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可真会做模作样!竟然勾结乱党,你方才放走的女子,可是此次抢劫粮仓的首犯,我们早已布下天罗地网,故意放她一马,就是希望通过她再找到她其他的同伙,没想竟是夫人……”
“不不不,成公公,你误会了,我根本就不认识她,只是看她可怜,我才……”
“夫人休要狡辩,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呢!亏将军还如此顾及你,来人,把她带到皇上面前……”
屋子里的气压沉重的让人喘不过气来,果儿胆怯地跪在皇上面前,看着皇上也因暴怒而铁青的脸,果儿哭泣着说,“请皇上明鉴,我根本就不认识她,只是听她说饿了三天,我便心软了,给了她几块酥油饼。偷偷放她走,也是因为可怜不想她被侍卫逮到被砍杀……皇上,她一个姑娘家又怎会是乱党叛首?若不是西部犯灾,她又怎会与家人失散流离失所食不裹腹……”果儿说的动情也在理。
皇上萧楼怒极的脸色有些和缓。
坐在皇上旁边的丽姬和谢纤然互递了一眼神,谢纤然便袅袅地说,“夫人所说虽然也在理,但我们这一路走来却不停地遭到袭击暗杀,若不是我们身边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皇上此行甚密又怎会走露风声?夫人何需狡辩?可莫要连累了将军……”
谢纤然说完,果儿就白了脸,她跪俯着爬到皇上的面前,“皇上,不管果儿犯了什么错,都与将军毫无关系,他天天在外奔波,昨儿竟是一夜未归,我所做所为他根本就不知晓……皇上要降罪,要砍要杀只对果儿,可千万莫要累及将军……”果儿说着泣不成声,“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果儿总是他的负累,这一次,果儿宁死也不要让他为难……”果儿深深悲哀地低下头。
谢纤然抿嘴讥笑。
身后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响起,冷寂夜一身铠甲铿锵有力地闯进来,见到果儿情景便已明白几分,雨生向他禀报,他竟止不住心急如焚。
皇上萧楼在见到冷寂夜的那一刻,嘴角就晕起了一抹意味,他不动声色,只目光清冷地望着冷寂夜。
果儿知道是他来了,却把头垂的更低。
没想冷寂夜未语却先铠甲一掀生生跪在了果儿的身边,“皇上,果儿只是心善,并非有意与朝廷作对。她思想纯白,大字不识,即使给她一百个胆,她也不可能有那份聪明去勾结乱党。她犯错,也是微臣没有好好地管教,皇上如要追究,微臣也有责任。臣愿与她同罪同罚!”铿锵有力的声音,仿若誓言,果儿猛地转头看他,颤抖了向戊,模糊了视线。
“大人……”她咬唇,脸上却漾起了笑容。
只为他此刻的温柔!
如此担忧的眼神,如此疼惜的语气,如此恳切的言辞,如此不为生死不离不弃也要与她同甘共甘的决心,都让果儿心里充满了甜蜜,在这黎明前最深沉的黑暗里,都化成了果儿心中最浓稠的眷恋。
仿若一切有他,便死而无憾!
谢纤然看到,便咬牙愤怒了脸。
皇上萧楼也是高深莫测地转过了脸。
“来人,把夫人关进柴房,事实究竟如何,交于将军查明再行处置!”最终,皇上冷冷地开了口。
还好,只是关柴房,不是地牢!
皇上似乎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
果儿在柴房被关了三天,这三天里她不吃不喝,只窝在墙角的草垛把头深深埋在膝头里声不响。到了第四天,当初抓她的成公公阴着脸走了进来。
果儿木木地抬起头。
“果儿听旨。”成公公阴柔的声异常刺耳。
果儿起来默默跪下,“果儿听旨。”声音竟暗哑无比。
“皇上圣明,隆恩浩荡。念将军府小夫人果儿心思纯白愚昧无知,被人利用却不自知,特遣回京城在将军府好生思过,即日便起程,钦此!”
果儿木木地抬起头,瞪大眼看着那明皇圣旨却没有任何喜色,“公公,我不愿离开将军,能不能请皇上收回圣旨?我只愿做婢做奴随在将军身边……”
成公公一听顿时气极败坏,把圣旨一把丢在果儿怀里,“真是不知好歹的东西!将军为你屈尊降贵,委曲求全,低下了从不曾低过的头,你可曾为他着想?如此愚蠢,真是辱没了将军的厚爱!”成公公说着气愤地甩袖而去。
果儿顿时哭着倦缩在地。
成公公这几句话,比凌迟她还要让她心痛!
她宁肯死,也不要将军为她受委屈!
果儿从未觉得自己这般无用!
有两个侍卫推门而入,“夫人,马车已经备好,请夫人马上起程。”
果儿流着泪站起来,木木地向房门口走去。
刚踏出房门,便看到一个青衣挺拔的身影,正板着脸不知在听成公公说着什么。果儿顿时心如刀绞,泪流满面,望着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冷寂夜根本不看她,成公公却不耐烦地对那两个侍卫一挥手,“还不赶快把夫人送出去……”
果儿恋恋不舍地望着冷寂夜就是不肯走,千般心思万般滋味却说不出一句话。冷寂夜终于抬起阴冷的脸庞,象沉寂了最浓重暗夜的眸子黑白分明无波无澜,看着她,竟似冷酷无情至极!
果儿肩头一缩,顿时捂着嘴哭着转身就跑。
看他那模样,竟是冷了心!
果儿真觉还不如被皇上一刀砍了,这般被嫌弃,真真让她生不如死!
跑到行宫门口,雨生竟驾着马车侯在一旁,见她哭着跑出来,雨生急忙跨前一步,“夫人,回家吧!”雨生语气竟恭谨温柔至极。
果儿流着泪,“雨生,我这次可把将军害苦了,你为何还要这般对我?”
雨生却笑了,“夫人便是夫人,不会因着别人说怎样就会改变……将军不曾变,雨生对夫人便永远不会变。”
“他这次肯定不会再原谅我了……”果儿绝望了。
雨生却笑着掀开车帘子,“夫人快上车吧!早已回家,将军也好安心。”
果儿却只顾伤心,没听清他的话。
雨生又走到两个侍卫面前,从怀里掏出两锭白花花的银子笑着递上去,“多谢二位相护我家夫人,这是将军的一点心意,请二位笑纳。”
两个侍卫顿时眉开眼笑地接过,“将军宽厚,但你家夫人确实不懂事,平白给他惹麻烦。皇上把她遣走,也是为她好。这样的女子,怎能相配将军!听说皇上有意将谢小姐赐给将军,你也赶快回家报个信吧!说不定将军府马上就要办喜事了!”
“呵呵,那感情好,谢二位吉言。”雨生笑着抱拳别过。
果儿却冷着泪水木木地站在那里,眼神呆直地望着行宫的宫门,神思散乱,心凉透底。
对将军,她终是痴心妄想了!
一切不过一场梦!
回到将军府之时,怕也是她离开之日!
果儿不知怎样上的马车,直到马车跑开许久,她还未从自己的悲伤中回过神来。
☆、第三十三章 遇险,追来
“夫人坐稳了。”突然雨生一声急切,马车顿时飞跑如箭。
马车里的果儿被撞得东倒西颠这才回过魂来,还未来得及开口寻问雨生,马车上突然响起钩索勾住马车顶篷的声音,果儿心一惧,立马大叫一声,“雨生……”
“夫人不怕,抓住马车就好。”雨生回话间已抽出了宝剑。
果儿瞬间听话地抓紧了马车沿壁,惊恐间,马车顶上一声响,明显有人飞掠在上面,果儿正不知所措,一柄锋利的宝剑就倏地插了进来晃了果儿的眼,果儿大叫一声急忙躲闪,雨生也跃上马车与那个拼斗起来。
马儿疯狂地往前飞跑,这段路崎岖不平,果儿在马车里魂不守舍被撞的头晕目眩。
想必来人不少,不停地有人落在马车上,马剑惊鸣声响在头顶不绝于耳。果儿是见识过雨生的武功的,对他相当信任。她灵机一动,艰难地爬到马车前辕执起了缰绳,雨生见状,不觉心慰。
来的都是些武功高强的黑衣人,毫无疑问,他们的目的是果儿。几个黑衣人避开雨生的锋芒直取果儿后颈,雨生巧妙地回旋救助,黑衣人惨叫一声跌落马车,果儿只觉脖子上被洒下了一片温热,血腥之气令人欲呕。她顿时胆寒,想呼喊雨生,却再不能发出一声。
黑衣人借助路旁的树木飞跃不绝地杀来,似乎总也杀不尽,雨生急中生智砍下一匹马,“夫人上马先走……”
“雨生,我们要有难同当!”果儿大叫一声,依旧果敢地驾着马车。
雨生扁扁嘴,回头意味地看了果儿一眼,不再说话。手中的宝剑却舞得更是诡异绝伦密不透风,但黑衣人太多了,纵然雨生武功高强,但一拳难抵众手,一个空档,几个黑衣人便跃过雨生杀向果儿。
“夫人快跳马车。”雨生焦急地大吼。
果儿也预感到了危险,再不迟疑,丢了马缰,纵身一跃,身子敏捷地跌落在路旁草丛中。几个翻滚,果儿顺势向斜坡下滚去,最后被一棵老粗树挡住,她痛呼一声,顿时捂着肚子不能动了。
耳边有阴寒的刀风袭来,果儿干趣闭上了眼。
突然痛哼一声,似乎有东西重重地倒下的声音。果儿没有预感到想象中的疼痛,偷偷睁开眼,却看到一抹高大挺拔的青衣身影正立在她面前挥剑为她挡下一切。
“大人……”果儿轻轻一唤,目光痴痴地望着他,泪水又盈满眼眶。她干趣安心地躺在大树旁轻轻闭上眼。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得雨生一声懊恼,“雨生没有护好夫人,请大人责罚。”
冷寂夜深邃冷酷的眼神冷冷地望着横七坚八到地的黑衣人尸体沉声道,“可知是什么人?”
“应该与在街市袭击皇上和暗杀大人的是一伙人,都是身手敏捷不畏生死的死士……”
冷寂夜的脸又阴了几分。
果儿此时竟不敢再睁眼。
“夫人可是受伤了?”此刻,雨生走过来。
果儿又倦缩了下身子,没睁眼,只是低低地说,“没有……”
雨生无奈地看着冷寂夜。
冷寂夜面无表情,“此地不宜久留,外面有两匹马,过了此处的密林再说。”
雨生点头离去,冷寂夜这才回头看果儿,见她可爱地紧闭着眼仿若睹气般就是不睁开,冷寂夜轻抿了下嘴角,伸手就把她抱了起来。
果儿挣扎,“不要,我自己能走。”
“不要让雨生看笑话。”冷寂夜贴着她耳边一声亲切,声音异常暧昧。
果儿脸一红,果然缩在他怀里不敢动了。
冷寂夜骑上马把果儿护在胸前,又赶了许久的路,才找到一户农家停下来。此时,天已黑尽,房间里,果儿依旧睡的很沉。冷寂夜温柔似水地望着她,几个时辰了都一动不动,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一上了马,果儿就再受不住地昏睡过去。这一睡,竟睡的这般让人担心。几次,冷寂夜想唤醒她,终是不忍。
终于,果儿嘤咛一声翻了个身,突然痛呼一声,捂着肚子睁开了眼。冷寂夜急忙赶到床边,“身上伤到哪儿了?快给我看看……”
果儿忽闪着大眼睛看了他一眼便低下头缩进被子里,“没有……”
冷寂夜一把掀开了被子,动手就解她的小衣。果儿大窘,急忙打掉他的手,“不要……”
冷寂夜干趣一手嵌住她的手,一手替她解衣,果儿红着脸别过脸。
“大人,饭好了,赶快吃吧!”突然,雨生呼唤一声端着饭菜就闯进来。
冷寂夜解衣的手不觉一顿,果儿顿时惊呼一声,扯过被子就蒙住了脸。
雨生的身子顿时僵住。
冷寂夜冷冷地回头看他。
雨生局促,身子急忙退出去,声音却从窗棂间飘过来,“大人,夫人身上有伤,你要怜惜……”
这叫什么话?
冷寂夜顿时一愕,随后脸上黑中透红,轻咳着,却不敢看果儿,“回京城的路途遥远,你身上有伤,要早治。这瓶药,你应该知道怎么涂……”说着,冷寂夜放下一瓶药站起身就要走。
“大人……”果儿急忙从被子下爬起来急呼一声,“大人,你要相信我,那天……”
“嗯,”冷寂夜轻嗯一声转过身,“放心,没人会相信你有那个胆,况且更没那个能力……”
说出的话真是冷酷直白,果儿郁气地低下头。
冷寂夜轻声一叹又走过来,伸手却为她轻轻扣上小衣。没想刚才一挣扎,小衣散开,竟露出里面莹白的小肚兜。
果儿顿时羞不可抑,急忙打掉他的手背过身,“大人既然不愿理果儿,为何还要偷偷跟在后面……”
“谁说生你的气了?”冷寂夜的口气难得温软。
“难道不是吗?你连看果儿一眼都不屑……皇上不是要把谢小姐赐给你了吗?你不温香软玉地拥美在怀,跟着跑过来干什么?”果儿这话很酸,似乎在撒娇。
冷寂夜只余一声叹息。
屋子一时寂静无声。
果儿轻轻转过身,冷寂夜温柔的眸子正对着她,似乎深情款款。果儿心一跳,却受不住他那灼亮目光地低下头,“大人总是口是心非?”
“别以为这样就原谅了你,回府再跟你算总帐!”冷寂夜突然冷冷抛下一句话就走出了门。
果儿瞬间傻了,这人变脸怎跟翻书似的,果儿到此时还未弄清楚他这是什么态度?
不一会,雨生低着头端着饭菜又走进来,“夫人,吃饭吧……”
果儿一诧,“大人呢?”
“大人已走,要趁夜返回合州……”
果儿一听,急忙跳下床,也不管自己赤着脚推开门就跑出去,外面,夜色风轻,星满苍穹,果儿耳边只听闻一串马蹄儿声响,人却已不见。她顿时百感交集,咬着唇,一声轻唤,“大人……”
却情深意重!
果儿委屈至极,不觉耸动着肩头哭起来,他总是对她若即若离,让她永远都看不清他的心。
雨生轻轻走过来,“夜深露重,夫人回屋吧!夫人怎还看不清大人的心?大人若无情,又怎会恋恋不舍不辞辛苦地追来……雨生自小跟在他身边,从未见过他对哪个女子如此牵挂放不下过……”
果儿蓦地转身,“雨生你是说,大人他不生我的气喽?”
雨生一叹,“夫人也真是……唉……”雨生转身就走。
“喂,雨生你把话说清楚,你究竟什么意思?大人他究竟还生不生我的气……”
☆、第三十四章 将军回来
回到将军府,果儿忐忑不安,总觉聂管家一定会把她踢出府。没想,聂管家一双犀利鹰眼足足把她看了一柱香的时辰,最后无奈地深深一叹,背着手扭头就走,“浅夏,夫人受了惊吓,将军回来之前好好伺侯着。”
浅夏和善地笑着应声,果儿顿时重重舒出一口气。
晚秋鄙视地瞪着她,“肯定给将军丢脸了,看你一眼就知道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止不定将军回来就有你好看……”
晚秋果然厉害,经她一说,果儿蓦地想起冷寂夜临走前说的那句话,一颗心顿时又提了起来。
果儿整日战战兢兢地躲在屋子里不敢出门,聂诚然这回可高兴了,每日必兴灾乐祸地到她院子里转一圈讥刺她两句,时间一长,果儿便习以为常。有时心情好还会反唇相讥地反刺他几句,聂诚然每次都被她气的要死,磨拳擦掌要揍她,果儿便挑衅着讥笑不停。聂诚然暴跳着转身就走。
可第二天,聂诚然照来不误。这一回得瑟着身子笑的有些不怀好意,“唉,有些人恐怕在将军府不能长久喽!大人明儿就要回来了,某些人该做好被踢出去的准备了,雨生每日对将军飞鸽一报,你的丑陋嘴脸早瞒不过他的法眼。”
果儿一听,这次难得没跟他顶嘴,只是伸手在枕头下一摸,那个蓝花小布包她早就准备好了,若是将军气还未消,真不能容她,她也能坦然相对。
聂诚然细细瞧着果儿的反应,见她很平静,不觉诧异,“怎么,想通了?不死皮赖脸缠着将军了……”
果儿一叹回过头来,“真不知凤儿姐姐究竟喜欢你哪一样?将军怎样对我,那是他的事,与你何干?只知道兴灾乐祸欺凌弱小的人将来能有什么出息……”
“咦,死丫头,竟敢教训起我来了!”说着,聂诚然咬牙挥起了拳头。
果儿看都不看他一眼就转过身。
聂诚然颓然地放下拳头,目光滴溜溜审视着果儿,片刻,身子一猫转到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