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受控制地抖起来!烈焰赶紧出了柴房,打算带人出去找李易水。刚出了柴房,才注意到,守卫不在。藏云堡的门规森严,守卫绝对不敢擅离职守,那么……烈焰这才想到肖末晚上来过,想必是怕李易水受凉,给李易水换了房间。
在附近的屋子里看了一下,果然见到睡在离柴房不远的小房间里的李易水。心放回肚子里的烈焰,看着李易水睡得四平八稳、没心没肺,气得火冒三丈!扭头就走!
豪不知情的李易水,在梦里留下了一行悔过的鼻涕——北方好冷。
第二天一早,李易水见到了肖末的儿子,很像烈焰,很可爱,很活泼,也很淘气。心却很痛。
“来,小灼,叫姐姐。”
小灼甜甜地开口,叫了声:“姐姐好!”说着就伸出满是泥巴的手往李易水怀里扑。
肖末奇怪:平日里顽劣的小灼,怎么今天这么乖巧?待小灼伸出手的时候才急着上前拉开小灼:“你这孩子!怎么又是满手的泥?”
李易水以前在地里干活的时候也会弄得满身是泥,而小孩子么,多接地气也没什么不好,所以并不在意,伸手就将小灼抱了起来。
小灼见李易水将自己抱起来,小手一伸,把李易水的脸涂成了个泥脸,还嘻嘻哈哈地笑:“大花猫!大花猫!”
肖末一巴掌就拍上了小灼的后脑勺,将小灼从李易水怀里拎出来,面上愧疚万分:“实在是不好意思,小灼这孩子就是这样,和焰小时候一样,皮起来让人没辙!”
和焰小时候一样么?李易水轻笑,摇头:“没关系,小灼是男孩子,好动也是应该的。”李易水接过肖末手里的小灼,揉了揉,“夫人,我带他去洗手,可以么?”
“呃?”诶,和小灼相处这么好?以后李姑娘进了长孙家,她可以把小灼丢给她么?“可,可以!汝川,你带李姑娘去洗洗脸。”
小灼也很是意外,平时,其他的人都会大吼大叫,如果是家里的下人,也会瞪他,为什么,这个白皮肤的姐姐不会生气呢?他把她那么漂亮的脸都弄脏了啊!“姐姐……对不起……”
李易水听见怀里道歉的声音,咧开大大的笑容:“小灼真是好孩子!能知道错,不过啊,要想以后做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呢,还要知错能改。《左传》里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小灼以后可不能故意把泥抹到别人脸上呦。”
“姐姐,什么是‘山末大燕’?”
“就是‘再好也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事情了’的意思,知道错了就能改,就是天底下最好的事情了!小灼你知道吗,小灼刚才可是做了天底下最了不起的事情了呢!”
小灼一脸惊喜:“真的吗?”平日里,他都被人说成是调皮鬼,连堡主都不理他。
“嗯!”李易水夸张地点点头。
在前面引路的汝川回头看着相识着傻笑的一大一小,决定要给肖末提个建议,让这个李姑娘来带小灼。
洗完手,小灼叫着饿了。“汝川,你去厨房拿些吃的来!”
汝川陪着笑:“ 李姑娘,奴婢瞧着少爷和你这么投缘,能不能请姑娘你帮忙,照看下少爷,奴婢去厨房拿些点心来?”
“反正我也是闲着,你去吧。”李易水将小灼抱在腿上坐着,给小灼讲故事。“小灼喜欢听什么样的故事?姐姐讲给你听啊。”
粉嫩嫩地小孩努力地想了想,皱起小鼻子:“我不要听那些神话故事,每次我问她们有没有见过那些的时候,她们都说没有,但是别人看见了,可是别人看见了,她们怎么就相信呢?一听就知道是骗人的!我不爱听!”
“好吧!那我们不听神话故事,”李易水使劲想了想,问,“小灼喜欢听小动物的故事吗?”
小屁孩立刻就开心地拍手了:“好啊,我们听小动物的故事!”
“以前有一只小花猫,它又懒又贪吃……”
“等一下!姐姐!那只花猫是什么样子的?什么样的花?什么颜色的呀?”
“诶呀,小灼真聪明,喜欢提问题,小灼好厉害!那只花猫啊,是一只……身上带黑斑的白猫,而且啊,它的脑门正中央还有一撮黑毛,就像是这样!”李易水突然伸手,将小灼脑门前的头发撮成一缕,耷拉在脑门上。“小灼说,那只花猫可不可爱?”
于是,李易水没有讲成小猫的故事,但是详细分析了小花猫身上的斑点在什么地方……
烈焰从外面办事回来,就一头撞进了李易水和小灼两人快乐的空间里。李易水正抱着小灼逗闹,如此温馨,直直敲进了烈焰的心里,那银铃般的笑声如同魔障一般,紧紧地缠着烈焰,若不是汝川那声“堡主”……他便进了李易水这卑鄙的桃花瘴了!
“李!跟我来!”丢下这句话,烈焰转头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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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为奴为婢
汝川很少见烈焰发这么大火,这是怎么了?
原来,他连名字都不肯叫了,李易水落寞地扯了扯嘴角:“小灼乖,你爹找我去呢,你跟着汝川姐姐一起玩,好不好?”
我爹?哥哥不是我爹……哦!这个是不是就是夫子说的“长兄如父”?小灼严肃地点点头,没问题!
李易水跟在烈焰身后,看着烈焰暴怒的背影,想起刚才他叫自己“李”,心头一阵酸涩——李?李什么呢?李易水?李阿水?当年李易水还不叫李易水的时候,就叫李阿水。那年,李阿水遇到了烈焰。
藏云堡的管家是个四十岁出头的男人,长孙三白,大家都叫他三白叔。三白叔本来姓金,十年前出门做生意,遇到了劫匪,幸好被藏云堡的老堡主救了,才侥幸逃过一劫,等回家之后,撞见了自己的妻子和好友的奸情之后才知晓,是好友出卖了自己。悲愤之下,他找人将好友砍成重伤,将妻子卖进花楼之后,散尽千金,投奔藏云堡,甘心为管家,自卖为奴,老堡主实在惜才,不忍心他就此无姓入贱籍,便给他改姓为长孙。三白叔最大的特长便是生意人的精明,在生意场上,藏云堡的管家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此时见到传说中的李易水,三白叔恭敬地问道:“这位姑娘是?”三白叔很清楚烈焰和李易水之间的事情,可是,即使明知这人便是李易水,三白叔还是假装糊涂。
烈焰没好气地剜了一眼李易水:“下人。带她下去做事。”
李易水娴静地站着,只有烈焰知道,李易水不开心的时候,才会安静得一如大家闺秀,举止端庄得体到毫无错处。她不开心?她刚才不是和小灼笑得那么开心吗?怎么见了他便不开心不痛快了?“哼!”以前必定是他眼睛瞎了,才会看上这个朝三暮四见异思迁的女人。只是……当年的阿水,真的很让他心动。
还记得那年,是夏天。
那天他正在野外的河里抓鱼。遇到了从地里回来的阿水。
那会,李老爷还是阿水的爹。
阿水家的地离村子很远,是因为前些年阿水的爹在村子附近买不起土地,便在很远的地方自己开辟了一块。翻地播种的时候,阿水的爹和娘都会下地农忙,平时就只有阿水一个人去地里除除草,施施肥。
后来阿水的爹发了财,成了李老爷。阿水的娘身子又不好,李老爷就接了阿水的娘进了城。这乡下的地就只有一个阿水种着玩。
烈焰抓鱼的方法是北方人抓鱼的方法,卷起裤脚,站在河里一动不动,等着鱼儿靠近的时候,便一巴掌将鱼拍出水面。
阿水看着很是新鲜,凑近了两步,随后,就被一尾鱼“啪唧”砸了脑门!而且还被淋了一身的水!
那鱼落在地上,使劲地拍打着尾巴“啪”、“啪”、“啪”地直响。阿水盯着那鱼看了一会,飞起一脚,就要将鱼踢回河里,被烈焰一把抓住:“喂!你想做什么?那是我的午饭!”
“你的、午饭?就是你!砸了我的脑门!你这人怎么回事啊?”
看着阿水微红的额头,和满脸的水,烈焰不好意思地笑:“姑娘,真的对不住。我就只想着这鱼,没注意到路人,还请姑娘多多包涵。”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三白叔的温厚的声音将李易水从回忆里唤回来。
“我姓李,您叫我易水就行。”
“李易水?那不就是去年……”
去年向李家提亲的长孙家的大公子,便是烈焰?可是,烈焰不是姓烈么?原来烈焰的名字叫长孙烈焰啊。
藏云堡的丫环都是住的大通铺,有暖炕,三白叔原本想让李易水和其他丫环都住在一起,不过遭到其他人的抗议,都说不想和李易水住一起。毕竟,当年给堡主难堪的人,可不就是眼前这个李易水!三白叔也不强求,将李易水安排在隔壁空着的一间房间,原本是用来放杂物的,虽然小,但是在北方,大房间不见得好,尤其是冬天,没有炕的大房间,真不如小房间。
李易水没有意见,只要她留在藏云堡就好。反正,就算她现在有意见,也是没意见。
三白叔让杨梦带着李易水做事。“李姑娘,往后要是有什么事情,就来找我,或者找杨梦。”三白叔叫杨梦出来,只见一个面容姣好,身材婀娜的姑娘站了出来,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比李易水小一两岁的样子,“杨梦是打小就在藏云堡做事,对藏云堡的事情非常熟悉。”杨梦满口答应下来。
三白叔不忘告诫杨梦:“你粗手粗脚的,别带坏了李姑娘。”
杨梦嬉笑着讨好三白叔:“那怎么可能,人家李姑娘这样一个细致的姑娘,我想带坏也不可能啊!”
三白叔刚走,杨梦就翻了脸,指着李易水:“你去洗衣服。”洗衣服原本是杨梦的事情,只是天冷,任谁都不愿意去沾冷水。
对于杨梦的翻脸,李易水并不放在心上,只温顺地点头,端了脏衣服,去院里水井旁边坐着。这样两面三刀的嘴脸,李易水并不陌生,不,应该说是,相当熟悉。深吸一口气,不去想起过往的不快,李易水打水洗衣。
北方的冬天,比南方要冷得多。不是说“胡天八月即飞雪”,江南还是盛夏的时候,北方就已经是冰天雪地了。李易水回身看看已然如同一副画卷的凤鸣山,觉得,心,似乎也跟着宽阔宁静起来。
其实,藏云堡有专门洗衣服的地方,就是下人洗澡的澡堂。不过杨梦不想告诉李易水。李易水就是当年堡主提亲被拒婚的那个李家姑娘,杨梦觉得,李易水长成这样子,一定是后悔了,不肯来藏云堡。“什么东西!就这样还想抢堡主,呸!”
看着李易水十指冻得通红,肿得好似胡萝卜一般,弯都弯不起来。在寒风里,只能洗一洗衣服,将手贴在唇边呵一呵。十指的冻疮都开始溃烂了。
“在偷懒?”长孙烈焰恨得几乎想咬断自己的舌头,为什么关心的话就变成了质问?
李易水将手指藏在身后,低眉顺首:“堡主。”
“赶紧干活,做不完可不一定有饭吃。”说完就走。
杨梦远远地看见长孙烈焰和李易水说话,等长孙烈焰走了,才敢过来,手里拿着一根竹枝,质问李易水:“堡主刚才和你说了什么?”
“并没有什么,只是让我赶紧干活。”
杨梦最讨厌李易水这种柔弱的女子,明明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博取堡主的同情,凭什么!凭什么当年她洗衣服的时候,堡主从来没有过问过?肯定是李易水使了什么卑鄙的狐媚手段,勾引了堡主!杨梦越想越生气,一脚踹倒李易水,高高扬起手中的竹枝,狠狠地抽到李易水的手上、胳膊上、脸上,整张脸都扭曲得变了形:“我让你卖弄风骚!让你勾引男人!让你不好好干活!”
李易水只能抱着头任由杨梦抽打。竹枝抽到冻疮溃烂的地方,带起一丝血丝。等杨梦打完离开,李易水的胳膊、手上全都是丝丝的血痕,钻心地疼。
李易水爬起来,简单地处理了伤口,继续洗衣服。
李易水不敢反抗杨梦,只因为,长孙烈焰说过,如果她安分守己,说不定他能多留她两年,她……想看着他。只是偶尔看见他,看见他好好的,就好。
转眼来藏云堡已经一个多月了,这天晚上,天突然变冷。长孙烈焰在书房处理事情,在书房伺候的小厮文案,温了酒端进来:“堡主,今天夜里降温,冷得厉害,喝点酒好驱寒。”
长孙烈焰轻轻哈了口气,看着白色的雾气慢慢飘散,摆摆手:“嗯,我这马上就结束了,不用你伺候着,你下去休息吧。”
“是,堡主。”文案心里一阵感慨,堡主就是好主子。
李易水躺在床上,冷得有些睡不着。正想起身去找些厚衣服搭在被子上,窗户突然被风吹开了,随后屋里就多出来一个人影。“啊!”李易水吓得惊叫一声,全身都抖了一下,“谁!我这屋里没钱,我只是个下人!”
“你倒是怕死!怎么?想带人去我房里?”长孙烈焰嗤笑,随手关上窗户。便走到床边,脱了鞋,就要往床上躺。
淡淡的酒香和男人的气息,把李易水吓得“蹭蹭蹭”地退到床角里:“你,你!你要做什么!”
长孙烈焰一把抱住李易水,滚进被窝,吓得李易水低声叫了一声,长孙烈焰低声笑起来:“良辰美景,自然是逼良为娼了!”话虽然这么说,却是怜惜地将李易水的手往自己怀里塞,“明日和管家说一声,以后你进我屋里伺候着。”
对于长孙烈焰态度上的转变,李易水有些接收不了:“啊?”
“什么‘啊’!就是给我暖床,你不乐意?”
不知道长孙烈焰是脑子坏了,还是喝酒了,李易水决定还是闭上嘴不说话为好。手下那一片温暖,已经足够这个冬天御寒。
久没有得到回复的长孙烈焰,摇了摇李易水,得到的是熟睡的梦呓。长孙烈焰暗骂自己没有志气,这就开始心软了。
第二天,李易水心惊胆战地等着管家来通知。谁料等到的是李易水被调去烫衣服。杨梦在一旁气得眼睛都红了,咬了咬嘴唇,似乎决定了什么事情。
李易水跟着三白叔去烫衣服的地方。烫衣服的地方是一间暖房,整个房间都被炭火烘得暖暖的,李易水身上穿的是厚重的棉袄,三白叔瞧见李易水渗出细细汗珠的额头,问:“今天只是带李姑娘来看看,明日你就可以过来上工了。记得带一件春秋天的外袍,也方便换上。”
李易水点头。
三白叔活了这么多年了,心中明了,年轻人的事情,年轻人自己总瞧不明白,可他们这这老人,看着可明白了。这李姑娘,也是个死心眼的。只是不知为什么,不嫁给堡主,反倒要嫁给病痨鬼?唉,真是,有什么误会不能当面说清楚的?堡主这脾气。
三白叔带着李易水熟悉周围的环境,经过一方院落,李易水瞧见院里尽是烧毁的枯木,看样子就这样搁了很久了,李易水好奇,怎么没个人来收拾打扫一下。三白叔看见李易水朝院子里看去,开口:“这兰亭院原本是堡主准备成亲的新房,后来……被堡主自己一把火烧了。”
李易水听了,如同被雷击到一般,呼吸都觉得困难,慢慢地咽下一口口水,李易水低头,没了那般轻松的感觉了——三白叔的话,还真的就狠狠地砸在了李易水的心头上了。
那天晚上,李易水一个人跑到这个院子里,抱着膝盖坐在一堆废墟之中,哭到月到中天……
第七章 何等委屈
第二天清早洗簌的时候,李易水听说兰亭闹鬼的时候,觉得异常的心虚。
到了早饭的时候,闹鬼的事情,非但没有平歇下去,还越演越烈。有人说亲耳听见了“呜呜”的鬼哭声,有人说亲眼看见穿着白衣的女鬼,还有人说那女鬼会在天上飞,两只眼睛冒着绿光,越说越离谱,后来已经演变成,是凤鸣山上自杀的女鬼飘进来的,专找年轻男子吸取阳气……几个胆小的小厮,吓得脸色都发青了。
虽然李易水清楚地记得,昨天晚上穿得是青底黄花的棉袄,但是这女鬼的谣言,似乎,确实是因她而起。想起昨天换下沾了泥巴的鞋子,李易水决定趁还没有人追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