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寂夜温柔相对,唇齿相噬,两人都有种欲罢不能的感觉。
“大人,谢小姐来访。”突然,聂诚然嘴里一声呼唤,猛地推开门。
书房外,谢纤然的影子若隐若现。
果儿立时羞得大叫一声捂着脸钻到桌子底下。
聂诚然猛地愣在当场。
冷寂夜走过去,把聂诚然往外一推,倏地关紧了门。
果儿从桌子底下爬出来,扒在桌沿上红着脸,“被聂诚然看到了,丢死人了,他肯定饶不过我!”
冷寂夜咬着唇,望着果儿,欲笑不笑。直接走过去把她从桌子底下提起来又拥在怀里,“看都看到了还羞什么?”
晚上,果儿死活不肯搬到‘碧水苑’去住,即便是聂管家亲自来请都不成。夜里,冷寂夜站在院子里望着果儿住的方向久久回不了神。
第二天,冷寂夜又似乎冷了情,果儿端来饭菜他连看都未看一眼。果儿不解,痴痴看着他,最后落寂而去。
果儿有些恍惚,昨日的温情似乎只是一场梦,果儿患得患失。对冷寂夜,她总是难改怕意,他太高深莫测,她永远猜不透他的心。可她又如此深爱着他,在他面前,她时而受宠若惊,时而感觉轻贱如泥!
果儿好累!
果儿一下子很想家,对聂管家再三肯求,她决定今天就回家。
挎着小包袱悄悄往后门走,她本无足轻重,也不想惊动任何人。
“果儿?”身后一声叫,是李婆婆。
果儿转身,李婆婆手里抱着个小布包快步走过来,“傻孩子,要回家,也不事先说一声,害得我急急慌慌……瞧,这是我做的桂花糕和几样小点心,拿回家给你娘尝尝鲜。”
果儿一听,眼里溢起了泪,“婆婆,我……”
“唉,果儿,你要多体凉将军,这么多年冷漠如厮,即便心里有你,他也不知该怎样去表达……要对他宽容,再多给他一点时间……”
果儿不知该说什么好,只低着头轻声道,“大娘,我走了。将军……就交给你了。”说着,果儿转身就走。
跨过门槛,果儿抹了把眼泪,一抬头,却看到冷寂夜正负手站在门边,他的身后是一顶软娇。可他那双冷情的眼睛又渐渐被冷漠和犀利所填满,果儿见到他,就觉得呼吸压抑,她疏离地低低一声,“大人……”
“非要今天回家?”冷寂夜脸上虽冷,但语气却很温软。
果儿点点头。
“昨夜观星,今晚大概会有一场大雨,你就坐府上的轿子回家吧!”
“大人,不用,我自己能走。”
冷寂夜一下子又冷了脸。
果儿吓的大气都不敢出。
“不是跟你说过,不准再怕我的吗?”冷寂夜一看她这样子就来气。
果儿倒退一步,“我没有怕大人……”
“瞧你这般小家子气,永远上不了大台面!”冷寂夜气怒地一声,抬脚进了府。
果儿的泪水又不自禁地流下来,怎样都是她不对,果儿真是伤心。
“你是不是喝足了山里的山泉水?动不动就哭……将军最烦女人哭了,你可真是没出息!难不成还让将军求着你坐轿,让你乘轿回去,便已是承认了你的身份,你该偷着乐才对,又哭,真是不可理喻!”聂诚然不知何时走来倚在门框上讥诮地说。
果儿顿时气的拿着小包袱就向他砸去,“我哭我的,管你屁事!你们都以为我是那种贫贱女子,高攀了将军,可我根本不在乎他是谁……我爱他,只是他这个人,根本不在乎他是不是王侯将相,即便他是个乞丐,我也依然会爱他。这轿子,我根本不稀罕,我回家,再也不想回来了……”果儿说着,哭着就跑。
“喂,轿子你真不坐了?”身后,聂承然一声高叫。“这小妮子,脾气还真大,说两句就受不了,将来还怎么在府里待呀?”说着,聂诚然摸摸鼻子转身回府。
刚转过身,就看到冷寂夜那比寒霜还冷的脸。
聂诚然心一突,急忙转身就往外跑,“果儿,放着这么好的轿子不坐,你是不是傻呀!”
☆、第三十七章 这样温柔的冷寂夜
回到家,娘见到果儿很是高兴,晚上吃了饭,却看着果儿久久不愿睡下。
那一晚,果儿便和娘同枕而眠。到了半夜,果儿突然察觉娘呼吸沉重,急忙爬起来,点上灯,看到娘面色发暗已陷昏迷,浑身滚烫如火。果儿顿时吓的一声惊叫,急忙把哥哥叫起来,如此深夜,翻山越岭去请大夫已不可能,果儿便烧了水一遍一遍地给娘擦身子去热毒。
总算到了天明,树儿翻山去请大人。果儿守着娘片刻都不敢离开,凤儿也来了,看到果儿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默默和她一起守在床边。
大夫来后,诊断完,直叹息。
果儿战战兢兢,“大夫,我娘怎样?”
“唉,果儿,你娘卧病多年,身子已尽枯竭,怕是已经离大限不远了……”
“不,大夫,你一定要救救我娘,我娘还年轻,我们不能没有她……”果儿说着,一下子揪着大夫的衣袍跪倒在他脚下。
年老的大夫怜惜地扶起她,“果儿,不是我不救,只是你娘身子已虚弱至极,怕是普通的药石已无救,除非……”
“除非什么?”果儿猛地抓住大夫的衣袖满眼期待地道。
“除非有上好的人参加以调养,或许还有丝希望……”
果儿的泪水一下子冷了。
人参?怎是他们贫困人家所能吃的起的……
果儿的泪水又喷涌不息,这是不是就已经说明她娘……
果儿不能忍受看着娘慢慢等死的这种痛!
凤儿走过来,“果儿,你可以找将军想想办法……他虽冷心,但绝非无情之人!”
果儿想没想就摇摇头。
晚上,果儿坐在草垛上呆滞地回不了神,树儿走过来,“妹妹,夜深了,你该回去休息了。明儿你就回将军府,娘你就不用操心了,我会想办法。”
果儿转头看着哥哥,“不,哥,我已经打算不再回去了,我们一起守着娘……我再也不离开你们了。”
树儿劝不动果儿,便任着她陪在娘身边。
也许是果儿回来的缘故,虚弱的娘亲又缓缓醒了过来。看到果儿,脸上一直是笑着的。
果儿悄悄去了趟山下,打听了一下人参的价格,算了算,即便卖掉她身上所有的首饰和积蓄也根本买不起一支人参,果儿失落地回到家。
刚一进门,凤儿就扑过来,“果儿,你打算什么时候回京城?将军府来人催了……”
果儿一怔,随后垂下眼睑摇摇头,“我已经不打算回去了,那不是我能待的地方,我要在家陪着娘……”
“可是……”凤儿皱了眉,果儿转身就走。
没多久,凤儿就送来了一支人参,果儿惊叫起来,“凤儿姐姐,你怎么会有人参?”
“将军府送来的,收不收你自个看着办吧!”凤儿说着,放下人参就走。
果儿看着那支人参久久回不过神来,片刻,蓦地拿起人参就走到灶房给娘炖了起来。娘吃了人参精神果然不一样了,果儿于是下定了决心。
晚上,果儿悄悄收拾了包袱下了山。
走了一夜的山路,黎明时分才走到山下开阔地,果儿擦了把汗,透过缭绕的雾气隐隐约约看到前方负手站着一个人。俊挺的身姿,一身青衣更显潇洒,果儿越看越是熟悉。惊觉是梦,使劲揉了揉眼,定睛一看,顿时惊心。她急忙跑过去,此刻,冷寂夜也缓缓转过了身。
果儿手足无措,只低低叫了一声,“大人……”
也不知站了多久,冷寂夜肩上披上了一层的露气,头发上也晶莹闪烁,唯独那双眼睛在见到果儿时奇亮无比。
“回家吧!”冷寂夜沙哑着嗓子说。
他的身边不远处有一辆马车,雨生正坐在前辕冲着她笑。
果儿的心里蓦地涌起酸热,“大人……”没想,他竟亲自来接她。
冷寂夜转身就走向马车,果儿不敢耽搁急忙跟上。
“夫人,将军可是足足等了你一天一夜……”走过前辕时,雨生侧身偷偷对她说。
果儿心一跳,再看冷寂夜,他已转身上了马车。果儿深吸一口气,急忙爬上马车。马车里很温暖也很舒适,果儿赶了一夜的山路,脚上竟是泥。冷寂夜看到,从马车里拿出一套衣裳递过去,“衣裳都被露水浸透了,换上吧!”说完,就背过身去。
果儿定定地看着他,许久眼里一热,才脱了鞋,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裳。
冷寂夜又从煲罐中倒出热汤,“喝下去,身子就会暖了。”
果儿看着那热汤纹丝不动,“大人站了一天一夜,还是你先喝……”
冷寂夜固执地举着碗。
果儿拘束地把身子往旁边挪了挪。
冷寂夜仰头灌下热汤,随后又倒了一碗递到果儿面前。果儿眼睛湿湿地接过瓷碗,冰冷的双手顿时暖暖的,她静静地,一小口一小口地轻轻喝下,顿时整个身子都暖了起来。如今已是初冬,对此时的果儿来说,没有再比一碗热汤更急需的了。
喝完了汤,马车里便陷入沉默。果儿始终低着头靠在车壁上,暖暖的马车,暖暖的身子,让她头脑一阵迷糊欲睡。可对面的冷寂夜似乎一直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让果儿如芒刺在背,怎么都不敢入睡。
突然,马车一个俯冲,似乎是在下坡,果儿‘啊’的一声,身子不由自主就向冷寂夜扑去,果儿大惊,手足无措地要爬起来。不想冷寂夜猿背一伸,果儿整个就倦在了他的怀里,冷寂夜怜惜地抱着她,下巴抵在她的头上,“别动,就这样地睡一会……”说着,自己先合上了眼。
可能是他的怀抱太诱人了,果儿再抵抗不住诱惑,听话地睡去。
这一睡再次睁眼时竟已到了将军府,果儿神清气爽地揉揉眼,定睛一看,顿时一骨碌爬起来,这里竟是冷寂夜的卧房……
“你醒了?”果儿刚下地,正在看书的冷寂夜便转过了身。
果儿一惊,“大,大人,我怎么会睡在这里……”说着,抬脚就走。
“住在‘碧水苑’,你每月的酬金便是十两……”果儿身子刚一动,冷寂夜的声音就传来。果儿果真顿住了脚,她转身不解地看着冷寂夜。
冷寂夜放下书,转眸认真地看着果儿,“现在是非常时期,皇上已经起疑,府里人多眼杂,为防意外,你必须住在‘碧水苑’……”他不想说的是,在果儿回家期间,皇上隐隐约约又提及要赐他正妻,他堪堪拒绝。如今府里肯定有皇上的眼线,他不得不防。
果儿明了,顿时轻身一俯,疏离道,“果儿全凭将军安排。”
冷寂夜顿时皱了眉,猛地放下书,脸上又有气怒,他走过来,一把把果儿扔到床上,“现在就睡觉。”说着,脱掉长袍上了床。
果儿僵硬地躺在他身边,胆战心惊,冷寂夜却慢慢发出了鼾声。果儿微微起身,撩开床帐向外看,外面竟已是深夜……
“没想竟睡了那么久……”果儿嘀咕道,原来竟在马车里睡了整整一个白日,如今已是深夜,她还真不能出去了。于是,果儿又躺下来。
鼻间传来熟悉的气息,果儿陶醉一闭眼,轻轻转身支起手肘看他。早已入心的夺魄俊颜,掩去了白日的凌厉,晚上的安详竟象个孩子般温顺,果儿真想这一刻能够天长地久!闭了眼,轻轻偎在他怀里,果儿又流下了泪。
一只猿臂把她裹起来紧紧拥在心口,果儿扒在他胸前低低地哭,“大人,我真的很爱你……”
冷寂夜没睁眼,唇角却慢慢溢出一丝笑。
她的哭声搅动着他的心,一个翻身便把她压下,冷寂夜轻轻吻着果儿。果儿挣扎,泪水花了脸,她觉得很丢人,便用手捂住了脸。
冷寂夜把她的手轻轻拿下与她十指相交压在枕下,唇就那样热切地压下来,果儿再不怀疑,她也热切地回应他。屋子里一时温度骤热。
片刻,冷寂夜丢下吻翻身躺在另一边,拿过被子盖在身上,“果儿,睡觉。”他的声音竟暗哑至极。
果儿却不管不顾一下子又爬到他身上,抱住他,又吻了他。
冷寂夜推拒她的身子,“果儿,不行,我会受不住。”
“那我便把自己给了大人,我心甘情愿,只要大人不嫌弃……”
“不行!还未成婚,我不会碰你!”
果儿便直起身坐在他身上,慢慢解开自己的小衣,冷寂夜一把合上她的衣服,“这样的果儿我不要。”
“为什么不要?”
“我要新婚夜最美的果儿,现在还不行!”
“那我们明天就成婚……”果儿一声宣昂。
“好。”冷寂夜轻轻一声却笑了。
果儿羞的一下子歪倒在床上。
冷寂夜笑了许久才慢慢起身,“你先睡,我去用冷水冲冲身子。”说着,不顾果儿惊愕的眼神,打开门便蹿了出去。
☆、第三十八章 负债难偿
由于冷寂夜的呵护,府里人对果儿的态度有了明显的转变,就连聂诚然见了她也不敢再那么冷嘲热讽了,可是果儿却依然高兴不起来。娘的病,始终是她心头的一座山。
果儿在绞尽脑汁想怎样才能挣到更多的钱,即便是每月十两银子,她依然买不起人参。
这一日,果儿心事重重地走在院子里,突然,草丛中一块青玉在阳光下闪着琉璃的光。果儿一喜,急忙弯腰拣起来,见那玉玉质清透,流光溢彩,肯定价值不菲。果儿心念一动,偷偷把玉藏起来,下午就拿到当铺里卖了。
果然,那玉竟当了一千两银子,果儿心花怒放。
可当她回来的时候,府里的气氛有些异样,果儿不解。蹑手蹑脚回到‘碧水苑’,见冷寂夜正坐在椅子上神情冷凝地有一口没一口地饮着茶,果儿轻吸一口气,走到他面前,温柔一唤,“大人……”
冷寂夜放下茶盏转过头,“果儿,有人看见你在院子里拣到一块青玉,如今那玉呢?”
果儿的脸‘刷’地一下子白了。
冷寂夜脸上更加凝重,“那是我娘留给我的唯一信物,昨儿我在院子里散步不小心丢了,你若拣到了,便还给我。”
果儿吓的都不能呼吸了,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冷寂夜一怔,随后起身在后面追来。
可惜,当铺的老板刚刚把那块玉卖掉。因为那玉是死当,又是珍品,当铺老板刚一放到柜上,立刻就有人买走了。当铺老板便向果儿详细描述了那位客人的样子,很明显是个来京做生意的外地人,很是显贵,那玉卖两了两千二百两银子。
果儿一下子傻了眼。
冷寂夜冷着脸转身就走,果儿觉得天塌地陷了,不敢跟在他身后,只远远地看着他。
那一刻,果儿悔的直想把自己掐死!
回到府里,冷寂夜就把自己关进了书房,李婆婆把果儿扯走。果儿这才知道,那玉对将军究竟有多重要?那是他娘亲留给他的唯一凭籍,虽然将军口口声声地说恨她,可骨肉亲情,终是难以真正割舍,那玉他一直视若珍宝。如今不甚丢失,他几乎找遍了整个王府……
果儿觉得不能宽恕自己,她二话没说,转身就跑出了府。
照着当铺老板描述的那商人的样子,果儿满京城里一家一家客栈里找。她卖掉了孙雨青送给她的玉镯和娘的梅花簪足足凑了两千两银子,她决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那块玉再买回来。
果儿整整找了三天三夜,终于在一家‘祥和客栈’找到了那位商人,是个肥胖臃肿的中年人。果儿说明来意,他一口拒绝。果儿却跪下去哀求,好说歹说,那商人终于勉为其难地答应两千两银子卖给她,约定两天后来拿,果儿千恩万谢。
终于松了一口气,果儿才敢回将军府。她悄悄走到书房前,看到冷寂夜站在窗前已成了雕像,她心痛如绞。摸了把泪,她悄悄走回了原来的住处。
到了约定的那天,黄昏时分,天突然阴沉下来,电闪雷鸣,天地一片污浊。
果儿瘦弱的身子顶着风雨踯躅前行,这几天,冷寂夜始终没说一句话,除了李婆婆,无人再关心她。果儿心凉透底,可为了冷寂夜,她觉得再大的痛都能忍。
来到了‘祥和客栈’,客房里却只有那商人一个人,满桌子的酒桌热气正浓,那商人见到她,笑眯眯地把她拉到桌前坐下,倒了杯酒,“来,外面电闪雷鸣冷的很,先喝杯酒暖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