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人何处-归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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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人何处-归墟-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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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默然嗤笑一声,“到了这个地步,你却还要为他来求药。”好多年了,他不曾这样与人说过话,没有遮遮掩掩,没有拐弯抹角,没有笑里藏刀。
  “我一直挺没出息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苏叶毫不掩饰。
  “嗯。”凌默然煞有其事地点点头,“遇到事情,除了躲就是逃。脾气差,酒品差,没武功,长得还没我好看。你说薛清夜怎么可能会要你?”
  “行了行了。”苏叶只尝了一小口粥便放下了勺子,她的身体终究是再也适应不了任何荤腥了。“这话你十年前就说过了。”
  凌默然重新看向街角嬉闹的乞儿。良久,自言自语道,“傻子。”
  “也不知道是哪个傻子。”苏叶盯着他失血的唇角,“明知毒发之期将至,还冒着连天风雪仓促出海。”
  凌默然挑了挑眉,没有反驳。他们中的毒极其阴寒,平日也时有发作。此毒发作时通体彻寒痛不欲生,却不致死。但其毒性会逐渐累积,以一年为限,如果一年内如果没有服食解药,岁末之时人便会被活活冻死。而凌慕天每年发放解药的时间,便是每年的海皇祭。
  静默片刻,苏叶放下碗,“跟我合作吧。”
  似没有听清,凌默然偏头凑近,“什么?”语气温柔,似情人间的呢喃。
  “阿默。”呼吸可闻的距离,苏叶看着对方的眼睛,看着对方眼睛里那个冷漠的小人,终究轻飘飘叹了口气。犹如浮云遮月,叹出一痕深深浅浅的夜。“你被囚蓬莱,大叔无故失踪,千门一夕覆灭。若是真相如我所猜想的那般,你可否愿意跟我合作?”
  凌默然面无表情,“说说你的猜想。”
  “能在一夕之间将千门上下屠戮殆尽,不留痕迹,唯一的办法就只有阵法。据我得到的消息,凌慕天恰好是这百年来于奇门遁甲之术造诣最深的人。”苏叶顿了顿,“另外,天机阁有记载,十年前凌慕天的确曾回过中原。”
  凌默然静静听她说完,极浅地笑了笑,“你每天想的便是这些?难怪越来越瘦。”
  封印的身体不会再生长,又何来清瘦之说。不过,这件事让他知道也是无益。“我只要凌慕天的性命。至于蓬莱,随你处置。”
  “随我处置。。。。。。”凌默然定定看着信誓旦旦的女子,许久,闭上那双深碧色的眼睛微微笑了笑,“小叶子,蓬莱非我所想。”
  “你若无意于蓬莱,随我回中原也无不可。只是再次之前,我得先替你把毒解了。”苏叶摘下手套,搭上对方的手腕,“从你眼睛的颜色来看,九晦之毒已渗入肺腑。海皇祭之前,我会配制出解药。如此,凌慕天便没法再牵制你。”
  “九晦之毒,海皇祭,看来白老头把什么都告诉你了。”凌默然不动声色地将手抽回,“没想到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便收服他。”
  “各取所需罢了。”苏叶略略抬头,正撞上对方那双眼睛。因为中毒日深,他的瞳仁已呈深碧色,流转着淡淡光华。
  “说正事吧。”苏叶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这是十香软筋散,无色无味,遇火可燃遇水即化,有封脉消功之效。各处水源你比我清楚,便交于你了。”
  “中毒有缓急之分,难免有人察觉。三十二岛我尚有能力封锁消息,于沧临却是行不通的。”
  封锁大小三十二岛,果然是有这样的实力么?苏叶看着眼前眉目如画的这个人,这十年他一定过得不好,非常不好。“白长老会拖住玄朱两位。至于青龙,我想留给七月练手。最后就还剩下凌。。。。。。”
  “小叶子。”凌默然忽而缓缓起身,半张脸在最后的斜阳里映出血一样的暮色。
  “嗯?”苏叶抬眼看着眼前的人,十年的时间,他似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要不要随便喝一杯?”
  苏叶歪头想了一下,“好啊。”
  所谓随便喝一杯,还真的是很随便。没有惊动任何人,两人从后窗翻进了厨房。
  红泥小火炉,绿蚁焙新酒。
  凌默然看着对面伸着手专心致志在火炉上取暖的人,忽而有种错觉。十年大梦,睁开眼,她还是当初的那般模样。
  “我敬你。”苏叶倒了酒,举杯一饮而尽。
  “为何要敬?”
  苏叶的手顿了顿,“为我没有第一眼认出你。”或者说,是没有第一时间选择相信你。
  凌默然笑而不语,只默默饮尽了自己的那杯酒。
  苏叶知道他从来话不多,也不在意。
  酒过三巡,凌默然忽而开口,“小叶子,把凌慕天交给我。”
  “什么?”苏叶此时已然微醺,一时没有听清。
  “海皇祭那日,我会提前派人带你出海。”
  苏叶扶了扶脑袋,“我躲得远远地,让你一个人去对付凌慕天?”
  “师父的仇,我不想假他人之手。”
  苏叶想了想,“好。不过,他闭关之处必有大阵。你领我前去察看一番,破阵之法我教与你便是。”
  凌默然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你比从前听话多了。”
  苏叶撇了撇嘴,“我只是让着你罢了。”
  十年不见,尹默什么都长进了,就是酒量没有一丁点儿长进。很快便醉得一塌糊涂,沉沉睡去。苏叶叫不醒他,又怕天亮被人撞见。无可奈何,守着他到四更。
  正待起身离开,背后的人忽而唤他,“小叶子。”
  “醒了?”苏叶回头,“那赶紧回去吧。”
  那人埋首在原处一动不动,说着梦话,“小叶子。。。。。。原。。。。。。我。。。。。。”
  苏叶无可奈何,只得吩咐九风留下,自己翻窗而出。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我最近都没有网!今天是借了别人的网。。。。。。更新晚了,我忏悔!

  ☆、一、此情可待

作者有话要说:  这段时间出了趟远门。因为要毕业了,找工作啊感情啊一切都很麻烦。我也不求原谅了,你们尽情鄙视我好了。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黄衫女子站在窗边,凭栏而望。云销雨霁,彩彻区明。莺歌海湾重新迎回碧海蓝天。
  “小姐,织月楼有客到。”
  帝都的人前脚刚走,织月楼的人就来了。“怎么说?”
  “织月楼希望我们能提前半个月交船。”
  薛清夜现在知道急了,当初干什么去了?季悠挑了挑眉,“等着。”
  季悠的一句等着,便让西泽足足等了一个时辰。西泽望着窗外华灯初上的莺歌海湾,无可奈何。楼主这次是下了死令的,无法提前取船,他就准备等死在这里。
  “公子久等了。”黄衫女子从内堂悠悠而来,身后跟着捧了厚厚一叠账簿的老管家。
  西泽也顾不上其他,开门见山,“我家主子差我来告之季老板,前些日子订的那艘船有急用,故需提前半个月来取。”
  季悠盈盈一笑,“福伯已将此事告之季某,所以刚才特意赶往船埠看了一眼,这才来迟了。”
  “工期如何?”
  “一般的木兰巨舟,工期都在半年左右。”季悠皱了皱眉,作为难色,“公子当初订船时言明有急用,季某已尽力加派了人手勉强赶在四个月内交船。如今又要提前,这人手着实是不够。。。。。。”
  “事出突然,还望季老板帮忙。”
  季悠从老管家手里抽出一本账簿,低头翻看了半晌,“这近一年的订单都已经排满了,我实在是抽不出多余的人手。若实在是要赶工期,就得去外面临时招募工匠,只是这外面独立工匠的价钱。。。。。。”
  西泽心领神会,“招募工匠的价钱自然由我们出,另外,再多加一成的本金。季老板意下如何?”
  季悠又翻了翻账簿,故作犹豫道,“那我尽力而为。”
  “如此便多谢了。”
  西泽走后,季悠将账簿随手一扔,“福伯,帝都和织月楼要的两艘船怎么样了?”
  “都已完成,明日便可下水。”
  “那就好。”
  早在数月前,那个戴面具的女人来到季家订船的时候,季悠就多了个心眼,特意吩咐下去另外再多造两艘木兰舟。两年来,天机阁搜集了很多关于那个女人的资料。她没有来历,仿佛是一夜之间便出现在江湖中。女扮男装,医术出神入化,剑术无双。本以为会是惊艳绝绝的女子,没想到,面具下是一张淡若秋水的脸。她跟天下最有权势的两个男人牵扯不清,却又总是形单影只,孑然一身。
  在旁人看来,她的一生是绚烂无匹的。不过,她似乎并不喜欢那样。
  要说喜欢,苏叶最喜欢的时光,也许是她沉睡冰棺的那几个月。
  苏叶真正从那场前尘大梦中醒来的时间,其实是百里樾重新结下封印的那一刻。那时候,她梦尽了自己的一生,而后开始漫长的飘荡,没有方向,没有悲喜,什么都变得很轻很轻,从未有过的轻。她那时候就在想,这也许就是最好的结局了。直到有一天,一滴水忽然落下来,带着灼热落在她的眉心。身体重新沉重了起来,知觉开始恢复,从眉心到肩膀,到整条手臂,一直到脚尖。但是,她始终没有力气睁开眼睛。
  那一整个秋天,始终都有人坐在她身边,什么都不做,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偶尔会带一两朵初开的花,偶尔会念一段古书里的话,偶尔会自言自语,也偶尔会和她说话。
  那是她这一辈子,最好的一个秋天。
  入冬的时候,有个陌生人对他说了许多奇怪的话,而后他决定离开。他说:“苏叶,我要走了。”他的声音里,透出前所未有的疲倦。
  她忽然就很难过,被封印的地方仿佛又被人挖走了一块。她想要看看那里是不是真的破了个洞,于是睁开了眼睛。
  苏叶从回忆中抽离,抬眼望向院子里正在练习刀法的人。
  七月拿了一柄最普通的长刀,那刀浑身上下,若舞梨花,遍体纷纷,如飘瑞雪。他见廊下的女子已经转醒,眉间一喜,待末招使尽,竟又将刀法从后往前倒着舞了一遍。
  对于七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将如此繁复的刀法使得如此纯熟,苏叶初时觉得惊诧,但转念想到他毕竟是薛清夜看重的人,有如此武学天赋便也不足为奇了。苏叶又看了一会儿,忽而起身。
  七月只觉有寒风扑面,女子便已至身前。“这套刀法的要诀只有一个字,就是快。”话音未落,女子手中的刀鞘便已然直指少年的眉心!
  从未见过苏叶出招,七月一时无措,凭着本能抬手格挡,只觉虎口被震得剧痛无比,长刀险些脱手。
  苏叶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出手又是杀招,“太慢。”
  “先。。。。。。”少年狼狈接下第二招,甚至没有时间说话,刀鞘又从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袭来。
  如此不过十招,七月被彻底逼至死路,胜负已分。苏叶若无其事重新躺回廊下的长椅,“继续吧。”
  又半眯了一会儿,院外有人敲门。靳雀的声音听着有些焦急,说是凌默然自那日宿醉之后,三日未醒。
  苏叶暗笑,这么多年,阿默的酒量不但没有长进反而还退步了。
  一进门,便看见一黄衫女子坐在床边,一头乌发松松地挽了挽,斜插了一根紫荆木簪。有那么一瞬间,苏叶以为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十年前的自己。直到对方闻声转过脸来,一张灵秀动人的脸,却陌生至极。
  秦云先开口,依旧是软软糯糯的声音,“落先生。”
  虽然她的语气相较上一次好了不知道多少倍,苏叶依旧觉得无端地厌烦。她敷衍着点了点头,便径直走到床边。把了脉,苏叶低头想了一阵,想出了几个借口,便把靳雀和秦云一一打发了。秦云还想磨蹭,靳雀见苏叶脸色凝重,便强行把人拖走了。
  门被小心翼翼地合上,苏叶起身倒了杯水,“已经走了。”
  原本一身酒气沉睡不醒的人睁开眼睛,接过水杯一饮而尽。
  “什么时候醒的?”
  “一直都醒着。”将水杯递过去的时候,凌默然忽而皱了眉,“你的手好凉。”
  苏叶眸中掠过一丝惊慌,匆匆戴上手套,“是啊,所以一直戴着手套。”她是活死人的事,能瞒便瞒,说了不过徒增烦恼罢了。
  凌默然倒也不甚在意,又要了一杯水。
  “海皇祭之前,你便打算一直缠绵病榻了?”
  “看你的本事。”
  苏叶顿了顿,“当下最重要的是解毒。为掩人耳目,我会加几味药让你会长时间低烧不退,如何?”
  凌默然心领神会,“如此,我便可借机将海皇祭的筹备推给玄武,消除他们的疑心。”说着,他从袖中掏出一封信。“这是沧临的水文地图和他闭关之处的星魂大阵。”
  苏叶摊开阵法图,只匆匆看了一眼便皱了眉。
  凌默然靠在床头看着兀自沉思的女子,静默半晌,“苏叶。”
  “嗯?”
  “你自己小心,别我一个转身你就又死掉了。”
  “。。。。。。”苏叶扶额,什么叫一个转身又死掉了。
  “我之所以会活下来,是因为你。在千门覆灭的前夕,我下山去找你了。”

  ☆、二、峨眉山月

  凌默然出海受了风寒,又宿醉三日,其后便一病不起。
  秦云在一旁绞毛巾。大冷的天,一双手浸在冰水里冻得紫红。苏叶收拾药箱的手顿了顿,又拾起笔开了另一张方子。
  递过去的时候,秦云恰好抬起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望过来。
  “这是治冻疮的药膏方子。”苏叶不自觉地笑了笑,“手要是冻伤了,就没人给少主弹琵琶唱小曲了。”
  秦云愣了愣,随即偏过脸望向那个昏睡的人,耳根微红。
  苏叶笑而不语,默默起身离开。
  行至半路,遇见前来探望的玄青两位护法,于是下轿寒暄了几句。苏叶并未多提凌默然的病情,她说得再多也抵不上他们自己看一眼可信。
  寒风凌冽,苏叶在外待得久了便咳嗽起来。一直未曾开口的青龙,破天荒地开口说了两句关切的话。
  七月一路苦思,表示不得其解。先生一来就给了青龙颜色看,青龙由此也毫不掩饰自己对先生的厌恶。就连上次先生前去拜访,他愣是门都没开。那本刀谱还是先生托玄武相赠的。此番这般关切,难道是因为先生看着太弱不禁风?但青龙明显不是什么怜香惜玉之人呐。
  “明月刀。”
  “呃?”七月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记得,这次的礼单里有明月刀吧?”
  “是。”这次前往蓬莱,楼主是下了重金的。宝刀名剑,稀奇古玩什么的,光礼单就列了十页。这明月刀在兵器谱上排名在前五十,所以七月有很深的印象。
  “你派个人,明天送去青龙那里吧。”
  “。。。。。。今天的状况,让先生觉得青龙是可以收买的?”
  “青龙这样的人是最不好收买,但。。。。。。最好利用。他今日对我和颜悦色,不过因为七星刀谱。既然送了刀谱,再赠把宝刀也算锦上添花。”
  “可是。。。。。。先生为何要我也学这七星刀法?”
  “这七星刀法很适合你。”
  “可属下之前修习的明明是剑术。。。。。。”
  苏叶看着一脸愁容的少年,笑道,“一会儿你亲自去船上取刀,顺便把自己的刀也取了。我赠你的刀,名唤峨眉。”
  七月闻言,喜滋滋去了。所谓乘兴而去,自然是败兴而归。耷拉着脑袋,怏怏地回禀说刀已经送去了。
  苏叶喝着靳雀派人送来的冰糖雪梨,悠悠问道,“你看起来并不喜欢我送你的刀。”
  七月盯着自己的脚尖,“属下不敢。”
  “什么人用什么刀。明月太过沉重,不适合你。”苏叶随手抽出少年腰间的刀仔细看了看。那刀身轻薄,形如新月,故名峨眉。“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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