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看我还是喘个不停,玉祁有些担心的皱了皱眉,绕到我身后,开始轻轻拍着我的背。感受着他的好意,我有些不安起来,他真的很温柔,怪不得山庄里的姑娘们都喜欢他。他总是带着温和的笑容,对谁都温柔的像是阳光一样。我总是被他的温和给弄得心神不宁,常常莫名感觉到温暖,那种自家人全部死了以后再也没有出现的感觉。但是,那种感觉总是带着一点不一样的感觉,我从来就说不清,到底是什么。
我被皇后千苏琉月算是流放到这里,我原以为,她会杀了我,以绝后患,但是她没有杀我,反而留着我,把我送到问梅山庄,看着好像是给我一个苟延残喘的地方,也许就这样活一辈子。
来到山庄已经半年了,看来千苏琉月真的没有想要杀我。但是,这半年来,发生了很多事,庄主欧阳雨儿疯了,到底为什么疯了,没人知道。
只是,我无意间经过内院,只看到她,对着院子里的桃花流泪。嘴里念叨着‘相思相忘何极’。忽然,又笑了起来,我对于这个庄主,印象不深,见过不多,我常常呆在海棠苑里,不太愿意出来,只知道,庄主是个清雅如墨的女子。
但是,那次看到她,我才明白,她应该是为情所困,一场大病后,脑袋受伤,精神不济,才会如此恍惚。都是可怜人,情我不曾尝过,但是,姐姐的死,就是死在情上,本来,爹爹的战死,我们都很难受,自从母亲去世后,爹爹独自抚养我们两个,本就很辛苦,更不用说还有个病罐子的我要人照顾。爹爹去世,灵堂里的我,失魂落魄,总在想,上辈子,我到底犯了什么错,这辈子要这样折磨我。而姐姐则是冰冷的不像人,从未流过一滴泪,就这样默默离开了灵堂。
当她再回来时,是带着军队回来的,看到我,眼里充满愧疚和悲苦。那天,我记得风很大,吹得我咳得不停,也睡不着,我独自来到院子,看到姐姐借酒消愁,喝得醉倒在石桌上。看着姐姐的模样,我有些心痛,我将姐姐扶起来,想要把她带回房里,只是,一边走一边听见姐姐低喃着
“皇上……皇上……”
听见这个声音,我愣住了,姐姐一向坚强的过度,从不曾为什么人这样过,想来,姐姐心里还是喜欢她那位所谓的丈夫,只是,有些事,毕竟不那么重要,在爱情变得无望时,人们总是会寻求亲情的慰藉。但是,当亲情也被剥夺时,人就会变得疯狂。姐姐就是这样得不到,就要毁了的人。这种偏执,将她送上了断头台。
是呀,情,害的姐姐失去理智,悲愤而死,也同样害的庄主,神志不清,恍惚度日。
我想着,我还是离情远点,更何况,我的身体,只会毁了人家姑娘的一生,我不想那位姑娘为了我,重蹈姐姐她们的覆辙。
似乎是看我不在咳嗽了,玉祁转身来到我身边,坐了下来。重新添了一杯茶,看着冒着热气的茶杯,玉祁笑着温和,将我面前已经冷的茶杯拿开,将手中热的茶杯递给我。
我看着他,看着他的温柔,看着他的微笑。没有说话,静静接过茶杯,自顾自的喝了起来。而他也自己给自己添了一杯茶,喝了起来,边喝边说
“还是你泡的茶好喝,清淡”
我没有理他,心口有些发闷,有些气虚,我皱了皱眉。而他看我还是不理睬他,也没有生气,但是,看见我皱了皱眉,有些担心的问道
“是不是不舒服,这里风大,要不回房去”
我点了点头,的确难受的紧,他马上起身扶着我,一步一步的向着屋子走去。
他越是对我好,我越是不安,我有些奇怪的看着他,低声问道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听了,似乎是感到可笑,低声笑了笑,低沉的笑声在我的耳边响着,我更是不安起来。他笑着回了一句
“庄主要我照顾好你,这是我的责任”
其实是监视我吧!
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安静由着他扶着,回到房间,才刚刚坐下来,一个身影就急匆匆跑了进来。只见身穿书生衣服的偲灵高兴的跑了进来,看见玉祁,马上带着期许的眼神问道
“我就知道,你在青莲这里,我要你找的紫茯苓,找到了吗?”
我有些不太明白他们说的什么,只是淡然的望着他们。
玉祁听到问话,似乎才想起什么,马上从身上摸出个包裹,白色的棉布包着,将包裹递给偲灵,依旧温和笑着说道
“对不起啊,偲灵,我一下子忘了,这是紫茯苓,我托人找了好久,终于找到了”
偲灵急不可耐的将包裹打开,当看到包裹里像是红薯一样的东西时,眼神一亮,马上扳开一小块,只见里面是淡淡的紫色时,偲灵的笑容更大了。对着玉祁说了好几声谢谢,马上就想离开,但是,刚走到大门前,似乎想起了什么,马上对着我笑的妖媚,真的妖媚,偲灵是我这辈子见过最魅的男人。比女子还漂亮的五官,精致小巧。笑起来的时候,总是妩媚的很。偲灵对着我说道
“青莲啊,你的病,你放心,给我三个月,我保证给你治好”
说完,就像风一样,消失了。这时,我有些不解,我是天生病弱,看过多少大夫,都说治不好,这是自娘胎里带来的,天生不足,治不好。可是,偲灵竟然说他能治好,我有些不信,我被折磨了那么多年,不是说好就会好的。
似乎是看我不信,玉祁马上说道
“你在山庄里也呆了半年了,偲灵的医术怎么样,你还不相信”
我一听,也是,偲灵的医术可以说是起死回生,我的病疾,他给我开的药,一喝,我的确轻松了很多。我这样想着,抬头看向玉祁,只见玉祁另一只手的手腕上缠着白布,白布上似乎是红色的血迹,我有些担心的问了一句
“你受伤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收了收手,用袖子挡着,对着我说道
“没事,只是出去时,受了一点小伤”
他既然这么说,我也没在意,只是,这时,我不知道,我的默然,我的冷漠。总是在无意间伤了某个人,某个我这一生也还不清的人。就像是蔷薇,开在利刺之中,摘一朵,总是会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第二章 情深缘浅
情深月重重,花开帘幕中
不是红豆,也不系相思
不是明天,也不会想起故事
简简单单一句话
温柔了岁月
散着流萤,飞向远方
为你写下一个回忆的时光
日子过得很安静,我没有什么任务,只要我不离开山庄,也没人在意我我在干嘛!直到,三个月后,一个消息像是狂风一般,将整个天下都弄得局促不安。
当今圣上,北魏的宏文帝,也是魏哀帝驾崩了。病逝的,全天下都是一片缟素,山庄也将所有的喜庆的东西收了,挂上了白色的帐幔,冷清的场景,让人总以为是自己家人死了。
魏哀帝死了,他留下的烂摊子也让人伤头脑。他没有子嗣,兄弟更是没有,当年的八王之乱,八位王爷同归于尽,只留下了庸王和易王。庸王是皇后所生,理所应当的当了皇帝,而他当上皇帝没几年就大病不起,在这时,京城的叛乱,也就是姐姐的造反让他彻底病倒,昏迷直到现在,一命呜呼。而那时,姐姐的叛乱,也造成了易王的意外身亡,现在,皇嗣全无。连个像样的继承人也没有。
我想着京城里的大乱,有些奇怪的舒了一口气,算来也是报应,他死了,还好些,我不想看到姐姐死了,而他还活着。
就在我以为天下大乱之时。千苏琉月以雷霆手段将京城稳了下来,上位成了圣德太后。另一边,西域之地,本就因为万丽国王之死,没有精神再来侵犯北魏。西北边的牧国,也被那位慕容皇后娘娘在一年的时间里给平定下来,退守三百里。北边也因为柴将军一个月前的火烧北齐城,将整个北齐藩篱皇宫给毁了,将北齐收入北魏囊下。北齐灭了,北魏没有消弱,反而变强了,而前段时间的国内的不安和暴动,也被两个新出的猛将仅仅用了三个月给平定了。
看着如今安定的盛世,也就不会有人去想什么造反,更不会去想是谁当皇帝,反正现在大家都可以吃饱,而且,如今边疆稳定,百姓更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到这时,我才开始明白,这个千苏琉月跟姐姐的想法是一样的,她们都想登上那个位子。只是姐姐做的太过过激,而她的手段则显得温和怀柔,一点一点的蚕食着这个天下。姐姐还是输了,输的彻底,最后还当了别人的垫脚石,真是可笑之极。
我看着自己院子里的白色荼蘼,密密麻麻遍布整个房梁,白色在黑夜里显得很是突兀,更不用说当月光洒在花瓣上,花瓣上的水滴反射着月光,亮亮的一片,看着就像湖面上的波光一样,一闪一闪的。
我独自坐在院子里,给自己热着一壶暖暖的药酒,渺渺的烟雾,一丝一缕,在眼前消失。我在院子里种满了曼陀罗华,白色细长花瓣,看着苍白无力,真不知道,为什么,书上说这种花是长在天上的。还是红色的好看,血红的一片,也就是彼岸花,这样的绝美,竟然是长在奈何桥边。
我没有种红色的,想来心底到底是排斥的。我不适合那种红色,太过绮丽,亦或是凄厉,总会让我想到姐姐。
我不知道的是,每天这个时辰,我都会煮一些药酒,独自喝着,也有一个人坐在身后的房脊上,一身白衣,静静看着我,陪了我很久,但是我从未察觉。
这几日,一个一个的消息送进山庄,庄主忙的要死,而另一位庄主,白仙也同样忙的焦头烂额。更何况,庄主一月中总是会有那么一次精神恍惚,需要安静修养。
玉祁没有时间再来看我,但是,每过个几天,他还是会跑来。不是带些新的药酒,就是各式各样文房用品。他知道我喜欢砚,总是会想办法给我弄全国各地的墨砚。我从不说谢谢,总是默默接受他的好意。
除了他,整个山庄里,我还会经常看到一些青棋的人,以及那位穿着黑衣的暗翮,就是偲灵了,偲灵会按时给我看诊,不时需要施针,看见我白的吓人的皮肤,偲灵这个毒舌总是调侃我是女子,皮肤好的可怕。但是,我从来都不理会他的话,哪怕是这样,他每次还会这么说,总是乐此不疲。
没过几天,这天,我一个人看着账簿,卓案上摆着白色的蔷薇花,花香随着风飘的很远。算着这个月青棋一处地产的收成,这就是我唯一的任务,简单轻松。偲灵还是那样不着调的跑了进来,看到我,激动的连话也说不清,只是一个劲的喘着气。
看着他的模样,想来他肯定跑了很久,他的院子在山庄的后山,离这里还是有些距离的。他如此,一定是什么重要的事。我淡淡的收了笔,将账本收好,就看着他冷冷的问道
“怎么了,偲灵”
偲灵喘气慢慢缓了,就着急的说道
“青莲,我将药配好了,只要一味药引子,你的病就可以完全好了”
我一听,惊讶的倏然站了起来,呆呆的看着他
他看着我,高兴的手舞足蹈,我回了神,对着他,有些欣喜的问了一句
“需要什么药引?”
偲灵一听,脸色一暗,有些弱弱的口气道
“人……血……”
一听这话,我脸色一变,整个低沉了下来,有些无奈的问道
“为何是人血啊?”
偲灵一听,马上跑到我面前,就侃侃而谈起来
“你是体虚,需要珍贵药材吊着命,也就是天缺。因为体虚,所以常得病患,身体越来越弱,这是个死循环,所以才难医治。我找玉祁去找几位补天缺的药材,你也知道,这样的药材都是上百年上千年的名贵药材才能形成。玉祁花了一年多,才将这九味药材找齐。但是你的体质,需要大热之物来补,而且你是娘胎里缺了生血的缘故,所以就是人血这味药引,还的是练武之人才行。”
一听这话,我有些不安的问道
“那该如何医治?”
偲灵听了,马上回答道
“你只需每日服用我用药材熬得还魂汤,和这九味药材做成的丹药即可,但是每过七日需要服用一次人血,生服即可,还的是马上取血,马上饮用,坚持三个月即可”
我一听这话,看来是没有希望了,谁会为了我,每七天就失一次血,哪怕是神仙也受不得这样的失血。就在我正要放弃时,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只能是一个人吗?”
我抬头就看到玉祁温和的笑容,笑着站在院子里,偲灵看见玉祁,马上说道
“不一定,只要是练武之人即可”
听了这话,玉祁走近偲灵,又问道
“那一次需要多少?”
偲灵马上笑着回答道
“不多,只是药引,一个酒杯即可”
这样听着,看来也不是没有希望,我这时在想,应该怎么去找人帮忙,就在这时,玉祁马上笑着说道
“既然这样,就取我的血吧!这点血,我还给得起”
一听这话,一向只会想着医术的偲灵,眼神担心的望着玉祁,有些担心的问道
“真的”
玉祁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点了点头,还是那副笑的温和的模样。偲灵听了,点了点头道
“好,明天,我们就开始”
说完,正要走,但是还是回过头看了我一样,又看了一眼玉祁,摇了摇头,就运起轻功走了。
看着偲灵的身影,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忽然抬头看向玉祁,只见他笑着坐到我面前,笑着在我面前书案上放了一个黑色的包裹。我有些不解的看着包裹,但是心里还是有些缓不过神,他为什么如此帮我,如此对我好,让我的心开始不听使唤,那种无力的感觉,让我害怕。害怕的我只能更加疏远他,我有些心疼起来,我捂着自己的心口,那种喘过气的感觉,让我有些背气。
看到我的动作,他意识到我不舒服,马上起身,来到我身后,双掌贴着我背,给我输送真气,身体开始暖和起来,心里还是很闷,很痛。我知道那不是病,我于是收了手,有些低沉的看着身前的桌案。
看见我缓了过来,他又回到了原位,将包裹递给了我。
我接过包裹,呆呆的打开包裹,只见里面十几块红色的玉佩,雕的细致,青色的流苏装饰着玉佩。看到这些玉佩,我有些不解的望着他。
只见他喝着一杯茶,看到我的眼神,低声道
“前几天,我去执行任务,刚好得到这几块暖玉,想着你的身体总是冷冰冰的,这暖玉刚好,就给你带来了”
我看着他,心里更是不解,但是那种快要漫出来的感觉,让我有些难以控制,我收回看着他的眼神,默默收了他的好意,这时,山庄忽然响起一声哨声,他脸色一严肃。
马上对着我说道
“我先走了”
说完,就一样运起轻功飞走了,而我还是呆呆的抱着包裹,心里那种说不出的感觉,让我无奈,也让我难受。直到两行泪从脸上流了下来,不知道是感动,亦或是其他。
我很少流泪,似乎折磨早已让我忘了流泪的感觉,太痛反而哭不出来,太喜亦然笑不出来。
呆呆看着满院的花草,我有些疯癫地笑了起来,笑声在院子间回荡,笑着笑着,眼泪流的更多,决堤之时,怎么也控制不住。我一把将桌案上摆着的白蔷薇一把推倒,满手的刺伤,忍着疼痛,看着鲜血流到蔷薇花上,美丽而悲伤。
第三章 情字难写
梧桐吹散梨花雨,江晚游青鱼
荼蘼开尽阆苑里,风吹去
故事远去,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