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妖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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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妖公子-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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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善成轻轻颔首。
云佩只在帷幕后面女眷处上了香,前面还是托付冷善成替云靖祭拜冷愈。
人走茶凉,冷家送行的人并不多。
京中的官僚都长着一对势利眼,冷愈虽封为太子太傅得以风光大葬,但是他已身故,三子具未夺情重用。虽说冷愈算是为国牺牲,但是想想他是杀死宁家血脉的直接凶手,也算是宁家的仇人,再看宁策和云靖的关系,圣上连王弟云翊都能狠心除去,一个冷家又算什么?何况京里的位置一个萝卜一个坑,冷家一走三年,三年之后即使重回京城,恐怕连站住脚都难。
不肖多说,圣心所在大家看的一清二楚。加上最近万晟安又认下云靖的未婚妻做干女儿,云靖离京两年多,轻而易举地又重新回到了京城。而且看起来声势比两年前先帝驾崩时还要浩大。
在后面,冷家的女眷们几日下来哭的已是声音嘶哑,谢过云佩又低下头掩面垂泪。云佩只感觉心里压抑,没有多留,别了冷善成回王府去了。

☆、相思始觉海非深

说起慕霁才反应过来云佩就是“凰女”的事情是在那天夜里,他把这二十多年的事情一件一件顺清楚之后。
云佩生于景仁十年二月初二,而前一年正好是云正皓从敏家夺来了百凰草。若说苍龙在此后循着百凰草转世洛阳慕家也能说通。
几年前在黄河水帮云佩煎药时说的那一番话,慕霁觉得她一定是记起了前世的事情。虽然凤凰涅槃之后什么也不会记得,但是此生情劫已破,一切和之前又有了些许不同。只是在记得一切的情况下,眼看着所爱之人的无情,对于云佩又是何其残忍!
再说无影剑,是苍龙颈后逆鳞所铸,云家虽一脉相承,用的好的却是没有。如今通过云佩之手,最终回归自己,不能不说是前尘注定。
王府。
“郡主?”
慕霁在大门口送走了云靖,正好看到云佩神情恍惚地从车上下来。
“佩佩你怎么了?”云靖听见慕霁语气不对,也掉过马来。
“哥,嫂子那儿我先不去了,明天去。累了。”云佩却像没有看见慕霁一般径直进了大门。
“王爷,好像不太对啊。”慕霁朝云靖动了动口型。
“交给你了,圣上那传旨说是诸王和使臣已有人抵京,我得进宫了。”云靖皱着眉对慕霁交待了几句之后,目送云佩的背影缓缓朝二门走过去,才回过马朝皇城方向去了。
云靖走后,慕霁来不及多想他和自己私下交待的事情,不放心云佩,奔王府内宅去了。
云佩的院子。
慕霁在王府时日久了,加上云靖对他和妹妹的态度,慕霁进入内宅倒也没人阻拦。
“郡主!”慕霁一直来到云佩闺房门前。然而房门紧闭,屋子里静的连根针落地恐怕也能听得一清二楚。饶是慕霁内力不凡,此刻也无法控制自己的呼吸。他感到自己的心正“砰砰”撞击着胸膛。里面,到底怎么了?
“郡主是我,慕霁啊,开开门好么。”慕霁抬起手“咣咣”地砸起门来。
又敲了一会儿,慕霁一抬手,门忽然开了。
云佩换下了外出的衣裳,似乎还换了发型,脸上微微挂着笑意,粉黛轻施,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黛,素颜之下竟有着“清水出芙蓉”的美丽。
多少年,两人的距离从来没有这么近过……
慕霁注意到自己几乎失态,急忙运气压住了呼吸,脸色这才好些。
然而一切,云佩哪里看不出来。
“你没事吧?”慕霁不动声色地退了一步,但是两人的关系在须臾之间已经悄悄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没事,就是有些累了。”云佩说着拽了拽身上的衣服,正是家居常服,“真没事。”似乎是怕慕霁不信一般,又重复了一遍。
“等会儿再歇好么,我给你看样东西。”慕霁说着挤进屋来。
刚才毕竟是一个屋里一个屋外,但是眼下突然共处一室时,云佩的脸倏忽红了。
不过云佩也有几分好奇,说着凑了过来,“看什么?”
慕霁却不说话了,默默地宽衣解带起来。
“你干嘛!”云佩感到脸上突然热得像烧起来似的,心里也小鹿乱撞一般。
轻衫从肩上滑落,慕霁在云佩面前露出了宽阔的胸膛。
“你身上这些伤……”云佩看到慕霁身上交错的疮疤,还是大吃了一惊。忍不住抬起手,轻轻摸了过去。
凉凉的指尖落在皮肤上,慕霁的心像是被凉水激了一下,猛然醒过来,“这些伤的故事以后再讲给你,这个”说着慕霁转过身,把后背给云佩看,“看看这个,你可记得?”
云佩看到的正是慕霁背上那只金色的凤鸟。
“雏凰。”慕霁侧过头,看着云佩,看着她眼中渐渐动容的光芒。
“这是鸾凤哥哥。”朱唇颤抖了一下,终于吐出了几个字。
听到鸾凤的名字,慕霁心里竟是像翻倒了五味瓶一般,沉重、酸涩、喜悦,甚至还有一点点妒忌。
凰女……
云佩她真是的凰女!
“你,还记得多少?”慕霁弯腰捡起衣裳,边穿衣裳便问道。
“全部。”云佩苦涩地笑了笑,“有一天,突然就什么都想起来了。”
“我对不住你……”
“鸾凤去哪儿了?”
慕霁轻轻摇了摇头,“他从冥界救了我,只留下了这个。”
一听到这么说,云佩眼里的泪“刷”地一下贴着脸颊滚了下来。
“难道鸾凤他……”慕霁不敢相信。
云佩不说话,只是点头。
“苍龙哥哥……”云佩抬起头,千言万语涌上来却是一句也说不出。
如今一切都揭开了,原本应该热情相拥,二人却都冷静地相对而立。慕霁知道云佩想说什么,却摇了摇头,“鸾凤把真气渡给了我,我却驾驭不了,我时常感到这股真气在体内乱窜,前些日子就险些做出令我后悔的事。云佩,我是一个危险的人,你还是离我远一点吧……”慕霁说着低下头,又退了一步,“原谅我不能答应你。”
“如果说我有解决之法呢?”云佩追了上来,扬起的脸几乎就贴在慕霁的下颌上。
“如果说眼下是太平盛世,我会同意废去武功,和你远走高飞,但是现在,不行。”慕霁说着坚决地摇了摇头,“你知道你哥哥要做什么,我答应帮他,但我没有对他说真话。我可以告诉你,天命不在云靖身上。”
“不用废去武功,我有一个更好的办法。”云佩说着脸上浮现出坚定的神色。
慕霁却是茫然了,他也是自幼习武,甚至亲眼见证了父亲武功被废的后果。除此之外,还有什么,难道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药?
就在慕霁胡思乱想的时候,云佩已经把手抬到领口,解开了常服的第一枚扣子。
慕霁一下子醒悟过来,眼睛张得老大,“鸾凤的真气是至阳之气,你又恰好是凰,雏凰的气便是至阴之气,阴阳调和不失为最好的办法……”
“嗯,阴阳之气调和之后,你就没有危险了。”云佩说话时仿佛是在笑,语气也是无比轻快,手上动作却是一点没有停下来。
“不行,云佩……你听我说,绝对不行!”慕霁忽然语无伦次起来,慌乱之中只好伸手一把抓住了云佩的手。
云佩没有防备,一下子被慕霁猛冲过来的力道抵在了墙上。
慕霁攥着云佩的手腕,低头就能看见大红的肚兜下白皙的身体。他极力克制着往云佩的脸上看,可是身体却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慕霁哥哥……”云佩在慕霁手下动弹不得,“你松开我,我愿意……”
“不行,你答应我别再脱了,我才松开你。”慕霁压抑着体内突然咆哮起来的真气,强忍着额间火灼烧一般剧痛,几乎要把牙关咬断,“云佩,我求你。”
“你为什么不愿意?”
“我已经亏欠了你太多,我不能……这对你不公平!”慕霁感到身下已经发生了变化,强忍之下身子抖的更加厉害起来,“快答应我,快点!”
“好。”云佩声音平静下来,“你松手吧。”
慕霁这才颤抖着松开手,看到云佩白皙的手腕已经被自己攥出了一片淤青。
“对不起我力道大了些,你屋里有药吗?”
云佩却没有接话,一把抱住了慕霁。
慕霁僵着身子,在云佩的怀里一动也不敢动。
“八岁那年你已经看过了,你说过我要是嫁不出去,你得负责。”云佩松开怀抱,把衣服理好,“还记得吗?”
“冷善成不好吗,不是说……”
“连亲都没定,我才不愿意看冷夫人的脸色。”云佩说起冷善成,鼻子里“哼”了一声,这才恢复了王府郡主的威严。
慕霁看着她小老虎一般的模样,不由替冷善成庆幸。
“你吃醋了吗?”云佩看着慕霁,好像期待着什么。
每当你在我面前提起落尘这个名字的时候,我都是这样的感觉。
慕霁,你有没有感同身受?
“吃醋?”慕霁一愣,当目光与云佩交汇时,突然明白了什么,“是,我嫉妒死冷善成那个王八蛋了,以为趁着我死了就能横插一脚进来,他也不看看他是谁?”
云佩听了甜甜一笑,有些羞涩起来。
“雏凰,”慕霁忽然换了称呼,“我庆幸自己,终于在老的快要死了之前,能这样好好地看看你。即使我们不能相守完这一生,对于我,这几世的等待也值得了。”
“你在说什么!为什么不能……”
“雏凰,我爱你。”慕霁说着张开双臂一把抱住了云佩,“今生今世,永生永世。”

☆、江山万里红尘寂

又过了一个月,已经到了昌齐二年的年末,马上就是新年。各地诸王终于赶在新年之前齐聚京城。这些王爷们带着家眷属官一股脑挤进京城,城里仿佛骤然热闹了许多。不过因为因为将近年关,衙门也都封印了,并没有公事可忙,所以诸王除了等着过年也没有别的事可做。
皇城。
这一日所有王爷都到齐了,皇宫里大宴诸王,云靖是主角,宁策和慕霁也跟随左右,早早进了宫。
看着殿上来来往往的宫女,端着一摞一摞盘子、瓜果走过,有的三五一群地布置着帷幔,四下里零星着几人在摆放花瓶。
大殿上充盈着脂粉香气,云靖不由地吸了一下鼻子,感叹道,“真是香!”
“裙钗粉黛之气过重,我受不了了,先出去透透气。”宁策眉头紧锁,不等云靖再说什么赶紧跑了下去。
“宁策这家伙,成亲之前都没碰过女人,早先我还以为他喜欢男人!”
这话云靖说得,慕霁却不能附和,只是尴尬地笑笑。
“宁策他除了好个吃就是喜欢打仗,从不把女人放在心上,这一点,我佩服。”云靖说着严肃起来。
说起来确实是,要不是常年守在前线,宁策位列将军,在朝堂之上也是数得上的人物。他又是宁家的一家之主,但是除了结发之妻,家里连个通房侍妾都没有。跟在朔州的就是两个丫鬟,军营里平时也是连人影都见不到的。难怪早些年宁策没成亲的时候,还有不明事理的人还往朔州送过娈童。对于宁策不纳妾,也有人说他是因为“妻管严”。但是宁策之妻万氏是礼部尚书万晟安次女。万晟安长女就是景仁帝太子云端的太子妃。万家女可匹太子,家教自然是贤良淑惠,“妻管严”的谣言也不攻自破。
“慕霁,东西到了?”云靖恢复了严肃的神色,压低了声音问道。
“昨日到的。”慕霁拍了拍胸口,神色虽无异常,心里却是不好受。
原来云靖痛快地答应了让慕云和柳安南下,却是以慕家一家性命为要挟,让慕云寻来苗疆的秘药火速送来京城。昨日慕霁接到一小罐“秘药”,并没有慕云的亲笔信,但是送信之人只是传了个口信让慕霁不要打开直接交给吴王,说完这句话竟然就死在了慕霁面前!
一切都越发诡异起来。
自从那一日在王府,云靖私下里交待了一些事情,慕霁就觉得一阵后怕。云靖说的不是别的,正是他今日大宴之上诛杀诸王,威逼昌齐帝退位的打算。云靖把把柄交到自己手上,当时自己一时以为是深得信任有些欣欣然,然而当联想起这些苗疆秘药时,慕霁感到了一阵恶寒。
代人为刀,岂有好下场?
然而事到如今,哪里还有全身而退的法子?
云靖没有把这件事交待给宁策,说到底,他还是不信任自己。
慕霁感到胸口的小罐子越发的硌人,越来越沉重,里面到底是什么?
“给我吧。”云靖拉着慕霁走到外面一处不起眼的地方,才伸出手索要那个秘药。
“这到底是什么?”
“你当真要知道?”
慕霁拿出罐子,点了点头,“我想死个明白。”
云靖微微一笑,“哪里就到这个地步。”云靖接过罐子,看到封口尚未打开,赞许地点了点头,“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我怎么会傻到自断臂膀,慕霁你想多了。”说着怕了拍慕霁的肩膀,把罐子踹到了袖笼里。
“罐子里,是盅吗?”慕霁看了一眼云靖的袖子,突然问道。
“盅?”云靖抬眼认真地看了慕霁半晌。
“苗疆毒盅。”慕霁一点也不回避云靖审视的目光,缓缓说道,“柳安中举之后任过三年父母官的地方正是在苗疆。你千方百计想把他拉拢过来,如果不是有所图,你觉得我会信吗?”
“你说的对,是盅。”云靖隔着袖子摸了摸那个罐子,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在抚摸着爱人那样温柔。
“为什么不用百凰?”
“不瞒你说,去年百凰草就没有开花,毒性也提不了那么纯。再看看吧,如果留着没有用,那个花我就扔掉了。何况用百凰,不就等于昭告天下是我弑君篡位吗?”
慕霁心里暗暗算了一下,上一次凰女取血浇灌百凰草还是二十二年前,敏维风之妻是凰女的时候。他自然不会让云佩为了这株草牺牲生命,便道,“扔就扔了吧,这毒物留着也是祸害。”
“祸害?”云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着慕霁眉心的龙纹摆了摆手,“没事没事,只是想到了一点很讽刺的事情。”
“云靖,你什么时候变成了今天这幅模样?”
“什么时候?”云靖冷笑着反问。
“云佩说,原来的你不是这样的。”
“十三岁。”云靖垂下眼帘,修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上了一片阴影,“云正皓那个老东西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把我送去京城做一个低贱的质子。所幸天不亡我,让我看到了今天这幅局面。”
“今天?”
“我也是先皇血脉,为何不能执掌这江山!”云靖突然抬眼,眼睛里射出一道凌厉的光芒,“我要让天下人看着,我不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私生子,而是天下之主!”
“从来没有人瞧不起你。”慕霁忽然感到,云靖的内心是多么可怜。
“用不着!”云靖忽然放声大笑起来。
这片如画的江山引来的竟然只是手足相残、天下喋血!一时的热血上涌,换来的却不过是一场江山浩劫!慕霁看着西垂的残阳,漫天的霞光染红了半片天空,光芒万丈却徒增悲壮的凄凉。
“何人下盅?”
“柳安把盅的主人送到了京城,你不用管。”云靖背过手在小庭院里踱着步,“你若是不想搅进来,我也不难为你。”
“为何?”慕霁看着云靖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兔死狗烹,慕霁行走江湖二十余年,从来就没在乎过何日死。”
“可是我妹妹在乎。”云靖忽然站定,“从我策划这一切,我唯一后悔的事就是把你和佩佩掺合进来。慕霁,你若是愿意自断武功,带着云佩你们就走吧。天下之大,随你们去哪里。”
“昨日那般我都不愿,你觉得你干巴巴的一句我就能应了吗?”
“昨日?”
云靖不知?
看来真的是云佩自己想出来的馊主意,慕霁想着心里却泛起了一阵暖意。
“无事。”
“你若是不应……”
“怎样,王爷这就打算杀我灭口了吗?”
“慕霁,我求你别逼我。”
“你这话说的有趣,我倒想看看把你逼得急了会怎样。”
明明是你在步步紧逼,云靖你好没道理啊。慕霁一阵腹诽。
“这个院子外面围满了我的人,你若是不应自断武功,他们会帮你。只是到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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