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送你去太医院。”
她的脸色实在太过苍白,付月试探着说带她去看御医,浮叶依旧还是摇头。
“你让我在这里待会就好。”
守在一旁的侍女也察觉到异样,对着浮叶走过来,浮叶赶紧站起身,让付月离开自己,自己拿起横笛吹奏。
宫女停下脚步走了回去。
浮叶倒是觉得松了口气,握着横笛慢悠悠的吹奏,百花宴已经近在眼前,可是自己如今这般模样倒真是难看。
心里向着自己与江遇之的约定,玉紫的手段,还有那意味不明的十九王爷,付月背后的人,自己无意间听见的秘密,一切都已经彻底偏离了自己计算的范围了。
这一日又一日,只得走一步算一步吗。
“浮叶姐姐。”
门外站着一个小宫女向着浮叶所在的地方行礼。
浮叶有些奇怪却还是走了过去。
那小宫女走到她面前,交给她一个香囊。
浮叶接过香囊,想要问她是什么,那小宫女却早已经离开。
手上的香囊中间一握有些发硬,浮叶迎着所有人疑惑的目光走回角落里,挂在自己的流苏上,握着横笛继续吹奏。
悠扬的曲调一出,倒是很多人又忙自己的事去了。
浮叶把香囊拽到身后,用手指扣开,里面夹着一张不大不小的纸条,上面的字体仓促,字迹缭乱。
浮叶揉乱纸条,把香囊系好。
勉强起身向着宫女请离,那宫女也看见那个小宫女给她的东西,不愿让明目张胆的事从自己眼皮下发生,浮叶把香囊交给她才被放行。
浮叶出门时,屋外已经夜色渐浓。
她向着露兰格前院走去,身后紧紧跟着一人。
浮叶加快脚步赶向白日约定的地方,她知道白瑶的口型是说的她在哪里等她。
可是如今纸上的内容却不同。
打算鱼死网破,同归于尽嘛,为什么自己的命要全部握在别人的手上,生死由别人定。
浮叶赶到白日里与白瑶碰面地方的时候,却没有看见人,反倒是地上有些不正常的水迹,白瑶曾经坐过的地方也变的很凌乱。
浮叶心中升起奇怪的感觉,正打算伸手一探究竟,四周亮起火光,整齐有序的脚步声不断靠近她所在的地方。
心中立刻反应自己上了白瑶的当嘛,必须要马上离开,可是四方都有人赶到,一步步逼近的人将浮叶逼到死角。
眼前那一汪塘水。
侍卫赶到时,眼前空无一人,他身边站着的女子也有些不敢相信,明明自己是跟着来的,为什么会不见人,瞥见身边面色不善的人打马虎眼。
“我确实是看她收了不知名的纸条来这里的。”
“那我问你,你看见的人呢。”
“我不是也不知道她在哪嘛。”
“那你就是在戏弄我们了。”
女子赶紧摆手,似乎想到什么似得。
“要是我们现在去露兰格寻她,若是没有找到,不也就说明我说的是真的嘛。”
那侍卫大概觉得有理,让那女子在前方领路,自己带着侍卫跟着身后。
浮叶捏着鼻子,不敢出气,全身缩在水里,虽然听的见人说话,却不敢贸然伸出头去看。所以看不见人影。
但是那女子的声音的有些耳熟,最重要的是她说自己是跟着自己一同出来的,那就是说也是露兰格的人了,自己还是大意到让人一路跟踪都不知道。
自己要是在士兵之前不能到达露兰格,就算躲在这里也始终无济于事,到那个时候不管自己怎么样说都难逃一死。
现在就是白瑶给自己的纸条,她却没有来,是她在自己背后算计自己嘛。
浮叶怎么也想不通这件事,但是地面上的人太多,脚步声一直都在,浮叶想着自己只有顺着水游向下离开这里才能想办法回露兰格去。
身子在水中艰难的翻过身子,却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呛了水,不断被剥夺的空气和着秽物压迫口腔,脚下更是踩空向下坠。
白瑶散开的头发在水中漂浮,脸庞被水泡的发肿,正常人该有的血色变得彻底苍白,双眼更是凸出一半,脸上的表情狰狞而又痛苦。
浮叶赶紧捂住嘴,却忍不住吐了出来,全身都因为难受叫嚣着,渴望得到空气,身体却在坠落塘底,白瑶的身体静止在水中央,不下沉也不上浮,目光死死看着她。
让浮叶觉得全身都在毛骨悚然。
“白瑶。”
浮叶失声大叫,灌进嘴里的恶水冒出水泡,她的手想要伸向白瑶却觉得害怕立刻收回,她背过身咬住自己的手臂,让疼痛来刺激自己开始麻痹的感官,一点点远离白瑶。
人的生命时而就是如此脆弱到不堪一击。
浮叶蹲在水中望着头上的光明,却不知那究竟是天堂还是地狱。
水塘下是连通在一起的,浮叶都快忘记自己已经游动了多久,直到双腿已经开始麻木了,想来都应该成冻伤了。
她的双手变得无力,手指就好像僵硬在一起,浑身的热度被这身边的水夺去,所以的记忆开始凌乱,眼前的可以靠近的塘边,只有咫尺间的距离,但是她的手已经抓不住了。
冷云和白瑶在这里是不是也同样的寒冷。
白瑶寒着眸子看着她:“你也要和我一样死在这冰冷的水塘里了嘛,你不想知道害你的人是谁了嘛,怎么会死的这般快,死了也好,死了就来和我作伴吧,生前不能当知己,死后就死在一起吧。”
她发胀的手指伸过来掐住浮叶的脖子,突然生出许长的指甲掐进她的血管里,喷涌而出的鲜红染红了一塘水。
她漂浮在其中,看着自己,无能为力。
感叹到此为止的时候到了。
光明处伸来一只手搂住了她的腰,那张银光色的面具刺伤了她的眼睛。
她离开了水,落在地面上,耳边是谁在说话的声音。
“主子,她还没死。”
“我可没兴趣半夜来捞尸,自然是活着,但是不知道这口气撑得住几时。”
逐月站在一旁,看着自己的主子有些疑惑不明白。
“主子,你为什么要救她。”
眼前这个一而再再而三出现在自己身前的女子。出现的次数太多,每次出现的方式又太过奇怪,让她都忍不住生疑。
“蛮子和我交换了一个条件。”
逐月想起蛮子,无力的垂下眼。
“是他嘛。”
“他让我留她一命。”
逐月也不知该再说些什么,静静的抱着浮叶向行宫而去。
她不可能让主子亲自动手,更或者因为是蛮子想要保护的人,自己也会尽力帮他保护着,他的过去她知道的少,但是她知道自己除了主子,最重要的人就是他了,她绝对要保护好他们两人,让谁也不可伤害他们,即便有一天失去她的生命,她因特不会觉得后悔,仅仅而已。
元子彦跟在身后看着逐月先离开,对着暗处吩咐道:“去找唐沐年。”
侍卫团团围住浮叶休息的行宫,派人上前敲了敲门。
“有人在里面嘛。”
屋内没有烛光,显得黑漆漆的。
侍卫再次敲门,无人回应,准备破门而入时,屋内却燃起了烛光。
“卓加小姐在里面嘛。”
“是。”
“不知可否方便打开门,我们奉旨追查逃窜的贼人。”
“可我已经安寝了,你们不知男女有别吗。”
“属下自然知道男女有别,所以属下就是希望卓加小姐自己穿戴好出来一下,见见属下等人。”
屋内烛光忽然被吹灭,侍卫察觉不妙,立刻拔刀准备冲进房屋,屋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浮叶从里面拉开门看着屋外的人。
“莫不成我点着烛光换衣让你们观看。”
侍卫抱拳:“我等并无此意。”
那女子站上前,指着浮叶说:“怎么可能,我看见你去了哪里,为什么现在会在这里,你会什么妖术吧,你个妖怪。”
“说些毫无证据的话,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说你污蔑家伙于我。”
浮叶毫不示弱,怒对那女子。
那女子对上浮叶带有杀气的眼神,不敢继续争辩,对着侍卫道歉自己弄错了,那侍卫看了看她们倒算是明白,不过就是相互陷害的戏码,可是自己今夜真正的目的并未得到实施,也是进退两难。
浮叶对着侍卫行了礼,进屋关上房门,一口鲜血从嘴里流出,面容发生改变。
作者有话要说:
☆、风过烟云(一)
云冬晕倒在地,脸上的人皮面具也落在地上,她没有等到浮叶回来,却等来一群不速之客,却是还好自己候在这里,师傅教的没有荒废。
“倒是弄不清你的用意。”
唐沐年站在窗外看着云冬不知所思。
“我只是做自己想做的。”
“倒是希望你想的和做的是一样的。”唐沐年走进屋,拿出随身带着的伤药放在她的身边提醒道:“她这次也伤的不轻,一时半会是回不来,你就好好留在这里。”
云冬点点头算是回应,瞥见身边那抹即将离开的身影忍不住发问:“像你这样的人,又是为什么会帮她这样一个丫头。”
唐沐年忽而轻笑出声,想起什么极为有趣的事。
“倒不是在帮她,只不是觉得可以解闷。”
云冬也没力气追问,趴在地上看着他留在身边的伤药。
逐月帮浮叶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换上自己干净的衣服后才出来,元子彦坐在不远的阁楼上。
“蛮子他去了南朝嘛。”
元子彦点点头,目光转向逐月问:“若是担心,为何不一起跟着去。”
逐月低下头说:“他未说让人跟着他。”
看她的神情,元子彦也猜出了几分,毕竟是自己身边的人劝慰: “他很快就会回来的,不必过多担心。”
逐月点点头,看着自家主子。
他们的一切本就是属于主子的,如今却要主子来担心自己真是不该。
暗卫从黑暗中走出禀报:“唐公子到了。”
“逐月去带他进去。”
逐月点头,向着屋子而去,推开门候在一旁。
唐沐年落在阁楼边,看着元子彦道:“十四王爷生了什么重病,需要我前来的地步。”
“重病的人可不是我,进屋去看看吧。”
“那在下还请十四王爷带路。”说话倒是彬彬有礼,倒是这态度让人高兴不起来。
元子彦起身,向着逐月走去。
逐月候在门边,等着两人进屋就合上了门,伺候元子彦坐下,跟在唐沐年身后开口:“身上的伤口有三处,手臂上旧伤,胸口新的伤口,还有便是导致她全身经脉紊乱的毒,不像是进宫来下的,应该是出生就带着了。”
唐沐年点点头,有些赞许。
“十四王爷身边不是有这样聪慧的人吗。”
逐月垂下头:“唐公子真是谬赞,逐月这种人双目可识物,自然见得这些表面上的。”
唐沐年别有深意的笑了笑,坐在床前,伸手解开了浮叶的衣扣。
逐月看的一惊,伸手去拦他。
唐沐年的手在空中一落,逐月抓了空:“我这就不明白你们的意思,这个人究竟是想救还是不救。”
逐月沉着脸:“自然是救,但你这样看了她的身子,坏了她的清誉。”
“在场不就是我们三人嘛,谁也不说不就可以了嘛。”
“那也不行。”她不相信这个人非得把人衣服解开才能施救,床上的女子伤的位置又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让男子看的。
“我要知道伤口在哪里做错了什么嘛。”
逐月语塞,不知怎样反驳。
唐沐年忽而笑的更大声了,手挑开浮叶的外衫,半露肌肤而已。
他看着她胸前的伤口,不自觉的说出:“真是不知为何每次都会把自己逼进这种地步。”
逐月见他的模样怕是早就认识,看着那露在外面的藕白肌肤红了脸,悄然挡在元子彦的面前。可不能入了她主子的眼。
他敷了些药在她的新伤口上,又替她穿好拦腰抱起:“十四王爷,我就先告辞了。”
一直未出声的元子彦却开口留住了他:“把人留在这里。”
逐月也上前拦住他:“人是我们救下的,只是请你来医治她而已,可没有说过要让你把她带走。”
唐沐年挑眉,把身上抱着的人向身上带了带。
“我不明白十四王爷的意思。”
元子彦站起身,看着他怀里的浮叶说道:“意思是把人留下。”
“十四王爷怕是弄不清谁是大夫,谁是伤者。”
“让你来只是给她治伤,治好你就可以离开,你手上这人必须留在这里。”
两人中已经漫起火光。
“只怕十四王爷这地留不住我。”
“逐月。”
元子彦一声令下,逐月从身后移到唐沐年身后,双手抓住他的手,脚下使力压制他的脚踝,看准所在踩下的脚踏足空气。
自己所抓住的手也不见踪影,不知何时,他已经到了元子彦的身前。
“倒是这世间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谁也留不住我。”
“是嘛,那就让我试试。”
逐月挡在元子彦身前:“主子,你不必和他交手,我一个人也可以解决掉他,为以后免除一个祸端。”
唐沐年讪笑道:“真是人小口气不小。”
“多说无益。”
逐月从墙上取下长剑刺向抱着浮叶的唐沐年吗,银白的刀锋散着光。
唐沐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逐月逼近的刀锋,站直身子迎了上去,刀尖刺进他的身体却毫无阻力,再一看他已经站在门外。
元子彦站在面前拦下了他。
逐月起身追去,却被元子彦喝退,逐月握着手中的剑,想到自己明明已经看见刺进他的身体了,为什么会没死,就连一定的伤口也没有造成。
“主子,他不对劲。”
逐月已经察觉到不对劲,赶紧出声提醒。
唐沐年移到元子彦身后觉得好笑。
“真是越来越大意,敌人已经站在身后却不为所动。”
“身后的敌人也有敌友,强弱之分不是嘛。”
“这里可没有友。”
唐沐年看着他面上的面具,出言:“若是不生差错,你们应该都会在百花宴收到一份大礼的。”
元子彦眯起眼打量抱着他的她反问:“大礼嘛。”
唐沐年坏坏一笑,提醒道:“你还是做好准备的好啊,哈哈。”
“这次又是谁耐不住性子了。”
“现在可不是你试探我的时候。”不用他明说,不久前三皇子的事得以解决,可就说明了所有的事,行宫中的人全部得到抹杀的命令,一夜间就身首异处,就已经算是把所有的事情都慢慢拉开了帷幕,厮杀已经在所难免。
每个人都已经跳进了这座牢笼。
唐沐年和元子彦拉开距离,互不相让。
浮叶胸前的伤口渗出红,唐沐年没了继续纠缠的心思。
“把她留在这里也是死而已,要是你们想留下一具尸体我可以满足你们。”
“尸体但是不需要,活人才有用。”
唐沐年抱着浮叶离开,逐月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家主子轻易让他把人带走,却也不敢明问。
“若真是死了,也不好告诉蛮子,他是第一次开口求我。”
逐月知道,蛮子那样的人就算对方是主子也不会主动有求什么。
唐沐年抱着浮叶走进药田,向着药田很远以外的竹园而去。
屋子里很安静,见不到一点人影。他松手把她放在床上轻语。
“真是不够听话。”
他解开她的衣衫,仅仅露出伤口,他可没有对这么个没长大的女子动手的习惯。
胸口的伤口是被匕首所伤,虽然有及时的止血,但是却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体温高出了常人,伤口发炎后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