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红颜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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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红颜误-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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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是因为夜里风大这有些凉,不碍事的。”素依低声说。
  弘历用手紧紧地包裹着她的手,说,“回屋吧。”
  明显的感觉她的身子一颤,弘历缓缓将她揽入了怀中,拥住她,柔声说道:“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我是一国之君无法给你你想要的东西,可是我答应你,绝不会委屈了你。”
  素依的脸颊贴在他的胸前,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听他说着那样温柔的字眼,眼泪忽然便流了下来,曾几何时也有一个男子对自己这样说过,可她与那人却终究成了陌路,今生今世,她还能期待什么?

  ☆、第五十章 暗海浮沉

  第二日,阳光和煦。
  素依只跟秋若在园子里坐着并不知道雅韵里的每个人却已是惴惴不安,提心吊胆。
  弘历面色冷凝地坐在桌前,张太医与许震海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六月初的时节两个人却是汗如雨下。
  弘历极力地稳住自己的心绪却终是难以承受,他自诩为一个明君,自出宫南巡以来与民同乐,待人宽厚,却会被人下药,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那个人竟然就是和亲王的侧福晋崔杏儿!他堂堂大清朝的皇帝,一国之君,九五之尊竟会被人下了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如果那个时候不是素依在,而换作旁的人……想到素依,阴沉的脸色慢慢浮上一抹温柔的神色,他对她早已动了心思,可她却总是拒他于千里之外,他从也没想过要强迫她做任何事,可那个时候,自己却以身体需要为由麻痹自己,明明知道她不愿意却还是勉强了她。
  也许以他的自制力他本可以什么都不做的,本可以将她推出去,可他没有,自从遇刺那日她扑到他面前替他去挡那一剑开始他就知道他再无法对她视若无睹了,他是大清朝的天子,喜欢一个人,想要一个人,又何至于那样强忍着?
  跪在地上的两个人颤颤巍巍地以头伏地,等了良久终于等来一句话:“都起来吧!”
  两个人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又听弘历冷声说:“此事我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
  两个人急忙应道:“是。”
  弘历挥了挥手,几人慌慌忙忙地俯身离去,弘历唤道,“吴书来!”
  吴书来忙从门外走了进来,张太医与许震海长吁了口气,出了屋子,弘历示意吴书来靠近,在他耳旁嘱咐了几句,吴书来颔首应承正准备退出去又听弘历问:“素依呢?”声音却比之前温和了许多,吴书来心中终于放松了下来,恭声说:“秋若陪姑娘在园子里坐着呢。”
  “我去瞧瞧。”弘历说着便走出屋子。
  园子本就布局雅致,茂林修竹,树木葱郁,池清鱼跃,花草明艳,此时却空落落的,显得极是幽静。
  在一片翠绿的竹林间隐约可见一抹素水蓝的身影,弘历抿唇勾起一笑意向其间走去,近了才发现她正坐在石凳上怔怔出神,秋若却不知哪里去了?倏然便放轻了脚步,小心翼翼地走到她身后,伸手抚上她的肩头,她吓了一跳,惊地站起来便匆匆退了几步,见到是他才收起那份惊慌,可依旧是怯生生地望着他,弘历的心猝然便被她的眼神刺痛了,她用那样胆怯的眼神望着他,仿佛他掌握着她的生杀大权,那样的眼神,疏离而又冷漠,他僵硬地收回了手,笑了笑,问道,“在想什么?”
  素依轻轻地咬着唇,摇了摇头,弘历走到她身边伸手拥住了她明显地感到她的身子瑟缩,心中一窒,温和地说,“宫里太后传了话来,她知道了我遇刺一事催促着咱们回宫。苗疆最近也不太平,宫里诸事繁忙,此次南巡只怕就此终止了。”
  素依却是心境难平,一颗心脏扑通跳个不停,头微微地俯在他胸前,睫毛却是抑制不住的颤抖,终于……要回宫了……
  耳边又传来他醇厚地声音:“恐怕过两日咱们便要启程回宫了,这两天你多出去逛逛,想买些什么想吃什么都可以去,我会让人跟着你,若是不喜欢一个人也可以让秋若陪着你。”
  素依低低的嗯了声,手轻轻地抚在他胸口处,轻声问道:“伤怎么样了?”
  “可以承受旅途颠簸吗?刚开始好转,现在可以动身吗?万一伤口再裂开怎么办?”
  弘历望着她,见她眼神关切,声音也颇为担忧不由得一笑,说:“我问过张太医了,只要路上注意一些便没有什么。”
  素依点了点头,“嗯”
  “其实我也不愿回宫,回了紫禁城只怕便不能与你朝夕相对了,只是我是皇帝,有自己的责任,不能任性而为。”
  “我明白。”
  “不过你放心,如果你在宫里闷的话我还是可以带你出来逛逛的,远的不能去,在京城里四处逛一逛还是可以的。”弘历又说。
  素依眼眸低垂,心中一片茫然,他是一个皇帝,有那么多的后宫嫔妃,她该如何自处呢?还有顾谚昭,回宫以后只怕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他了……想到他,心中又是一阵纠痛,她负了他,哪里还有什么颜面去面对他?琴尚在御,然却新声代故人……
  “王爷,万岁爷念着你们兄弟情分不愿难为侧福晋,可侧福晋此事做的确实有些出格了。万岁爷说了若是王爷不会管教自己的女人那宫里多的是教人规矩的地方,万岁爷倒是不介意替王爷多费心。”吴书来淡淡说道。
  弘昼却已是脸色煞白,一脸的震惊与难以置信,杏儿她……她竟然……
  “话奴才已经带到了,奴才告退。”吴书来拱手说道。
  弘昼却仍处在巨大的震惊之中未回过神来,颓然地坐在椅子上,放在桌子上的手却是颤抖不停。
  夕阳西斜,落日的余晖将他的身影拉的极长。
  弘昼依然保持着坐在椅子上的姿势,一动不动,屋里的窗子开着,有温暖的橙黄色从窗外透过来,他正对着那片血红的残阳出神。
  吱呀一声,房门开了。
  杏儿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到弘昼脊背挺直的坐在椅子上也没在意将买回来的东西放在桌子上,一面给自己倒水一面说,“我方才上街的时候看到一把折扇挺精致的,就买回来了,你打开看看觉得如何?”
  弘昼却是纹丝不动,置若罔闻,杏儿心中疑惑便搁下了杯子走到他面前,见他盯着外面的落日出神便又唤道:“五爷?”
  弘昼依旧未动,杏儿索性挡在他面前,俯身又叫道:“王爷?”
  弘昼彼时方收回了目光缓缓地对上她的眼睛,杏儿心中咯噔一下,他的目光冷的如冰一般没有丝毫温度,射在她身上竟叫她觉得毛骨悚然,她从未见过那样的眼神,仿佛她是一个陌生人般,杏儿直被他盯的心中忐忑不安,吸了口气,柔声问道,“怎么了?”
  弘昼缓缓站了起来,凌厉的目光紧紧地锁着她,杏儿不由得害怕起来,随着他的步步逼近,她只得步步后退,直到脊背抵在窗棂上,已是退无可退,杏儿慌乱地抓住他的胳膊问,“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弘昼骤然甩开了她的手臂,拳头紧紧地握在了一起,他怒瞪着她,扬起手臂便打了她一个耳光,杏儿猝不及防几乎摔倒,他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杏儿目瞪口呆地望着他,却见他的目光如能噬人,闪烁着熊熊火焰,逼视着她,一字一句说道:“崔杏儿!我真是没想到你竟是如何的荒唐可笑,如此的狠心,她是你最好的姐妹,你怎会如此待她?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杏儿呆住了,怔怔地望着他,“你……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我说什么难道你心中不清楚?素依她究竟做了什么惹得你如此对她?你竟胆大妄为到给皇帝下药,你有几颗脑袋够掉?”弘昼怒吼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杏儿喃喃道。
  “只怕不只是我,就连皇上也知道是你做的,你自以为真的能瞒天过海吗?那你也太小瞧皇上了!”
  杏儿呆呆地望着他,良久悲苦凄婉地一笑,“是,是我做的,是我给皇上下了药,可是那又如何?沈素依她想从我身边抢走你,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把你抢走,我只是不想你离开我,我这么做有什么错?”
  弘昼怒道:“她从来也不曾想过与我在一起,因为你是她最好的姐妹,她甚至多次要求我善待与你,可你明知她心中有了别人却还是狠心地将她推向皇上身边,你可知你这么做是将她推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她是从来没想过与你在一起,可是你呢?你日日夜夜想的都是她,多少次睡梦中呼唤着她的名字?你知道躺在你身边的我是有多痛吗?你不知道,你又怎会知道,因为你的眼里只有她!你还记得你最初去御膳房是因为我吗?你还记得我们悄悄在暮园相会吗?你还记得你曾说过的誓言吗?应该都忘了吧……是,我明明知道她心里的那个人是顾谚昭,我明明知道她对你无意,可是我没有办法,我不能看见你望着她的眼神,那眼神让我害怕,我生怕有一天你会把她带进和亲王府,所以我要她做皇帝的女人,如果她做了皇帝的女人,你还敢对她心存幻想吗?你不敢,因为那个人是皇帝。因为那样她就会是你的皇嫂。”
  弘昼极力地在抑制着自己的怒气,可是越来越沉重的呼吸还是叫他无法忍耐,他紧紧攥住她的手腕,那力气几乎要将她的腕骨捏碎,雪白的皓腕上通红一片,杏儿痛地蹙起了眉头,却毫不畏惧地瞪着他,他看着她,眼里几乎就要喷出火来,他从未想过,事情演变成如此模样竟然是因为他,因为他的自作多情,因为他爱她,所以她便受到了如此伤害,杏儿可恨,但他又何尝不可恨呢?明知道她心里没有他,却还是想着她,却还是忍不住去看着她,如果不是他让杏儿觉察到了危险,那她便不会落到如此地步。
  弘昼忽然笑了,笑容凄然又饱含哀痛,他猛然甩开了她,杏儿重心不稳猝然便瘫倒在地,弘昼悲悯地望着她,终是一言不发地走出门去。

  ☆、第五十一章 物是人非

  虽是六月间,可是却已经有了夏日的气息,天气渐渐炎热起来,只着了薄薄的衣衫行了几步额间便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秋若拿绢帕抹了抹额间的汗珠,见素依一副失神的模样,又转身瞧了眼身后亦步亦趋的顾谚昭见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素依,心中不由得轻轻一叹,皇帝让顾谚昭随行保护素依,他大概是不知道顾谚昭与素依之间的情愫,此情此景于他们二人来说只怕是一种伤害吧,心上人两两相望却脉脉不得语,该是一种怎样的无奈?秋若抬头瞧见前面的一间茶舍便对素依说:“这日头越来越烈了,咱们先在茶馆坐一坐吧。”
  素依点头应允,秋若便携了素依就近进了一间茶馆,顾谚昭也紧随而入,小二沏好茶水三人却是静悄悄地坐着,一句话也无,秋若察觉气氛尴尬,只啜了一口水顿了顿便说,“我瞧见那边有卖松子糕的,我去买些来吃。”
  素依睫毛一颤,还未说话秋若便匆忙跑了出去,素依没来由的便紧张起来,低垂着头瞧着那茶盏上的青花瓷纹路,连头也不敢抬。
  此时还未至晌午,茶舍里的人也并不多,稀稀疏疏的散坐着,偶尔听见小二招呼客人的吆喝声,客人们的闲谈传入耳中却都变成了嗡嗡声,两人都是静悄悄地坐着,似乎时光便停留在了这一刻,素依隔着小小的方桌瞧见他月白的一截衣角,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好像他也是着了件月白的长衫,剑眉朗目,温润人心。
  素依顺着那截衣角便瞧见了那只靛蓝的荷包,上面的花纹是她费了极大的心血绣了半个月才完工的,她以为他不会再戴了,却没想到还会在他身上见到,素依心神一动禁不住去瞧他的面容,却见他正望着窗外出神,微微有些失望,迟疑了许久终是问了句,“你……可还好?”
  顾谚昭闻言心中一痛,眸子又深了几许,脊背僵硬地挺直缓缓回过头来,眼神却没有瞧她,淡淡地应了句:“劳姑娘费心了,一切尚好。”
  素依望着他,睁大了双眸,几乎难以置信眼前这个疏离的人是他,心仿佛被人拿刀绞着,疼痛难忍,她呆若木鸡地望着他,泪水却滑落脸庞,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起来,他的面容好像隐匿在团团迷雾中她只觉得再也看不清,她想笑抬手掩了掩唇却触到冰凉的一片,急忙便低下头去,她不想让他瞧见她的眼泪,不想。
  可是已经晚了,他已经瞧见了。
  顾谚昭静静地望着她,眼神饱含哀痛怜惜,他不该对她这样狠,可是上苍对他们如此残忍,他又能如何?现在不对她残忍才是最大的残忍。他知道她有多痛,皇帝让他尾随保护她,一路上她都是恍惚的模样,昔日里红润的脸颊此时也是苍白一片,而那双剪水双瞳此时却含着泪光,她似乎是在极力隐忍,这样的她只叫他心疼万分怜惜万分,她就在他面前,可是他却只能这样远远地望着她,垂在身侧的手狠狠地攥成了一个拳头,指甲几乎嵌进肉里,却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流泪。
  素依胡乱地抹了抹脸颊上的泪水,极力地端了茶盏轻轻抿了口茶水,可是端着杯子的手却是微微的颤抖,她放下杯子,佯装平静地抬头望着他,不过几日时光他却仿佛憔悴了许多,面色苍白,一双清澈的璀璨星眸黯淡无光,看到他眼神中的痛惜,素依只觉鼻子一酸,眼泪几欲夺眶而出,却又生生地忍住了,她急促地眨了几下眼睛,想阻止泪水落下来,可说出的话却好似哽咽:“那就好。”
  顾谚昭不再说话,时间仿佛静止了般。秋若在街上远远地瞧着店里的两个人轻轻叹息,即便有这样两人独处的时光又如何,一切都回不到从前了。他们之间隔了一道永远也无法跨越的鸿沟。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
  “秋若去了那样久,也该回来了。我去看看她。”素依眼神飘忽地望向窗外,站起身便欲离开。
  “素依……”
  顾谚昭终是低低唤了一声。简短的两个字却好像无比的艰辛才说出口。
  素依怔怔地望着他,听到他说,“对不起……”
  声音虽小却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素依强忍了半天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无力地说,“该说对不起的那个人是我,是我负了你……”
  顾谚昭又怜又痛地望着她,沉声说道:“是我……若不是……若不是……”嘴唇噏动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若是他当初能不顾一切的带她离开,那结局就会完全不同,她的眼睛仿佛一汪深潭却溢满了哀伤,那样的眼神叫他心如刀割。
  素依摇了摇头,见他如此自责心中更是不忍,咬唇说道:“你我今生缘分已尽,惟愿来世……来世……”
  顾谚昭心痛不已,见她不住地落泪,直想将她拥入怀中,可此情此景又哪里容得他妄想,只得凛然说:“烟雨迷蒙初相逢,惊鸿一瞥记心中,相知相许不相负,奈何造化把人弄,今生夙愿再无它,只盼此景是场梦。无论今生与来世,吾心匪石不可更。”
  素依泪眼迷蒙地望着他,只觉得心痛难忍,他用那样温柔地眼神望着她,仿佛她是他的至宝,可是她再也看不到他那样的眼神了,她再也不能这样毫无顾忌地看着他,望着他,进了紫禁城,她便真的与他再无相见之日了。在这世上,总有一些无法抵达的地方,无法靠近的人,无法完成的事情,无法占有的感情,无法弥补的缺陷,这就是宿命。而现如今他们也被宿命所纠缠,再也无法挣开……
  夜色幽蓝,零星地洒着几颗珠子,灿然生辉,一弯极细的月牙倒是隐在淡雾之中,光芒骤减了不少。
  庭院深深,花影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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