而从中查到某些蛛丝马迹。
  “可知,他去西岳做什么?”玄隶沉吟了一声,眼神中划过一丝不解。
  “好像是寻人。”
  “寻人?寻的何人?”
  “关于这个,属下还在调查之中,我觉得他好像有所觉察,所以行踪也有所防范,暗侍在跟到临近西岳的时候,便失去了他的踪迹。”沐青回答的毕恭毕敬,并将他心中觉察的可能都一一报备,因为他知道,这事关国祚,不能容许半点差池。
  “他终究按捺不住了!”玄隶的声音里充斥着惋惜,这种惋惜是对一代将才征战沙场为国立下汗马功劳,但最后却为一己恩怨路走偏差的惋惜。
  “沐青,继续监视,不可有半点闪失!”
  “是!”
  ……
  而与此同时,在同一时间里的不同角落,正上演着属于那个角落的悲欢离合……
  ……
  西岳莫忘山庄
  “女儿,我今天煮了莲子羹,可以清心火。”顾妈弓着沧桑的脊背,连门都没敲的径直走进了莫千翩的寝房。
  在匍一踏进房门的瞬间,盛着莲子羹的托盘,不由的轻微震动了一下。
  顾妈眼前,莫千翩和欧楚落背对着她一坐一站。
  而那与顾妈相隔十步之遥的铜镜之上,印出莫千翩一脸幸福的笑颜,和那与镜中情郎交汇相望的目光。
  欧楚落站在他的身后,周身泛着沉浸幸福的光芒,他修长的手指,在她如瀑般的青丝上来回穿梭,手上的玉梳仿佛撩拨琴弦的古老乐器,奏起一首名唤爱情的乐曲。
  顾妈浑浊的眼睛,被这一幕沾染上回忆年少的流光,仿佛曾经也有一算大双,轻轻覆上她的发梢,诉说永不分离的美丽言语,但一转眼,却流转飞年再寻不得。
  顾妈的手指,仿佛应景一般的敲着托盘,一会缓慢、一会急促、一会婉转、一会低沉,那声音仿佛是他们那个年代传达情意的神秘暗码,只有有情的人才会懂得其中暗藏的种种深情。
  而这声音,却惊扰了原本沉浸在二人世界中缠绵悱恻的情中人。
  这几日,欧楚落难得推掉所有的繁事,说只想静下心来,好好的陪伴她,每天相拥而眠、每天牵手漫步、每天做着天下情人皆做的平凡琐事,像极了初涉爱情的单纯男女,未曾经历什么流转曲折与沧桑变幻。
  “顾妈?”莫千翩脸上有一抹羞涩,她太专注在欧楚落给的温柔里,专注的连顾妈站在门口都浑然不觉。
  而这一声轻唤,并没有影响顾妈独角戏般的表演,那敲打的声音还是带着极强的节奏感,这节奏感不由得让莫千翩他们心中产生一丝玩味与琢磨。
  “女儿。”顾妈仿佛呓语一般,目光没有焦点,那声音浅的,仿佛只为了给她自己听。
  “你爹也曾喜欢捧着娘的一头长发,虽然你爹是乡野村夫,不懂什么怜香惜玉,但是却最爱给娘梳理一头长发,你爹曾说,女人的长发就像女人的另一抹魂,只有温柔呵护,女人才会完整幸福,而今天看到有人愿意为你掬一捧长发,看到你能得到幸福,娘也就安心了!……”
  顾妈承载岁月的沟壑上,被光影投射的忽明忽暗,仿佛能看到尘嚣中,一个母亲对子女满满的关爱与惦念。
  莫千翩被顾妈的情绪动容,莲步轻移的走到顾妈的眼前,莫千翩的双手覆在顾妈那敲打托盘微颤的手,就像安抚一般,莫千翩无法言语,因为她并不是她真的女儿,甚至都无法假装,顾妈的感情太过真切,真切的让莫千翩感到无福消受担待不起。
  “顾妈,你煮了莲子羹给我?”莫千翩试着转移话题,不想让顾妈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里,有些记忆回忆起来也许美好,但是发现所有的美好只存在于回忆,那回忆便成凌迟心头的凶器,一边微笑、一边哭泣。
  “顾妈?”看顾妈完全没有理会自己,莫千翩又轻轻的唤了一声。
  “女儿,我煮了莲子羹给你,可以清火哦!”仿佛失了心智的人被一下子震醒了一般,顾妈的言语突然有一丝急切,仿佛怠慢了很重要的事。
  “你慢慢来,小心烫到!”莫千翩适时阻止了她急急忙忙奔向大桌的举动,眼里闪过一抹既同情又无奈的光芒。
  啪。
  那装点着荷叶花纹的青瓷白碗猛烈的砸向地面,那原本还安然睡在托盘中的瓷碗,大概做梦也没预料到,下一秒自己会支离破碎斑驳满地,就像无法预知的未来,带着某种预谋的微笑。
  “顾妈,你不要紧吧?”莫千翩被那突然的响声惊得忍不住一个瑟缩,急忙走到顾妈的面前,想查看她是否受伤。
  却看到。
  顾妈一脸惊慌失措与无法掩藏的恐惧。
  “顾妈,你怎么了?”莫千翩看着顾妈瞪大的眼和不停颤抖的身体,不安的询问。
  这段时日的相处,说没感情是假,虽然她曾加害于自己,但毕竟她也有她的身不由己,现在的莫千翩对她,只有长辈般的尊重和淡淡的依赖,那前事种种,早已抛诸脑后。
  “怕!”无法平息的恐惧,让顾妈只能发出单一的音节。
  顺着顾妈的眼神,莫千翩也朝那目光的方向望去。
  可是那里,出了站着莫名所以的欧楚落,再无其他异样的东西。
  难道,让顾妈害怕的是欧楚落?
  莫千翩秀眉紧蹙,眼神也直直的盯着欧楚落,这让欧楚落也诧异非常,以眼神询问她,为何顾妈会如此。
  “落,之前的种种,我已经不计较了,念在她年事已高,今后可否善待她?”自从那日从受伤的内厅奔出的顾妈一脸惊慌之后,这段时间每次顾妈看到欧楚落,都一副担惊受怕的表情,让莫千翩误以为欧楚落因为之前下毒之事一直耿耿于怀而心存芥蒂。
  “连你都不计较的事情,我又怎么一直旧事重提!”欧楚落轻声为自己辩解,相较于莫千翩,他对顾妈的感情更加深厚,毕竟她一路看着他成长,而他也在发生巨变之前,一直将她看做为亲人,又岂会忍心真的加害于她。
  “顾妈,你在怕什么?”莫千翩的心中疑窦重生,既然欧楚落并没有对顾妈有任何加害之举,她到底害在怕什么?
  “落,你可否养过鹰?”轻轻的用手环住顾妈的肩膀,莫千翩想尽力安抚她颤抖的身躯,眼光定定的望着欧楚落出声询问。
  “鹰?”这一问,让欧楚落也怔忡当下。
  “我从未养过鹰。”
  “那日,顾妈代我去内厅看你的伤势,可是不消一会她便惊恐万状的从内厅跑出来,连我的问话都不顾,惊慌失措的就往门外跑,但口中却念着鹰,害怕鹰!我原本以为你是房内摆着什么鹰的物件,并没有太在意,可是时至今日,我想我原先的考量是错的。”莫千翩一边说,一边不时低头看着顾妈在她怀里瑟瑟发抖。
  “顾妈,你到底看到了什么鹰?”欧楚落无法回答莫千翩的问题,他大着步子,朝着顾妈的方向走来。
  而在莫千翩怀里的顾妈,看着走来的欧楚落,那身体越发颤抖的如筛子一般,连带着让莫千翩都跟着抖动起来。
  顾妈眼中的恐惧,阻碍了原本毫无滞缓的步伐,欧楚落越走心中便疑问越大。
  顾妈仿佛也想极力克制颤抖,那细瘦的手臂缓缓的抬起,指向欧楚落身体的某一处。
  顺着顾妈手指的方向,莫千翩也眼神定定的朝欧楚落看去。
  这一看,莫千翩终于知道,和所谓的鹰是何物。
  那原本为莫千翩梳理头发时略显碍事的宽大袖摆被欧楚落胡乱的卷起,而那暴漏在外的一节精壮手臂上赫然刺着一只眼神犀利,仿佛正在蓄势待发扑向猎物的雄鹰,那雄鹰的神韵和体态,俨然就像实物般充满灵性与霸气,已经完全凌驾于一方皮肤之上,让莫千翩不得不赞叹刺身师傅的高超手艺。
  而终于知道了顾妈的恐惧来源,莫千翩和欧楚落都禁不住莞尔一笑。
  “顾妈别怕,那只是一个纹身而已,不会真的吃肉蚀骨的。”莫千翩一脸如哄孩童般的无害微笑,有时顾妈的心智还真就如孩童一般,让人哭笑不得。
  “鹰…鹰提着刀,杀…杀我!”顾妈的这句话,不亚于一枚惊雷,让莫千翩原本的笑意都来不及收起,只能震惊的看着她。
  而欧楚落,朝顾妈越加走进,那眼底划过一丝仿佛有所察觉的精光。
  “顾妈,你说有一个跟我有同样纹身的人,曾经追杀过你?”欧楚落口气淡淡,有一丝模糊的线索在胸腔内盘旋。
  “大刀!泛着青光!”顾妈用一只手遮住大半个脸颊,仿佛陷入极度恐惧的回忆里,那脸上布满的沟壑,在她扭曲的表情中,摆弄出诡异的线条。
  “落,你可知这纹身的来历?”莫千翩看着一脸严肃的欧楚落,心中的不安渐渐升腾。
  “等我查明真相,一定会给你一个答复,你先安抚一下顾妈,我去去就回!”
  还不等莫千翩出声言语,欧楚落便像风一般朝屋外走去。
  看着他最后一丝衣摆消失在房门口,莫千翩的心重重的划过不明所以的烦闷。
  难道平淡如水,对她真的是种奢望?
  如果真的是种奢望,那是不是应该提早警示她,让她不要再有所期望,也许这样,便会少了日后独尝失望的变迁流年。
  一切,希望如表面般,尽享虚幻的安然。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章 鸮啼冻雨

  嘹唳偈风摧暗柳,鸮啼冻雨几时休,缭仓蜻蜓蕊间乱,佝偻菡萏叶下愁。
  西岳国。
  原本现下白昼,可是放眼望去却满目阴暗,触目所及皆是一派乌云压顶的景象,这种昏天暗日的阴霾,让原本还在内院乘凉的莫千翩,感到无法纾解的烦躁。
  ‘看来,要有一场暴雨。’莫千翩在心里幽幽的说,不知为何,她总是对下雨天有诸多的讨厌,总觉得雨水带来的不是洗礼和清澈而是某种预示现世的不堪警言。
  记得她曾缠着爹爹询问自己出生之时和娘亲的种种往事,爹爹每次皆眉头紧蹙欲言又止,后来在她纠缠不休之下,才将往事重新提及。
  而她,便是在雨天中出生。
  犹记得爹爹在回忆往事时,那苍凉的侧脸和似近似远的忧伤,让年幼的她,突然有那么一瞬间闪过后悔追问的念头。
  爹爹说,她出生那天的那一场雨,整整下了一天一夜,整个大雨从天空倾泻,砸的地面噼啪作响,而整个寝房内,除了娘亲痛苦的尖叫,爹爹已经再无精力去注意其他,直到产婆端着一盆盆血水,才越发让爹爹惊觉,原来女人生孩子是这般的惨烈和辛苦,那对娘亲蔓延的感激和爱意,也如这雨般绵延不断。
  爹爹甚至都开始想象,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景象。
  可是,这场雨带给莫家的,并不是诞下新生儿的喜悦。
  这一场雨,给这个家族蒙上了更多的,是一层白色的悲哀,莫千翩的娘亲便是伴着阵阵雨打屋檐的声响,在生她不久之后便撒手人寰。
  所以每到下雨天,她都觉得那是娘亲留下的眼泪。
  留下后悔生她的眼泪。
  这种认知总让她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有些真实,往往都连着血肉,让你痛苦的呲牙咧嘴,却无法消弭那已然存在的事实。
  想到过往伴着阴暗,莫千翩的心也如孤寂沙漠之中,为数不多的枯萎杂草,伴着天地间的风沙独自舔尝宿命里给予她的各种艰辛与困苦,甚至有时连给她一个斑驳的机会都没有,就这样残酷剥脱她掌握自己宿命的权利。
  那些自以为掌握宿命的人,也许都没觉察到,宿命正站在比他更高的位置上满面狞笑,正全神贯注的看着他们在泥沼中挣扎,然后再他们仅剩一口气的时候,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宿命一口一口的食骨吃肉,到最后连血都喝的一滴不剩。
  一直注视前方却寻不得焦点的莫千翩,突然觉得暗自好笑,仅仅是一场还未落下的雨,竟然让自己生出诸多感慨。
  再次抬头看天,那微微紧蹙的秀美,突然放松下来,仿佛是对即将面对的落雨,做出的淡漠妥协。
  轻轻提起罗裙,莫千翩朝着室内走去。
  在白昼之日因为阴天而不得不燃起一室烛火,让莫千翩忍不住轻轻的扯了一下嘴角。
  叩叩叩
  在莫千翩还徘徊在房内尚未坐定的时候,一声轻轻的叩门声响起。
  “进来吧。”莫千翩毫无波澜的应声,因为她料定不会是欧楚落回来,因为他才不会有礼的敲门,如果是他,现在早就霸道的将她揽入怀中。
  昏暗中,一个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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