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聘以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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聘以天下-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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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担心,援军……”她想说援军到了,可她实在没有力气了,想来说不说也无大碍……

穆丹歆又昏了过去。

山庄里凭空涌现大批的人马,一人突破重围闯入院中,目光扫视了一周,便目标明确地朝林影走来。

来人额上一道醒目的刀疤,林影搂紧了穆丹歆,墨砚持剑戒备地拦在林影身前。

“阁下何人?”

来人屈膝跪下,高声道,“属下永安侯麾下雾都,小人奉永安侯之命,特来救驾。外面马车已有大夫候着,烦请驸马和殿下先行离开,此处交由属下处理。”

“你认得我?”林影淡声问。

雾都回道,“属下临行前亦有此疑问,侯爷道,驸马是谪仙般的人物,泯然众人之上,一见便能认出。属下此时方才信了。”

“侯爷过誉了,替我谢过你家侯爷。”林影听是永安侯的人便信了九成。

“不敢,侯爷道,若殿下和您有所损伤,她才要有大麻烦。侯爷又道,若是您或殿下问起,属下原话回便是。”

未见面,便将事料了九成,这永安侯确是个人物。林影当下不犹豫,抱着穆丹歆由人护着先走

夜色如墨。

刀光剑影。

哭嚎震天。

血肉横飞。

浓郁的血腥味沉浮在空气中,整个焚心山庄化作了修罗地狱。

一场极为残酷的大屠杀,单方面的屠杀。林栖带进来的人只留了几个活口留作盘问,其余全杀了个干净。

一炷香之后,世界归于宁静,空寂无人的宁静。

天空又飘起了雪花,将这杀戮、阴谋、鲜血、黑暗俱被掩在这莹莹白雪之下,什么都消失不见了。

第六十八章暗中调度
林栖交由人看押了起来,无论林栖失败还是成功,黑刀都是要回去的,为了墨台不得不回去。墨台不是个好人,他杀了方曦,他设计离间林影林栖两兄弟,林影待他亦主亦友,他出卖朋友背叛主子,他做了那么多的错事,杀他一百次都不够抵罪。可黑刀不能抛下他,这世上谁都能抛弃他,厌弃他,唯独他不能,何况黑刀也做不到不管墨台的死活,他只有回去。

能不能活,看天意吧。

雾都将林影和穆丹歆安置在附近一处行辕。

穆丹歆身上重伤只腹部一处,小伤则不计其数。林影不愿意假手他人,替穆丹歆洁身都是亲自动手。看着她小臂,修长的腿上数道深浅不一的伤痕,青紫的淤青烙在白皙匀称的腿上,看得他不由得手指 。

“这位大人身上都是些外伤,看着严重,但大人身体底子好,过些时日便可恢复如初,公子不必担忧。”陈大夫年届七十,须发灰白,看上去精神矍铄,他自身调理得好,丝毫不见龙钟之态。他奉永安侯之命来给二位贵人诊治,并不知晓他的真实身份。

料理完穆丹歆的伤,林影替她拉好被子,突然身子晃了晃,他双手及时撑住了床沿。

陈大夫惊得低呼一声,忙唤人扶着他在椅子上坐下,林影捂着胸口阖目喘息了一阵子,缓了许久才睁开眼,他眼眸级黑,眸色若琉璃,闭着眼睛时只让人觉得他是个文弱的书生,睁开时却觉这人身上有种极强大的精气神,掩过了那虚弱之感。

林影主动伸出手,一个病人倒安慰起大夫来了,白着脸满额虚汗地笑笑说,“我贯来如此,不必惊慌。”

陈大夫手指搭上他修长劲瘦的手腕,始终皱着眉沉吟不语。

见他为难,林影便抬手止了他的话,想来他的病情不好说,只安之若素地笑笑,“陈大夫,无碍的,治不好我也不会有人问你罪,便给我开个固本培元的方子罢。”

陈大夫面色凝重,提笔顿了顿,本着医者父母心劝道,“公子这心疾全赖一身内力拖着,若是不好生将养,恐怕寿数长不了。”他只觉得这温文尔雅的俊美公子人不错,若是早早没了该多可惜。

林影闭目靠在椅背上,神色宁静,像是睡着了没听见又像是不愿回应他。

陈大夫思索片刻,才在白纸上落字,写罢,搁下笔,摇摇头出门。

若如殿下推断,母亲出了京城,那朝中事务此时是由何人在打理?

国师广浩。

林影脑中清晰浮现这个名字。他又将朝中文武大臣的人脉细细梳理了一通。宫中宫女太监甚至御林军可以全部撤换,但有一部分人是撤换不得的。

太医,太医署。

女皇虽然成了傀儡,表面功夫一定要做好,例行诊脉的太医必须要有。

将心中所想的每一步每个环节再推敲一遍,林影站起身,执起陈大夫搁下的墨笔,蘸了点墨汁,运笔如飞。

雪花般无数个指令从这一座别庄内传了开去。

做完这些,林影已是精疲力竭。正好下人煎好了药送进来,他闻着药味便觉一阵反胃,只好让人又端出去。

穆丹歆半夜因为伤口发炎起了烧,躺在床上不停地折腾,林影便衣不解带地照顾了她整晚。

听见行辕外传来特意放轻了的脚步声时,穆丹歆失血过多仍在昏睡着,林影伏在床沿上假寐,抬手探上她的额头,试了试热度才神色稍霁,自言自语道,“幸好烧退了。”

忍着额上的晕眩,手掌撑着膝盖起身,胸口突如其来的心悸,让他身子一歪,坐在床沿上攥着胸口难受得说不出话。他自己就是个病人,还是个素来病弱的病人。

走进了院子,步子越发得轻,林影耳力绝佳,听得出脚步声总共两道。

细微得如同拂面微风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两道脚步声在窗外停下。

那两人伫足了半晌,又沉默着原路返回离开了。

“走吧。”男人刻意压得很低的声音。

似乎隐约还混着一声幽幽地叹息,似乎极力压抑克制着情绪。

林影歇息了一阵子,觉得好些了,他缓步踱至窗边,开了半扇漏窗。

天光微现,一望无际的白延绵开去,跨过了墙围,跃过了山脉。院子里的梅树开了一二支,树梢上积满了雪,积雪压弯了枝头,不时簌簌地砸落地面。迷离清透的雪光映着初现的清逸曦辉,交织缠绵,令人望之目炫。

“林……影……”嗓子里像是淤塞着沙子,吐出来的声音比公鸭还要粗噶难听。

穆丹歆咬着唇/瓣;细细地呻/吟了一声,似是身上的伤口在作痛,模糊中瞧见那人脚步踉跄着扑在她床边。

“殿下,你醒了。”

她眯着眼,秀眉深琐着,慢慢地瞧清了近在眼前的人。

他声音中气不足,累的吧。

这人一贯是淡然从容,浑身透着闲看落花悠然孤逸的气质,竟会为了她落泪呢。

曾经总是想看看他为了自己分寸大乱是什么模样,真见着他忧急惶然,她只觉得不忍心。

看着他白中透着灰的脸色,更是心间一揪。

“你没事吧?”

林影含笑道,“殿下忘了,我压根儿没受一点儿伤。”

他黑亮的眼底波荡着一星点儿水光,眼底血丝 ,透着疲惫和憔悴,偏眼尾微微地上翘,平日淡如远山烟云的人竟看起来多丝丝魅惑。

穆丹歆一直盯着他不说话,林影端过早就备好的蜂蜜梨水,捏着勺子递到她嘴边,“殿下,润润嗓子再开口。”

他的上臂遮住了她瞧他的视线,穆丹歆不满地瞥一眼,那过分白皙的修长手指与白瓷摆放在一起,亦是清秀优雅他文质彬彬,丝毫不被比下去。

“低下头。”

“嗯?”

穆丹歆嘴角噙着一丝狡黠的笑,身子虚弱着,但她休息好了,精神头便好,这样的伤连重伤都算不上,她丝毫不放在眼里。

见他疑惑,她又重复道,“本宫要你低头。”

林影手上还捧着小碗,温顺地将脸颊凑过来,穆丹歆趁机在他额上亲了一下。

林影一惊,便要闪退,穆丹歆抬手按在他后脑勺上,喘息说,“别躲,本宫可是有伤在身。”

林影果然不敢乱动,可他晨起时总是要晕一阵子的,此时低下头,血液倒流,对心脏的供给更是不足,脑中猛地袭来一阵强大的晕眩,竟就这么歪倒在她身畔了。

第六十九章永安侯白萧
穆丹歆及时搂住林影软倒下来的身子,屋檐上传来一声极其细微的响动。

心头警铃大作,穆丹歆掀过被子盖在林影身上,提气高声叫道,“阁下,还要在外面偷听多久?”

说话之际,她取过放在小几上叠得整齐的锦袍,抖手一振,深紫色的锦衣如蝴蝶双翼般华丽扬起,她翻身自床上跃下,旋身落地时,锦衣恰披在她肩头。

手指轻巧地系好扣带,待站定时,已然衣着整齐,如云墨发揽至一边垂在胸前。

窗口传来一声“啶”,红木的棱窗大开,冷风灌了进来,窗扇随着寒风“咿咿呀呀”摇摆不定。

一袭青衣素衫从屋檐上斜斜飘入屋中,落地轻盈无声,可见来人轻功卓绝。

竟是个玉冠高绾,英姿飒爽辨不清年龄的女人。

穆丹歆目光锁住了她的所有动作,脚尖一踢,地上的长剑已斜卧在我,她偏身挡在林影身前,周身杀伐之气尽出。

“微臣失礼,白箫,参见殿下。”来人抱拳一笑,温和出声。

白萧……

穆丹歆反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白萧是谁,身上敌意一收,立即上前一步,矮身作了个揖,且一揖到底,“本宫谢侯爷救命之恩。”

白萧立刻拦住她,笑道,面容和煦如春风拂绿波,“使不得使不得,殿下贵为储君,不日登临九五,执掌乾坤。到那时,我一想起沧流之主给白某行过如此大礼,怕不是日日夜夜战战兢兢寝食难安了。更何况,挂念你安危的另有其人,白某不过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断然不敢居功。”

“侯爷可知他是谁,本宫想当面谢过他。”

白萧笑意微敛,“只怕你得知他身份,便要恨他了。”

“他是谁?”穆丹歆目色一震,垂在袖中的手指猛然蜷曲起来,竟真是他,竟真是他……

可能吗?

明明当年我看着他进了明渊殿,又在火后的废墟中找到了一具骸骨,他当真还可能活着吗?

“殿下心中不是早有论断。”

她确然早有猜测,迷雾渐渐拨开,越是靠近真相,她越是踌躇,只怕到头来又是一场空。

穆丹歆控制着身体不做出出格的事,迈动步子在椅子上坐下,连饮了三杯水,才稍许冷静下来,“永安侯,本宫命你将当年之事一五一十地告诉本宫?”

白萧微笑,她身上杂糅了成熟女子的历经世事的风韵和独特的飒爽通达,笑起来格外有安抚人心的力量,“殿下想听,微臣定当知无不言。”

“林禾、当今陛下、我,还有你的君父,有着师出同门的情谊……”白萧娓娓道出当年的惊涛骇浪,她的声调不惊风尘,只面容上流露出符合她年龄的沧桑和追忆的神色。

“我从密道潜入时,明渊殿火势已大,他盛装华衣如同接受万众朝拜一般端庄而坐,神色平静。我要带他走,他执意不肯,和我在大火中打斗起来,殿中横梁从他头顶上方掉下来,我救了他,自己却受了伤,若再不走,我和他两个人都要死在这里。就这样,我们从密道逃出,我和他都没有死。他照顾我伤好,说他当时的确心灰意冷,如今看破世事,不再留恋红尘,要皈依佛门。我自然不允,我要他嫁我,他不答应,我就和他纠缠一辈子。至今,他都没有嫁给我,可这样子,我们在一起,我已经很满足了。”

言罢,她微笑着望着穆丹歆,似乎才意识到听她表述爱意的人是那人的女儿。

穆丹歆神色复杂,她掩着腹部撑起身子,站直时身子一晃,亏得即使扶住了桌子。

“殿下?”白萧见她行走不稳,伸手去搀扶。

穆丹歆白着脸只说无碍。

缓步踱至窗边,手指搭在窗棂上无节奏地敲击,目光投至窗外,落在院中那颗苍劲虬枝的榕树上,轻声说,“这十年,他都与你在一起,过得好吗?”

白萧扬起脸颊,这一点,她可以无愧地告诉她,“好,他之所求,我愿做任何事为他达成心愿。”

穆丹歆心下既欣然又酸楚,凤眸凝着一片水光儿,轻呼出一口气,连声说,“那便好,那便好……”

“殿下可愿意见他?”成渊今早在穆丹歆院中站了一会儿,又悄然离开,她知道他是思念这个女儿的。

“不,不必。”穆丹歆飞快地拒绝。知道他活着,已经是她不曾想的梦境,知道他离开皇宫那座金牢笼之后,有了新的爱人,新的家庭,或许还有儿女,她出现在他面前,只会打搅到他。

白萧皱眉,“殿下心中可是有怨?”

穆丹歆吸了口冷气,寒梅吐蕊,幽香灌脑,她闭上眼睛,去细细感受这份能安定心神的洁净清幽,“少年时赴西律为质,受人欺侮时曾想过,若是父君还在世,本宫必不会过得如此艰辛。阅历渐长后,便想这未尝不是上天赐予本宫的历练。若始终成长在父君庇护之下,或许本宫只会和一个庸碌软弱的皇孙世子一般吃着民脂民膏,日日只知架鹰遛鸟不学无术。本宫不去见他,只是不愿打扰到他。本宫知晓世上还有一人无论置身何地都在牵挂着本宫,便足矣。”

白萧含笑道,“殿下作如是想,微臣便放心了。殿下重伤初愈,还请保重身体,微臣得知驸马患有心疾,特寻了一枚养气的灵药,于驸马的病情大有裨益。微臣随后便令人送上。”

穆丹歆回身道谢,白萧见她神色萎顿,她不便多留,立即便告辞了。

白萧回到下榻之处,还未至门口,便见院中倚着梅树立着一白衣卓雅的人影,手执玉箫,姿态慵懒。

白萧眼神一亮,快步行过去,又在几步之外止步,笑盈盈地望着他,“这一回,可称了你的意了?”她行藏暴露,这人居然躲得完好,果然武功上仍是他更胜一筹。

男人闻言微微抬头,露出一张颠倒众生的面容,从他脸上几乎看不出岁月流逝的痕迹。

“好,愿赌服输,成渊任君差遣。”音色低沉魔魅,男人嘴角的笑意几分邪魅几分疏狂,衬着烈烈红梅,眉目间似抹着一抹桃花色,其华灼灼,眸光流转间愈加惑人。


ps:讲的是穆丹歆的父君的故事,总算了解完一桩,为毛还没完结,为毛啊,楼主也怨念深重。今天呃评分和金币用完了,没法回复了。谢谢菇凉们还木有抛弃小影子,楼主会再接再励的,最近比较 ,只是这几天忙于更苏蔺那篇了。

第七十章 乾坤初定

永安侯所赠的清心玉露丸果然对心疾大有裨益,林影服用过后,气色好了些许。

这日,林影午后小憩醒来,他脖间围着一圈雪白的狐裘,毛色鲜亮莹白,他大半个精致秀美的下颔没入其中,玉质颜色隐隐绰绰,穆丹歆叫他一声,他便半眯着眼含笑望过来,轻声“嗯”了一声,声线沙哑靡魅眼眸又澄澈若水无辜至极。

穆丹歆恰翻着京中传出的密信,当日林禾在宫中被广浩百般纠缠,延误了启程的时机,半路得林栖示警当机立断折返京中,穆丹歆算计落空,深以为憾。

盯着他唇上一星儿水光,穆丹歆脑子一热,眸若星沉海底凝着暗烈的情愫,林影尚在迷糊,她手中信笺落下,人掠去床边,捧起他的脸颊便密密地吻了下去,舌/尖在那编贝似的齿上一刷。

林影眼神一黑,猛地抱着她的身子颠了个个儿,唇齿纠缠你追我逐,脑中一丝理智尚在,趁着喘息之际急促说道,“殿下,你午后约了永安侯商谈要事。”

穆丹歆凤眸含情,不悦地望了他一眼,还有旁心想别的,想是她魅力还不够。

林影闷哼一声,但见她尤自阖目,眼尾似迤逦着一抹熏人醉的绯色,旖旎而靡丽,他脑中嗡地一声,眼睛彻底地黑了下去。

食色性也,合该顺应天道,管他天下风云变幻。

“永安侯走了。”

“噢。”穆丹歆伏在他胸口,指间攥了一簇黑绸般的发丝,突发奇想问,“论武功,我和你,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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