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臣有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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恕臣有二心-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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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晟王的才能让帝王忌惮,虽然我话没点透,只说是被他人陷害,可大家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很多人附议,都劝陛下不要因为被小人挑拨,从而陷入到骨肉相残的境地。
  傅荆怀寒了一张脸,眼中精光迸射,眸欲滴血:“你们其实是想说这些都是朕做的,对吧?朕知道自己实在是离明君差得远,但也不至于如此龌龊,当年抓阄得胜,是运气所致,为帝至今,朕心中仍有惭愧,若皇兄想做这皇帝,他来跟朕说,朕干干净净扶他上位。”
  这还像句人话。
  “可是,用这一招给朕扣屎盆子,!朕倒真要和他拧上了!这皇位,朕绝不会让他一分一毫!”傅荆怀甩袖退朝,众人面面相觑。
  走了几步,他又突然回过头来笑道:“生活可真是很奇妙啊,谁能料到你想方设法宠上天的那个人,也正是想要把你推向深渊的那个人。祺大人,你的死谏真是让朕印象深刻。”
  傅荆怀时常对我笑,开怀地笑、调笑、嘲笑、似笑非笑,但从没有用过这般冷得让人难捱的笑容对我,我突然觉得脸又热又烫,那句讽刺,直入我心。
  他坚持着没放晟王出来,尽管“证据”都昭示着晟王的清白,朝臣看我无事,也纷纷效仿谏言,可能他们也觉得晟王总会渡过这一关,而皇帝总要低头,为自己的“错误”买单。
  没有离开的藩王们这次算是终于有了正经事儿,每日都来为晟王求情,名义上是“求”,实际上跟“逼”也差不了多少,左一个说他谋害手足,右一个说干脆连他们一起结果了最好,聒噪不停。才没过几天,傅荆怀就仿佛过上了人嫌狗不爱、众叛亲离的日子。
  在那股简直快要把人逼退位的阵势冲击下,傅荆怀终于下旨放了晟王出来。
  而犬戎人也终于彻底投了降,签了条约,答应从此再不迈入大岐半步,还给大岐进贡了几车狐皮赔罪,并将年年进贡。桑安换了新的守军统领,陈鸢喜就被招了回来,一切都好像回归了正途。
  除了我和傅荆怀的关系,还处于僵局。我不知他为何不罢了我的官,既然他已知道我有二心。
  鸢喜领了战功,第一时间就找顾常显摆,鼻孔都快要朝天了,说的无非是什么她有多厉害顾常应该为之前瞧不起她的事情跟她道歉云云……
  顾常比文官硬朗,比武官清俊,那样一个妙人站在鸢喜的对面,也只不过皱皱眉,道:“别太骄傲,也别忘了你还是我的手上败将呢。”
  陈鸢喜又抽出鞭子和他打,从街头打到巷尾,我都习惯了,实在懒得看。她日日忙着和顾常掐,没空找我,银凤熙就问:“她是不是恋爱了?”
  我摇头道:“不,她变态了。”
  好端端地玩虐恋情深,不是变态是什么?
  …………o00o…………
  傅荆怀不知是哪根筋抽了,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子要给晟王赐婚,还问道:“若七哥有心上人了,告诉朕即可,朕赐你们圆满。”
  晟王当时说有,然后又说了一个名字,我在现场,但就像突然耳鸣了一样。
  因为那不是我的名字。
  我满心尽是陌生与迷惘,忍不住打量了云卿一眼,他穿着一身雅青色长衫,全身上下无多余挂饰,但依旧能感觉到富贵逼人,他嘴边的笑温柔和煦,如风拂梨花,不似逼迫,那是他的真心言。
  我的心一时痛得无以复加,龙椅上的傅荆怀倒是兴致很高,直接允了。
  听人议论道那女人是哪儿哪儿的商贾独女,有这样那样的天人之貌,这样那样的富庶背景,我刻意不去听,但还是难以做到平心静气。
  我怕我露出太过难看的姿态,下朝后就闭门不出,谁叫都不应。陈鸢喜踹门入户,骂我没出息,银凤熙也站在一旁,连连叹气。
  “感情的路上难免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祺缪,只要你一句话,姐冒死也要去废了那个死女人,她竟然敢鸠占鹊巢!”陈鸢喜磨牙道。
  银凤熙却摇头:“不妥。”
  鸢喜急得拍桌:“那怎么办啊?!我到现在还想不通,陛下要赐婚给他,人选是他定,他为什么不选祺缪?难道真要容忍他和那个死女人两个郎情妾意塞鸳鸯,放我们祺缪在这里哭,这也太惨不忍睹了!”
  我插话道:“我没哭。”
  银凤熙道:“你想做打鸳鸯的大棒也无济于事,毕竟是晟王的选择……只是,我以为他心里有你,怎么会上演这么一出?我真是越来越不懂他了……或许我们根本就从来没有了解过他?”
  府里的下人传膳进来,铺了一大桌,每盘都是高等美味。鸢喜把筷子塞到我手上:“乖,吃点东西,吃饱了才有力气思考!”
  银凤熙道:“我觉得她还是不要思考的好,不过饭还是要吃的。”
  他们二人伴着我,可我仍不能接受现实,满脑子都是一句话:“云卿要娶亲了,可是新娘不是我……”
  我夜里睡不着,白天也睡不着,整个人的状态比游魂还要凄惨,就像突然失去了人生的目标,生活于我再无意义。我该怎么继续?
  师父来找我,把我的七魂八魄拼凑起来,他对我说:“你辞官吧,重回以前,为师只愿你招猫逗狗提着鸟笼快乐一世,并不想你卷入皇权纷争,充当炮灰。”
  重回到进宫为官之前,还是重回到在延池预见云卿之前,我感觉我已经忘记了在那之前的自己,我找不到自己。所以终有一日,我失去了傅云卿这种精神寄托,我的生活全完了。
  消沉多时,我在她们的煽动下,做了决定要去找云卿一问究竟,我感觉我很喜欢他,而且我也感觉他并不是一点都不喜欢我。
  再次单独见到云卿,阳光太盛,我的视线竟无法触及他的眼,也真不知该如何跟他开口。
  想了想,还是决定直截了当点儿,我道:“我辞官,跟你走。在这里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跟你在一起。”
  “表白”曾经被我当作是生命中最重要的话题,我以为会在某一天的花前月下说出,可现实是我选择了在傅云卿成亲之前这种不合时机的时候来说,真是有够狗血。
  可能是我的神情太过隆重,就像誓死而来,云卿好看的眉头皱了一皱:“祺缪,我并不希望你这样抉择……”
  “这是我自己想好的!我、我一直都很喜欢你,我以为你感受的到?”我急于表达真爱,又急于想要结果,心一颤一颤地,仿佛时时刻刻都是生死攸关。
  傅云卿语气认真道:“你知道的,圣上已赐婚于我,王妃是董嘉怡,也许你不认识,但没关系。”
  我点头,到底还是走到了这一步:“是没关系,我不介意,我愿意给你当侧……”
  如果必须和人分享云卿,否则我再也不能靠近他,那我愿意低头做侧室,我本就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又官小言轻,仅有个师父是朝中大学士,我不是珍宝,我只能放弃自尊和骄傲。
  没想到话还没说完,傅云卿就打断了我:“祺缪,我很重视你的感受,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千方百计送给你,我不想你吃苦,你对我很重要。”我心头的一丝甜蜜尚未凝聚成形,他便又道:“可是你的这份情谊我承受不起,我只拿你当妹妹看,实在有愧于你。”
  如果除去那两个字刺人的字,倒真算得上是一段非常动人的剖白呢。我曾揣了一份心思,日日夜夜,在这里等他很久,从春天等到冬天,又从冬天等到春天,可惜等来的不是感情的圆满,而是一声“我只拿你当妹妹看”。
  谁家的妹妹这么幸运?能像我一样沐浴在你温柔的视线中,这话到底是你迫不得已的借口,还是你比真金还真的真话呢?我辨不明。
  “是因为我一无是处吗?肯定是了……她肯定各个方面都比我好,也比我更能助你……”
  我伸手想要抚上傅云卿的面颊,他却抓住了我的手,轻轻放下:“这些都是你自以为的,我并没有说过我想要篡位。”
  我失魂落魄。
  身为一个王爷,具备一身本领,想要当个皇帝,这绝对是非常淳朴的理想,那时我心潮澎湃,暗暗发誓即便肝脑涂地也要让云卿得到天下,可云卿并不想这么“淳朴”,我如鲠在喉,无法消化,觉得自己简直是一个笑话:“对不起,一切都是我自以为,我脑补得太多了。真是对不起。”
  “祺缪……别这样……”
  他否定了我的全部,我步步皆错,无穷无尽的酸涩侵袭而来,在我的心口和眼角不断汹涌,我点点头:“嗯,好的。”
  转身要走的时候傅云卿拉住我,眼睛里像是有不忍,他用另一只手拍了拍我的头:“留下陪我一起用膳吧。”
  “好。”
  古有断头饭,今有断情饭,生活真是一出让人拍手叫绝又捶膝大骂的好戏。
  他知道我喜欢吃的东西,也知道我吃饭前要喝水,我坐在他身旁默默扒饭,深深觉得回忆好像都还在,但我们都已经不是回忆里面的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一章

  不知是因为心里空虚还是真的饿,离开之后我又找了一家酒肆,点了几个小菜一坛好酒,独自饮食。这时天幕已垂,大岐没有宵禁,坊间正是歌舞升平之时。
  外头雷声一直在响,马上就要下暴雨了,我却也不急着回家。
  也许是因为心似浮萍,无招无落的,我只想吃得饱饱,饮个痛快,与过去作别岂是易事,我该如何,辞官吗?
  桌旁突然坐下一人,并伴随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小二,这里再加双筷子。”
  “好嘞爷——这就来——”
  我抬起头,然后又迅速低下头,他是怎么找到我的?
  傅荆怀不经常出宫,上次带他来食街边的馄饨,他扮演老百姓还生疏的很,就连卖馄饨的大娘都看出来了他是皇帝。可现在,他在民间仿佛如鱼得水般,一身带暗纹的黑衣显得他低调又神秘,只不过腰间的那块田黄石挂坠太显眼了,没能真正让他低调起来。
  “怎么?我姑息纵容你这么久,你连个好脸色都不肯赏我?这么大胆?”傅荆怀接过店小二送上的筷子,吃我的菜,分我的酒,边吃还边道:“咦,这家手艺不错,你总能找到好吃的,真是亏不了嘴。”
  我没吭声,也不知该说啥,怕多说是错,只能闷头喝酒。
  傅荆怀又说:“我若想算账早就跟你算了,你不必如此受惊,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好了,吃喝玩乐不是你最擅长的吗?以后你就专心干这些事,一定会在这方面颇有建树。”
  怎么可能当做没发生过,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血淋漓一般的事实,我背叛了他,他却还对我这样,是傻了吗?
  喝完杯里的酒,我顺手结了银两,撩袍就走,只在行前跟他拱手告别:“卓屹兄……太闷了,我出去透透气。”
  谁知我前脚刚一出酒肆,后脚就被人从身后扛了起来,七拐八绕进了一个比较偏的小巷,然后就被重重地摔在了青石墙壁上。
  “祺缪,你不要太过分!我都拉下面子和你说话了,你还想怎样?”傅荆怀有点咬牙切齿,这扛人就跑的行为真的很符合他的痞子气质。
  我的背脊一阵疼痛,紧锁眉头道:“我想辞官。”
  傅荆怀抿了抿唇,拳头渐渐握紧,像是隐忍,却还正正经经地问我:“辞了要去哪?”
  我临时想了个答案:“四海云游吧,看一眼万千世界。”
  “你倒真逃脱的干净!连后路都为自己找好了……”他突然单手揪住我的衣领,另一拳就砸到我耳边的墙壁上,脸也贴近了过来,唇角扯出来一个古怪的笑意,似是苦涩,又似是骄傲:“世界有什么可看的,你要真是想看,那我就是你的万千世界,我就是你的万丈红尘。”
  我不想谈论这个话题,我今天已经受过云卿的刺激,转眼间又要来受傅荆怀的荼毒,这算是什么事儿?上天若真是待我不薄,还请别让我在情路里与皇族再生纠葛。
  我道:“陛下,我酒喝的有点多了,人生观非常虚弱,有什么吩咐明天再说好不好?”
  但他却毅然决然地开口:“不好,我今日便要与你说清楚!”
  我来不及捂耳朵,他就已经开始说:“祺若钦,相识这几年,你的花花肠子我哪一点不知道,我有做什么吗?我为什么把你留在身边,你想过吗?你说你心里没有傅云卿,你说你喜欢我,我就信了,你的嘴角只要稍稍向下一撇,眼里带着一丝不屑,我就难过得快要死了。可是你不懂,你都不懂,我轻易给你的新任,你却盲目地相信别人,将我的感情置于不顾。所有人把那些莫须有的事情付诸于我,我都不在乎,可是就连你都要认定我残害手足手段龌龊,那根本就不是我做的!他也是真的要反,我没冤枉他!他的心在你眼里净如白莲,可是我的心也赤城的滴血啊!看不到吗?是真的一点都看不到吗?”
  傅荆怀就这样说着能击溃我心理防线的话,说好的出来透透气,可这种更让人透不过来气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对不起……”我知道他喜欢我,却不知他用情至深,被那样狠狠地眼神看着,我却只能怯懦退缩。
  “对不起就行了吗?那我伤了你,是不是只要一声对不起你就能舒服?”他伸手摸我额上的伤,接着道:“明白告诉你,我不能!我不会舒服!你让我陷入这境地,我都快要觉得自己不是皇帝,而是神仙,因为只有神仙才会这么顺风顺意。我是如此的喜欢你,越来越。可你抽身就走,头也不回,留我在这坑底,到底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傅荆怀身为一代帝王,所有人都恨他的庸碌无为,也都怕他的喜怒无常,人们都谨慎地伺候着,琢磨着他的喜好,考虑着他的感受。可他现在却只问我,有没有顾虑他的感受?
  我只觉自己混账。为了根本就不想当皇帝的云卿卧底在他身边,博取他的宠爱,但事已至此,骗都骗了,我再说什么都会被当做惺惺作态吧?我抿唇不语,硬着头皮受他批。
  “你以为不做声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傅荆怀突然扳起我的脸,恶狠狠地啃上我的唇,我吓得惊呼一声,正好着了他的道,他探舌而入,搜刮一切,用着仿佛想把我抄家但还嫌不够的力道。
  我条件反射地推拒,可他就将我的双手拉到了背后,牙齿更加用力,我都尝到了腥甜。还说鸢喜玩虐恋情深,我看这边更虐才对!
  我哭了,那是很复杂的眼泪,带着三分羞愧三分自责三分矛盾,还有一分不知所措。傅荆怀的动作终于轻了下来,他最后舔了舔我的嘴角:“看来真的是很勉强你,你要是想走……那就走吧……”
  有人负了我,我又负了另一个人,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他走后,雨终于下下来,点滴如豆,密如帘,噼里啪啦砸着屋檐。
  也不知是不是上天注定,这雨滂沱了数日,却在傅云卿大婚的那日停了,也算是真真正正的万里无云碧空如洗了。世人都说那是好兆头,也说那是适宜嫁娶的良辰吉日,可家里的人全都盯着我的一举一动,连我如厕都要跟着,我委实不解。
  鸢喜为我解惑道:“今日的黄历上确实写了宜婚配嫁娶,但同时后面还写着忌伤心过度,忌饮鸩、吞金、上吊、跳河、抹脖等各种自尽,你看没看到?我们这些人还不是担心你一时昏头,万一在别人鸳鸯交颈的时候你去求见阎王,这可怎么整?”
  我无言以对。
  既然大家都觉得我不能释怀,我倒也想去尝试看看,炮竹齐鸣锣鼓震天之时,我迈步而出,决定去偷看云卿的婚礼。这一路上,看热闹的人比逛庙会的还多,换了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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