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缘与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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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问缘与劫-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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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卓云冷厉的声线直击人心:“把珍珠全部交出来,若是少了一颗,我就要你一根手指头!十根手指头不够的话,就再算上十根脚趾头!”
眉轩知道,这位爷向来说到做到。她吓得一面哭喊求饶,一面哆哆嗦嗦地浑身上下乱摸,将她顺走的二十七粒珍珠一一掏出来。
她双膝跪地把珍珠高举过头,哀声乞求:“主子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
说话间一粒珍珠突然掉落在地,然后又顺着路面滴溜溜的滚落到卫卓云的脚下。
眉轩一惊,吓得连哭都忘记了。
看着滚落在脚下泥污中的珍珠,卫卓云猛地一眯眼眸,眼底杀意毕现。他的手不自觉地握上腰间的剑柄。
阳光下,珍珠的华彩耀眼夺目。
想到这是预备送给林艺萱的礼物,若沾染了鲜血,他日那女人若是获悉必会心生怨念,思及此,卫卓云强按下心里的怒意。
这世间,或许只有这个女人可以让他轻易动怒,也或许只有这个女人可以让他的怒意烟消。
“回禀主子,您要的东西已经送到。”
身后突如其来的人声打断了卫卓云的回忆。他转过身,望着躬身而立的属下,问:“交代下去的事情都办妥了么?”
属下恭敬地回答:“俱已安排妥当。”
“很好!退下吧。”卫卓云遥望着院子里的某处,黑眸里波澜起伏,声音中蓄满柔情:“艺萱,就要重逢了,你是否如我一般的期待呢?”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收尾的节奏了,呵呵。。。。。。

☆、四十三

艺萱一向素颜简装,比之平日的随意装束,今日她的装扮已算很用心;漆黑的长发分作两把,一把斜斜挽在脑后,剩余的柔顺地垂落在胸前。发髻上别无他物,只点缀着一只珍珠步摇,步摇顶端四蝶纷飞,镶着精琢玉片花饰,其下分垂珠玉串饰,行止之间,摇曳生姿。
宽松的雪青色衣裙,掩不住她曼妙的身段,逶迤行进时,雪青色的裙摆拖曳在光洁的石板地上,宛若渐次盛开的花。
无需修饰,她亦眉目清丽如画,秋波眉黛间一派清逸安然,让人错觉这女子身上笼罩着一层奇异的清辉,如莲之出尘,如冰之真纯,如月之空灵。
“凌波仙子生尘袜,水上盈盈步微月”。
她就这样安宁静寂地走过,却令得见她的男子遽然失了魂魄!
她穿过满街惊艳的目光,款款走向醉兴园。
当天空传来滚滚雷声时,艺萱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出门前明明还晴空万里,如今却显出暴雨欲来之相。她没带雨具,只希望能在大雨下来前赶到醉兴园。
可是夏日的雨说来就来,隔着醉兴园还有半条街的距离,大雨已倾盆而下。满街的行人纷纷奔向街道两旁店铺的屋檐下躲避。
艺萱正低头拂拭衣摆上的雨水,耳边突然传来一声:“云娘,好巧啊!”
她转头,看见了多日不见的沐逸安。
这场大雨落下前,卫卓云正坐在桌边饮茶。茶香袅袅,是他喝惯的玉露茶,也是那个女人喜欢的口味。
杂务缠身时,卫卓云很少会静下心来思前想后,能有这样一个安静独处的午后,他的思绪不由自主随着袅袅茶香悠悠飘远。他想起自己作为皇子的这一生,不知是悲哀还是幸运。深宫的血雨腥风中他早已学会谋算、习惯鲜血和杀戮。为了生存、为了皇位、为了权力地位,他已经割舍了太多,无论亲情、友情、爱情他都秉持一种疏离的态度,不靠近也不强求。
在他的身边除了纪元杰可以称为朋友,更多的是盟友——这是为了权利富贵而盘踞在一起,也会在他失势时顿作鸟兽之散的一群人。
从他决心追逐权力的那天开始,他就知道自己的婚姻只能是一种固权的手段,他要娶的女子不是最爱的却是最有用的。 
贵为人上之人的他,拥有令无数人艳羡的地位和权力,却独独得不到人间烟火和常人的喜乐,他只有二十四岁,但这鲜活的生命却要在咄咄逼人的寂寞中慢慢煎熬殆尽。
可他毕竟还年轻,毕竟还有一颗驿动的心。
所以林艺萱的出现,不经意间就撩拨了他心底的某根弦。
那个女子单纯、倔强,外表明明那样幽谧柔弱,心却勇敢纯粹。
从最初的掠夺到后来的相知相许,这一路走来这个女子只是单纯的爱着他这个人,而不是因为他的出生和姓氏所带来的一切。这是她最难得也是她最珍贵的地方,也是他最看重的一点。
说来很讽刺,尽管他卫卓云玩弄权术、冷血残酷甚至虚情假意,私心里却盼着有个人能对他全盘真诚,也许这便是所谓的人性的自私。
虽然他自私,可他最终还是把自己作为一个普通男子的所有情感都给了这个女人。
卫卓云知道终有一日,时光的马蹄会踏碎他今日谋夺的一切,当他步入再无力掌控权力的暮年时,他不愿意林艺萱只是属于他的一段锥心刻骨的疼痛记忆。所以就算她是他的执念也罢,贪念也好,这一生他都想抓住她不放! 
其实抛开那些权势富贵,他也只是一个内心孤寂的男子,何尝不期盼有一个人可以给与他最纯粹的爱和温暖。
就算她所憧憬的那种夫唱妇随、朝夕相伴、眼中只有彼此的生活,他注定无法给她。 
可他愿意竭尽所能爱她护她! 
大雨铺天盖地而来时卫卓云站起身缓缓走到窗边,雨势磅礴,顷刻就把天地间变成白茫茫的一片。
起风了,雨随风势斜斜飘落在窗台上,洁净的地面上立刻绽出一个个水印。
卫卓云不由蹙起眉峰。
为了迎回林艺萱,他在醉兴园很是用了一番心思安排布置,可是她会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不来么?
卫卓云忽然有些不确定,在这种感觉之后,涌上心头的是一丝莫名的心慌。
他猛地丢下茶杯,旋身出房。
直到他冲进雨幕,他随行的三个属下都呆住了。等反应过来他们的主子根本未带雨具,有两个立刻紧追出去,另一个开始满屋子寻找雨具。
卫卓云在大雨里健步如飞。他的目标只有一个兰怡布庄。他不能再坐等她的出现,他必须立刻出现在她的面前,只有亲眼看见她,他那颗几乎被思念噬空的心才能重新鲜活,只有看见她,他一年多来积攒下的饥渴思念才能得以餍足。
他要亲口告诉她,纵使他日会有权力、地位的种种阻碍,但是只要她相信他,他必定会为她开创一片新的天地。
他要告诉她,这三百多天里他所有的相思之苦。
他要告诉她,这世上,她就是他拼命都想要保护的最心爱的人。
他要告诉她,这一生,他不能没有她!
他要拥抱她,从她的身上汲取力量来强大自己。
纷繁的思绪,杂如乱藤,缠绕着他的思维,他满心满意只想着那女人,只想着兰怡布庄,却不曾注意到自己匆匆走过的街角屋檐下,他渴求得见的那个人正望着眼前的雨幕出神。
难道是天意弄人?
这样彼此牵绊的两个人居然在大雨滂沱中交错而过……
无根水像天庭掷下来的千万条银丝,遮天盖地。
突然,一道闪电划过天幕,紧随其后是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艺萱本能地瑟缩了一下,沐逸安上前一步想以自己的身子遮住她,艺萱却下意识地退开一步。
就这样小小的一步,已足以表明一切。
两人间的气氛突然有些尴尬起来,一时间无言以对,各自看着雨幕出神。
夏天的雨来得突然去得到也及时。随着雨势渐小渐停,屋檐流下的雨水渐渐像断了线的珠子。
这时,长久未出声的沐逸安突然问:“云娘?那晚在石桥上你看见了什么?”
艺萱一怔,半晌,缓声道:“不过是一时眼花,误将路人看做了故人。”
她说得轻描淡写,可是沐逸安知道那晚半卧在地上的她,心中一定承受了极大的疼痛。
可是她与他不过数面之缘,交情尚浅,连朋友也算不得。也许他在她的眼中也就是一个路人罢了,他没有资格再探究更多。
沐逸安突然转了话题:“我明天就会离开铁梅镇了,我约了好友同去博雅书院求学。云娘,相识一场,也算缘分,一别后请多珍重啊!”
艺萱微微侧目,看着他清秀的面孔,突然想起昔日的卫景云。可是无论是对那个为她付出过许多的男子,还是眼前这个情意隐忍,目光殷切的男子,她唯一能做的选择还是拒绝,唯一能说的也只有那一句:“沐大哥,珍重!”
或许,只有这样的拒绝才是对人对己最好的吧!
虽然早已意料到,但到此刻沐逸安才真的觉得该死心了,他双拳一拱,涩然一笑, “云娘,多珍重!”
彼此郑重的道了别,踏上各自选择的方向。
卫卓云披风带雨地冲进兰怡布庄。
正埋头绣花的小夏和沐英吓了一跳。
卫卓云一把扯住小夏,双目炯炯地逼视着她:“人呢?林艺萱呢?”
小夏被他孟浪的举止吓了一跳,看着直逼到眼前的这张俊美的面孔,她居然忘记了该怎样说话。
沐英也是一愣,随后她开始大喊大叫:“兰姨!兰姨!”
李海兰闻声赶来,一眼看见卫卓云,她有些意外:“咦?是你?”
卫卓云丢开小夏,直奔李海兰:“她呢?林艺萱呢?”
“林艺萱?”李海兰稍已思忖立刻反应过来,这个大概才是云娘真正的名字。她镇定地瞧着卫卓云:“她去醉兴园了,难道…你们路上错过了么?”
错过?不!他绝对不允许再出现这样的情况。卫卓云掉头就走。
门外,暴雨已歇,彩虹在不远处拱立。
卫卓云踩着积水的路面跑得比来时更快。他的两个属下不明就里,也不敢多问,只好一路小跑地跟着。
卫卓云一路风驰电掣,可是在看见醉兴园的大门时,他反而放缓了脚步。
其实,他只是有些心虚,林艺萱若还是未到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当场失控?她若是已经来了,彼此暌违已久,自己看见她的第一眼该说什么?
他的两个手下面面相觑,满腹疑惑却都不敢多言。
卫卓云抬头向天,深深吸了一口气,毅然跨进醉兴园的大门。
艺萱走进醉兴园后,照例在柱子之后的位置落座。 
今日,大堂中食客全无,是因为下大雨的缘故吗?人少,堂中的小台子上便没有艺人表演,张先生也避在后台偷闲。
谢二哥送茶水上来,不知为何今日的他看上去无端的多了几分拘谨和惶恐,话也不如平日多了。艺萱问一句他便回一句,莫名的显出几许生分来。
也不知道还要等多久张先生才会上台,艺萱有些趣味索然地转着手里的茶盏。谢二哥把茶点放到桌上时,艺萱注意到他是用的双手,且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全不像他平日随意大方的做派。
她看着糕点,居然不是平日里那些做工粗陋,式样简单的摸样,就连盛糕点的盘子似乎都变得考究了。糕点一共三盘,一红、一绿、一灰,每一盘都精致漂亮,一看就是极好吃的样子。艺萱指着灰色的一盘,试探着问:“这个是茯苓糕吗?醉兴园几时换了这么精细的茶点?”
谢二哥拘谨地说:“是啊。。。嘿嘿。。。”
艺萱的目光转向第二个盘子,吃惊地发现那居然是做工极其精致的“玛瑙丸子”,“这个也是醉兴园免费提供的?你没弄错吧?”玛瑙丸子取材红枣、山药、配以蜂蜜、芝麻等辅料是很耗时、成本极高的皇室糕点之一。醉兴园的老板再会揽客,也不可能下这样的血本啊。
谢二哥表情有些生硬:“咳咳。。。是啊。。是啊。。。我去问问后厨。”
艺萱生怕这些过分精美的茶点是旁的客人付费买下的,她若吃了,只怕会害了谢二哥,是以她将糕点推在一旁,只是倒了杯茶慢悠悠地抿着。
茶水入口,温热适中,她却心下一惊,急忙将茶水吐回杯子中。她不可置信地着手里的茶杯——如果她没品错的话,今日杯子里装的是上好的玉露茶,这样名贵的茶叶不是一个普通客栈所能提供的而且还是免费提供。
小舞台上突然传来醒木声响“啪——”,说书的张先生已然升座开说定场诗:“话说天下奇事皆未有小老儿听闻的这桩更加匪夷所思。。。。。。”
那是全新的章节,是以前她从未听过的故事,可是才听了几句,艺萱的脸色越来越惨白。。。。。。
这是一段外人不可能会知道的往事,而且是一桩绝对真实的往事!
她混乱的脑子一点点清醒起来;今天的一切那样怪异,是有人特地作了安排?抑或这些都是巧合?那茶水、那点心、那段评书?还有“茯苓糕”、“玛瑙丸子”、“玉露茶”。。。这些茶点不正是当日她与他的最爱?
自与他分开之后,一年来她做过许多关于他的梦,记忆里那些或甜蜜或苦痛的旧事交替出现在她的梦里,甚至有几次的梦境分外真切,一次是梦见初遇他时,他强势地要亲近她,他拧着眉,牢牢掐紧她的双肩,对她大吼:“又想自寻死路?你倒是贞烈的很!。。。。。。” 她记得自己的双肩都被他掐得生疼,可是伸手推拒时才发现不过南柯一梦。一次是梦见在那棵高大华美的银杏树上,她与他执手相依,他温热的气息在她脸颊上游移,一双眼含着情意专注地凝视着她,她记得梦中的自己伸出手去却抓了个空。
现在这一切。。。难道又是一场美梦?这一切都那样真实而美好。艺萱祈祷,如果是梦就不要太早醒来,哪怕让她多贪念片刻这样的美好呢!
身后有脚步声起,不急不缓却似乎每一步都踏在艺萱的心上。。。。。。她不知为何自己会在心底默默地数着那步子:一、二、三、四、五。。。。。。
再走一步,身后的人就会挨着她,可身后的人却忽然驻足不前。
艺萱呼吸一窒,呆呆地不敢稍动,她隐约猜到了什么,却不敢进一步深究,心里又是欢喜、又是诧异、又是惶恐、又是哀伤。。。。。。。 
角落里、柜台间、小戏台上,谢二哥、李曼雪夫妇及张先生等人都屏住了呼吸,偷眼看向站在艺萱身后的男子。
男子长身玉立、双手负在身后,尽管他一身湿衣却并未有损他的清华高贵,甚至额上垂落的几缕湿发更添一种魅惑之感。
他蹙着眉头,狭长深邃的眼里纠缠着深情、忧伤、思念和欢喜,静静地凝视着艺萱的背影。
艺萱站不起来、亦没有回头的勇气,她颤抖的手指紧张地扣紧桌子的一角。
清冽的薄荷清香由后面涌来,将她的呼吸布满。
“艺萱——”这是再温柔不过的一声呼唤,却如一记惊雷炸响在她脑中。
这镇上的人只唤她“云娘”,艺萱这个名字,连着她的一切过往。连着她的喜怒哀乐、连着她的爱恨情仇,连着那些与他纠缠不清的曾今。。。。。。
她缓缓闭上眼睛,在心里告诉自己:是梦!一定是梦!一场太过真实的梦!
可是那熟悉的声线再度响起,他一字一句地说:“艺萱,想我的时候,你哭么?”
这样温柔的一句话,这样满含情意的十个字却一下击中艺萱心底的某处,她难以抑制地开始颤抖……
一双修长的、骨骼分明的手由身后缠绕上来,将她一点点抱住,那蛊惑、低沉的男音在耳畔响起:“你就这样听着我的名字,听着我的故事,倚靠回忆活着的吗?可是艺萱这不是我想给你的,你的归宿、你的人生不能仅仅在回忆里寻找,在回忆里度过。”停了停,他如宣誓般续道:“林艺萱,我来了,不管你愿不愿意,从今以后,我要主宰你的一生!”
艺萱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开始抽搐,眼泪泉水般流淌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一章了,我只想说,阿躲的文品不错,虽然文字水平一般般,但是我到底给了男主女主,还有看文的亲们一个结果!呵呵呵。。。。喜欢与否但听天命,只希望喜欢我的文字的亲们能继续看我的下一个文,在这里先谢谢啦!




//。。  。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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