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老太太精神好了一些还是夏日让人心情舒畅,总之彩娟最近总是乐呵呵的。
“瞧你,最近怎么一副要嫁人的模样,越发乐乎了。”老太太停下手中翻阅的书,接过彩娟手中的碗盏,小口喝了起来,“嗯,不错,厨房里可还有?”
“有,有,老太太的东西自然都是备好的。老太太可是觉着好吃,那奴婢再去给您盛一份。”
“不是我要吃,我一个老太婆能吃多少,倒是夏日酷暑,你去盛几碗给院中的丫鬟、婆子,也让她们解解暑,免得累坏了。”
“这,老太太真是仁慈,这珍珠粉可比不得别的东西,这会儿奴婢们都要心心念念记着老太太的好了。”彩娟不想是老太太让给下人们盛几碗,倒是略微惊讶了一下,转眼便已经朝着厨房去了。
彩娟正看着厨房的人炖晚膳,便听得有人报说是斜灡苑中的好些丫鬟和婆子都叫嚷着闹肚子,另外的则喊着头疼什么的。彩娟吓了一跳,这好端端的,怎么就一院子的人都闹腾起来了。来不及细想,彩娟快步走出了厨房。
“哎哟——”
一院子都是一般声音,好不烦人。
这时的彩娟可不能闲着,这一院子的丫鬟、婆子这般模样可怎么是好,转念想了想,原是
定是那珍珠粉小米冰粥有问题!可这事也不能张扬,否则不知道多少盘根错节的。忽地,彩娟想起了老太太,她不会有事吧?
彩娟叫来了厨房里的一个小丫鬟,“你且到老太太屋里,告诉紫杉这时别让老太太出门,免得老太太烦心。还有,记得看看老太太有没有事,快去快回。”
“快,你,动作小些,去药房抓几副治闹肚子的药,要快些。银子就从我这里出,断不可生出别的事来。”彩娟在厨房挨个扫了一眼,叫了一个在洗菜的丫鬟,吩咐她去药房,说着,自个儿掏了十两碎银出来。
现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得自己先出着,免得让人看了不痛快。
亏得老太太这时在午睡,丫鬟、婆子们都先出来了,否则不知道要有多乱了。老太太精神刚刚好转了些,可经不起这折腾。院中又是彩娟和紫杉两个丫鬟独大,不想扰了长房,不知道那位过来又生出什么事端,倒是自己先掩下的好,逮个空给大老爷递话就成。可不知这堆丫鬟、婆子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消停。说到底,倒也怪不得她们,倒是细细深究起来,又不知道是谁的错了。便是没得人撑腰,断然不会有人敢做出这般伤天害理的事来。
彩娟现也是只得等着开了药来给她们一个个都吃了,别的更好的法子暂时也没有了。便是自己这次擅作主张处理了这件事,但愿不要声张出去。后来,彩娟得知老太太没事也就松了口气了。
“你们都听好了,我已经派人去抓药了,今天的事不要声张,断然不可烦了老太太,听清楚了吗?各自回各自屋里去吧。”彩娟想了想,还是提醒一句的好,免得某些婆子乱嚼舌根,惹了不痛快。说着,叫了个小丫头过来,每人给了一小块碎银,算是封了口了。多的彩娟也没有,亏得原来攒下的,否则都不知如何是好。
要说这事瞒也瞒不住,彩娟本就不打算瞒,只是怕长房那位来插手。彩娟想着等老太太精神更好些再说一声,别让她老人家担心就是了。如今,老太太可经不起长房那位折腾。
作者有话要说:
☆、算计 中
挨近酉时一刻,该是老太太用晚膳的时候了。那些个丫鬟、婆子也给几副中药打住了,不再闹腾,彩娟大大地松了口气。
“这桂花莲子鸡我看着就心烦,拿去赏人吧。”老太太看了一眼桌上的菜,挥了挥手。
这桂花莲子鸡原是老太太最爱的菜,不知今日是怎了,许是最近炖的多了,老太太也吃烦了。紫杉虽是有些不解,可到底没敢多问。再说人之变化多端,又岂是他人能够猜测。便没有多嘴,只是让小丫鬟来端走了它。
彩娟和紫杉陪着老太太用着晚膳,一边布菜一边说着些可喜的话来让老太太开心。老太太自然也跟着说说笑笑,反正这样舒心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了。
“老太太,厨房里来了个小厮,说是要见老太太。”帘外,一个小丫鬟撩起一道帘缝,朝里头说了句。
彩娟和紫杉相互对望了一眼,彩娟放下筷子,轻步移了出去。
“彩娟姐姐,”那小厮像见了救命恩人一般,见了彩娟便上前拉住她。
“有话好好说,这样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彩娟压低了声音。
“好姐姐,厨房里头的三娃没了。三娃偷吃了给老太太做的桂花莲子鸡,然后就”小厮说着,忍不住哽咽起来。
彩娟吓了一跳,这怎么回事,中午不是只是闹肚子吗,怎么晚上就没人了,另外,“偷吃”“桂花莲子鸡”又是怎么回事,真够乱的,“你先回去,我会回禀老太太让她给三娃做主的。”彩娟也不知该说什么了,这些天可真够心烦的,只得拍了拍那小厮的背,轻声哄了他回去。
这事自己可处理不了,三娃是谢家的小厮,卖身契都在老太太手里,自己说什么也不能处理啊。
“什么事啊,去了这么久。”老太太有些疑惑,停了筷子,看着彩娟。
“老太太,刚刚厨房里的人来报,三娃没了。”说着,彩娟的声音低了下去。
一旁布菜的紫杉有些愕然,可也没表现出来,只是微微顿了顿筷。
“前头不是才没了一个吗?今儿怎么又没了。”老太太的声音高了几分,带着不相信的色彩。
“据说,是偷吃了给老太太做的桂花莲子鸡没了的。”彩娟声音又低了低。
老太太心里冷笑,难道是算计自己不成,恰好被三娃给碰上了?真是好笑,幸亏自己今日不想吃那鸡,否则没的是不是就是自己了?越像便是越气,可是无凭无据,也不好直接冲去长房里质问,那样岂不是太傻了?
“照着小厮的月例,叫他家人来领了去,就说是得害病死了,赏几两银子叫他们葬了吧。”老太太叫了紫杉去传话。
这长房那位什么时候能消停些,看来是看着自己渐入花甲,好欺负了是吧?我老太太虽是老了,可想扳倒你一个媳妇,也没那么难。既然你不肯消停,那也不怪别人。好歹底下还有孙子要照顾着,你一个生不出儿子的女人,留着已经算给你几分薄面了。
“夫人,上房闹起来了,可热闹了。”秦嬷嬷一幅嬉笑的模样,凑到苏氏面前
“是吗?太好了,这一闹腾,不知道她老人家还有多少能耐。”苏氏阴阳怪气地小声说了一句。
“就是。可这次没能一举把老太太扳倒,真是可惜了。”秦嬷嬷又好似惋惜地道。
“也难怪她命好,这汤居然没喝,亏得那三娃是个馋猫,真是笑死我了。”苏氏扇着扇子,捂着嘴笑了起来。
“是了,夫人,可真真是可笑。这一闹,以后有的是机会,夫人不必担心。”
“就是怕她死守严防起来。”
“总会有空隙的,那咱们就使劲往里钻,我不信夫人的计划不会成。”
“小姐,您都看了一个时辰的书了,该歇歇了。”雪茹拿着扇子,帮谢菡玉挡去外面的暑气。
“这诗读起来多好玩啊,雪茹,我读给你听。”谢菡玉拿着一本绘了彩图的唐诗,用稚气的声音读了起来,
“解落三秋叶,能开二月花。过江千尺浪,入竹万竿斜。”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雪茹不忍打断扫了小主人的兴趣。别的小姐都爱个首饰、裁衣服什么的,像那嫡小姐谢诗玉便钟情于屋内的摆设,屋内常常是一季一个样子,随时都在换着;那二房的四小姐便是一天一个花样的衣裳,甚少见重复的。独有自家小姐对书籍尤为上心,也写得一手好字,老爷还专门请了师傅单独教小姐。按说一个姑娘家会写几个字就行了,自家小姐还是个庶出的小姐,自是不必如此用心,况且当家主母还健在,老爷这不是在甩主母的脸光吗?但也不能不说,大小姐是个不爱读书的,老爷倒也请了师傅来教,可来了三四个了,每个都是不到两天便辞了的,大小姐那般任性的脾性,不知哪位老师招架得住啊。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老爷却对三小姐很上心,许是因为宁姨娘的缘故吧,或是沾了瑗哥儿的光。不过也好,小姐肯安静的呆着,倒也少了许多是是非非。
倒是那位嫡小姐,唉想着,雪茹轻轻摇了摇头。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进入正式的啦,后面菡玉会一点点清晰起来。
☆、算计 下
那一晚,发了三娃的事之后,彩娟吐了真相,算是告诉了老太太一整天发生的事。
老太太没有发怒,此时那位不是正要看自己笑话吗,自己偏不让她笑话。
“得了,且饶你这一次,这件事旁的若是问起,便直说丫鬟、婆子们中了暑,料她也不敢多说什么。暂且留着他,现在休了也是不占理,且待将来,理由大着呢。”老太太这次可显得镇静多了,比起上次铃儿的事,已经没那么大打击了。反正和苏氏的冲突时免不了的,该来的就让它来吧。
老太太叫了紫杉到跟前,凑着她耳朵悄声吩咐了几句,笑了笑,便挥手让人都下去了。
“简妈妈,你瞧着这如何?”
“老太太的计策当真是不错的。”简嬷嬷笑着回应,简嬷嬷是老太太的陪嫁丫鬟,年岁差不离,跟的时间又长,便是老太太想什么也都能猜着七八分,人也稳重得多,不像彩娟她们几个丫鬟,毕竟还年轻,很多事情还是见的少了。
可是,这计策终归只是小计策,整蛊整蛊那位罢了,有些事还是要做长远打算。简嬷嬷自然知道,也不多嘴。
“老太太,大太太来了。”紫杉刚刚到门口,便看到了苏氏,转身回来禀了老太太。
“你且告诉她,我今儿个身子不爽,让她回去吧。”
那套虚情假意就不必了吧。
次日,苏氏往上房来请安。刚走至长廊,便滑了一跤,重重地摔了下去。身后的丫鬟赶忙上前将苏氏搀了起来,看了看地上原是一滩油,不大明显,却真是油。
只是好笑的是苏氏刚梳的坠云髻歪了一大半,好些流苏“叮叮当当”地掉了一地,裙子也被油黏住了,一皱一皱的黏在地上,染了油的颜色,好不可笑。身后一些小丫鬟忍不住偷偷捂着嘴笑了,苏氏白了她们一眼,现在自己哪里还有工夫跟她们拌嘴,换了裙子敢去老太太那儿最要紧。今儿原是起晚了一些,匆忙赶了来没想竟遇到这般事,可真是急死人了!
“今儿个是怎么回事,你瞧瞧都几时了,如何这般晚才来?”老太太发了脾气,原是苏氏该更早些来上房请安,不想今日却来得如此晚,都已近午时苏氏才急匆匆赶到上房。
苏氏没敢起身,免得又惹老太太不痛快。转眼瞧了瞧两边坐着二房和三房的妯娌心里嘀咕着。
“你这个做大嫂的榜样何在!你瞧瞧老二和老三媳妇都懂得规矩,你一个当家主母把规矩都当耳边风了吗?还教导下人,我看你还是先把自个儿教导好。”
“娘,您别动气,儿媳想着怕是大嫂有什么不得已的事情才来晚的。”二房的城二夫人何氏在一旁说道。
“是啊,娘。”三房媳妇薛氏随声附和了一句。
“哼!有什么不得已的事来得那样晚,该罚!”
见苏氏没说话,秦嬷嬷上前抢了一步,道,“老太太,夫人早起本该是早早就来了,不想长廊处被人泼了一滩油渍,夫人回去换了身衣裙,所以来晚了。”
“轮得到你一个下人说话吗?好生不懂事的奴才,你怎知是被人泼了的油渍而不是从哪儿漏出来的?如此煽动是非,怪不得害得你家夫人来晚了。依我看,奴才不懂事也害了主母不懂事。”老太太吩咐了人拉了秦嬷嬷下去,随后又补了一句,“依家法,简妈妈你看是得如何?”
“回老太太的话,奴婢记得是奴才们犯了说错话得罪了主子便是三十板子。”
“夫人,夫人救救奴婢!”秦嬷嬷骇了。
一旁的何氏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
闻言,苏氏一惊,惶恐道,“娘,秦嬷嬷可是儿媳的奶娘,从小伴着儿媳长大,不说秦嬷嬷,这三十板子下去就算是儿媳也只剩半口气了,何况是秦嬷嬷这般身子骨了。”
“可我看,秦嬷嬷的身子骨爽着呢,成天忙里忙外的在儿媳你屋里转悠,怎会因小小的三十板子就受不住了。儿媳你身子娇贵,前些年又因为生了诗姐儿坏了身子,你自然受不住,可奴才们就不一样了。你们说是不是啊?”老太太说着转脸看了看何氏和薛氏,两个人相视而笑,点了点头。
说起来这何氏和薛氏怎会对苏氏没有怨言,苏氏坐着当家主母的位置倒好,偏生各房的月前少有按时发的时候,即便是发了,也是一一克扣,弄得二房、三房都记恨着苏氏。
听见老太太又提起自己只生了个姐儿的痛处,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可又不好发泄,毕竟自己是儿媳啊,若是冲着老太太大喊大叫的,那便是不孝。一个不孝,能治了自己全部的罪啊。无论如何,自己还得忍着,眼睁睁看着秦嬷嬷被带下去挨板子,真是抠心。
老太太今日的戏可算是做足了,两个小儿媳陪自己演了这出戏。两个小儿媳心里是明白的,苏氏已经很不得老太太欢心了,可算得上是厌恶了。况且苏氏做主母,自己的银子都要从她手中拿,好几次苏氏都扯着幌子克扣二房和三房的银子,惹了许多不快。今日陪着老太太做戏,算是稍稍解了解恨了。
“行了,你们都回去吧。来人,带夫人回去好生歇着,没有我开口,夫人就在屋里头好好琢磨琢磨管教奴才们的道理吧。一个当家主母,便是这般可不行。”老太太果断了了事,这秦嬷嬷三十板子挨了怕是也活不了了,当然本就不该留着她的。
倒是可怜那秦嬷嬷,原本想着帮苏氏出出主意就溜之大吉,结果却是这般下场。
作者有话要说: 先把苏氏的羽翼剪掉,不然剧情推不动。
☆、花宴
发了请帖,要了各家女眷到谢家园子里赏花。便是不说别的,如今正是蒲月初,京城早已上林花似锦,出门看花人。
谢家园子虽然算不得老大,却也是六进六的屋子,春花开的时候,倒也是热热闹闹的。
谢府最出名的便是绣球园,一个园子植满了绣球花,据说是当年谢老太爷为了迎娶老太太种的,想当年还传成了一段佳话,如今绣球花陆陆续续都开了,遍布在山石林立的园子里,亭台翠掩,颇有一番风味。
说是花宴,多半是各家女眷看女婿和儿媳的时候,老太太也有这个意思在。长房的谢诗玉和二房的谢长顾也已经八岁了,倒是可以先留意着,免得到时候订得匆忙。
老太太有意培养菡玉,便让她出来随着各家小姐一块玩耍。
礼国公府的嫡长女季元嘉倒是大方,现如今已经十岁了,也懂事了些,今儿是跟着季夫人袁氏一块来了。
谢诗玉自幼养得娇惯,只和恒郡王家的大小姐王明鸢说得上几句,别的她也是看不惯的。
季元嘉瞧着坐在亭子里嬉笑的琳玉和菡玉,大概猜出了对方的身份,大方地上前打了招呼。因为之前就知道谢家的庶子庶女也同嫡女一般养的,倒也不忌讳什么。
“两位妹妹可是在这里说什么笑得这样开心,倒是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