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飞鹰，你说出来在什么地方，尊主高兴了还能饶你一条狗命！”
殷离洹走到飞鹰身边，说：“今日江南各大门派都在这里，你如果能说出来文扇住在什么地方，就是将功补过。”
飞鹰冷冷说道：“你以为我怕死吗？主子已经死了，你再怎么折辱我也是没用的。”
果然是和狄鸿远一样，说话的口气，那种神情，还有孤傲的性格。
“你既然不想说，本座也不强求你。”殷离洹转身，看着众人，说：“本座自有办法查到文扇把秘籍藏在什么地方，这就派人去找，各位请给本座十天的时间，十日之内，必有答复。”
曾老头高声说：“你不是在哄我们吧，你如果是派人找到了，还能还给我们？或者是你们偷偷抄了一份留着呢？”
凌霄一皱眉头，说：“曾老头，你今日可是带头闹事，不把尊主放在眼里，难道是倚老卖老，以为尊主会怕你吗？”
“老夫还就说了，什么狗屁江南尊主，老夫纵横江湖的时候，你们还都没出生呢！”曾老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殷离洹冷冷一笑，说：“你可以不把本座放在眼里，但是如果再有不敬的话语，你看本座会不会饶你！”一字一顿，掷地有声。曾老头虽然倚老卖老，也是知道断魂练的厉害的。
乌落风说：“我相信尊主一定能帮我们找回丢失的秘籍的！”
“对，我们也相信！”
于是一呼百应。殷离洹唤道：“嗜血、嗜心，你们去给我查，文扇究竟把武功秘籍藏在哪里了，一有消息，立刻来回我！”
“是！”嗜血、嗜心领命，瞬间消失。所有人惊叹，这种轻功，世间罕见，可见蜀天林殷离洹座下果然是卧虎藏龙了。
☆、第六十三章 成昊，千里孤坟
所有门派陆续散尽，唯有九连山庄，成昊还没有走，成昊今日过来，也只带了展修阳和必英二人。
殷离洹看看飞鹰，说：“现在文扇也死了，你也算是将功补过了，本座不会杀你的，你走吧。”
飞鹰侧眼看着殷离洹，殷离洹微微上挑的眼线，透出了心计与邪气。冷冷说道：“你不杀我，我日后也定会回来蜀天林杀你为主子报仇的。”
“主子？你还当徐瑞峥是你主子？知道本座为什么不杀你吗？”
“你还能安了什么好心？”
“哼！你以为本座就不想杀你，本座有那么仁慈吗？完全是因为本座的狄师兄，就是在九连山庄被你主子让人万箭穿心而死的狄鸿远，狄师兄！你知道吗？狄鸿远是你的亲生哥哥！”
殷离洹当着蜀天林众人，就把这个秘密说了出来，不止飞鹰，就连然图，段易许，战嵩都感到很吃惊，尤其是凌霄，当日在九连山庄，飞鹰可是见过狄鸿远的。
成昊也没有想到，飞鹰还会有个亲生哥哥。
飞鹰不可置信的摇着头，看着殷离洹说：“不可能，你骗人，我怎么会有亲生哥哥？”可是又细细想着当初在九连山庄见到狄鸿远的时候，那时候狄鸿远明明有很多机会杀了他，可是狄鸿远都没有下手，那时候，也记得殷离洹和狄鸿远看到他时惊愕的眼神，原来…。原来是这样。
“本座知道你不会承认，但是这就是事实，本作已经派嗜魂去调查过了，否则，你以为以你的罪孽，本座就能轻易放过你？”
“嗜血？她在哪里？你把她叫出来给我说清楚！”飞鹰似乎发狂了一般。
殷离洹唤道：“嗜血。”空中一道暗红色身影闪过，单膝跪在地上。
“你把你查到的在给本座说一遍，也好让飞鹰公子听听自己的身世。”
“是！”于是嗜血又把当日调查的事情说了一遍。飞鹰听了，摇着头说：“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是你骗我的！”
段易许走到飞鹰面前，仔细看着飞鹰，然后说：“确实很像狄师兄，难怪，我总觉得你的性格和身形这么像一个人，原来你是狄师兄的弟弟。”
凌霄突然冲上来，一把揪住飞鹰的衣领，说：“狄鸿远是你的亲生哥哥，当初在九连山庄，你还能对他很下毒手，是你和你主子亲手杀死了你亲哥哥和你还没过门的嫂子！”
飞鹰抓住凌霄的手腕，一把甩开凌霄，骂道：“你滚开！”
殷离洹走上前，扶住凌霄，然后对飞鹰说：“当初我带狄师兄和凌云去九连山庄之前，曾说，等这件事情完成了，就会为他们举办婚礼，可是九连山庄上，徐瑞峥设下埋伏，亲手杀死凌云，你的亲哥哥也死在九连山庄，你给敢说跟你一点责任都没有吗？本座不管你有多忠于徐瑞峥，也可以不顾你做了多少坏事，如果狄师兄还活着，知道你是他的弟弟，也会为你求情的。你记着，本座能放了你，完全是因为狄师兄！”
飞鹰愣愣的站着，想着曾经九连山庄的事情，他竟然没有发现，那个人会是他的亲生哥哥。
“你怎么能对得起你哥哥嫂嫂！”凌霄依旧沉浸在失去凌云和狄鸿远的痛苦中，殷离洹拉着凌霄，说：“罢了，他但凡有点良心，就该日日活在自责之中。”
飞鹰突然跪在殷离洹面前，说：“尊主，我从没有求过任何人，这次我求尊主，让我去看看哥哥嫂嫂吧。”
殷离洹看着飞鹰，想到，如果狄师兄知道的话，也想看看飞鹰吧，于是挥挥手说：“然图，带他去西蜀山陵园吧。凌霄，你也去看看你师妹吧。”
“是。”然图低头行礼，然后带着飞鹰和凌霄，一同向蜀天林后面走去。
看着他们的背影，殷离洹无奈的摇摇头，刚要在转身回去，才发现成昊、展修阳、必英三人还在门口站着，于是说道：“成庄主，本座劝你不要在本座面前晃来晃去，否则本座一定会杀了你！”
“洹儿，我有很多话要对你说。”
“可是本座没工夫听你说。”殷离洹说着，转身就往里走，成昊忙跟上来说：“洹儿你听我说。”
“你若再不走，本座就让人送你下西蜀山。”殷离洹刚一说完，战嵩就走上前，看着成昊说：“你怎么还有脸纠缠师姐，又没人请你，你都跑到蜀天林来了，要是找打，那小爷奉陪到底。”
展修阳、必英一听，同时拔剑，指向战嵩。
“呵呵，上次永州没跟你们打了，小爷都手痒了，你们主动送上门来，正好让小爷我练练手。”说着，也拔出剑来。
苍云忙走过来说：“成公子，看着洹儿心情不好，你就先请回吧。”
成昊一愣，苍云怎么会在这里，忙说：“三皇子，我……洹儿，你听我说。”
“当初在盛都，成公子可以为了洹儿日夜守在床边，可以为了洹儿放弃你的利益，可是这些年，你做的一切，又怎么能对得起洹儿？”
“可是……可是我就是来给洹儿说的……”
殷离洹突然转过来身，说：“你来说什么？给本座说你和徐丽丽过得有多好？还是给本座说本座如今有多恶毒？”
段易许看这种情形，忙对身后的两排弟子说：“你们先回去吧。”于是两排弟子穿过浓密的竹林先回去了。
此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蜀天林的大理石牌坊下，只有殷离洹，苍云，段易许，战嵩，成昊，展修阳，必英七人。
“洹儿，我知道错了，当初在漠北，我也被徐丽丽骗了，她和徐瑞峥联合起来，骗我回江南，还毒杀了王婶、王莹，这些都是徐丽丽做的，对不起，让你受了这么多的苦，是我错了。”
殷离洹抬头看着成昊，风吹开她那一头披散的白发，眼睛之中满是凌厉气息。成昊的一番话，压抑了很久的委屈，痛苦，仇恨瞬间爆发出来。
“对不起？你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一句对不起，就能换回王婶、王莹的命吗？一句对不起，就能换回我死去的孩子吗？一句对不起就能让我变回以前的黑色头发吗？一句对不起，就能让我再回到漠北，回到以前的那种生活吗？当初在漠北，是谁说不管江南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回来的？你可以不顾一切跟徐丽丽回来，那我和孩子呢？就这样被你抛弃在漠北？人人都说我是练断魂练才走火入魔变成白发，其实是徐丽丽亲手杀了我和孩子，孩子没有了，我一夜之间变成白发！你知道那种痛苦吗？这几年来我承受的所有委屈，所有痛苦，所有仇恨，你知道吗？从你离开漠北的那一刻起，每一秒是怎么熬过来的你知道吗？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心中只有你的徐丽丽，这么多年来，我为你付出的那么多，放弃的那么多，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在你心里我都比不上徐丽丽！我算你的什么？我算什么！”
殷离洹说到最后，已经是撕心裂肺般的呐喊了，眼泪顺着脸庞流了下来。
所有人都愣住了，不仅成昊，展修阳、必英、苍云、段易许、战嵩也都不知道殷离洹竟然受了这么多的苦，这么多年来，她一个人，是怎么熬过来的？
看着殷离洹似乎发了疯的样子，成昊心中满是内疚。“洹儿，对不起，全是我的错，是我错了。”
“你错了？你到现在才发现你错了还有什么用？你说你错了，你说对不起，那只是一句话，换不回失去的一切！”
段易许不敢相信，一向强势的殷离洹，今日竟然会这样爆发出来，曾经，她也是那样天真浪漫，曾经，也是那样纯洁无暇，可是今时今日，却是这样，如果叶师兄道了，也会如同殷离洹一样难受吧。
“可是，我也受到了惩罚，徐丽丽骗我、利用我，徐瑞峥杀死我的父亲，我也是刚刚知道的，怪我，是我知道的太晚了……”
“哈哈哈哈……”殷离洹抬头大笑，风吹着那一头白发，不断地飘散的，眼泪不断地留着：“报应！这都是你应有的报应！”
“洹儿，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放下现在的一切，从新开始。”成昊已经满是愧疚。
“从新开始？今时今日，怎样从新开始？你还有那么好的心境，我可没有！我再没有能回头的路了，是你把我逼上绝路的！”
成昊一愣，是啊，徐丽丽固然有错，可是当初他的离开，才是对殷离洹再大的伤害，今时今日，哪里还能从新开始呢？
“洹儿，你终究不肯原谅我。”
“原谅？你还敢来说让我原谅你？现在的一切，都是当初你自己造成的，路是你自己选的，就算是错的，也是你选择的，你又能求谁原谅呢？”殷离洹的话说的那么狠，一字一句，带着深深的仇恨：“我恨徐丽丽，但我更恨你！我之所以能够回到江南，就是为了亲手杀了你们两个！”
成昊知道，殷离洹伤的太深了，殷离洹痛的太深了。于是说：“如果你真的不肯原谅我，那就杀了我为你这么多年的苦报仇吧，用我的命来还这一切。”
“你以为我不敢吗？”殷离洹话音刚落，根本都没有想一下，断魂练用力一甩，带着深深的仇恨，如同一把利剑，瞬间穿过成昊的身体！而成昊却没有动，也没有躲。
寂静，黑色的夜空包围了这一切，整个蜀天林都寂静的可怕，时间似乎凝固。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殷离洹会真的杀成昊，断魂链的威力，他们都知道的。
殷离洹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
“噗——”的一声，成昊吐出一口鲜血，然后就摔到地上，可是眼睛一直都看着殷离洹。展修阳、必英忙冲了上去扶着成昊，喊道：“公子……公子……”
苍云也忙冲了上去：“你怎么不躲？”
殷离洹看着众人慌张的样子，看着成昊嘴中不断流出的鲜血，看着他慢慢摔在地上，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她不是故意的，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于是也忙冲了上去，推开苍云，推开必英，推开展修阳：“你么滚开，你们都滚开！”殷离洹跪倒地上，抱着成昊的头：“为什么不躲？你明明能躲开的，为什么不躲？”
成昊挤出一个笑容，说：“你还是心疼我……是不是……你……还是舍不得……我，你还……爱我，是不是？”
成昊等着殷离洹的回答，他知道殷离洹还爱着他，他知道他快要死了，他只想，在死之前，能听到殷离洹说，她还爱着他。
展修阳围了上来，必英却拔起长剑，站在殷离洹身边，长剑指着殷离洹的脖子。
殷离洹已经无暇顾及那么多了，紧紧地抱着成昊泣不成声，只怕一松手，就再也没机会这么抱着他了。
“修阳……必英……你们……不要记恨……记恨洹儿，我……已经不行了……你们……你们不要守着我……了，带……晨晨……去无忘崖，这是我对……对你们……最后的命令。”
展修阳跪在地上，连声答应着：“是，属下知道了，属下一定会把三少爷带到无忘崖，交给轩辕老前辈。”
“成昊，你不会死的，你就这么轻易死了，怎么能解我心头之恨呢？成昊！”殷离洹抱着成昊，一边哭着，一边说着。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殷离洹是有多爱成昊。
“洹儿……你……还爱我，是不是……”成昊用尽最后的力气，问殷离洹，他很想听殷离洹再说一句爱他。
☆、第六十四章 恨堆积 痛离别
殷离洹哭着，闭上眼睛，用力的止住自己的泪水，平复了自己的情绪，然后睁眼，冷冷的说：“不是，你早就不值得我爱，我恨你，从你离开漠北的那一刻就恨透了你，我没有舍不得你，更不会原谅你，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
是的，报应，就算是成昊临死前的一刻，殷离洹都不愿意原谅成昊，更不愿意说她还爱他。有些事是可以原谅的，有些事却不能原谅，因为那已经造成了无法你不的错误，或许成昊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的选择。成昊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了呼吸。
“啊——”殷离洹抬头，撕心裂肺的哭了，夜色中飘散的白发，暗红色的衣服，红色的鲜血，那么刺眼。
“我爱你，不管你做错了什么，我都爱你，这一辈子，只有你才是我的丈夫，才能让我有想要成亲，有个依靠的冲动，就算是我们的孩子死了，就算是到了今时今日，只要你在，我们依旧可以回漠北，依旧可以过幸福的生活，我们还会再有孩子。”殷离洹一边哭着，一边说着，抱着成昊久久不肯放手，自己的脸贴在成昊的脸上，白色的头发，也沾上了鲜红的血。“成昊，我爱你，从来都很爱你……”
“公子都被你杀死了，你再说这些有什么用？你哪里爱公子了？”必英满身愤恨之气，手腕一紧，剑就要划过殷离洹的脖子。展修阳忙推开必英，说：“公子吩咐，不要记恨她，难道你连公子的吩咐都不顾了吗？”
“难道你就看着公子这么白白枉死？让这魔女逍遥自在！”
“她未必就逍遥自在了。”展修阳淡淡说着，掩饰不住内心的悲伤。
苍云忙上来扶着殷离洹说：“洹儿，成公子已经死了，你不要这样了。”
段易许和战嵩也走了上来劝殷离洹，可是这个时候，谁劝都没有用，殷离洹摇着头，撕心裂肺的喊着：“你们都滚开，成昊没有死，他没有死！”太过伤心，所以近乎发狂。
殷离洹紧紧抱着成昊，她能感觉到成昊的身体在一点一点变凉：“成昊，你不要离开我，我们从新开始。”
殷离洹从最开始撕心裂肺的哭，到后来嘤嘤啜泣，再到后来，哭的时间太长，太过伤心而直接昏了过去。
直到很多年以后，已经成为无忘崖的主人，在江湖之中有很高位置的展修阳，每每说起这一日的事情，都不住的感叹：“殷离洹是真的很爱公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