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强忍着怒火一字一句澄清：“我没—有—在搞——笑。”
“怎么这么吵？”嬷嬷、夜声各自拎着一个食盒，一前一后走近内殿，她第一眼落在我的身上，念叨：“姑娘，双手放下垂在两侧，腰杆挺直，双肩放平，不要拖着身子。”
我下意识地遵照嬷嬷的话抬头挺胸，乖巧的模样引得九皇子别过头偷笑。
“九皇子。”这回轮到他被点名：“姑娘练习不易，您不好嘲笑姑娘的用心。”
九皇子立马不做声响。
“该用膳了。”
我吃的不多，九皇子又有一堆的公事，我们匆匆忙忙用完膳，各自坐在软榻两边。
“**虽然有嬷嬷照应，不过许多事情我不方便出手，这些日子，只好仰仗你出面。我命嬷嬷收拾好文思殿，暂时委屈你住在那边，好歹跟我有个照应。”
九皇子点头，对这个安排没有意义。
“夜声是伺候我的宫女，长期呆在紫薇宫也不是个办法，索性也放在你的身边，烦你多生照料。”
夜声不大愿意地看着我，央求着说：“就把奴婢留下照顾您吧。”
“我是有任务要交给你的。你武功高强，这件事，我也只能托付给你。”
一听小姐有任务交给自己，夜声立马精神百倍，拍着胸脯说道：“小姐快说，夜声保证赴汤蹈火，完成您的任务。”
“也不必你赴汤蹈火。我长期不在宫中，肯定惹人怀疑。文思殿有我的衣物，你偶尔穿上那些衣服扮成我的模样，随意在**走动。记住，不能跟人说话，也不能让人看到你的模样，知道吗？”我不安地抓住夜声的手叮嘱，好不容易把月霜打发回宅子，我身边就剩下她一人了。
夜声死马不停蹄地梦点头。
真是好骗。九皇子感叹。
我警告地睨了晟瑞一眼：“今日早朝情形如何，可有人对太后的病情起疑？”
“暂时没有动静，朝廷的人看来对母后的行踪一无所知。”九皇子脑中一一回想他宣布结盟的时候，朝上众人的表现，说道：“昨晚抓住的人数量虽多，不过都是些虾兵蟹将。剩下的人都不是省油的灯。我最担心的是颜老贼和皇甫王爷，他们一定预谋一些大事，我心有中不祥的预感。”
“等等。”我头疼地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拿起矮桌上的大批宗卷，愁眉苦脸地说：“这些事情咱们晚些合计，好歹让我看完宗卷，理清他们的来路。”
颜老贼和皇甫王爷是谁？
九皇子停了话茬，歉意地看着我：“抱歉，我说得太多了。其实这些事情你不必担心，有你外公在，你只要好好扮演母后的角色即可。”
我摇摇头否认：“太后绝不会忘记颜老贼和皇甫一族的来历，给我时间，我会把朝廷里的事务摸索透彻，至少，也不辜负嬷嬷搬来的这些卷宗。”
嬷嬷赞同：“多了解朝廷大事，对姑娘不是
九皇子不大乐意，却也不想驳了嬷嬷，看着认真阅读卷宗的我，起身告辞：“你好好用功，我先回文思殿。”
“恩。现在你是皇都的栋梁，肯定不少人急着向你示好，你快去吧。”晟瑞一改过去怀柔的政见，铁腕政策拉拢了不少人心。
“对了。”我忍不住喊住晟瑞，握着拳头艰难地说：“如果有皇上的消息，无论好坏，请一定要告诉我。”
九皇子慢慢收紧了拳头，侧着脸平静地说道：“好。”
第五十八章 细作
本以为蒋琛行踪不明，定是难以查访，没想到不出两天，九皇子就带来了他的消息。
“晟瑞真有本事，我们快点准备营救的方案，尽快把人送回任王的身边。”我忍不住雀跃，任王的倒戈和他手中的兵力无疑可以扭转眼前的局势。
九皇子神色凝重地说：“你高兴得太早了。据探子回报，蒋琛根本就没有被二哥囚禁，他是二哥帐内的一名散客，行动自由。”
“什么？”我抬头看着嬷嬷，按照嬷嬷的说法，任王跟蒋琛本是一对恋人，被任王母妃拆散，后来落在晋王手里用来要挟任王，怎么现如今他却成了晋王身边的散客？
嬷嬷也是大吃一惊，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因为任王的事情，太后至今下落不明，这叫嬷嬷怎么能相信，蒋琛他是晋王安排的一个棋子。
“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任王虽然联合其他王爷包围了皇都，可是一直以来按兵不动，我想他的结盟条件并不是玩笑。”
“十弟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恐怕他是受了蒋琛的蛊惑。一个做小伏低愿意躺在别人身下讨好献媚的男人，会是个什么好东西！”九皇子对蒋琛此人深恶痛绝，他消失后的连锁反应，不得不说是造成了皇都目前的困局的原因之一。
况且他本来就对断袖之癖不大反感，寻找蒋琛的事，多半也是皇都的安危之上。
“所有的事情还是问清楚才好。”眼前的消息都表明了蒋琛是晋王派去的细作，可是我任然报了一丝希望：“说不定他有什么苦衷。”
“哼。我是不会放他回十弟身边，这个祸害，我必然要除了他。”说着，晟瑞就怒气冲冲地要去部署。
我惊慌地拦住他：“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晟瑞你不可意气用事。”
“难道你要我亲自到二哥地帐内问他，为什么要魅惑十弟！”
“不是，只是你现在要了他的命，不仅结盟之事于事无补，你的探子也有曝光的可能，这件事你留给我办。”
“你？”
“我准备向晋王打探太后的消息，顺便乘这个机会会蒋琛。”
“你疯了？”九皇子换做不可思议的眼神：“母后的事有我处理，你不必冒这么大的风险。”
“此事在你看来是个风险，可在我眼里是个转机。”我看向嬷嬷，她认同地点头：“与其我们坐以待毙，不如抢占先机。”
“卿晏，这里不是战场。”
“这里比战场的明刀明枪更可怕。”我坚决地看着晟瑞：“你知道，你改变不了我的想法。”
九皇子看着我的眼神，沉吟不语，许久，他才放弃似地说道：“我会安排好时间和随行的人员。在我安排好之前，不许你擅自行动。”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不过我还没出宫，紫薇宫先行来了客人。
颜妃妆容整齐，在殿外候驾。
自从皇上出事以来，太后忙于政务，下令暂停请安，紫薇宫就冷清多了，今天不知道吹得哪阵风，竟然把颜妃给吹来了。
想到当初在文思殿受的罪，我就有些后怕，整个人跟着不舒坦起来。
“姑娘莫怕，颜妃估计是帮颜丞相来打听情形，您不露声色就好，老奴会打发她的。”嬷嬷帮我整理衣衫，说道：“一会儿您就躺在榻上，奴婢把帘子放下，保管她什么都看不着。”
“颜妃好歹位列妃位，她若是耍狠，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打发。”我心下突然有了主意，一边在床上躺好，一边对嬷嬷说：“让颜妃先在宫外候着，你乘着这会功夫先去找个人。”
嬷嬷附耳上来。
颜妃候在宫外，颇为奇怪：太后不是病了，为什么紫薇宫的宫人全部守在殿外，不在殿内伺候？
太后在想些什么？＼
颜妃心里闪过了好几个念头，都觉得不对，看来今天真要好好打听打听太后的想法。
她禁足玉瑶宫的时间早就过来，不过没有皇上的**，她乐得躲在宫内独善其身，还是昨夜接到父亲的口信。朝廷局势不明，父亲要她探探太后的口风。
“娘娘，太后有请。”
就在颜妃千头万绪的时候，嬷嬷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殿外，请她入内。
“有劳嬷嬷带路。”颜妃和颜悦色，嬷嬷可是太后身边的红人，她可不好得罪。
嬷嬷点头，却是拦下了颜妃身后的宫人：“太后只召颜妃一人入内，你们在殿外候着。”
“是。”
颜妃心里愈加好奇，太后的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
平常太后都在前殿见客，这回，嬷嬷把颜妃带到了内殿寝宫。
离床榻还有２丈多的距离，嬷嬷突然站定，朝着床榻的方向回禀：“太后，颜妃带到。”
隔着层层纱帘，又离了老远的距离，颜妃连纱帐里面是否有人也看不清，只好照着嬷嬷的样子请安：“臣妾给太后请安。”
帘子后却没有响起太后的声音，嬷嬷主动扶颜妃起来，搬了张椅子说道：“娘娘请坐，老奴给娘娘泡茶。”
颜妃尴尬地坐在圆桌边上，平生第一次由奴婢招呼着入座。
嬷嬷有意无意颜妃的视线挡住，在她跟前慢条斯理地泡起茶。
“臣妾听闻母后染病，特来请安，母后身体好些了吗？”颜妃隔着嬷嬷加大了嗓音，想跟帘子里的太后说说话。
“太后略感风寒，现在身子好多了，劳烦娘娘挂念。”嬷嬷主动接过话匣子说道：“御医说了，太后不好再受风寒，这几日应在紫薇宫好好休养。”
“母后今天喝药了吗，怎么不见有药味。”照道理紫薇宫整日门窗紧闭，少不了其中的汤药味，可是现在完全都问不出来。
嬷嬷的手顿了一下，含糊地说：“时辰还早，汤药还在熬煮。”
颜妃哪会漏看嬷嬷的表情，她的心绪叫人生疑，至始至终，说话答话的都是她。
颜妃心中升起一股异样，难不成帘子后面根本无人，太后在紫薇宫设了个空城计？难怪宫人们都在门外候着，想必是怕他们人多嘴杂看出了什么苗头。
颜妃再仔细看了看帘子，里面不要说人了，连个声响都听不见，如果可以掀开帘子一睹真相就好。
她心生一计。
“母后的健康关系着皇朝的江山社稷，怎么好马马虎虎。”颜妃乘嬷嬷不注意，站起身小步冲向帘子：“臣妾年幼学习医术，对病情颇有研究，不如让臣妾看看。”
嬷嬷哪料得到颜妃如此莽撞，丢下手上的茶盏想去拦人，可惜晚了一步，抱定主意的颜妃已经窜到帘子跟前，手指碰着了帘子。
“咳咳。”
第五十九章 退缩
“咳咳。”
帘子后面有人？
颜妃吃了一惊，当下的功夫，嬷嬷已经追上，捉住了她的手。
嬷嬷责问：“娘娘想做什么？”
颜妃收回手无辜地说：“臣妾想看看母后的病情。”
“颜妃也懂医术？”帘子里的人清了清嗓子，虚弱地说：“本宫以为你只懂得女列孝经。”
“臣妾的母亲身体不好，臣妾小时候侍候在母亲左右，多少懂得一些皮毛。”颜妃对着帘子小心翼翼地说：“母后，您的声音好像变了。”
帘子里的声音虽然压低，不过却与太后的声线不同，听着柔和，并无半点霸气。
“太后得了风寒，嗓音变了有什么稀奇，娘娘还是回吧，太后需要静养。”嬷嬷贴着颜妃劝诫，努力用自己的身体把颜妃隔得远些。
嬷嬷的话欲盖弥彰，又不是伤着嗓子，怎么会差这么多，帘子后面确实有人，可不一定是太后。
颜妃打定主意要见太后一面，反而擒住了嬷嬷的胳膊，义正言辞地说：“皇上下落不明，母后身体微恙，臣妾为了治疗母后的病情尽心尽力，我倒是要问嬷嬷，你安的什么心，为什么一直阻扰我见母后。”
“老奴没有。”
“没有就好。”颜妃紧盯着帘子说道：“母后避不相见，**人心不齐，您让臣妾瞧瞧，也好给众人一个答复。”
帘子里叹了口气，一只手指伸了出来，白嫩的手指上有一颗小红斑，亮在了两人面前。
“你进来吧。”
“是。”颜妃得意地看着嬷嬷，举步向前，突然，门口传来了一声呼唤。
“母妃？”长公主揉着眼睛，睡眼惺忪地朝着颜妃走来。
“是敏仪吗？快来皇奶奶这里。”帘子里的声音顿时提高了几分，咳嗽着招呼长公主过来。
长公主狐疑地看着帘子，分不清帘子里是什么人？
嬷嬷连忙拉住长公主，指着帘子说道：“长公主，里面是你的皇奶奶，老奴带你去见她。”
颜妃的心都跳到嗓子口了，眼前不停回想起手指上的那点红斑跟耳边的咳嗽声，在眼根子前强把长公主用力拉了回来。
长公主受痛，下意识地盯着母妃泛白的脸，迟疑一会，放声痛哭。
“娘娘不是要见太后，正好跟长公主一起。”
嬷嬷说着去牵长公主的手，被颜妃一把隔开。
颜妃将长公主护在怀里，焦急地说：“敏仪得了风寒，不能见太后。”
“这样啊——”嬷嬷顿时来了底气：“娘娘连长公主的病都医不好，也不用劳烦您治疗太后了。”
“嬷嬷教训的是，臣妾带敏仪先回玉瑶宫。”颜妃拽着敏仪就走。
“站住。
帘子里发话了，颜妃背对着帘子站住脚跟：“母后？”
“既然敏仪身子不好，皇都也不太平，你还是呆在玉瑶宫不要出来的好。”
“母后——”
“你若照顾不好敏仪，就由本宫亲自照顾。”帘子里的声音异常冷峻地说道：“颜妃，今天敏仪能来紫薇宫，改天，你在玉瑶宫也留不住她。”
太后话里的威胁十分明显，颜妃看着嚎啕大哭的女儿，痛快地应承：“臣妾遵旨。”
恭送颜妃出宫，嬷嬷擦了把汗，揭开帘子看着我：“姑娘想得真周到，知道拿长公主当挡箭牌。”
早一步的时候，我让嬷嬷请的人就是敏仪公主，**里颜妃上得了心的人只有她了。
“幸好来得及。”我擦了手中的红斑。
这颗红斑勾起了颜妃的怀疑，进而导致她拦住了敏仪，她是怕我真得了杂症，会传染给长公主。饶是颜妃再厉害，她还是一个母亲。
虽然如此，我还是冒出了一头的虚汗，强装的镇定慢慢瓦解，靠着床榻，心口还鼓捣地厉害，颜妃当初踢我的那一脚，怎么说都心有余悸。
“照她今天的样子，心里恐怕已经对我们起疑，赶紧派人去玉瑶宫盯梢，另外，尽快安排与晋王会面。”
“好。”
九皇子加派了人手监视玉瑶宫，不过对于晋王的会面总是有意推迟：“我二哥为人狡猾，你不是他对手。”、“我们正面发生了几次交锋，你现在去不是时候。”、“卿晏，你外公也不同意你现在去。”
九皇子的说辞一套一套，听得我最后心烦了，索性跟嬷嬷暗自商量，私下去见晋王的可能，反正我是以女官的身份前去，没必要太过张扬。
我们的小动作很快被九皇子察觉到了，第四次，九皇子妥协地看着我：“今晚你就可以见到晋王。”
“真的！”
“不过你要答应我侍卫随行，时刻保证你的安全。”
“侍卫不能太多，我可不是扮演太后去的。”
“不多，一共就三个。”
“成交。”
我们一行五人，不见嬷嬷。
嬷嬷是太后身边的人，再跟在我身边就不对了，今晚替代她的是小银子。那日将长公主接到紫薇宫的也是他，嬷嬷可以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小银子办理，就是信得过他。
“主子，您看什么呢？”
“前面领头的人，背影好熟悉。”
“奴才招他过来给主子看看。”
“不必。我在宫里哪会就见过他的样子，相貌陌生，可是身形却十分地熟悉。”我纳闷地看着那名侍卫，心里就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人有相似，夜声小丫头在文思殿扮成你的模样，不是照样没被人发现。”
“说道这事，你是怎么发现她是夜声，还找到了紫薇宫？”
“宫里盛传你跟九皇子的谣言，奴才不信主子是这样子的人，在文思殿蹲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