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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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命-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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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我是被人摇醒的,“清芷,清芷。”
我一惊,睁开眼,俊朗如斯,不是哥哥是谁?
这一看可不得了,狭小的山洞里何时哗啦啦多出了这么多人?黑压压的一片。
“如此可劳烦松绑了?”
我闻声瞧过去,原来哥哥竟把他反手绑了起来,可他虽然衣衫凌乱,脸上却依旧是笃定的从容,不见一丝惊慌,仿佛自己正在府上做客一般闲适。
“你究竟是何人?”哥哥狐疑地打量他。
他抬着头,嘴边依旧有笑意,任人上下打量,也无不悦。
我刚想开口,却剧烈地咳了起来。
哥哥的注意力重新回到我身上,他轻轻地拍着我的后背,关切道,“究竟发生何事?”
“昨日我闲来无事溜兔子,不想在树林里迷了路,晚上差点落入狼腹,幸好这位公子救了我。”
哥哥闻言又瞧向他,他微微颔首,哥哥松了口气,一摆手,旁边的人立刻替他松了绑,他得了自由,不紧不慢地揉了揉手腕,臂膀,又小心地将凌乱的衣服整理好。
我扯了扯哥哥,小心翼翼,“父亲可知道了此事?”
“自然瞒不了。”哥哥怒气冲冲,“你要出营地,身旁怎能不带着两个侍卫,这样随便跑出去,有多危险?”
我吐吐舌头,“知道了嘛。”
“别的不会,讨饶卖乖最在行。”他不咸不淡地把我扯他衣袖的手拂开,“你自己回去反省,要是再胡闹惹乱子,有你的苦头吃。”
“我又不是你,父亲可舍不得打骂。”此言一出,立刻被他一把捉回去,屁股上挨了几下。
“顾清淮,我……我都是大姑娘了,你怎能这样?我……我要写信告诉母亲,你欺负我。”哭诉声还未停,就见那人隐在角落里,抿着唇,眼底都是笑意。
一下子脸就轰的一下红透了。
山洞里一片轰然大笑。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01_两只兔子在逃亡
【酒囊】:“愚蠢的人类,你见过有谁溜兔子的吗?”
【饭袋】:“哥哥什么是‘溜兔子’?”
【酒囊】:“愚蠢的弟弟,还不撒腿就跑,你难道不想回去吃娘做的青草团子吗?”
【饭袋】:“其实,我觉得这个姑娘对我们还不错!”
【酒囊】:“愚蠢,愚蠢,愚蠢!每天给兔子喂土豆,还对兔子说话的人,她一定是有病啊!”
哈哈哈!求花花,不给花花,喂土豆啦啦啦啦!见好就【收】哈!

☆、连珏

回了营地,父亲自然是严厉地训斥了我一顿,只把我唬的坐立难安。
“父亲,爹爹,芷儿错了,再也不敢了。”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哥哥也来劝慰,这才把我解救了出去。
我与他一道回了他的帐子,刚掀开帘子,眼睛一亮,“远远地就闻到饭菜香,必是茯苓这丫头为了替我压惊特意准备的吧。”
眼前女子站在桌子旁正在摆碗筷,闻言,回了个大白眼,“小姐快别自作多情了,这是替小姐的恩公连珏连公子准备的。”
我一愣,这才发现,昨晚救了我那人也在帐中,此刻正含着笑看向我。
“好啊,茯苓,亏我平日里把你当妹妹看,如今在外人面前这样埋汰我。”我碍着人在,也不敢冲过去拧她,只得气鼓鼓地走到桌边找了个座位坐下。
“连兄勿怪,这丫头平日里被宠坏了,礼数不周。”
我狐疑地看着哥哥与他相知甚欢的模样,如何才过半日竟这样熟稔?
“哪里哪里,顾兄客气了。”
“我说,你们两个一来二去的,还让不让人吃饭了?”我没好气道。
“清芷,不得无礼,还不快敬酒三杯,谢过恩公。”
我闻言,如今被人捏了短处,只得轻叹一声,端着酒壶,倒了三杯酒,一字排开,“小女子顾家清芷,谢过恩公相救之恩,恩公为救清芷受了伤,就以茶代酒吧。”
说着,我又取来茶杯,连倒了三杯茶。
三杯饮尽,我脸上微微有些熏然。
“好。”哥哥大喝一声,“连兄,大漠偏远,没什么好招待的,粗茶淡饭不成敬意。”
茯苓早早就替他布好了菜,连珏抱拳道,“如此,珏谢过顾兄了。”
我不再管他俩一斟一饮,从天南谈到地北,博古论今,那是一个相见恨晚啊!挽起袖子,我去捞对面汤盅里的荷叶排骨,奈何这袖子太宽大,我的手举得很是酸痛,眼前一花,碗里赫然多了排骨,我抬头,就见连珏还专注地在和哥哥谈天,筷子随即搁在一边,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他的眼里又带了三分笑意。
这顿饭我吃的很饱,连珏他们也聊得尽心,真真是众宾欢呀么众宾欢。
茯苓收拾了桌子,迟迟不肯离去,一直试图用眼神暗示我随她出去,我摸摸肚子躺在榻上,不想动弹,于是扭过头去,茯苓怒了,过来拧我的胳膊,我嗷的一声叫唤,哥哥与连珏转过头来,茯苓强笑道,“好大只老鼠,吓着小姐了。”
哥哥疑惑,“我的帐中何时有了老鼠?”
我刚想出声,茯苓已经一把把我拉扯到了帐子外。
“你到底要说什么呀,就在这儿说呗。”我揉了揉胳臂,茯苓是不是背着哥哥偷偷去练武了,怎的手劲这样大,疼死人了。
“我说小姐啊小姐,你怎么能这样?”她一脸气愤。
我摸不着头脑,到底是哪里惹到这姑奶奶了。
“小姐,你今年该十五了。”她痛心疾首,“大漠偏远,连一个长得像样的男子都没有,还不定得熬到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到时候你就该成老姑娘了。”
“此言差矣。”我摇了摇脑袋,“哥哥与阿木塔可都是燕京少见的美男子哦。”
“少爷是你什么人?”
“哥哥呀。”我翻白眼。
“阿木塔呢?”
“哥哥呀。”我继续翻白眼。
“那不就结了。”她大吼道。
我揉了揉耳朵,“你到底想说什么呀?”
“奴婢瞧着连珏公子也许是小姐的命定之人,你瞧大漠将士千千万,然而危急时刻却偏偏是连公子救了小姐,所谓英雄救美,当以身相许。”
“许什么许,你那些话本看多了吧。”我有些羞恼,“谁和他命定之人啊!”
“小姐,命不命定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伸手到我面前,五指张开,然后一点一点地握成拳,“小姐要主动出击。”
“你是在大漠闲的吧。”我抚额叹气。
“小姐,奴婢刚刚一直都朝您眨眼睛,你看见没?”
“还说呢,当然看见啦,你是不是沙子眯了眼,让我看看。”说着就要去扒她的眼睛,却被一爪子拍开。
“奴婢,是叫你去给连公子夹菜,你瞧瞧自个,像是顾家少了你的吃食似的,只顾着自个吃得痛快。”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哟,我当初真是傻了,还想把她和哥哥撮合在一块儿,如今看来要是真成了小嫂子,就是给自己找了个后妈呀。“他这么大个人,不会自己吃呀。”
茯苓被我气走了。
后来,哥哥告诉我,连珏是岐明山谷虚道长的弟子,此番特受道长嘱托来前线助父亲一臂之力,便在军中受到极高的礼遇。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连珏一出现,眼睛便会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的身影,只要他轻轻一个浅笑,一个眼神,就会心驰神往,悸动不已,趁着这篝火的闪耀光芒,我怔怔地看着他,就这样,怔怔地看着他。
回过神来的时候,连珏已经将我扶好,“清芷,可有伤到何处?”
我摇了摇头,静静地瞧着他,忽然心潮涌动起不知名的情绪,仿佛有个小兽被困在笼中百般挣扎不得其法。
庆功宴继续,我有些疲累,自己到座位上坐好,采苹拉扯着我,上上下下地看,“小姐,吓死奴婢了。”
我自己斟了杯酒,杯到唇边,就见连珏站在不远处的槐树下,见我望过去,微微颔首后,人一闪消失在树后,快得让人觉得产生了错觉,我倏地一饮而尽,风一吹,微微清醒,站起身像是做了个极大的决定,“采苹,我出去走走,很快回来。”
绕过那槐树,就见他一人背着手站在月下,清泠月光更衬得他面似冠玉皎皎,那抹笑意若有似无,像是个幻梦。
“清芷,你相信这世上有神鬼之说吗?”
“也许有吧。”神鬼我不知道,妖精的话,眼前好像就有一个。
“今天是我母亲的忌日呢。”
我一怔看向他,无悲无喜,仿佛在说一件极普通的事。
“她说会一直陪着我,不叫我一人在世上孤单。”
一阵风飘过,他伸出手,掌心中赫然出现一片红色的绒花。
“你醉了?”他的神色太平静,平静即虚无,我向前一步拉住他的袖子,仿佛不这样他就会羽化飞走。
他回过头,扯了扯嘴角。
“连珏,你可知我有多讨厌你这样的性子。”我叹了口气,“我们相识三年,你却总把所有的事都藏在心里,用清冷的笑容将所有人的关心隔在你心防之外,你不愿让人了解你,又怎么能让人喜欢上你,把你当做知心的朋友?”
他的笑容缓缓敛了去,深邃的眼紧紧地盯着我,我们俩僵持许久,是我先抛却矜持张开双臂缓缓抱住他,不顾他的僵硬说道,“你不是一人在世上孤单,只要你愿意,哥哥和我都会是你最好的朋友。”
“谢谢。”
我放开他,他从怀里掏出一根簪子递给我。
“这是……给我的?”
“嗯,是补上的诞辰礼。”
我在月下细细地瞧着,木簪被打磨得十分光滑,尾端刻了簇芷兰花,别致非常,想到这是连珏亲手雕刻的,我只觉脸上热得要烧起来,“我很喜欢,多谢。”
他勾了唇,眼底有温柔笑意,我想我的脸又要红上几分,他从我的手中抽走簪子,然后抬起手插在了我的发鬓间。
“你,你可知送女子簪子是何意?”我有些局促,心里按捺不住欢喜还是紧张。
“清芷。”他第一次执了我手,那暖暖的温度从他身上源源不断地传来。
我心跳如雷,抬起头,不愿错过此刻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你若不嫌弃,可愿唤我声二哥?”
我的笑容忽然僵在唇边,抬手将头上的簪子拔下扔在他身上,在他无措之时,半蹲俯身,行了个标准的西齐女子敬长辈之礼,咬牙切齿道,“二哥。”
直起身子,转身要走,手却被牵住,他轻轻一扯,我已在他怀里,待瞧见他嘴角戏谑的笑,才明白自己是被戏耍了,他重又把簪子插回我的发髻,赞了声,“很漂亮。”
我有些迷醉在他温柔多情的眸子里,那里映出了两个小小的我,扎着两个油黑油黑的辫子,额间一轮弯月如血,衬得双颊绯红一片。
那天我陪连珏在十里坡后的空地上对月祭拜了母亲。
他牵着我的手,对着月光皎洁,喃喃地不知说了多少。
他的母亲名唤做莲,罔顾父母之命,执意嫁给了一个不爱她的男子,最后落得一生凄凉。
难得我俩之间,他说,我听。
“清芷。”
“嗯。”
“若是你嫁了不爱你的男子会如何?”
“我为何要嫁给我不爱的男子?”
“你深爱他。”
“如果他终究不能爱上我,我会离开他。”
“离开他你不能活。”
“离开他。”
我的眼神是那么坚定,那一刹那,他怔楞了许久,最后化作不明悲喜的一声轻叹,“她若如你一般果决,何苦牵连彼此一生伤痛。”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02_木簪的忧伤
【主人】:“唉,到底是送还是不送!”
【木簪】:都300+遍了,o(︶︿︶)o为何如此心塞!
感觉自己萌萌哒!

☆、坦桑

一晃儿,到了冬季,大漠边上不比江南四季如春,即使捧了暖炉,依旧觉得那帐子缝隙里透出的风刺骨得很。
父亲开始带着哥哥一起作战,而连珏大多数时间虽是呆在营地里,只是每每打了胜仗,都会有他的一份功劳,他好像从来不知道什么是慌乱,总是能够在众人都才思困顿时,出其不意地想到好点子,军中不知何时开始称呼他为“诸葛军师”。
有好几次,我偷偷躲在屏风后面,见他们谈论军事时,所有人都是屏息凝神,聚金会神地跟着父亲手中在沙盘上所指之处认真思考,只有连珏,仿佛与文人墨客在诗会上切磋,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手指玩弄着翡翠扳指,有时候甚至还会朝我的方向若有似无地瞟上几眼。
“父亲,我们听听连珏怎么说。”哥哥沉吟半刻,看向父亲。
连珏被点到了名,才不紧不慢地站起身,一揖到地,“将军,珏以为,不可。”
底下众人顿时质疑声一片,胆大直接些的甚至拍案而起,“将军,末将以为,刘副将说的有道理,要攻入东夷腹地,只有借道北漠,南越,而南越与我朝世代交好,必不会为难我军。”
连珏就那样静静地站着,仿佛遗世独立,脸上没有半分羞恼。
倒是哥哥着急,“连珏既如此说,必有他的道理,前几场战役,若不是亏了他,我军不知要折损多少人。”
“那不过是侥幸。”那人还在大声反驳,底下还有附和声连连。“哼,我等追随顾将军出生入死十多载,岂能容黄毛小儿在军中指手画脚。”
见底下还在纷扰不断,父亲一挥手,所有人立刻噤了声,“连珏,你说。”
连珏又拜,脸上笑意不减,“珏以为,应取道北漠。”
“哦?为何?”父亲看向他,严厉中又有兴味。
“北漠严寒,再加上连年饥荒,这几年若不是有我朝庇佑,早已被东夷欺负得七零八落,南越虽然与我朝交好,但国家富庶,百姓不愿起战事,国君自然也如此想,西齐与东夷战事一起,南越自然也会受到牵连,是以,珏以为南越不会轻易让我军取道,反而北漠与我军同仇敌忾,或许可以结成战线也并未可知。”
一番话毕,帐内静悄悄一片,是父亲也带头鼓起掌,“啪,啪,啪。”
“传令下去,取道北漠。”父亲赞许地对连珏展颜一笑,又对着哥哥道,“清淮,你准备准备,带五百将士去北漠交涉,刘副将协助。”
“末将听令。”
帐中的其他将领不服也无法,只得骂骂咧咧地退出去了。
我从屏风后闪出来,满脸崇拜地看向连珏,他只朝我淡淡地笑笑,却让人悸动不已。
哥哥打趣似的清了清嗓子,“父亲,你瞧,芷儿一瞧见情郎,连您都不放在眼里了。”
我羞恼地瞪他,父亲竟也装模作样,“芷儿过了年该十六了吧,你母亲在京城催的可紧着,这下我也算对她可以交代了,哈哈哈。”
我扯了连珏往外跑,一路气喘吁吁直跑到了马厩边上,才肯停下,只觉得心中热意还未完全消了,索性牵过玲珑,翻身上马,“驾……”
回过头,瞧见连珏也骑了越影追了上来,便更加肆无忌惮,大声道,“连珏,你我比比,谁先到月亮河可好?”
大漠最美的风景,便是这月亮河,沙漠中的一汪清泉,一方绿洲,只有这里才有最娇艳的花朵,最鲜嫩的草儿,岸边树枝低垂,三三两两在河中划开圈圈涟漪,阳光下,浅浅的河湾透出些蓝色,也因此被称为坦桑河,意为最稀有的湛蓝色宝石。
玲珑与越影在河边一前一后,不紧不慢地走着。
“还在恼清淮?”他将我的手塞在自己的皮裘里,那粗粝的掌心摩挲过我的手背,“瞧你的手,这么冰。”
“我不是恼他,可他也不用逢人就说呀。”我想起采苹,风荷那日渐暧昧的眼神,揶揄的笑容,心底就要把哥哥骂个千百遍。
“没有人会比他更想叫你幸福。”他捏了捏我的手,眼神清澈明亮。
我想,连珏就是连珏,一句话便能叫人打消了心里所有着恼,只剩下淡淡的欢喜。
母亲曾说,喜欢一个人,他无论做什么都能叫你心生欢喜。
那时候我似懂非懂,如今,我看向身旁这个清俊男子……
“怎么了?突然叹气。”
我摇了摇头,“想娘亲了,还有妹妹,不知她们过得可好,娘上个月来信,说已经收到了我寄去的马奶糕和萨琪玛,虽然去年我刚学会的时候,你们都说我做的“天下独一份儿”,可如今已经很有些模样了,连最挑嘴的茯苓都夸我了……”我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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