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弈林英杰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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弈林英杰传-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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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曾答应给飞燕买新衣服,如今却是生死不知,那衣服哪里还穿得下,蹲在地上只是抽咽。
  “砰砰……砰砰……”墙壁响了,唐弈知道是文绮,便抹抹眼泪,来到墙边,也砰砰地敲了两下。不一会儿门呀地被推开了,正是文绮,说道:“我是叫你该睡了。你也只管敲怎地?……嗯,你哭过啊?”她看到他眼圈红红的。
  “没什么。”唐弈道,“你敲墙壁,我以为你有事。”
  文绮笑道:“这墙壁薄,不禁敲,若是我们一人一下的,一会儿就倒了。不如我和你说,敲两下,就是该睡了,敲三下,就是吃饭了,敲四下就是下一盘棋吧。怎么样?”
  “睡觉,吃饭,下棋。好的。记住了。”唐弈点点头。文绮笑道:“那我过去了。对了,虽然想你妹妹,可是哭也没用哦。明天师父就会让人去找的。你放心好啦。这个世上就没有师父办不到的事。”说罢一闪身出了门,其速之快令人咋舌。
  唐弈复关了门,心道:“怪了,照理说,专心学棋的人输了棋,应该不开心才对,怎么她好像比我赢了棋的还高兴?”
  此时墙壁又“砰砰”响了两声。两声?该睡了。唐弈也敲了两下,果然那边不再敲了。
  唐弈到底没穿那新衣,只把床上那些被褥推到一边,自家在床板上躺下,不多时,便已呼呼入睡了。
  次日,那司徒端木果然发出百余人四处去寻飞燕,又说要亲到弈秋馆去要人。唐弈心中稍安:“如此双管齐下,若飞燕没在弈秋馆,这一百来号人,料来能有一两个人找得到她;若她在弈秋馆,我与司徒前辈同去,岂不正好遇着?”便说要与司徒端木同往弈秋馆。司徒端木思忖片刻,说道:“也好。虽然那弈秋馆的秦老儿与我有旧,但想来,你妹妹飞燕若真在彼处,也不会放心与我同来。你去正好。”文绮也道:“师父,我也陪你们去吧。路上也可和唐弈再下几盘。”
  司徒端木道:“众师兄弟中,你与二师兄棋艺最高,你二人在此,帮师爷爷教授弟子。不可乱走。”那二师兄司徒宇笑道:“师妹,人家是去找妹妹,你跟去做什么?”文绮白了他一眼,不理他。
  司徒端木着人备了辆马车,只着一名弟子赶车,与唐弈一行三人趁着东升的红日往大道进发。
  一路上饥餐渴饮,晓行夜宿,未数日,过了一座大山,此时天色已晚,黑云渐沉,前无村庄后无镇甸。司徒端木说道:“天晚了,怕要下雨,哪里可得借宿?”那赶车的弟子说道:“师父,弟子记得那山坳下有一处观音庙,虽然香火不继,却足以避雨。”司徒端木道:“也好。就去那里。”唐弈心中甚是不安,说道:“司徒前辈,为了晚辈的事,让您和师兄受累了。唐弈纵然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司徒端木说道:“说什么报答的话,只是,此去若寻不着你妹妹……”唐弈道:“若寻不着,前辈的大恩晚辈也当铭记于心。”司徒端木呵呵一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若是找不到,你也别太伤心。我料定,那个追杀你的人未必会伤害你妹妹,因为她并没有学过《五路仙人论》。”说罢瞅了唐弈一眼,又道:“她真没学过?”
  唐弈道:“我妹妹只是学一些入门的东西,并未学得太多。”
  司徒端木道:“这么说来,是学过的?”
  唐弈点点头,道:“是的。”
  “这就麻烦了。”司徒端木脸色庄重起来,道,“我就怕那个人追不到你,回过身去追你妹妹……”唐弈脸色已是大变。司徒端木道:“不过,我倒有一计,可令那追杀之人无从下手。”
  唐弈道:“请前辈赐教。”
  司徒端木道:“那个人不是要独得《五路仙人论》吗?不是不想让学过《五路仙人论》的人活在这个世上吗?你不如……”说到此,顿得一顿,道,“只怕我这样说,你会觉得我心存不良。”
  唐弈忙道:“前辈说哪里话,我受前辈大恩,只求前辈指点。只要能救飞燕,什么办法我都愿意一试。”
  咦,毕竟那司徒端木想出什么法子来救飞燕,且待下回分解。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章:中计

  话说司徒端木道:“到底兄妹情深啊。其实这个办法说来也不难,你只要把《五路仙人论》写出来,然后付印出千份万份,散发于江湖,这样的话,大家都来学《五路仙人论》。试问,那追杀你的人又要去杀谁呢?又该先杀谁呢?恐怕他连学都懒得学了。”
  唐弈闻言大喜,说道:“多谢前辈。我……我晚上就写。”
  马车行入山坳,果然那一处竹林下有一破庙。那庙中蛛丝罗网,朽木雕像,乃是久无人到,鼠虫杂居了。三人才入得庙中,外头便已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了。雨不大,但看样子,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司徒端木命那弟子放倒了神像生火,又吃了些随车带的干粮。那赶车的弟子收拾了供案,摆开纸笔,让唐弈默出《五路仙人论》。唐弈尚觉奇怪,问道:“师兄,如何出行也有带笔?”那弟子微微一笑,似是知他有这一问,回答道:“师父一向喜欢吟诗作对,有什么好句子必然要记下来,哪能不带笔啊?”
  “哦,这样呢。”唐弈心下豁然:“毕竟下棋之人,也大多是饱学之士,作诗填词倒也常有。”也不多问,只是动笔写将起来。
  都说道秋雨绵绵,这雨不大不小,接连着下了多日,唐弈每写完一张,司徒端木必仔细研读,甚至出言相询,唐弈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直到这晚子时,方才将三卷《五路仙人论》写完。
  那司徒端木望着供案上厚厚一摞书稿,不觉点头微笑。唐弈放下笔,伸着懒腰道:“《五路仙人论》上中下三卷俱写完了,就是有些图例晚辈记得不大真了,恐怕有些出入,但料想问题也不大。不知司徒前辈何日付印?”司徒端木甚觉诧异,问道:“你不是说,你只学了上卷吗?怎么另外两卷也记得下来?”唐弈说道:“这本书未被抢走之前,昼夜不离我身。故而,后两卷虽未习得,但文字棋形却都记得下来,只是未解未学而己。就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哦。原来这样。”司徒端木长须微动,笑道,“凡是学棋,记忆印象尤其重要,你能生吞记下这三卷奇书,可见,你果真是个学棋的好材料,可惜未遇明师……呵呵……都说秋雨缠绵,这雨料来一时也停不了,唐弈,你也辛苦了,就勉强睡一觉吧。待放晴了之后,我们就去找你妹妹。若找不到,再将此书付印,散发出去,使得此书价值变小,那人就不会再想杀你兄妹二人了。”唐弈彻底安下心来,打个呵欠,趴在案上,因为连日来动脑过度,疲乏已甚,不多时,便呼呼入睡了。
  却说唐弈于迷迷糊糊之中,只觉自己身在飘移。感到手脚俱无着落之处,耳边呼呼风响——立时惊觉,睁眼一看,周遭俱黑,不辨南北,雨点打在脸上,十分清醒的冰凉!原来自己正在不着边际地漫天飞舞。这不是在做梦!唐弈一声惨叫,响彻夜空,接着又“扑通”一声,落入水中,只是下沉,忽而,右脚分明感到踩到了硬邦邦的东西上,口鼻俱进水。人渐渐浮了上来。
  “呵”,头终于露出了水面,唐弈在水中重重喘了几口,站着游动。雨仍是不停。唐弈心道:“我如何会在这里?天啊,莫不是……”他突然想通了一切,“司徒端木诱我写出《五路仙人论》,然后将我丢下水,想淹死我。不对不对,不是想淹死我,我方才是从老高之处掉下的,他是想摔死我,杀我灭口了。天可怜见,这脚底下是一潭水……我怎么这么傻?还当他是好人哩。”他立时懊悔无比,又想道,“这水彻骨地冰冷,必定不是江河之水。想必此处还在山里涧中,或是深潭。既然如此,离岸必然不远。我须早些上去,不然非冻死不可。”
  努力四处张望,但见远方一星之火明灭。唐弈心道:“那里有亮光,或者是个人家。”便往那方死命游去。
  咦,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章:唐突

  话说唐弈于水中,望着远处一星亮光,便往那方游去,随时做了触岸的准备,是以不敢太急,怕撞上了什么。不多时,脚踏实地,悬着的心一松——终于上了岸,望着那光亮只是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因是山中,又是雨天,唐弈时常立脚不住,摔得一身泥,却也无暇顾及了。
  “笃笃……”唐弈来到门口敲起了门板。
  “荒山野岭,行未五更。是何人敢擅闯我寡妇之门?芸儿,你可去开门。”
  “呀——”的一声,里头人开了门,唐弈见得真了,却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眉清目秀的,着一身短袄长裙,身形婀娜,只是尚未长足,问他道:“你是谁?找谁的?”
  唐弈说道:“我是……”刚想说了,又忽地想到:“且慢,方才里头那妇人说话斯文且有气魄,必是读过书的,我须拿捏起来,方得不被小看,或者可以讨些吃的。”他行乞多年,早已明白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道理,乃说道,“小人只是个乞丐,夜雨难行,无处可去,若得一饭之恩,后必为报。”
  “哦?”里头那妇人走近门来,道,“一个乞丐,能到得我处?且出口成章,想必不凡。你且进来。”
  唐弈依言进得门来,便觉得一阵暖意,他见那妇人虽然穿戴朴素,但粗布大衣却难掩华贵高雅之质,心中顿生好感。
  却见那桌上正摆着一局棋,看样子,是黑棋让白棋四个子的局面,然而白棋已然处处遇险,几乎溃不成军了。
  “小兄弟,你也懂棋?”那妇人问道。
  “不……不懂。”唐弈低着头回答。那妇人道:”懂与不懂,暂且不说,但想必你是冻坏了。芸儿,去把你父亲的衣服挑一件小的来与他换上,将那剩的鹿肉汤热了,与这小兄弟吃吧。那个死鬼,想不到连剩下的衣服也能积点儿德行。“——这妇人方才言语儒雅,如今说起自己男人,倒也和一般村妇无甚差别。
  “哎。”那小姑娘入内屋去了。唐弈闻言,忙道:“多谢大婶垂怜,使小人得以不受冻饿之苦。敢问此处何名?”
  那妇人笑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此处绝少人迹,此山唤作骊山,此处名叫清风谷。一向绝少人来。只因谷口五里处荆棘丛生,虫蛇遍地,若非靠着上乘轻功,轻易不得出入。我看小兄弟一身泥水,四肢发抖,必是失足跌下来的吧?呵,想必前生行善,今世不灭了。方才我见小兄弟看棋的目光,知道必定懂棋。这是我与小女芸儿的对局,我让她四子,可惜她悟性不高,赢棋走成输棋,你看她这白棋,可还有救?”
  唐弈见说,靠近桌边,也不敢坐下,观看良久。直至那芸儿与他拿了衣服。那妇人道:“不急,你且换了衣服,吃了饭。有了精神再想未迟。”唐弈即依言,那芸儿指着一房门,唐弈便往那内间去换了衣服,方才觉得身上有了暖意,定一定神,不敢于里间多逗留,即复到厅中,那芸儿将一碗热腾腾的肉汤端来,说道:“没名没姓的,可吃饭了。”
  唐弈脸略略一红,道:“小人姓唐,叫唐弈。”接过肉汤来,也不客气,狼吞虎咽起来。那芸儿道:“可不妙了。这般吃法,一锅也吃了。只是肉汤没有了。”唐弈抹抹嘴,不好意思地说道:“哪里哪里,饱了饱了。”芸儿接了碗洗去了。
  那妇人见他眼神只在棋上,半晌,问道:“小兄弟,这棋可想出来了?”
  未知唐弈能否破解那棋局,且待下回分解。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章:初败

  却说那妇人问道:“小兄弟,这棋可想出来了?”唐弈复观得良久,终究未解,道:“小人才疏学浅,未能想到白棋起死回生之法。”那芸儿晾了碗笑道:“别说是你,我也是方才洗碗时才想到的呢。”走过来,将一枚白子填在黑棋阵中——那妇人点了点头,问唐弈,道:“小兄弟,可看出来了?”
  唐弈思索良久,方才“哦”地一声,道:“原来如此啊,二十手之后一路上两个白子,成苍鹰博兔之势,竟能起死回生。然而你居然能算到了六十步之多,收气对杀,白棋刚好快一气吃掉黑棋啊。”他抬起头望着那芸儿,见她一张明媚的小脸上有几分得意,心道:“这小姑娘棋艺尚在我之上。可见秦干、文绮越不是她的对手了。原来这里是高人住处。”
  那妇人说道:“小兄弟,你能看得出来芸儿这一着棋的妙处,看来棋力也是不弱。不知你是哪个棋馆的门下?是弈秋馆呢?还是黑白道?或是北方的龙虎会?……”见唐弈不说话,又道:“难道你是长安横云院的棋士?……不可能,太远了……”
  唐弈道:“俱不是。小人只是个乞丐。棋艺……小人无意中得到一本书,唤作《五路仙人论》……”乃将自家身世及如何受人追杀又被抛入潭中之事,一一道来。王芸儿听得张大嘴巴,道:“天啊,你可知那悬崖有多高啊?等天亮了我带你去看,吓死你……”
  “原来是这样。《五路仙人论》于江湖上失传很久了……”那妇人沉吟片刻,说道,“既如此,你与芸儿对弈一局吧。天也快亮了,我去做饭。”唐弈道:“遵命。”那妇人去了,唐弈与与那芸儿摆开棋局。
  那芸儿小声道:“唐弈,我会尽全力的,你一定也得尽全力,不然,如果棋下得差了,我娘不会让你吃饭的,还会赶你走。”唐弈点点头,道:“我会的。你也不必手下留情。”
  芸儿道:“我哪敢啊,我娘看得出是不是下假棋。所以,每一招都不能让。一让的话,连我也得受罚了。”两人摆开座子,唐弈执白先行。
  不多时,听得门外鸡鸣,天渐渐亮了。
  “芸儿姑娘,我穿的衣服是你爹的?你爹呢?莫不成雨天的还出门?”
  “我爹?早年过世了……唐弈,专心下棋吧。我娘不让下棋的时候说话。”
  “好的。”
  两人果然不再言语。
  这盘棋直下到日渐中午,那雨早停了,门外鸡叫虫鸣,甚是热闹。那妇人早把饭做好了,却不叫他们吃。只在一旁观战。
  唐弈的白棋渐渐吃紧,他与人下棋以来,从未败过,没想到如今却是每一招都觉受制于人,后来几乎到了举步维艰的地步,见自己无论如何都将输掉一子,唐弈叹了口气,道:“我认输了。”将对方一枚黑子放在盘上。
  “不错。”那妇人说道:“你是输了。所以,你得留下来,跟我学棋。让我好好教教你。省得日后遇到高手,遭人羞辱。”
  唐弈甚感意外,道:“前辈,我输了棋了,您……还留下我?”
  那妇人道:“虽然棋输了,但我看你是个可造之材。你且留下,与芸儿做伴,也与我学棋。等到你哪天下赢了我,便放你出去。”
  “多谢前辈。”唐弈又说道,“只是,我妹妹如今生死不明,我得去找她。”
  那妇人道:“也说得是,不过,你是个好材料,不学可惜了。你说受人追杀,那是因为你年纪还小,且不懂得武功,就算你找着了你妹妹,那个人还是要追杀你们,你能保得住你妹妹?”
  唐弈不语,半晌,说道:“其实我有一事不明。我发现,这些日子来,我所看到的爱棋之人,很多俱是武功高强的英雄人物,他们本事超乎常人,且都能有门有派,可谓是功成名就。既然如此,他们学棋却是为何?岂不是画蛇添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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