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旗英雄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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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旗英雄略-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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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就听仇越阴沉着声音说道:“冯守备,你这可是通敌之罪,该怎么办,你自己心里应该很清楚吧!”
  冯秉真沉默了一下,咬牙道:“不错!总督大人待我恩重如山,仇大人对我更加不一般,一人做事一人当,老冯的性命,自上次从华林山上下来开始便只当他是捡来的,今天索性交代在这里罢了!”
  他说仇越“待他不一般”,自然是指当日仇越派他上华林山送死一事,那天铁泉和尚在他面前分析得头头是道,由不得他不信。仇越听出他的意思,哼了一声,并不言语。
  花溪奴对他昔日在夜叉岛上秉公直言颇有好感,这时听出他话语中有自裁之意,不禁在心中暗暗替他着急。这时只听屋中传来哐啷一声拔刀声,接着是一阵叮当乱响,以及冯秉真气愤的声音:“姓蒋的,你不要欺人太甚!难道我自求一死也不行吗?”听起来像是冯秉真打算引刀自尽,站在一旁的蒋奇英不知使了个什么手法,竟将他手中的刀打落在地。
  蒋奇英仍是不慌不忙地说道:“老冯,咱们都是总督府的人,要死还是活,岂能由自己决定?还是听听大帅是怎么说的吧!”冯秉真听了他这话倒也不假,这才默不作声了。
  升昀说道:“冯守备,我知道你是个刚烈的性子,可要是每一个人犯了错,都要抹脖子自尽的话,那我手下还有谁人可用?再说,我不是也做过对不住别人之事么……”说完上半句,下半句话像是被他咽进了肚里,想来这时是在偷看夫人的脸色吧!躲在窗外的花溪奴听到这里,心里喀登一下,暗道:“这是在说娘吗?”
  冯秉真听升昀这么说,感激无已,哽咽地道:“谢大人!谢大人活命之恩!”说着咚咚咚地磕起头来。
  升昀正色道:“但你犯的错太大,已不能再留在府中。着革去冯秉真守备之职,重打二十军棍,发往库车戍边,没有我的将令,不得返回兰州!”
  冯秉真能捡回一条性命,已是喜出望外,应了一声“是”,又磕了几个头,这才向着门口走去。花溪奴怕被他发现,蜷着身子往阴暗处躲了躲。
  冯秉真一只脚刚迈出门外,不知怎地又收了回来,转头犹豫道:“大人,那个姓马的,他和小姐,似乎有些……有些……,唉,我也说不清!”说完这句话,他才迈开大步,自行前往领罚去了。此后,昔日的冯秉真感念总督大人的不杀之恩,时常记在心间,在边关奋力杀敌,就如同性命不是自己的一样。多年后,竟积功做到了参将一职,那又是他的另一番境遇,这里就不再一一赘述了。
  冯秉真走后,升昀沉默了半晌,才吩咐道:“人虎,你速速把小姐请到这里来,一路上小心在意,切不可让人发现了!”宁人虎应了一声,推门而出。
  他刚一走,朱赫便叫了起来:“兰儿?叫兰儿来做什么?老爷,你不能再让兰儿冒险了,我可不想再担惊受怕了!”
  升昀说道:“夫人莫慌,我们只需如此如此,这般这般……”话声越来越低,到最后细若蚊鸣,几不可闻。
  朱赫听后,犹豫道:“好是好,只是不知道兰儿肯不肯这样做?你知道,这人毕竟,毕竟救过咱们娘儿俩的性命!”
  升昀不以为然地道:“夫人,你有所不知,这些反贼,惯会用一些小恩小惠,邀买人心。你们在敦煌城外遇见的那伙人,说不定和他是一伙的呢!”
  聂干如也说道:“大人说得是!主母,我已查明,在小方盘城出没那人姓胡名豹,绰号‘黑将军’。前些日子,在兰州城外,我们曾和匪首马小天交过手,亲眼见到那个姓胡的跟在姓马的身后,有说有笑的,断然是一伙的无疑!当时不只我一人看见,战场上数千双眼睛都看见了,主母不信,可以问问大家!”
  屋中顿时响起一阵“是”、“对”、“不错”之声,朱赫这才不说话了,轻声说道:“原来他是这样的人,那时候我还以为他是个好人呢!”
  升昀说了一声:“是呀!”便不再理会她,转头去和仇越、蒋奇英等人密商起来。
  花溪奴听他们说到“马小天”三个字,头上的筋一下子崩紧了些,极想听听他们都说了些什么。但这时屋中那几人都是压低了声音说话,花溪奴尽管努力竖起耳朵,两只耳朵几乎要被她挤到脑门顶上去了,但还是只能听见,屋中那一片嗫嗫嚅嚅的声音,除此之外,什么也没听清。
  她正想再往前凑去,这时一只胳膊悄无声息地从身后绕过来,一把搂住了她的腰。花溪奴没有防备,险些就要尖声叫起来,那人早已料到这一手,还没等她开口,一只手掌就已将她的嘴牢牢捂住。
作者有话要说:  

  ☆、惊恐惶急

  花溪奴不知身后这人是谁,情急之下,自然而然地使出师门的“百转千回手”,斜身侧闪,右手手肘向后急撞,左手盘拗挑打,径袭身后那人脸面。这招“鱼脱于渊”用上了“百转千回手”中的“滑”字诀,专为对付身后偷袭的敌人所创,逼得他顾得东也顾不得西,只能腾出双手,正面交锋。
  这招乃是百转千回手中的一记绝招,原本应是万无一失,绝不会失手的。但身后那人竟不撒手,单臂下压,拆扭送挡,同样用了一招百转千回手中的“横架金梁”,用了一个“封”字诀,就将花溪奴的招式尽数化解了。
  花溪奴大吃一惊,这人决不是师父或师兄岳寒,这是可以肯定的,而且就算是师父,功力比起此人来,似乎也稍有逊色,难道是早已死去多年的祖师爷复生?想到这里,花溪奴头皮一阵发麻,竟不敢回头去看他一眼。
  正当她惊疑不定之际,就听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姑娘莫慌,是我!”
  花溪奴一怔,这不是马小天的声音吗?她急回头看去,只见眼前一张脸,长眉俊目,浅笑盈盈,不是马小天又是谁?
  花溪奴高兴得几乎要跳了起来,脱口而出道:“你……”在敦煌时,她就曾无数次地想像过与他重逢的情景,现在在她最料想不到的时间,这人宛如从天而降般,蓦地出现在他面前,怎不叫她激动万分,忘乎所以?
  马小天急忙做了一个“闭嘴”的手势,往屋里指了指,花溪奴这才发觉自己似乎是有些失态了。可这一声“你”早已惊动了屋里的人,只听仇越和蒋奇英几乎同时喊了起来:“谁在外面?”
  马小天没再犹豫,低喊了一声:“走!”握紧花溪奴的手,两人一起腾身跃起,从沭恩堂的矮墙上跃了出去。当仇越等人从屋中窜出查看之时,就只能看到两个淡淡的,在墙上一闪而过的身影。
  蒋奇英皱眉道:“这两人是谁?眼熟的很!”
  仇越从窗子下捡起一件物事,匆匆瞥了一眼,往蒋奇英怀里一塞,说道:“你自己看吧!”
  蒋奇英接过一看,原来是一卷宋代赵昌的《杏花图》,画上的那枝杏花,粉白含俏,晶莹剔透,一看就是名家之手。蒋奇英只看了一眼,便啪的一声收拢了来,疑道:“怎么是她!为什么还要回来?”
  这时的慈恩寺,早已乱成了一锅粥。铁泉和尚、锺齐山等人,救出了马小天,纷纷亮出兵刃,与重重守卫在此地的清兵厮杀起来。更有不少人,身上暗藏着引火之物,四处放烟放火,清兵见到处都是大火,又搞不清楚对方到底来了多少人,只得四处乱窜,渐渐的就有些支持不住。
  一片混乱之中,铁泉和尚、锺齐山等人簇拥着马小天和花溪奴,用衣服遮住头脸,步履匆匆地向着慈恩寺山门走去。再有几步,就可以离开慈恩寺了,出去之后,天高任鸟飞,还有大把的机会可以施展好拳脚,那就又是另外一番光景了。
  营救行动这么顺利,大家心中都激动不已,脚下走得更加快了。只有铁泉和尚依旧惴惴不安,不停地东张西望,总是感觉像是要发生什么事似的,过了一会儿,又在心里责怪自己疑神疑鬼。不错,顺利点又有什么不好呢?这难道不是马明心、马啸伯们冥冥之中,在暗中保佑他们吗?
  这有自己的好兄弟贾勇,铁泉和尚想到这里,情不自禁地抬头望了望天空,已经死了这么多人了,老天保佑,就让这一次顺顺利利的,千万不要再有人死伤了。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只听一片嘈杂声中,忽然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声,叫声尖锐刺耳,所有人听在耳里,心儿都不由得颤了一颤。铁泉和尚更是将眉头拧在了一起,光头上不断地有汗水淌下来,心中直道:“来了,来了,终于来了!”
  果然,马小天一听这声音,立即停住了步子,再也不肯往前走一步,他回头眺望,自言自语道:“这是她吗?”
  锺齐山往马小天身边靠了靠,极简短地说道:“马兄弟,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铁泉和尚立即接口说道:“锺寨主说的是!这或许只是来庙里上香的妇人被清兵误杀,教主,还是快快离开的好,要是让仇越那厮赶来,想走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马小天半信半疑,求助似的望了望花溪奴。花溪奴用衣服包住了头脸,只露出两只柔荑似水的大眼睛,她虽然没有开口,但却是重重地点了一下头,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马小天虽然比花溪奴大上几岁,但向来都极佩服这个妹子的手段,这时见她也点了头,这才说了一句:“好罢,兴许当真是我听错了!”说罢,迈开步子重又向山门走去。
  可刚走了两步,那个声音又再度响起:“小天哥,快来救我!阿玛他要杀了我!”这回连声音中的惊恐惶急都听得清清楚楚,可再也不会听错了的。
  “是海兰!”马小天急转身向着声音的方向跑去,可他快,铁泉和尚和锺齐山似乎比他更快,两人一人拉住马小天的一只胳膊,生生地将他拉回了原地。
  马小天自海兰被夏留仁掳去之后,日思夜想的就是这么一件事,现在心爱的姑娘就在眼前,正遭逢危险,叫他怎么还能忍耐得住?只听他大吼一声:“放开我!”两只手臂生出一股内力来,他现在的功力已然非同小可,稍一用力,便将铁泉和尚和锺齐山的手弹开,正要抽身前去,忽觉手臂又被人一把拉住。原来是花溪奴见拦不住他,情急之下,也不管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从身后一把拉住了他。
  马小天见拉住自己的这双手柔筋脆骨,决不是铁锺二人一身糙皮肉可比,知道是花溪奴,不好用强,只焦急道:“姑娘,姑娘!求求你,放开我!”
  花溪奴知道自己这一放手,就再也抓不回他来,只好不顾一切地紧拉住他,嘴里急道:“你不要去,这是假的,是他们的诡计!我听见他们……”
  但这个时候,马小天哪里还听得进半句话?只以为花溪奴是在骗他,心中顿时生出一阵反感来,哼了一声,说道:“姑娘请自重!不管你怎么说,我也只喜欢海兰一人!”
  花溪奴脸色一下变得煞白,猛地放开手,向后倒退了两步才站定,脑海中犹如五雷轰顶一般,隆隆作响:“怎么?他竟把我当成了什么人?”
  马小天好不容易才摆脱了花溪奴的“纠缠”,正想去救人,眼前人影一闪,锺齐山站在了他面前,像一堵墙似的挡住了他的去路。
  锺齐山的武功可不低,有他挡驾,怕是一时三刻离不了此地,马小天心知这一点,急得直跺脚道:“锺大哥,你怎么也……”
作者有话要说:  

  ☆、勇闯白塔

  马小天以为锺齐山立时就要动手,没想到他只是将嘴角向上扬了扬,说道:“世间美丽的女子,当真是让人神魂颠倒,再也不顾惜自己了吗?”说着,从怀中掏摸出一个黑黝黝的物事,塞在马小天怀里,一侧身,让开了道路。
  马小天感激地看着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铁泉和尚也凑上来说道:“教主,咱们千万回人的希望都系在你一人肩上,你可是要保重呀!”
  马小天点头道:“是了。”再不敢看花溪奴一眼,施展开轻功,风也似的向着海兰呼喊的方向狂奔去。一路上风声飒飒,在耳边不断地刮去,马小天一边辨着方向,一边在心中责怪自己:“世间女子这么多,为什么我总是伤害她一人!”他心中的那个“她”,自然是指花溪奴了。
  转眼间,马小天就已经循着声音,来到了一座白塔跟前。这座塔位于慈恩寺后山,系明景泰年间,镇守甘肃内监刘永成重建,七级八面,下筑园基,上着绿顶,塔外通涂白浆,如白玉砌成,因此就叫做白塔。海兰的声音至此便没了踪迹,塔的四周地方空敞,并没有什么建筑,藏不得人,看来海兰定是在这塔中无疑了,只是不知道被藏在第几层。
  马小天这时已离开慈恩寺有一段距离了,寺内的厮杀声小了许多,几不可闻,他抬头看了看宝塔檐角铁马铃叮当作响,深吸了一口气,不再犹豫,推开最底下那扇门,将一只脚跨了进去。
  还没来得及将另一只脚迈进来,马小天就听耳边呼地一声,好像是平地卷起一阵风,一个黑乎乎的,似乎是大杵一类的东西朝他的脸颊直抡了过来。
  马小天早有准备,不退反进,使一招柴刀刀法中的“撞进怀里”,缩成一团灰影,就想从下面翻了过去。
  这样想原是不错的,可没想到翻到一半,又一根大杵,几乎与刚才那根不相上下,着地滚来,径直朝着他的脚下捣来。
  马小天这时若是跃起相避,脑袋必会先挨上头上那根大杵,要是不跳,双脚怕是难保。要脑袋还是双脚?似乎哪样都舍不得,马小天情急生智,干脆不躲不闪,双手一搂,怎似无意,实际上用的是“百转千回手”中的一招“长鲸吞航”,计算得恰到好处,将那根大杵结结实实地抱在了怀里。
  那抡杵之人气力好大,杵上粘了一个人,去势竟是丝毫不减,马小天就借着这一抡之力,跃在空中,转了半个圈子,想转过来看看,这两个大力士究竟是何等样人。
  谁知刚转到一半,左右两边又各有一只大杵捣来,看样子竟像是要直接把他在空中就挤成肉泥似的,马小天一惊,心道:“怎么来得这么快!”
  这时他身在半空之中,又不能腾云驾雾,无从借力,索性将心一横,就和对方比比谁的力气更大,便张开双臂,一只手抵住一个杵头,闷喝一声,径直向两边推去。
  这一招直来直去,没有技巧,纯是比蛮力。那两人本就天生神力,连人带杵,气力更是大得异乎寻常,但马小天体内精力充沛,又岂是他们可以比拟?只听轰隆轰隆两声,两人被马小天推开,撞在墙壁之上,坚固的石塔竟也禁不住抖了两抖,从上面落下许多灰尘来,好似即将坍塌一般。
  这时马小天的眼睛已逐渐适应了塔内昏暗的光线,凭着一些微光,隐隐约约地看见有两个黑铁塔似的人影,靠在墙边哎唷哎唷不至。眼前还站立着两人,一手倒提着足有他们手臂般粗细的铁杵,几乎和躺在地上那两人一般高大,正目瞪口呆地望着马小天,如见鬼魅一般。马小天乍一见四人,在心中倒吸了一口凉气,暗道:“世间竟有这等样人!”
  这四人乃是亲兄弟,复姓呼延,父母都是猎户,因此就以“豺狼虎豹”给四人命名。兄弟四人一生下来就与别人不同,长大后更是比常人高了好几头,力大无穷,天生一身使不完的蛮力。某年,呼延豺在兰州集市上一掌击毙一头疯马,总督升昀听说此事后,将他们召入府中作了随从。从此以后,他们这一身的蛮力倒也有了用武之地,比如前几天在城外黄河岸边,冯秉真招呼他们直接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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