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冰竹不过是于振阳的一个幌子。
“反了!我做事需要你来质问吗?”于振阳愤然指着于子耀,不放心地补充道:“你没事最好少到她面前嚼舌,六皇子如何那都与你无关!”
于子耀脸色黑沉,甩手追了出去。
他匆匆赶往云凝阁,却未能找到于冰晨。他心中替于冰晨难过,却又不知如何是好,正急得在后院来回转。不料于冰晨,悄无声息地自己走到了他面前。
“二哥是在找我吗?”于冰晨木然。
于子耀一见她,情不自禁地握住她的双肩。见她微红的双眼,想是刚刚偷偷地流过了眼泪。他慌了,语不成句断断续续的说着:“冰晨!冰晨!二哥会想办法,二哥一定会有办法的!”
闻言至此,于冰晨的泪水簌簌而下,却只哽咽道:“冰晨之事,木已成舟,二哥实在没有必要插手!”
于子耀胡乱地替她擦泪,强作镇定地安慰道:“你叫二哥如何忍心不管?此时此刻,你叫二哥如何不管?要相信二哥,相信二哥知道吗?”
于冰晨别过头,忍住泪。“此事无论是皇上下旨也好,还是学士大人自作主张也罢,冰晨的命早在出身的那一刻便已注定!如今来了,倒也不似之前那般担惊受怕。幸福与冰晨而言早已不复存在,所以冰晨也不曾将希望寄托于婚姻……此事与二哥无关,二哥没有必要牵连进来!”
于子耀恨得想给于冰晨一个耳光,把她打醒了。这个时候了她还硬是不说一句低头的话。见看她这样独自一人承担面对,心头又疼痛万分。他无言以对,只温声低唤,“冰晨!”
于冰晨露出一个艰难的笑容,“学士大人在二哥出来之前想必已经交代过了,而二哥想说的,冰晨心中具已明白。所以……二哥不必多言!”
“你怎知我要跟你说什么?”于子耀向她投来诧异的目光。
她点头道:“六皇子如何,我岂有不知?”
于子耀忽然怒道:“既然你都知道六皇子是……为何还要答应的如此干脆?”
于冰晨拭去眼泪,寡落的笑道:“二哥,冰晨别无选择!”
于子耀见她这般无助,心开始疼痛难当。一句别无选择包含了她多少无奈和无望?他黑眸切切望着她,努力镇定的安慰:“想来此事还没有正式下旨!若真的圣旨已下,我想爹是不敢违背圣意,更何谈私自更改圣意?只要圣旨一天不下,我们就还有时间去想办法!”
“圣旨下与不下已无分别!学士大人既然这么说,那必然会如此。学士大人为官多年,圣意如何岂有不明?何况,冰晨只是学士府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嫁入皇亲国戚,我是高攀,在他眼里更是两全其美之事,还有何不妥?”于冰晨轻微微的叹了口气。
“算了二哥!事到如今,区区不甘能奈何?”
于子耀后悔了。往日里左一句让她认命,又一句让她别存不甘。末了,难道竟是自己推掉进了这深渊吗?
于冰晨朝云凝阁缓缓走去,“与其是四姐,还不如是冰晨……这个学士府,我在与不在,都不会有丝毫不同,也不会有谁在意……”
“不!我会在意!大哥也会在意!”于子耀突然将她揽到怀里,红着眼动情道:“你不在,我会牵挂!你不好,我会担心!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你嫁给一个活死人,我做不到!哪怕他是玉皇大帝,我也不能亲眼看着你断送一辈子!”
于冰晨面上一红,眼泪泫然而下,“冰晨独居云凝阁十余年,好与不好早已习惯。能有二哥顾念,冰晨别无他求,只求能够安稳的度过余生!二哥与大哥待冰晨之心,冰晨明白。可冰晨断不能因此,而让二哥与大哥左右为难!”
“冰晨,我求你别再这么说了!”于子耀目光落到她的脸上,见两行清泪在阳光下兀自旖旎,悲不自胜。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九章
“小姐?”浅秋听完于冰晨的话,一筹莫展的流着眼泪。“这可怎么办?小姐嫁给那样的人,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于冰晨倚靠着西窗,遥看落日。心中的迷茫就好比这夕阳旁的云,不仅灰淡淡,薄屡屡,而且怎么也看不清身后的天空。而满地的白雪确实刺眼的疼,她一张眼便要泪流不止。
“我出去一趟,若有人来,你只说我睡了!”于冰晨一边换着衣服,一边对浅秋交代着。
“天都快黑了,小姐还要出去吗?”浅秋不安道。
于冰晨道:“我很快就回来!”“可是,小姐……”
意醉楼外,于冰晨含泪迟疑。如今再来,她不知道自己该以怎样的身份去面对方志宏。然想到自己身世之事尚有许多不明之处,又被意外的赐了婚,心中当真痛苦难当,不知不觉竟来了这里。
这座位于城中繁华地段的酒楼建造的十分大气,虽称不上雄伟壮观,但颇有气魄。尤其是“意醉楼”三个狂草烫金大字,笔画流畅,飘逸利落,意境淋漓尽致。此刻,楼上灯火璀璨,杯盏呤叮,谈笑声此起彼伏。
不多会,她看见宁思思送了一位年逾五十的男子出来,只听她口齿伶俐地笑说:“大人,今日小楼如有招待不周,还望您多多包涵!以后,只要您来,我们酒楼定会将最好的饭菜统统留给您,算是我们对您的一点心意,感谢大人一直来的照顾,望大人不要拒绝才好!”
“老夫要感谢思思姑娘的格外照顾才是!”男子说完,便会意一旁的随从将一包东西递给了宁思思。
宁思思接手后,也不多看直接塞进了袖子里,笑容依旧灿烂道:“大人的事,都是分内的事!大人这么说,倒让思思受宠若惊了!”
“好啦!做好该做的,就是对我最好的竭尽全力,进去吧!”男子随即弯腰进了轿子,手一挥,带着一行人起轿离开了。
宁思思刚回柜台后面,于冰晨并跟着进了酒楼。刚才的一幕虽奇怪,但已无心思理会。当下,她只往二楼走去。
“哟?又是你啊!”宁思思适时地喊住了她。
于冰晨停下脚没有回头,冷冷道:“不知宁姑娘有何吩咐?”
宁思思将于冰晨从头到脚又扫视了一边,挡在于冰晨身前,掩鼻笑道:“你这次来是吃饭喝酒呢?还是又来找我们的公子?”
不知怎的从第一次见到这个宁思思,于冰晨就察觉到她对自己充满了敌意,她的眼睛里分明流露着抗拒和鄙夷,尤其是她那掩鼻而笑,在此种情形下显得那么格格不入。于冰晨本想不做理会径直上楼,但眼波一转,宁思思不过是个丫头,自己何故如此害怕?如果连她那点不落痕迹的嘲讽自己都无法承受,那将来的一切自己又该如何自处?
于冰晨冷目相视,坦然道:“我就是来找你们公子的又待如何?”
“如何?”宁思思嗤之,“如今时局不安,进来的是客人我自是欢迎,若进来的是身份不明之人,给酒楼带来隐患的,我也不得不多留些心。我一心为酒楼着想,想必公子也不会怪罪于我!”
“宁姑娘一心为主,我不得不夸。方老板能有你这样的得力帮手,想必也省了很多功夫和精力!我是什么人,宁姑娘大可不必在此费尽心思,去厢房问问便知!”
于冰晨不再理会宁思思的无理,迈步上楼,却不想这个宁思思竟是这么难缠。“慢着!”宁思思喝道。
于冰晨回头轻笑道:“不知宁姑娘还有何指教?”
宁思思挑着眉道:“我家公子正在会客,恐怕没有时间见你,你若只为见我家公子看来只能改日了!”
于冰晨不以为然道:“宁姑娘恐怕是借口都用完了吧?下次再要拦我,记得换个新鲜点的借口!”说着,径直往楼上走去,宁思思连忙挡在她跟前。
这时,门口突然闯进一个身形高挑的男子。此人身着窄袖窄身的冰紫色锦袍,袍上绣着雅致竹叶花纹,袖口、襟口的雪白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下巴微微抬起,眼睛里泛出星河般的璀璨,流露着任达不拘的恣意,再加上嘴角的那丝笑容颇有点风流年少的佻达,手中一把象牙折扇来回翻转。只可惜他脸上的半截面具挡住了眉眼,不知具体容貌如何,这倒成了他身上一大缺憾。
他一进门便道:“宁姑娘好啊?怎么几日不来,宁姑娘就忘了我吗?大老远的看见,竟也不出来招呼?”
于冰晨心中不免好奇停下了脚步,寒雪铺地,居然有人手持折扇的招摇过市。难不成为了装而装?再见他腰间挂着的樱色镂丝香袋,不免让人联想烟花之地的风流,但再看他那炯炯有神的双目,细细辨来,竟又觉得于其作风相违和了。
“原来是楚公子,思思失礼了!”宁思思丢下一旁的于冰晨,对着来人言笑晏晏。
“无妨!你们家老板可在?约好一起喝酒的!”男子对着宁思思挥了挥手,斜睨着笑道,“将你们酒楼最好的酒端上来,今日我与你们老板一醉方休!”
听到“无妨”二字时,于冰晨突然有一瞬间的似曾相识。
“思思这就去准备,楚公子这边请吧?我们公子早已恭候多时了!”宁思思扭着腰肢,上前引路。经过于冰晨身旁的时候,故意给了她一个不明所以的笑容。
包厢内,方志宏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握着卷轴,头也不抬道:“你能守时,真是难得了!”
“我又不是江湖游士,哪能跟你比!”楚公子坐到桌前,喝起了酒。“你意醉楼的生意现在是愈发的火了,这多半的功劳不知道你要归谁?”
“你是说宁思思吧?”方志宏放下茶杯,将卷轴扔给了楚公子。
“你倒真会挑重点!我来时正见她跟一小子蛮缠,那小子要见你,宁思思那丫头却说你在会客?你说这是为什么?”
“你不是已经说了蛮缠吗?”方志宏嘴角微抬,避而不谈。楚公子翻了翻卷轴,坏笑起来,“也只有你方志宏的弟兄才能长出一张细皮嫩肉的小脸了!”
方志宏神情懈怠道:“打你一进门,话中就没离开过女人。怎么,开始寂寞了?”
那楚公子转起扇子,故意叹道:“跟你比,我简直要寂寞死了!”
“不是说皇上要给你指婚吗?怎么,还不满足呢?”方志宏给他倒了杯酒。
“能将这事当成好事的,也就只有你方志宏了!”楚公子顿了顿又道,“你可知道被指婚的是哪家女子?”
方志宏淡笑道:“略有耳闻,学士府的四小姐虽然容貌平平,但性情温和,倒也不算坏了!”
楚公子喝了杯中酒,大笑了起来:“这次你的消息不灵了啊……我要娶的是学士府的五小姐,而不是什么四小姐!”
闻言方志宏身形一震,心漏了半拍,紧跟着脑子一片混沌,只听那楚公子继续道:“话说这个五小姐,倒很少听到有关她的传闻,看来我得派人……”
恰在此时宁思思端着酒推门进来,一时间都住了口。宁思思虽觉得怪异,却也不敢开口过问。放下酒后,恭恭敬敬地说道:“请慢用!”
方志宏从恍惚中清醒过来,面有怒容:“冰晨是不是来过?”
宁思思有些吃惊,只讪讪地笑道:“思思一直在忙,未曾注意到。”
“以后她若是再来,不准你为难,听到没有?”方志宏有些急躁,声音不知是气的还是急的,竟有丝丝颤抖。
“公子?”宁思思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方志宏。
“下去!”方志宏有些不耐烦的挥了下手。
“你这里俨然是个小宫廷啊!”那楚公子打趣起来。“这还未成亲,各房妻妾就已经斗得不可开交,这若哪天成了婚,你要如何是好?”
半晌,方志宏才静静问道:“你如何打算的?”
楚公子道:“老爷子让娶,我哪里还有余地?眼下的事要紧,哪里还管的了这许多?再说说到底不过一个女人,有什么可打算的?不好再娶便是,男人三妻四妾也很平常!”
方志宏眼波微动,望着墙上的那副画,挣扎道:“你我相交这许多年,我方志宏不曾求过你任何事,只此一件事求你务必要答应我!”
楚公子挑起嘴角道:“难得,难得你有求我的时候!何事,先想说出来听听!”
方志宏表情痛苦的闭上了眼,良久道:“答应我好好照顾冰晨,务必好好照顾她!”
“冰晨?”楚公子收起折扇,目光敏捷的看着方志宏道,“是刚才的那女扮男装的小子?”
方志宏精神颓然,“是!她便是学士府的五小姐……”
楚公子褪去笑容,看上去神色难得的严肃。“君子爱财取之以道,何况区区女子?我会成全你二人!”
然方志宏摇头苦涩道:“她能嫁给你,我自是最放心不过。除了你,她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么做反倒不是你的作风,你若有为难之处不妨说说,我能帮的一定帮!”
方志宏坐了下去,道:“帮我好好照顾她!”
楚公子好气的笑了起来,道:“我以为你已经到了超然物外不理尘世的地步,没想到你也俗务缠身苦不堪言!来,我们彼此彼此,干!”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章
方志宏连喝了几杯酒。
楚公子忙拦下道:“你向来很少喝酒,还是不要多喝了!”
方志宏道:“别说这些了,你难得来一趟,谈正事要经!”
楚公子顿了顿道:“那你前段时间事情忙的怎么样了?”
“以目前之势,还不好下结论!”方志宏推开一扇窗户,冬日的暖阳一下子就毫无阻碍的照了进来,照得人身上暖烘烘的。意醉楼临湖而建,窗外对着波光粼粼的碧水湖。在阳光的照耀下,湖面上仿佛有千只万只振翅飞舞的金色蝴蝶,远处还有大大小小颜色各异的画舫,隐隐约约还能听到船上丽人撩人的清歌。
楚公子沉吟起来,良久才道:“眼看着老爷子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如果在这段时间内他们没有什么举动的话,依我看就不会有太大的危险。但是若他们趁这段非常时机动手的话,局势将变得错综复杂,说不定还会引起内外混战!”他脸色越发的沉,双眉也越发的拧得厉害,之前玩世不恭的神态淡然无存。
而方志宏却道:“你觉得他们会放过这种天赐良机?”楚公子担心的摇了摇头。
“如今,我们所要做的就是想办法找到他们之间勾结的证据,在他们兵变之前一举拿下,那么剩下的事,两位皇子他们想如何争,至少不会引起外战。顶多朝中那些个大臣有些闪失,不管花落谁家,将这些官员打压打压,收收他们的戾气都是好的!”
“要找到我四叔的罪证谈何容易?四叔自从皇上登基以来,虽是表面不问朝政,勤于研书,但事实上一直都在暗中招兵买马,储备粮草。依四叔的雄才大略和他雷厉风行的作风,现在恐怕暗中的势力强得让人难以置信。他造反之心昭然若揭,老爷子不是不知道,却苦于拿不出任何罪证,要不然也不会迟迟不立遗诏,为的就是怕他狗急跳墙!”
“其实皇上还是英明神武的,这传位一事,势必会让你四叔有所动作,谅你四叔再有谋略,也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时机。哪怕明知是皇上走的一步棋,他也会义无反顾。毕竟他的实力已经不可小觑。加之,朝中还有他的羽翼和眼线,这一盘棋他的胜算要远远比皇上大得多。这一点,我想皇上心中也是十分清楚!”方志宏抿了口茶,恢复了神情悠然的气态。
楚公子立身踱起了步子,叹了叹气:“你觉得宰相席青这人如何?”
方志宏道:“席青也是年过半百之人,即便野心再大,估计也成不了多大的气候!”
楚公子精神一振,忙问道:“此话怎讲?”
方志宏深思了片刻,不急不忙道:“首先,他已是坐到了宰相之位,可以说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如果他够精明的话,就不会趟这趟浑水,任皇上和四王爷争个头血流,没准还能渔翁得利。其次,他在朝中的势力也不小了,无论他支持哪位皇子,到最后也不会受到任何牵连,他的宰相之位依然可以做的稳稳当当。除非他真的嫌日子过得太平当了,去和四王爷勾结;最后,席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