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然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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凄然别-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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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允见于冰晨看自己看到出神,担心刚才漏了破绽让她有所察觉。是故,连忙打岔扰乱她的思绪。“反正招呼也打了,我就不耽误你办事儿了,你快过去吧,否则晚了公公不收你,可别赖到我身上啊!”
于冰晨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半天才冷冷道:“公子哥儿也会起早吗?”
“什么……什么起早?”
“我问你,你没事一大早到这边做什么,该不是特意过来跟我打招呼吧?”于冰晨双眸变得沉寂起来,静的如深潭般。“还是楚公子的妾室也到这里参加宫女的应选,让楚公子着急了?”
楚允无谓的翻了翻白眼,“我这是好心当成驴肝肺,问个好问出个这么多问题。我都说了让你别耽误了时间赶紧去应选,你自己现在又不走了。请问于小姐到底想让我怎么说才满意呢?”
“我现在去,早一步晚一步恐怕没什么分别……别再绕了,楚允!”于冰晨神情淡漠起来,一丝悲伤划过胸口。“为何要骗我说自己妻妾同娶?”
楚允分辩道:“我本来就同时娶了两个女人,怎么说我骗你呢?不是,你怎么好端端的又绕到我家事上了?”
“好——那何时让我拜见下两位嫂夫人?”
“只要你方便,随时都可以!”
于冰晨眼圈慢慢红了,难过道:“嫂夫人的玫瑰精油的香味果真奇特浓郁,稍稍触及就能经久不散……我记得六皇子妃也用这样的精油,不知道哪个才是名副其实的宫廷秘制?”
早在于冰晨一提及精油时,楚允心中就已经大喊不妙。待于冰晨说完,他心虚的笑道:“天下一样的东西多了,六皇子妃的东西固然金贵,但我楚允的女人也不是田舍女子。”
“是吗……不知嫂夫人出自哪家名门,又是如何尊贵?”
“此话说来长了,于小姐若有兴趣,改日登门时,我让拙荆为你一一解答便是。”
于冰晨忍住了泪,可鼻尖的酸涩一阵接着一阵,一不留神,到底让一滴掉了下去。楚允见状,心中默默叹气。
“苦蒿茶的味道如此苦涩,想不到除了楚公子喜欢,六皇子也似乎很喜欢。楚公子若有幸识得六皇子,想必定能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
楚允深深叹了口气,“好了冰晨,别再说了……眼下不方便多言,我日后再跟你解释吧!”
“你不需要解释什么,你怎么做都跟我无关!所以,也请你别再插手我的事!”于冰晨面色苍白起来,一双眸子宛若嵌在白雪上一般,显得格外明亮,摄人心魄。
“皇宫不是你该去的地方,我这么做是为了你好。我不想你陷入危险……”楚允收起一贯玩世不恭的神色,认真的看着于冰晨道,“相信我,我是为了你好!”
于冰晨冷笑起来,声音不大,断断续续。“我原本还在想,到底谁是幕后指使,如今看你如此在意,再想起你母亲第一次见到我的神情,我也不用煞费苦心的进宫一步步去查了,这就是所谓的得来全不费功夫吗?”
“我这么做不是想包庇谁,只是时隔多年时过境迁,我母亲也愧疚了快二十年,如果不够,那就让我来替母亲偿还!”楚允上前一步,拉住于冰晨的胳膊,语重心长,“你现在的身份如此敏感,一旦暴露,不但自己性命难保,就连整个学士府都会跟着遭殃。为今之计,冰晨听我一句劝,跟方志宏离开京城,离开这是非之地好不好?”
于冰晨挣脱开,迅速的抹掉眼角的泪。“我若说不好,你们会不会很失望?”她这一句说的若无其事,也说的疏离。
楚允连忙摇起头,“我不是失望,是担心,发自内心的担心你。可是,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母亲遭遇不测,又怎能明知有危险而不顾?冰晨,我承认自己现在这么劝你是我过于自私,但我请你也理解理解我身为儿子的一片孝心,放下这一切,就当我求你?”说到后来,楚允神色变得更加凄楚。
于冰晨不忍直视,冷冷回道:“如果我现在杀了你母亲,再跟你说你现在所对我说的话,你会怎样?接受吗?”
“冰晨,不要这么极端……”
于冰晨惨然一笑,“呵——我这么做便是极端,那当年我还是个一无所知的婴儿时,你母亲的所作所为难道就不够极端狠毒吗?十八年,寄人篱下的生活你能体会吗……你不懂,你怎么会懂……”她一边笑一边流泪,远离了楚允的视线。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八章

京城开始飘起秋雨,密密匝匝织成雨帘,宛若轻纱朦胧了一切。于冰晨已有十多天没有离开云凝阁,也许是因为天气,也许是因为心情。她怀疑过楚允,可未曾料到楚允会是久病不起的司马哲。她也怀疑过司马哲,同样未曾料到司马哲会是能走会跑的楚允……
窗外秋雨潺潺,绿意黯然,让人觉得的意态阑珊,分外冷清。无意中,一切都变了……
于子耀没有吭声。他顺着于冰晨的视线,呆呆地望着檐下的水珠,凝听跌破之音,一声比一声清晰,直抵心中深处,在耳边久久回荡。
很久,他才问道:“在想什么呢?”
于冰晨回眸,很认真的笑道:“二哥,如果有一天,因为我给学士府带来不可估量的危险,你会不会怪我?”
于子耀摇头,真诚道:“如果你做错了事,无论大小,一切后果二哥都愿替你承担!”他这样说的确是真心实意,也的确是真的想要呵护于冰晨。只是于振阳还并告之他实情,否则个中曲折,不知他要作何面对。
“二哥,你会变吗?变得让我不认识,让我感到陌生?”于冰晨明眸一动,泪意蠢蠢。
“每个人都会变,我也不例外。但我希望无论怎么变,我都是你的二哥,而你到任何时候也都是我的妹妹。就算有一天你我变得面目全非,只要你还肯认我叫我一声二哥,我都会为你努力变回原来的样子!”
于冰晨含着泪嫣然一笑,“二哥也学会骗人的话了……”
于子耀走近于冰晨跟前,迟疑半天,最终还是没有勇气伸手去抱她一下。他装作无意,拿起桌上的画难得的笑了起来,“好久都没见你作画了,当初你说过要给我重新画一幅,不如就今天画给我吧?”
于冰晨装作后悔道:“二哥的记性还真好,有这回事吗?怎么我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呢?”
于子耀道:“你不记得了?”
于冰晨点头。
于子耀黑眸闪过一丝失落,心道:可是你说过的话,我都一一记在了心里。“一幅画罢了,反正眼下无事,就当我现在跟你要的好了,难不成就这么小气?”
于冰晨莞尔,“那二哥想要我画什么?”
“画个于冰晨吧!”
于冰晨放下手里的笔,窘迫道:“哪有自己给自己画肖像画的?再说我也不擅长人物画,二哥没事要这个做什么?”
“怕你走了我再也看不到你!”说着,于子耀一把将于冰晨拉到了怀中,冷峻的脸庞顿时通红。“我只是想记住你的样子,笑也好,生气也好,只想记住你!”
于冰晨强忍半天,眼眶终于承受不住,让泪泻了出来。“二哥,你答应我千万不要变了……万一有一天我找不到回来的路,二哥你要让我认出你,你要带我回来,不要让我一个人在外飘零,也不要让我一个人独自难过!”
“冰晨——就非走不可吗?”于子耀也红了眼,“二哥舍不得你离开……就算你真的不是爹爹的亲生女儿又有何妨,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妹妹,我们不要计较那么多好不好?”
于冰晨离了于子耀的怀抱,拿起画笔轻轻勾勒起来。“我画得不好,二哥别嫌弃啊!”
她避而不答,不是怕于子耀难过不好开口,而是她已经决定自己孤身一人远走他乡。方志宏有多少事瞒着她,她不想知道,也无需知道了。真心若难守,何以得真心?世事纷扰,福忧难料,那么就各自安好吧。
三更已经过了,屋外的雨越下越密集,噼里啪啦到处都是滴水声。于子耀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惊醒,当下披了长衫跟了出去。跟了一段,于子耀发现来人对学士府的地形很熟,几下一绕,便往云凝阁方向去了。于子耀断定了此人身份,一个纵身,恰好挡住了那人的路。
“方老板深夜造访学士府,不知有何贵干?”
方志宏看清是于子耀也不慌,直接道:“深夜到访实非本意,事出突然,我不得不冒犯了。方某找冰晨有事,还请于二公子行个方便!”
于子耀不以为然,“方不方便恐怕你我说了不算,三更半夜方老板进入女子闺房,传扬出去,总归理亏。有什么要紧事,方老板不妨告诉于谋,由于谋转告冰晨。”
方志宏看出于子耀的敌意,却也不多言其他,只道:“既然这样,那就烦请于二公子转告冰晨,就说方某所居之处给她留有书信,让她务必亲启并按照信中所言去做,如此即可!”
于子耀没有吭声。夜幕细雨中,两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对方,暗中较量起来。
第二天一早,于子耀被于丰传到了大厅,一进门他便看见席青坐在首位,席灵风坐在下首。席家父子为何而来,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当下他心变得沉甸甸的。
自从上次沁心楼一事,坊间早已传扬出学士府二公子跟宰相府千金情投意合,要私定终身。于振阳关于子耀的禁闭也正是为了此事。于振阳跟席青无论朝上朝下一向不合,是故当席青提出要撮合席灵风与于冰清或于冰雪时,于振阳以一句暂不考虑婚配,将席青打发了。而如今两人笑坐于堂上,是源于情势大变,又因为于冰晨鱼梗在喉,他于振阳不得不索取自保。是故,等他气消了便欣然接受了。
只听席青笑道:“令郎一表人才,小女心生爱慕也在所难免。既然两个孩子私下已经有了约定,那我们做父母的也就不好过多阻扰,就随他们去吧,啊?”
于振阳捋了捋胡子,大笑道:“宰相大人开明。犬子能得令爱垂青,那是犬子之福,也是学士府之荣幸啊!”
席青起身拍了拍于子耀的肩膀,满意道:“老夫把我唯一的女儿就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待她,莫让老夫失望呐!男子还是应当建功立业,否则何以保家卫国呢?”
说着,席青从怀中抽出一份奏折,交给了于子耀。“年轻不要冲动,否则会误了前程啊!你的辞官折子老夫派人暗中截了下来,也替你向皇上请了假。还在时间不长,老夫还能圆的过去。”
于子耀从一进门整个人都僵硬着,此时听到席青的一番话心中更是悔恨交加,不该一时冲动答应了席灵雅。
见儿子愣着不肯开口,于振阳忙大喜道:“宰相大人真是费心了,要不是您帮忙,小儿如今也就是个闲人了。请大人放心,学士府一定会善待令爱,不叫令爱受一点点委屈!”
席青舍了于子耀回到坐上,看了看席灵风道:“前不久兵部侍郎葛老还专门请人到我府上,老夫本想一口答应,奈何老夫这儿子早已心有所属,这样一来就不好做主了啊!”
“大人说的是,说的是!”于振阳故装作不知,问道,“不知道令公子看上了哪家小姐啊?”
席青道:“这说来,于大人恐怕也是知晓的。”
“哦?”
“去年老夫带犬子到府上陪皇子游园一事,不知于大人可还记得?”
于振阳笑道:“怎能不记得?大人的红珊瑚可真叫小人开眼了!”
席青故装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于振阳立刻会意道:“这么说——令公子是……是……”
“没错,于大人的二千金一曲《少年游》可唱到了犬子的心里了!”
于振阳激动的起身笑道:“哎呀,小女何德何能又得席公子垂怜,这是小女三生都修不来的福气啊!”
“于大人不必自谦啦,孩子们情投意合比什么都重要,是不是啊?”席青喝口茶,看了看于子耀又看了看席灵风,笑道,“既然他们两个都在,于大人和老夫何不就今天把这两桩好事定了,也好叫这两个孩子早早定下性子,担起责任。我们都老啦,该歇一歇让他们做主了!”
如此,两个官场老手你一言我一语一番吹捧,按着早已想好的计划,将两桩婚姻订了下来。
于子耀待人散去,依旧硬邦邦的站在大厅一动不动。于振阳送走席青父子,回身见于子耀还在发呆,心中不由生气,对着他的背狠狠地哼了一声。
其实,于振阳心中还是很满意的。如此一来,学士府的命运就同宰相府紧紧的连到了一起,要荣俱荣,要损俱损。以如今席青在朝中的地位,就当于冰晨的身份暴露了,也不至于整个学士府遭到灭顶之灾。虽然一定程度上学士府有了保障,但他不能去冒这个险。变数这东西,他最是了解。所以,他心中一直在盘算要怎么恰到好处的解决掉这喉中的鱼刺。
而席青怎么想的呢?他是极力反对席灵雅嫁到学士府,不单单因为他听到了有关于冰晨的流言,更因为他不能让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嫁人这样复杂的家庭,除了忍受姑婆之气,何况还有个三公主司马琪呢?但他实在经不住席灵雅天天哭闹以死相要,没办法了这才不得不做出让步。当然,他不能便宜了于振阳,所以他逼着席灵风去娶于冰清。如此,形成相互牵制之势。
于冰晨拿了画往于子耀房间去,忽听前院想起哭闹之声,细辩之下原来是于冰清。她停在原地有些犹豫,此时前去若是碰上,少不得有一番口舌之气。虽然自从她回府,没有人再敢接近她为难她,但是非之处总有是非之人,不见为妙。
她回过神,远远地看着修葺了一半的云凝阁,心中苍凉之意顿起。也罢,回去吧。她在心里这么说着。
刚迈了两步,就听于子昭唤道:“冰晨?”
于冰晨回身应道:“大哥!”
“子耀让我把这个给你,说是让你一切当心!”说着,于子昭将一张纸条递了过去,不明所以的问道,“你跟子耀现在还闹着别扭呢?有什么事不当面说,好端端传纸条做什么?”
于冰晨淡笑着摇头,“也许是二哥有什么事吧!”
于子昭叹道:“确实有事……今早宰相席青到府上了,为席灵风向冰清提亲,同时也把席灵雅许给了子耀。婚期都定下了,就是本月初十。”
于冰晨诧异道:“这么仓促……”
“街头传言太甚,任其发展与两家名誉都有损害。只是不知传闻是否属实……”于子昭目光落到于冰晨手中的画卷上,“有新画了?能否让我欣赏欣赏?”
于冰晨忙将画藏到身后,不自然的笑道:“一副白卷,还未曾画呢!”
于子昭见她眼圈微红,点点头,不再多语。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九章

于冰晨看了于子耀的纸条,来到了沁心茶楼的密室。按下机括后,迎接她的是一室漆黑和冰冷。方志宏总是走得这样急,也从不会跟她说做了什么。她失望起来。
暗淡的烛光,拢出凉薄的影子,一封信静静地躺在石桌上,被一颗绿色的雨花石压着。
“晨儿,见此封信时,我或许已在千里之外。事出紧急,需离京数日,未能当面跟你辞行,还望见谅。我离京后,变数难料,恐晨儿凭一人之力无以抗之,为保周全,望晨儿务必速到城东桃花林的林逸小筑暂住。一切行事都应暂且搁下,待我回京一同计较为妙。方志宏留。”
于冰晨读完信,又看了看林逸小筑的地形图,两张纸在手中捏了又捏,一股难以明了的委屈涌到了心口。
风浸斜阳,千里溶溶,满庭秋色将晚。于冰晨回到学士府时已是暮云飘散时分。她推了推后院的角门,没想到一下子就开了。原来是挂在门沿上的枝蔓并没有因为她半年不在而恣意疯长,门框整整齐齐的露了出来,好似被人修剪过似的。她路过紫藤树,一树的花凋零殆尽,密密层层铺在了地上,甚是惨淡。
她刚出神,便听树后有人说道:“这个爱走神的毛病,什么时候能够改改?”
于冰晨抿嘴浅笑,“二哥!”
于子耀走出来道:“怎么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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