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海- 第4部分

连暖暖，暖暖也看不起她了吗？

柯心雨蹲下身子痛哭失声。

莫暖暖跑到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药房。

莫暖暖开门，柯心雨就坐在沙发上。

莫暖暖把一包创口贴递到柯心雨的手里。

柯心雨怔愣，望着手中的创口贴，怔愣。

“心雨不是说这个可以治疗任何伤口吗？心雨不是说伤口总是在看不见的时候就会慢慢愈合了吗？”莫暖暖的泪在眼睑里打转。

柯心雨快速地转过头擦掉即将掉落的泪，然后虚弱地一笑，说：“傻瓜……”

莫暖暖眼一眨，泪就落下来：“心雨，任何伤口都会好的。”

“傻瓜……”柯心雨握紧手中的创口贴，抱住莫暖暖。

莫暖暖说：“卖创口贴的女孩好好呢？我没有带钱，她本来是不卖的，可是，她看到我在那里一直等，就送了一包给我。”

“暖暖，我刚刚杀死了一个小生命，我不想的……暖暖……我不想的……”柯心雨轻轻放开莫暖暖，想起刚失去的孩子，她使劲地摇头。

“心雨？”莫暖暖不知所措，“孩子是谁的？你怎么会……”

“别问了，暖暖，求求你，别问，好吗？”柯心雨泣不成声。

莫暖暖紧紧地抱着她，轻轻地擦拭她的眼泪，“好，我不问，我不问，我不问就是了，心雨，你告诉我，我要怎么样帮你？怎么样才可以让你不这么痛苦？心雨，你告诉我吧，我会帮你……”

柯心雨挤出一抹笑，她说，“暖暖，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这样就好，只要这样在我身边陪着我，就好。”

☆☆

一转眼，《那时花开》的拍摄已经接近尾声。

今天的告白戏拍完，就算是正式杀青。

远远传来导演在一旁与其他工作人员聊天的声音。

多亏玄泽风的力保，否则，她现在不会坐在这里，手里拿着剧本，背诵着最后一场戏的几句台词。

莫暖暖回想拍摄《那时花开》的过程，对于不会演戏，刚入演艺圈的自己，这一切的一切就像梦境一般。

副导过来提醒，化妆师一个箭步前来为莫暖暖补妆。

莫暖暖仰着脸闭上眼，化妆师的粉饼轻柔地洒在脸上。

记得第一天来到片场能那么近距离的接近偶像的那种雀跃的心情，没想到他们将成为她的工作伙伴。

演越久，她便越能体会演戏绝对是件非常苦的事，远不是她看时那么简单。

有时为了要有大雨大雪的效果，只要导演下令，演员在酷夏装寒冷，在寒冷装酷夏对很多的资深演员来说都只能算是小儿科。

尤其在遇到场地租借的问题时，在同一个地方的场次几乎都是一次拍齐，因此一会深沉，一会阳光，一会哭，一会笑，只要导演喊“开麦啦——”，那场戏的演员就得要在第一时间进入那个角色的情绪中。

戏是跳着拍的，所以可能刚刚还是开心得不得了的心情，下一场可能就会哭得跟水龙头一样。

今天的戏，台词只有三十个字，但莫暖暖却练了整整一个晚上。

为了凸显笨拙感觉，化妆师还特意给她戴上了一副黑框眼镜。

正式面对镜头的时候，她已经能从容以对。

莫暖暖下戏后，刘杰宇笑拍她的肩，“你很有潜力，误性也不错。”

莫暖暖完成最后一场戏，在导演喊“OK”的那一刻，她整个人就像轻松了好几十倍。

“CUT、CUT、CUT！”刘杰宇气愤地站起身走到镜头前的韩真真面前，厉声斥道：“真真！今天你的表现有失水准？怎么回事？”

韩真真脸色苍白，一句话也没说。

“导演，真真她今天有点不舒服。”莫暖暖为韩真真解围。

“不舒服？”刘杰宇狐疑地眯起眼，对韩真真说：“不舒服为什么不请假？你知道你这样是在耽误整个剧组的拍摄进程。”

“对不起……”终于，韩真真这么说。

“算了，你先去休息室休息一下，我们先拍另一场戏。”刘杰宇说完即转身走到摄影机旁。

“谢谢导演。”韩真真说。

然后韩真真在莫暖暖的陪伴下，进入休息室。

“暖暖……我很羡慕你……”韩真真忽然友善地开口。

欲离开的莫暖暖转身，她美丽的眼眸认真地望着韩真真迷离的眼眸。

“暖暖，从第一眼看见你，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很纯的人，我很嫉妒你……因为我是一个很俗的人，一次次的狂风夹杂泥土尘渣，就算原本是晶莹剔透，但现在也被遮蔽得所剩无几了……”韩真真的眼神闪过一阵黑影，似是落寞。

莫暖暖望着韩真真美丽的容颜，有片刻怔忡，许久她才开口：“真真，发生什么事了吗？”

韩真真突然友善的态度让莫暖暖有点不知所措。

“暖暖，离开娱乐圈，娱乐圈是一个是非之地，是毒蛇猛兽，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朝你扑过来。”韩真真突地抓住莫暖暖的手说。

莫暖暖只觉得自己的心一紧，不明所以。

“我以为我可以免俗，但是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里，永远都不可能持久地保住自己的颜色。”韩真真的笑容看起来很勉强，但是却很认真地望着莫暖暖。

“为什么对我说这样的话？”莫暖暖觉得自己的胸口似乎有一块石头压着。

“人言可畏……”韩真真笑了，笑得很凄迷。

“为什么？”莫暖暖语调急切。

“暖暖，我没有知心的朋友，只是想跟你谈心，因为作为艺人，一言一行都必须谨慎，所以……也没有真正的朋友，大家都带着面具在演戏，你不知道哪个人是好人，哪个人是坏人。算了，你就当作什么都没听到吧。”韩真真扬起一抹美丽的笑容，却揪紧了莫暖暖的心。

然后韩真真不等莫暖暖有所反应，就已经率先走出休息室。

莫暖暖望着韩真真的背影，心情像在下雨，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她转过身，手碰倒一杯果汁，她忙伸手接住，那是一种像血一样红的果汁。

玻璃杯是接住了，可里面的果汁却洒湿了她的上衣。

这种果汁叫木瓜凤梨汁。

就在这时，莫暖暖的手机铃声刚好响起，她被吓了一跳，手掌一松，水杯落地摔得破碎。

她低头一看，白色的衣衫上全都是鲜红的木瓜凤梨汁。

望着自己的白色衬衫，白色衬衫上的那颜色真的像极了血……

莫暖暖整个人跳起来，心底没来由的一阵恐慌，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地泛白。

下一秒，她听到手机里，有人对她说了一句——

“请问你是柯心雨的家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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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的办公室里，手机响了。

玄泽风接通手机，“玄泽风。”

“玄总，事情有点棘手，柯丽华已经不住在原来的旧址，看起来她并没有申办移居手续。”手机那边的男人说道。

玄泽风没有表情地提醒话筒另一端的人，“我只能提醒你一件事，那就是我给你的时间已经够多了。”

对方安静片刻，再开口语调有点迟疑。“这个……玄总，能不能给我那女孩的名字？我想从那女孩身上着手应该比较容易——”

柯雨华这个女人形同人间蒸发，到目前为止，找人的事没有任何答案，也没有任何进展。

“柯丽华是一个医生，但是没有固定的劳保收入，所以她一定会工作，只要柯丽华有工作，就不怕找不到人。”接着玄泽风迅速下达一连串指令，“调查全省近二十年大大小小的医院的资料，另外清查全省医院的就诊纪录，绝不能遗漏任何一个名叫柯丽华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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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chapter　7



莫暖暖望着窗外，看着景物飞驰而过，仿佛有一颗沉甸甸的石头在压着她，让她无法呼吸。

她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她好怕会失去生命中仅有的最宝贵的朋友。

她好怕，怕那颗石头迟早会掉下来，让她窒息。

她好怕……好怕……

三十分钟后，莫暖暖终于赶到医院，柯心雨在手术房里急救，尚未脱离险境。

看到站在手术房前的步易遥，莫暖暖微愣。

步易遥是莫暖暖和柯心雨的学长。

车祸发生时，他正好在场。

“怎么会这样？心雨怎么会出车祸？”莫暖暖的眼泪一滴又一滴地滚下，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

“会没事的，心雨会没事的。”步易遥伸出手，抹去莫暖暖脸上的泪痕。

只是那泪像是怎么也抹不完似的，教步易遥看了好难受，他把她往自己怀里带，给予她温暖与安慰。

他喜欢莫暖暖，从大学开始就喜欢她。

“会……会没事……会没事的……对不对？对不对？”　莫暖暖闭上眼，泪水流得更多。

“会没事的。”步易遥轻声在莫暖暖耳边低语。

又过了三个小时，手术房上方正在手术中的灯熄灭。

莫暖暖急奔到手术房前，她脸色苍白地望着刚结束手术的医师们。

“告诉我，她怎么样了？”莫暖暖急切地握住医师的手，一脸惊惶。

医师们看了莫暖暖一眼，沉默的摇摇头。

“病人失血过多，因遭受强烈撞击而导致内脏大量出血。”其中一位医生深吸了一口气。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另一个医生这么说。　

仿佛有道响雷打在莫暖暖耳边，轰隆隆地教她发晕。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们怎么可以这么说？

直到医师轻轻挣开莫暖暖的手，转身离去时，她的大脑才慢慢消化了这个讯息。

这时候，她确切地意识到，她已经失去了她最珍贵的朋友……

双腿一软，莫暖暖直直往后倒去，落入一个强壮有力的怀抱里。

快把自信的莫暖暖秀出来给本宫看看。

莫暖暖天下无敌，莫暖暖加上柯心雨就是天下无双。

暖暖，就算你失去了所有，又一次回到了起点，也没有关系，因为……你有我啊……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

天空翻腾着的淡红色的朝霞，半掩在槐树后面。

玄泽风已经这样坐着发呆了许久。

早上，他刚刚从亚海出差回来就得到征信社送来的消息。

他不动声色地看着早上才拿在手中的几份文件。

“柯丽华？柯心雨？”他口里喃喃念着，锁眉深思。

原来，他一直要找的人就近在咫尺。

可，柯心雨却在两个月前死于意外车祸。

在看到这个消息时，他的血液仿佛凝固。

他木然地拿起桌上的车钥匙，大步走出办公室。

玄泽风来到地下停车场，快速地打开车门，跨进驾驶座，沉默地扭转车钥匙发动引擎，然后握紧方向盘，用力一踩油门，车子立即像箭一般向前冲出。

天空只剩下一片桔红色，渐渐变成桔黄色，蓝黑色，天黑了……　

而，太阳不知去向。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开始下起小雨，一点一点敲打在车窗上。

他就这样坐在车内已经很久很久了，黑色的眼眸只是一直望着眼前有些破旧的小楼房，就那样一动不动地望着。

征信社查到的柯心雨之前跟朋友合租的地方。

手机铃声响起，他似乎有了反应，却不是接电话，而是打开车门，置身在雨里，任凭雨水打在他的身上，滑过他的脸颊。

他没有想到柯丽华已经得到了惩罚，早在十几年前便进了监狱，后在监狱自杀而亡。

他更没有想到柯丽华会将自己的女儿亲手送进孤儿院。

在他知道这一切的时候，柯丽华的女儿柯心雨也死了。

仇恨了十几年的人突然全部消失了。

那股仇恨的力量突然变得非常可笑。

这到底算什么？！

因果循环，恶有恶报吗？！

可为什么他高兴不起来，开心不起来？

好像全身都虚脱一般，失去了支撑身体的全部力量。

他是想要柯丽华那个女人后悔的，后悔当初抛弃他，后悔当初把他卖给玄家，可现在却告诉他，她这么做是逼不得已。

是因为她知道自己要入狱，他是不是还应该要感谢她？

至少，她替他找到了一个好寄主，不像柯心雨，只能成为孤儿！

他要的仅是一个解释！那个女人应该要给他的解释！

可是……

他得不到答案了。

永远得不到答案了。

玄泽风不知道自己究竟淋了多久的雨，吹了多久的冷风。

“老天，你到底在开什么玩笑？！”他愤恨地对天狂喊。

莫暖暖在屋檐下收起伞，取出钥匙，正准备开门。

那声怒喊透过雨帘，传进她的耳膜。

缓缓转头，她看见了那个一直站在雨中的男子。

她眯着眼睛想看清楚男人的相貌，可是雨雾太密，雨势太大，她看不清晰。

再次撑开伞，她忍不住朝那个男人所在的方向走过去。

男子的声音里所表现出来的伤痛让她一震，竟发现自己的胸口莫名其妙地疼痛起来。

越来越近了，越来越近了……

莫暖暖在彻底看清男人哀恸的神情与面容时，握在左手里的雨伞掉落在地，视线无法从眼前的男子身上移开。

“怎么会是你？”她目不转睛地看他，“你怎么在这里？”

失去雨伞的遮蔽，她的头发瞬间已经湿透了。

玄泽风没有说话，他只是用空洞的目光望着她。

“你全身都湿了。”她说。

那是泪吗？……或者是……雨水……

“你知道你现在在哪里吗？”她问。

“在这里。”他说。

他回答了，她反而不知该如何继续。

雨还在下……

他们就这样僵持着，一动也不动，任由雨水打在自己的身上。

突地，他倒在她纤细的肩膀上，那仿佛不能承受的纤细似乎成了他的依靠。

下一秒，莫暖暖就毫不考虑地、紧紧地抱住他，只是这样抱着他，听着他胸口传来的心跳，她便觉得难以言说的心安。

下雨的天气总是会让人的心也跟着阴雨绵绵。

可，在这个下着大雨，让人感觉到无限清冷的夜晚，她感到心安。

雨声轻轻吟唱，那是谁在说话。

暖暖，我好喜欢鲁冰花，鲁冰花的花谢了，但是农人把它放在茶树下，盖上泥土，慢慢地鲁冰花就会变成肥料，使茶树长得很茂盛，鲁冰花虽然死了，我们却可以喝到很香很甘的好茶。







第8章　chapter　8




莫暖暖费力地把玄泽风扶到沙发上躺好。

数分钟过后，莫暖暖一片空白的脑子，才渐渐开始恢复思考。

她把手抚上自己的心脏，为什么刚才她的心会那么的痛？

会是一场梦吗？

是不是梦醒了，一切都会如常？就会没事了呢？

如果真是那样，她会叫醒他，也会叫醒自己。

“为什么？！”躺在沙发上的玄泽风突然开口说话。

莫暖暖吓了一跳，注意力马上就集中到他身上，“你想说什么？”

　“连原谅……原谅……你们的机会都不肯给我……”他呓语，表情好像在笑，又好像很痛苦。

她呆住了，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她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俊颜，那因抽搐而狰狞的五官。

阳光明媚，雨过就是天晴。

这里是什么地方？

玄泽风幽幽地醒来，转动眼球，观看四周的摆设，映入眼帘的是完全陌生的布置，令他头晕目眩。

感觉到胸口传来的重量，玄泽风转眼，愣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