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慕容雪一脸高傲冷峻的神情,秦柯知道这不是一个容易打开心扉的人,幸而有惊鸿能够打动他的心,令他改邪归正,这对武林来说也是一桩好事,否则像慕容雪这样心性的人,倘若踏入魔道继续为非作歹,岂不要危害苍生?或许世事终有定数,他和元方又怎能料到今日?曾经的宿敌居然会成为今日的盟友,虽然他一再否认对浮云宫有恩,但无论如何只要他能帮忙营救师父与师妹,这份情义秦柯就会永远铭记于心。
“无论如何,还是要谢谢你!”秦柯抱拳言谢。
夜惊鸿抿嘴轻笑,“好了,好了,你们不要再谢了。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如何救出浮云宫主才对。”
夜惊鸿话毕,大家都不由自主的看着慕容雪,似乎是在等他发号施令一般。
此刻月色清冷,月光淡如薄雾似的笼罩在他的身上,他一身白衣飘摇,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各位,夏侯家向来精通机关设计,我们要想贸贸然闯入只怕很难,所以得想办法打听出他们把人关在哪儿才行!”
大家点点头,准备分头行事,尽快打听出庄尚剑和庄梦蝶被人藏在哪儿。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一章 独步风尘
伊人拂蛾眉,秋水未为情,
一盏青春纵,知是梦里客。
霍夫人无精打采的拨弄着手里的琴弦,绢袖轻柔的披落在地上,一双洁白如玉的手腕露在袖口外,此刻在月色清幽下正散发出诱人的光芒,宛如一方无暇的冷玉,需要依仗人的体温才能慢慢变得温润起来。
见霍夫人依着栏轩无奈的轻叹着,一旁伺候的小荷也不敢上前打扰,只是用手轻轻拨了拨香炉里微醺的檀香,然后又退到一旁去,看着霍夫人久久无心抚琴的样子,她怎么也猜不透女主人此刻的心事。霍夫人不仅是一个国色倾城的美人,更是个聪明绝顶的女人,这样的女人此刻心里在盘算着什么?这些是她一个做下人的永远都猜测不到的,她心中的烦忧也是她无法为之分担的。
“小荷,现在是几更天?”
“回夫人,三更天。”
三更天过,满月盈亏,清风尚爽,树影婆娑,却未见人影,正当霍夫人心绪不定,举目瞭望时,院内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声响,只见一条人影忽然矫捷的从花园后跳出,然后飞身踢着池塘里的山石跃身窜了进来。
“属下来迟,望夫人莫怪。”那名蒙着面纱的黑衣女子飞身落地,宛如凌空鸾凤,额前一抹青丝随风飘落,雪白的耳后有着一小块血红色的胎记,由她身上传来一阵轻柔的幽香,似花丛中的百花之香,又如同早春里吹来的一阵清风,令人觉得神清气爽,这香味绝对不是屋内熏香所能比拟的。
霍夫人见着此人,满脸喜悦,举手示意她起身说话。
“鸳鸯,近日可有什么消息?”
女子揭下面纱轻柔一笑,眉目之间又是一个倾城国姿。她便是霍夫人精心挑选,暗中调练的舞女鸳鸯,鸳鸯不仅长得国色天香,舞姿更是倾国倾城曼妙撩人,不知曾迷倒多少男人。而这霍夫人便是利用这一点,将她暗中安排混入夏侯家做内应,多年来夏侯家一有什么风吹草动都由这鸳鸯暗中通风报信,所以她才能对夏侯世宗的行动了若指掌。鸳鸯不仅貌美惊人,更难得的是和小荷一样拥有一身好武艺,如今她趁外出之际偷偷前来向霍夫人报信。
“回夫人,夏侯世宗至今仍卧床不起……他中毒很深,应该不用担心,到是他二儿子夏侯云烈……”
听到夏侯云烈的名字霍夫人不由暗自皱起眉头,忙问:“夏侯云烈怎么了?”
“他处心积虑想要得到浮云宫的大权,在和庄尚剑闹翻之后居然挟持了庄家父女,准备要挟庄梦蝶来逼庄尚剑就范。”
“哦?会有这等事?”
鸳鸯点点头,“他这么做会不会妨碍到夏侯云城的计划呢?万一挑起夏侯家与浮云宫的战乱,我怕……我怕会耽误了夫人你的大计。”
霍夫人若有所思的想了想,然后随手抚弄着案上琴弦,两声琴音犹如啼雁飞过,断弦不绝于耳,不免让人听出几分杀气来。只见她面色如霜,冷冷的说:“夏侯云烈的确是个绊脚石……不仅如此,我更担心他会对夏侯云城出手,倘若他真要打夏侯家主的主意,那夏侯云城可不是他的对手。”
“没错。”鸳鸯点点头,“夏侯云烈此人城府极深,老谋深算喜怒不表于面,所以夫人,我们该想办法助夏侯云城一臂之力,好让他早日继承夏侯家主之位,以便日后好为夫人你效劳。”
霍夫人点点头。
鸳鸯又担忧的说:“浮云宫已派出弟子赶往夏侯家,途中遭遇夏侯云烈手下杀手的暗伏,却不料被前狼月教主慕容雪和无双宫左护法夜惊鸿出手相助。”
“哦……就是那日在无双宫夺到云荒剑的两人。”霍夫人神思飘渺满腹忧患,又想起了那日在西湖畔所遇的二人,没想到他们最后竟然成为了自己夺云荒剑的最大对手。
“哼——我绝不会让这些人打乱我的计划。鸳鸯,你先回去,暗中帮助夏侯云城对付夏侯云烈,我稍后就会赶往夏侯家与你会合。”
“是夫人,那么夏侯世宗是否要杀之?”
霍夫人眉梢轻轻一扬,红唇冷冷一笑,“暂时留他一条性命,我还有别的用处。”
“是夫人。”鸳鸯行礼退下,飞身又融入暗夜中去。
一切彷如从未发生过一般,只有这漆黑的夜色散发出一些耐人寻味的诡异味道,霍夫人用似笑非笑的神情坐在那儿,目光仿佛是看向天边那朦胧的月色,又似乎是穿透了暗夜的云雾看到了未可知的世界,烛火之下一条身影被拉得很长很长。
小荷上前询问:“夫人,我们为何不立即动身随鸳鸯同去?”
霍夫人扬手轻笑,“我自然会去,不过不是现在。”
小荷不懂,摇头问她,“这是为何?”
“我们还需等一个人,只有等到他此战才有胜算。”
“夫人说的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何等到他就有胜算了?”
霍夫人潇洒的起身,转身间裙带婆娑,背影如皎月,看着天空那若有似无的一轮暗月说:“北冥秋红——”
“他?!”小荷不解,连忙问她,“为何夫人要等他?他不是无双宫的宫主么?上次各大门派围剿无双宫,他们无双宫大败,我们为什么还要去找他呢?”
“哼哼,此人可是个厉害的角色,只要能得到他的帮助,要想对付浮云宫是绰绰有余,夏侯家到时候也是手到擒来。”
她深知要想从慕容雪手里夺到云荒剑就非北冥秋红不可。他们身上同样流有云荒后人的血,现在能用云荒神剑的人也只有他们两兄弟了。哼哼,又多了两个自相残杀的兄弟,看来这场好戏会精彩许多。
小荷看着自信满满的霍夫人,仍旧心有疑虑,“可是夫人,此人又凭什么会帮助我们呢?”
“因为,我们有同样的目标和敌人。”
“你说的是浮云宫那帮人和狼月教主手中的云荒剑?”
“没错。浮云宫带人灭了他无双宫,慕容雪又夺走了他的云荒神剑。现在给他这个报仇的机会,他何乐而不为?”
“可是……夫人,你真有把握北冥秋红会和我们联手吗?就算他真的和我们联手,将来我们又如何从他手中夺回云荒剑呢?”小荷觉得无论剑落在谁的手里霍夫人要想夺到都很难。这些人并非区区酒囊饭袋之辈,个个都深谋远虑令人难测,只怕到时候摊入这趟浑水,便犹如虎穴夺子,要做困兽之斗啊!
霍夫人转身,妩媚一笑,“我当然有把握,天下还有不爱美色的的男人么?”
她妩媚轻柔一笑,又宛若开在早春的花枝,妖娆的拨弄着人心。她心里明白她的美色可以令她得到很多东西,只要她懂得手段并且稍加利用,任何男人都会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男人这东西,不外乎两件事,女人和江山。无论是什么,都是欲望的一种表现,只要有欲望就有弱点,只要是有弱点的人就不那么令人害怕。
他不是老虎,就算是也只不过是一只充满了欲望的老虎,一只满腹欲望的老虎并不让人害怕。
“小荷,你速速命庄主派人去找那北冥秋红。”
“是——夫人!”
霍庄主按照霍夫人的吩咐,立即派出人马四处寻访北冥秋红的下落,最终打探到他们的行踪。
这一日,四老等人陪同北冥秋红行至一处破庙,大家便在破庙里稍作休息。
夜琳琅去为北冥秋红取来泉水,只见她将手中水囊递给北冥秋红,轻声说:“宫主,请喝水!”
北冥秋红独自坐在破庙外的石阶上,趁着清风爽朗整理着自己混乱的思绪,他接过夜琳琅递来的水仰头饮下,然后抹了抹嘴角,惨淡一笑,说:“琳琅,今时今日我已不是什么宫主了,无双宫已不复存在,你也勿需再叫我宫主了。”
“宫主,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是琳琅心中的宫主,天涯海角琳琅都会跟随你的。”
他依身斜靠在石柱上,迎着斜阳,淡淡一笑,“你又何必如此执着?跟着我受累呢?”
夜琳琅笑着坐下,然后看着逆光中的云霞说:“宫主是想像打发夜惊鸿那样打发我走吗?”
惊鸿——这个名字或许是他心中最深的刺痛吧!对她的感情是不能做过多凝视的,因为他害怕自己会把已经冰封好的内心打开,他害怕对一个人的用情会腐蚀自己的内心,更害怕有一天把自己变得模糊,面目全非,忘记了自己身上所背负的命运。
二人谈话至此,忽然远处传来一阵车辕之声,只见一行人马向他们走来。这荒山僻岭之地怎么会无故多出这些人来?四老们立马警觉的起身走出破庙,站在台阶上观看情况。只见来者打着“霍”字旗号,车马未到便有人高声通传,“霍神山庄庄主前来拜访北冥大人——请代为通传一声!”
大老风云警惕的看着北冥秋红说:“霍神山庄?他们来干什么?”
一旁夜琳琅举目瞻望,说:“霍神山庄素来和无双宫没有什么来往。宫主,他们此次前来不知为何?”
北冥秋红并不着急来者何意,只是举手示意大家静观其变。
“琳琅,让他们过来。”
“是——宫主!”
夜琳琅高声喊道:“请霍庄主下马一见——”
其实霍庄主还未等夜琳琅通传,人早已经赶了过来,只见他双手抱拳行礼,说:“多谢姑娘!”
说完便匆匆进入破庙内,只见庙内为首之人便是北冥秋红,左右有云荒四老相伴,气势非凡。霍庄主内心暗自赞叹,天底下竟还有这等枭雄!此人果然气宇不凡,面目冷如冰川,不见半点神色,真是令人万分难测,立于身旁也不寒而栗起来,这般神威的人物,令他在他面前不由有些卑微起来。
“在下是霍神山庄庄主,此次前来拜访北冥大人,只为一事……”
北冥秋红看着他欲言又止,便知他心有顾忌,点头说:“不知庄主此次前来所谓何事?但说无妨!”
“是——在下得知北冥大人此次准备前往云荒帝国,目的是为了夺回那云荒神剑。”
四老地裂突然冲动的举起手中大刀向霍庄主头上砍去,“你是何人?怎会知道这么多?”
霍庄主只见此人手中这柄大刀重而锋利,地裂握在手中却收放自如,这刀锋刚刚好就落在自己颈部一寸的位置,一股寒意马上随着刀锋爬上了耳后。
“四老,不可冲动!”北冥秋红高声喝住地裂。
霍庄主虽然知道地裂此刀只是为了示威,意不在杀人,但仍旧不由被他吓住了。他见地裂听从吩咐的收回手中大刀,才敢动了动身子,然后稍定心神对大家说:“其实,我之所以敢贸然前来完全是为了北冥大人着想,并无恶意。在下从夫人口中得知北冥大人的无双宫被人灭了,而那为首之人便是浮云宫宫主,现如今此人便关在夏侯家,此仇北冥大人一定要报啊!”
“哼——如此区区鼠辈,什么时候杀都可以。”北冥秋红不屑的说,在他心里根本没把庄尚剑放在眼里,此刻又怎会为了他而乱了自己的大计?
霍庄主哈哈一笑,“是,是。大人说得是!不过还有一个……”
北冥秋红见霍庄主故意吊自己胃口,心知此人必定有十足的把握,否则不会如此愚蠢的一再故弄玄虚。他便冷冷陪笑,问:“什么人?”
“嘿嘿——慕容雪。”
“慕容雪?!”北冥秋红还是被霍庄主说的话给暗惊了一下,此刻慕容雪不是应该在赶往云荒帝国的路上吗?他怎么可能会去夏侯家呢?
地裂和慕容雪尚有交情,听到这也不由一惊,心想那次丁俊中毒也是得慕容雪出手相助,倘若他们不是敌人或许还能成为朋友,倘若他不是澐幻那个女人的儿子,或许一切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他虽不忍心见他兄弟二人相残,但忠臣不事二主,他只会奉箫箩王后的儿子为王,想到这地裂不由在心底暗自叹息起来。
见北冥秋红用半信半疑的眼神看着自己,霍庄主连忙说:“那慕容雪此刻就在去往夏侯家的路上,据打听他是要和夜惊鸿、秦柯等人去救庄尚剑。”
北冥秋红眉头紧锁,沉思着霍庄主所说的话。此人一脸谄媚之态,但所说之话也并非不无可能,想那秦柯和夜惊鸿曾经的关系,此事说来也大有可能。倘若慕容雪真的随同他们去了夏侯家,那么我们赶往云荒帝国就没有意义了,何不乘此大好机会去夏侯家夺那云荒剑?
“哼——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去?”
“只要慕容雪手中有云荒剑,大人你就一定会去的。大人,不用再考虑了,我们一起去夏侯家吧!到时候大人你去找慕容雪夺云荒剑,而我们霍神山庄则可以借此机会一举吞并那夏侯家的势力。”
北冥秋红嘴角冷冷一笑,然后点点头说:“好——”
得北冥秋红答应,霍庄主满腹欢喜。
等霍庄主先行带路时,一旁夜琳琅小声对北冥秋红说:“宫主,此人不简单啊!”
风云也点点头,说:“没错宫主,琳琅姑娘说得很对,这个人狼子野心竟然想借我们之力去吞并夏侯家,我看我们还是要小心为妙!”
见他二人如此说来,北冥秋红心中暗自打算起来,据他观察这个霍庄主并不是什么厉害的角色,但他所说的话却又不由得令人刮目相看,可见城府极深,乃是有一番深谋远虑过的,但不知这些是否真的是出自他的主意?看来这霍庄主背后必定另有高人啊!这江湖之事还得小心为妙。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二章 十二星宿
夏侯家果然如慕容雪所说机关重重,四人好不容易才躲过那些机关暗道溜进了大厅内。秦柯与元方都觉得奇怪,为何慕容雪会对夏侯家的情况如此了解?唯有夜惊鸿明白,因为慕容雪曾经也是夏侯家的一份子,夏侯家早年的机关设计他自然是知道的。
大厅内空无一人,几盏微弱的烛火正静静的燃烧着,灯芯不时发出丝丝的微弱声,大厅的中央摆放着一块洁白无暇的白老虎皮,老虎皮上面挂着一块紫檀木雕字匾,字匾上雕刻着几句诗词:
江湖盛世,五湖鼎沸,煮九州水,笑谈天下,唯我不败。
秦柯摇头叹:“这夏侯世宗真是个野心勃勃之人,他对江湖的野心竟然毫不掩饰,当初师父真是信错他啦!”
元方问:“秦师兄,师父和师妹被关在地牢里,可是这地牢究竟在哪儿呢?”
元方说完,大家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一旁的慕容雪,只见他仿若灵魂出窍一般的举头看着那大厅前的木雕,眼神空洞,一言不发,神色也变得冷峻起来。
夜惊鸿知道他重回故地,心里自然有一番感慨,便柔声问他,“我们还是快去救人吧!”
慕容雪点点头,忽然伸出手指,随手弹出一股指气,只见那股指气直接打在了紫檀木雕字匾上,那木雕字匾一角忽然掉落成为一个斜角,与此同时大厅内的台阶忽然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只见那台阶下居然有一处暗门,随着指气触动了木雕上的开关,那台阶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