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老板!”
等老板点头哈腰转身离去后墨少白才问聂小星,道:“你可曾听说过京城里有这么一个沈夫人的?”
她努力的想想,才摇头道:“京城里好像没有这样一号人物,又是香车宝马的,行径又很奇怪,真是个神秘的人啊!”
“神——秘?”
“没错,你难道不觉得吗?那个红素行径飘忽不定,一来京城就搞得风风雨雨的;现在又多了个沈夫人!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听聂小星这么一说他也不自觉的摸了摸下腭,陷入沉思之中。仔细的思考着这几天来所发生的种种奇遇。首先是十年前已死去的亡妻红袖突然还生,还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现在又多了个神秘的沈夫人。沈夫人究竟是何人?为何她要带走红袖?
对了,到上官府去看看也许会得到点线索!
“你要去那儿?”聂小星看着他话也不说匆匆的转身离去,便也跟了上去。
此时的他闭口不语神情不定,心中充满了无数不解的谜团,只盼能在红袖的故居能再见到她,也许一切就都能解开。
聂小星跟着他来到一处荒宅。推开紧闭着的楼门,里面却是死气沉沉,荒草丛生,枯枝横卧,一派荒凉的景象让人看了心生寒意。她小心的跟在他后面心中七上八下的打着乱鼓,如同置身进入一栋鬼宅一般的阴森恐怖。
“墨……大……哥,这儿……这儿……到底是什么地方……啊?”她在他背后努力的拽着他身后的衣服,紧紧不放的问。
重回故地的墨少白不由心生荒凉,故宅还在却已没有了往日的风采,一切都以物是人非。他记得那儿应该有一只“聚福鼎”,这儿该是一只“收财缸”,里面有清清的湖水,水里养着三尾小红鱼,这是红袖最最喜欢的宠物,上面还飘着几抹翠绿的浮萍,眼前院中的那一株独立着的红梅花期正浓,却更惹人心伤。
“这是——上官府!”
“妈呀!墨大哥你说这就是十年前闹得满城风雨,一夜间被杀死十八口人的上官府吗?墨大哥,你干吗带我来这个鬼宅啊?”
“怎么,你也知道这里?!”
“对呀,听说上官家不知得罪了什么人,一家一十八口人全部在一夜之间被灭门。这是京城内所出过的最大的一宗灭门惨案,至今都还没查出真相呢!难怪这几年这儿都没人敢买下。”
“咯——”门被墨少白轻轻地推开了,里面布满了灰尘结满了蜘蛛网,门寂如人死。一阵怪风突然从里面无缘无故的吹了出来,只见风中还夹杂着漫天白色冥钱随风乱飞。
“妈——呀!”聂小星大叫一声,吓得躲在了墨少白的身后直哆嗦。她用手压住扑通扑通乱跳的心脏,慢慢睁开一只眼向内偷瞄了一下,眼前一片煞白,大堂的中央立着一个牌位,黑鸦鸦的木牌上赫然刻着——爱女上官红袖之位。
灵堂!
“上——官——红——袖?!”她惊讶的叫道:“她,她不是那天你口中所叫的那个人吗?她已经死了吗?那天怎么会……”一想到这只觉心中一片毛骨悚然。
她没再说下去,只见他缓缓走过去用手轻轻拂拭着那块牌位,静静地说道:“她就是红袖,我的亡妻!”
“啊……”她不敢相信的张着嘴诧异的看着他,道:“可那天你不是说红素是上官红袖吗?怎么她又变成了十年前的死人?!”
他摇摇头,叹道:“我也不知道,或许是她还生了吧!”这样的解释也许会让自己更容易接受吧!虽然他也说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死——而——复——生?难道那日我们所见的红素不是人……而是个女鬼?啊!这太可怕了!我们竟然在十年后见到一个十年前就死了的人!”她感到越来越不可思议地一阵恐惧,记得那天她还陪自己喝酒来着。
墨少白为红袖的牌位上了三炷香,又点燃了火盆往里扔了几张冥纸,顿时房内火烟缭绕。
她看着他的举动不解的问:“墨大哥,你在做什么?”
他不回答她。
“红袖,如果你真的是死而复生,或那日我所见到的只不过是你的魂魄,那么就请你再现身与我相见!”
“什么?你要招魂啊!千万别啊墨……大哥……你这样一来,上官家死去的大大小小一十八口鬼魂,就都得让你给招出来了……听……听说他们的死相很难看呢!”她边说着便不安地向四面张望,真怕突然之间会从房梁上或什么地方掉出一堆人的内脏或肝肠,血淋淋的吊死鬼之类的东西。
“啪——”
“啊——”聂小星被墨少白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了一跳,只见他一拳狠狠的打在地上,手上的血染红了他手中捏着的白色冥纸,他咬着牙,如恶狼一般惨叫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到底是谁杀了红袖?为什么要满门灭口?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能感觉得到他内心中的那份痛苦,可自己又能为他做点什么呢?突然她感到身后一阵阴风吹过,只觉全身僵硬似有无数只手从她脚下摸上来,颈后毛骨悚然一片,回过头去只见一条红色人影“唰”的一声从门外闪过。
“啊——有鬼!”她用手指着鬼影闪去的地方大叫,吓得双脚僵硬无法移动半寸。
他连忙回身,提剑追了出去。
鬼影闪过走廊,突然跃上了小楼。
“红袖?”他叫着飞身追了上去。
“难道真的……见鬼了?”聂小星颤抖着用力拍拍前胸,努力的移动着吓得僵硬的双腿,惊魂未定的紧跟了出去,生怕把自己给落了单,被另一群鬼给抓了去,要知道红袖才一鬼,而上官家其余上下搞不好一十七口怨鬼统统都出来,自己不就吃亏啦?
“红——袖!”他伸出左手想要拉住那红衣女人的手,谁知她突然回身一剑刺向了他的手上,剑划破他左手虎口,鲜血直流。
“你是谁?”他不解的问,边一脚踢开那一剑。
对方蒙着红巾,冷冷笑了笑,又是刷刷几剑向他身上刺来。
剑法快而准,身影如鬼魅。
好可怕的剑法,每一剑都是致命的出手,他只能全力应战,心中不由冒出一股冷汗。幸好自己这些年从未忘记练剑,不然早已一命呜呼成为此人剑下亡魂!
二人一上一下,一左一右在狭小的楼阁上打斗起来,红袖闺阁内的布局摆设似乎阻碍了红衣女人杀手般快而利的剑法,而这对墨少白来说却是有利的,虽然他有十年没再踏足这个伤心地,但屋内的每一件摆设他都记得清清楚楚,所以出剑之时已略占了上风。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刺杀我?”
“因为你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东西,所以该死!”她咬牙切齿的狠狠说完,又是刷刷几剑向他胸口击去。
只见他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向后退去,剑尖还是划破了他的衣服,从衣服内掉出了一块白色的鸳鸯双环玉扣。
“当——”的一声清脆作响。
她突然转头看到那掉落的玉扣,面色苍白,一动不动。
“墨大哥!”聂小星此时也已匆匆赶了上来。
红衣女子见形势不利于自己,便乘机破窗溜走。
“墨大哥,她是什么人?是红袖姐姐吗?”她气喘吁吁的问。
他摇了摇头,一脸深沉,道:“不,她不是红袖!”如果是她怎么会连自己房中的摆设也不知道?再说红袖也不会武功,刚才那个人的功力深厚,足有三四十年的功力,绝对不会是红袖!他习惯性地用手摸着下腭,此人究竟是谁?为什么她要置我于死地?
“哼,那家伙一定是怕打不过你才跑了的!依我看这世上根本上就没几个人是你白阎罗无常的对手!”她几乎是崇拜的爱慕着他,在她幼小的心中他就是她至高无上的大英雄。
他摇摇头,道:“此人的武功很高,强绝不在我之下!出招狠毒,招招致命,是个可怕的女人!”她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杀我?
另一个可怕的女人。
“没想到十年不见,江湖之中竟出了这么可怕的对手!”他心中不由暗叹自己老了。
她连忙慰籍地拍拍他的肩说道:“所以你更要多在江湖上走动走动才行,好再重振你当年让人闻风丧胆的‘白阎罗无常’的声威!”
他笑笑,道:“什么声威不声威的,无非是虚名一个!”这些年我什么都已不在乎,又怎会在乎一个年少气盛时的虚名呢?
“咦——这是什么?”她见地上掉着一块十分别致的玉扣,连忙拣起来看。
“喔——这是鸳鸯双环玉扣,一位朋友托我帮他转交给他的妻子的,可惜这些天我一直都打听不到她的消息……”他将玉扣收好,心中却突然想到刚才那女子看到玉扣时惊愕的样子,难道她与这玉扣有什么渊源?这他不敢确定,不过他现在却敢确定一件事——红袖有危险!
“看来红袖有危险啦!”
“什么?”她不解他为何话说到一半又突然峰回路转。
他冷静地分析着说道:“十年来我深居塞外从未踏入中原半步,所入中原以来的这些日子也未曾与人结怨,再说除了你也没有什么人知道我重出江湖……唯有红袖,她一定是冲着红袖而来的!所以说红袖一定出事了,我们要立刻去找到她才行!”他焦急地说道,满脸流露出不安的神情。面对这些重重难解的谜团,他该怎么办?面对心爱的人却无法解救,他该怎么办?无论如何十年前的悲剧他不能让它再重演一次。
红袖——
“该——死!”
一条僻静无人的小港中一个蒙着红巾的红衣女人神色匆匆,一双幽灵般的眼睛冷冷的盯向一旁。一片枯叶缓缓的从树枝上寿终就寝的飘落下地。女人伸出雪白的手指慢慢揭开面纱,红色面纱下所隐藏着的秘密在阳光下暴露无遗,那是一张冰雪如玉的光洁面孔,发丝之下,隐藏着一双充满杀机而诡异的眼睛,阳光下射出异彩的光芒。
没想到他的功夫会这么高!本以为可以轻而易举的就将他杀掉,看来真的不能小看了此人!当年的白阎罗无常果然有两下子!此事要先放一放了,为什么他的身上会有那个玉扣?他与宁人王又是什么关系?
玉扣——时光似乎又回到过去……
“哼……”她嘴角向上一扬,绽出一记秋水芙蓉般的微笑。
这出戏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四章 还魂
“娘——娘——娘——”
庵堂内一片寂静,屋外斜阳轻照,屋内紫檀香雾缭绕。一阵木鱼声咚咚敲响,里面一位衣着朴实的妇人正屈腿打坐在蒲团上面。
房门突然被推开。
“娘——”聂小星连蹦带跳的跑了进去,一头扑向那清修中妇人的怀中,妇人轻轻一笑,慢慢张开半闭着的双眼。虽已过年华之期,两鬓花白似秋霜一般染在耳后,但一双明媚的眸子到是清晰,可见年轻之时也是位美人无疑。
她笑笑用手拍拍爱女的肩头,微声询问:“今天怎么这么开心呢?”
“娘,我告诉你一件好事情,我终于找到了十年前救我的大恩人啦!”女儿拉着母亲温润的手笑着说。
“是吗?那你得好好谢谢人家,要不是他你早就变成了一位断脚郡主了。”妇人优雅的看着笑得欢悦的女儿说。
“我要以身相许,报答他当年的恩情!”
听到女儿突出此言,妇人不由吃了一惊,道:“当然不行了,他都大你许多,你们怎可在一起?再说你干爹干娘也是万万不会答应你的,堂堂星罗郡主的婚事怎可当作儿戏?”妇人柔声规劝,对于女儿常年的任性仍是一再的包容。
“才不嘛!当年娘可以为报恩而以身相许于爹,我为什么就不能以身相许于墨大哥?”
“星儿,不要再任性……”
“好了娘!”不等母亲开口说完她就急忙阻止,不愿她再继续往下说。
妇人也知女儿的脾气便不再多说什么,虽然心中仍有不安。
“你干爹干娘对你可好?”她又是一阵细腻的抚摸,看着眼前的孩子如今已健康快乐的成长着,十年前的那一切她该忘得干干净净了吧!可是一个十年前救过她的人,在她幼小的心中都能记到现在,自己又怎能这么幼稚的奢求女儿能忘记十年前所发生的一切呢?不过上天对她还是不错的,也许她天生就是个郡主的命,虽然当不了北冥王府的郡主,却阴错阳差瞒天过海的成为了西蜀王府的郡主。
“嗯,干爹干娘对我可好了!可惜娘你堂堂王妃却不愿意回西蜀王府去享受荣华,反而要在这敲经念佛,让女儿我看了都心痛!”
“心痛什么?娘住不惯王府,却觉得这样挺好的。我每天敲经念佛,替你父亲消去手中孽债,望佛祖庇佑让他余生平平安安,我也就心满意足了!”妇人合指,诚心祷告。
聂小星原本晴朗的脸突然转为阴天。她喃喃的小声道:“也许这么多年爹早就已经死了……”却又不敢说得大声,生怕慈母听见心伤。
月圆之夜。
“啊……啊……啊,哈哈哈哈……”
在一间石室中传来一阵凄惨的女人叫声,声音凌厉,让人听得痛心刺骨。
黑暗之中,沙漠王沈寒烟却是一双手脚都被又粗又长的铁链锁住,一旦挣扎双手双脚都是磨烂了的血肉,她痛苦的叫唤着。在这茫茫大漠没人能这样锁住这位沙漠中的王者,这双铁链是她亲手为自己拷上的,因为每逢月圆之夜她都要受血障的侵蚀。年年如此,痛心疾首。这是她十年前练功走火入魔落下的恶劫,而今夜又正好是月圆之夜。她正将自己锁住,在与身体内的魔障相抵抗,如同一个人在与自己厮杀一样痛苦难受,而这四根铁链是用来防止她无法控制住自己,受血障侵蚀而乱杀无辜。
血障慢慢侵蚀着她的全身,她挣扎着手脚扭曲着身体,如同在黑夜中孤独起舞的夜游。一双眼睛因被血障侵蚀而变成红色,血障如同蒙蔽了她的一双眼睛,她的心灵被它死死囚住一般,无法摆脱,她娇弱的身躯一次又一次的承受着来自体内血障强大的爆发,险些昏厥过去。
“啊……哈……哈……哈!杀!杀!杀!啊——哈——哈——哈——”
“啊——”
她双手抱着头痛苦的摇晃着,一闪念又是一双眼睛,那样柔软无助的看着她,再一闪念,又看到了墨少白坚定而温柔的双眼在深深的注视着她,然后看到的是他的脸,接着是他伸过来的手,他对自己道:“寒烟,过来,到这儿来!”
“啊——”
她痛苦的晃着脆弱的脑袋。墨少白的身影此时被分成支离破碎的一片一片,伴着一滴滴血渍消失不见……
“啊……”她痛苦的仰头长啸,长长的头发在摇晃中飞舞,向四处分散,划过脸如刀剑,粘在满是泪水的脸上成为绕指柔,最终她在与身体内的血障进行了强大惨痛的厮杀后晕厥过去……长发如流水一般从她垂着的头上温柔的倾泻下来,摇摇晃晃的荡在空中。
如此凄冷,却又绝美。
谁又曾真正的了解一个人?了解他身后隐藏着的痛苦?每一个人的身上都背负着属于自己的痛苦,每个人都是为背负着这个沉重的痛苦而血泪一生,然而这份痛苦除了自己又有谁会知道?
…… ……
“小姐,你终于醒过来了!”婢女们心痛得为她擦试着伤口,小心的上着药粉,然而此时的她却感觉不到痛楚。人一旦经历了太大的痛苦就会觉得身上那些细微的痛苦再也不算痛了;只是因为太痛而不痛了!
“我昏迷了多久?”她问。
“一天啦!”婢女们微弱的轻声回答。
“嗯。”她点点头,要比上一次血障侵蚀时醒得快一些。
她看向床对面纱制的屏障,那儿背坐着一个人。高高的发髻,一身素白,来时竟没人发觉,如幽灵一般悄无声息的静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师……父!”虽然她看到的只是她若隐若现的身影,但她还是一眼就感觉得出是她!吩咐婢女们退下后她忍着痛从床上走下来,脚下突如其来的一阵剧痛还是让她差点跌倒,但她还是挣扎着走了过去。
“师——父!”
屏障后的女人缓缓回过头来,脸上却戴着一具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