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开门有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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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开门有喜-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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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茴香很自觉地答:“前面就是兴元镇了,我们去镇上稍作歇息,置备足够的水和干粮。穿过沙漠可不容易,我们必须做到万无一失。沙漠过去往东南方向是三里镇,西北过去百里,可以看见天山,天山之北就是北疆,大军营帐如今驻扎在蒙驼城。”
  清欢顺了顺小灰身上纠结的毛,兔子一抖身,呛了她一脸的灰,登时打了个喷嚏。
  茴香大笑:“等到了兴元镇,得给小灰好好洗一洗才是。”
  小灰耷拉着耳朵,不理这些人类。太过分了,说好的出来游玩,竟然都不给兔子洗澡了。这样下去,它怎么找到漂亮的公兔子?
  稚儿看了眼小灰,问:“这兔子几岁了?”
  几岁了?
  清欢想了想,一晃神,时间现在已经过去四年了。四年前,小灰是多大的?她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茴香见清欢揉着额头,忙阻止她继续深想,“这兔子看着也有四五岁了,该给找只公兔子了。”
  小灰一听,耳朵竖起,欢喜地叫了几声,惹得三人大笑。
  话说几人到了兴元镇,置办好一应物什休整半日后,便加快速度往北继续赶路。沙漠之行,远比清欢想象的还要痛苦。
  风沙太大,刮在脸上,生疼无比,脚下马儿寸步难行。后面还有一大段路要走,他们就将所有东西都从马背上卸下来挂在买来的骆驼上,保持马的体力。
  一日后,清欢累得喘不过气。
  三日后,清欢已经不知道累是什么滋味。
  七日后,清欢望着沙漠无边的尽头,只剩无力。
  十日后,茴香说,再忍忍,前面不远就是终点。
  十二日后,她望着身后的沙漠,只想哭。
  茴香看着她黑瘦的小脸和干裂的嘴唇,心疼无比,“我们所带的干粮和水所剩无几,西北方向百里内无镇,我们先去一趟三里镇,备好东西休息一晚再赶路。”
  清欢将最后一点水喂给昏昏沉沉的小灰,无声点头。
  然而,等到了三里镇,三人却是大吃一惊。
  那年繁华热闹的三里镇,傍晚的街市上空无一人,街旁住户闭门不出、有开窗透气的,看见他们,立时将窗户关上。
  再不见那些高鼻大眼半覆面纱的异域女子,只余马蹄声“哒哒”地响在空旷的街上,格外的突兀清冷。
  物是人非。
  清欢抱紧小灰,脑子里都是那年清朗隽秀的少年带着自己在三里镇闲逛的场景,在这里,他给了她名字,教会她走路认字,给她买了两马车的衣物。往后的所有美好,都比不过这里的一朝一夕。
  清欢清楚是什么带来了这样的变化,头一次痛恨战争,也终于懂得宁书涵宁可丢下她也要站在战场上的心情。
  他的国,她的家,岂容他人践踏!
  茴香找到了那年他们住宿的客栈,只是原先那金光闪闪的招牌换成了普通的木牌子,他敲了许久的门,掌柜才开了一隙。茴香立马递上一颗金豆子,口中笑道:“金掌柜,别来无恙否?”
  掌柜姓金,衬得起他这个金光闪闪的店。金掌柜瞧见金豆子,再细看这年轻公子模样,一拍脑袋:“公子,原来是您呐?”却不肯开门。
  茴香只好又拿出一颗金豆子:“金掌柜,麻烦你行个方便,我们只需休息一日,明早就会离开。”
  金掌柜开门放人进来,茴香刚踏进门就觉察出了不一样,这客栈除了比破庙干净一点,其他几乎没什么区别。
  掌柜给三人倒了水,唉声叹气:“北越军来了一趟,能抢的全抢光了。现在大家都不敢出门,生怕一出去,连命都丢了。”
  茴香安慰他:“晋军不是在跟北越军打着么?等把北越军赶走,大家就可以照常开店营生了。”
  掌柜继续唉声叹气:“哪个国家都一样,我们小老百姓只想安生地过日子。后院的几间天字号房还在,就是比之前简朴了些,三位别嫌弃,先坐这喝点水,我去稍微收拾一下,再烧点热水给你们解解乏。”
  茴香让稚儿去帮忙,和清欢坐着久久地没说话,倒是小灰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情,站起来耍了几个宝,却没能逗主人一笑,有些泄气,直到洗了澡才又活蹦乱跳起来。
  茴香三人只要了一间房,稚儿和清欢睡里间,他带着兔子睡外间。
  房间很巧,就是那年清欢和宁书涵住的。夜里,清欢躺在床上难以入眠,脑子里乱哄哄的,全是少年一句又一句的“清欢,就叫‘清欢’如何?”
  岁月静好的过去,一场战争,折破时光,成了兵荒马乱的现在。
  清欢头痛欲裂,梦里漫天大火烧得愈来愈旺,那些哭喊哀鸣,临死前的挣扎,最后都变成了焦黑的尸体,悬在大大的十字架上。
  清欢猛地睁开眼睛,被子上有细碎阳光,旁边是呼呼大睡的稚儿。她恍恍惚惚,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三人用过早膳,接过掌柜帮忙备好的干粮和水,便离开三里镇,往北疆而去。清欢脸色难看,茴香只当她是担心宁书涵,并未多想,只宽慰了几句,要了今日的药丸服下。
  茴香对这里的地形极为熟悉,后面的路程格外的顺利。绕过天山,远远地可以瞧见蒙驼城的城墙。
  他,就在那里。
  清欢多日来阴郁的心情终于破进了一缕阳光。
  ***
  “怎么进城?”清欢“问”,总不能叫人来接吧?他若是知道,一定会让她连城门都进不了,直接让人给送回金陵。
  茴香伸手要来一颗解药,这才得意地从袖中掏出一枚刻有“晋”字的黑色令牌。“夜半有时候会接朝廷的任务,没这些牌子可不行。乖宝,你记着,夜半的人执行任务时可以拥有许多身份,但一定不能让人猜到你的真实身份。现下,我的身份就是将军府的幕僚,稚儿是我的随从。”
  清欢指指自己,“我呢?”
  “你就安心做你的宁公子的小徒弟就好。”
  商定好身份,清欢一挥马鞭纵马疾驰,茴香将兔子护在怀里紧跟在其后,心中狐疑:小丫头马术到底是何时练的?这许多日下来,屁股不疼么?
  怎么可能不疼。每一次颠婆,清欢都疼得想把屁股给挪个地儿。咬咬牙,很快就到了。她已经清晰地看见城墙上篆体的“梦驼城”三个大字,还有城墙上笔直伫立着的将士。
  铁锈色的城门就在眼前,茴香高举手中令牌,扬声道:“我乃将军府门生傅茴香,烦请将士通报一声。”
  城墙上的将士往下面看了一眼,交头商量过后,一人匆匆去通报。不久,“轰隆”声响,有人踏马而出。来人见到茴香刚舒展的眉眼,在看到清欢时登时拧成一团,“胡闹!”
  茴香表示很无辜,指着清欢,咬牙切齿,“小丫头给我下了‘枯骨’,我还差最后一味解药。”
  顾南天眉头拧得更深,“怎么可能。”
  茴香泪流满面:“是真的。”
  顾南天看向清欢,满脸都写着“太胡闹太胡闹简直胡闹”。然事已至此,却也不得不将人带进城再作打算。
  茴香和顾南天走在前面交头接耳,压低嗓音一脸凝重地问:“少宫主如何了?”
  顾南天扭头看一眼跟在后面的清欢,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回:“还没醒。”
  “老孙没有办法?”
  “只是暂时抑制住了,‘吹梦’的毒可不是那么好解的。”
  “‘吹梦’?”茴香脸都白了,“‘琼花国’?”
  顾南天沉沉地点头,又瞪了他一眼,“你是故意的吧?”
  茴香揉揉脑袋,“我也是没有办法。你在信里说少宫主一直昏迷不醒,我怕。”怕那个人真的就会这么一直睡下去,怕清欢从此不展颜。
  蒙驼城里的百姓已经被全部转移走,此刻空荡荡的路上,只有他们几个在行走,这让清欢想到东南方向的三里镇,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
  到了几位将军落脚的地方,顾南天带三人进了一间房间。“这里是我住的,你们三个先洗个澡休息一下。”
  清欢拦住他,不说话,只紧紧地看着他。
  顾南天是几个人里面最少与清欢接触的人,加上性子木纳,此刻竟不知道说什么,只好硬邦邦地开口:“你收拾好了,我就带你见他。”不容拒绝。
  清欢一言不发地转身去内室,平时最爱赖在大大的木桶里泡澡的人,今日仅用一刻钟就将自己从头到尾收拾干净了。
  顾南天叹口气,与她商量:“你过去之后,一定要听话,不许哭闹。”
  清欢连连点头,抱着刚刚一起洗干净的小灰无声地催促着他快走。
  ***
  木梓殷紧紧地盯着床上满头大汗呓语不断地人,被战火熏上风霜的脸更加阴沉,问旁边同样神情的孙一,“还是没有办法么?”
  孙一摇头:“剩下的,只能靠他自己了。”
  木梓殷恨不得一掌拍碎桌子,又怕惊动梦中人,让他无限昏睡下去。无处发泄,生生捏碎了一只茶盏,血顺着掌心流出,不疼。
  有故意放轻的脚步声自帘后传来,木梓殷抬头,瞧见掀帘露出的那一张脸,手中又是一紧,看得孙一眉头直跳。
  “小欢?”沙哑地低唤,染了战火的气息,难以置信。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这两天都没怎么写稿子,眼看着存稿快没了。感冒感冒快点好,我要化身为码字机。

  ☆、分床

  宁书涵走在一片白茫茫的云雾里,脚下是绵软的云絮,落步之时有下坠的失重感。他提着心走了三步,一阵尖锐的疼自脚心传来。低头,脚底并没有血,但那疼却是真实的,从脚底传至四肢百骸。他停步,不敢再往前。
  “小爹爹。”哀哀的低唤,沙哑迷惘。 
  迷雾散开一重,脏兮兮的小姑娘跪在浩瀚的沙漠里,抱着灰扑扑的小兔子,茫然无助地哭泣。
  “乖宝。”宁书涵难以置信地看着沙漠里的孩子,“别哭,小爹爹这就过来。”走在无形的刀锋之上,难以预期的疼痛让所有的感官都变得清晰无比。他忍着疼,一步一步地朝沙漠里的孩子走去。
  一阵风夹着黄沙吹来,宁书涵伸手挡住眼睛,定睛再看时,不见沙漠,却是一团火焰,火焰中心,穿月白中衣的孩子拿着匕首,颤巍巍地对着脚边的蛇群。
  “小爹爹。”急急的哭泣声,控制不住地颤抖。原来那时候她是这样呼唤自己的。
  宁书涵奋力往前冲,却直直下坠。
  “小爹爹。”是他的小姑娘,醉态娇媚地倚在他怀里。她的声音,果真如他想象的那般,清脆好听,柔软娇怯。
  宁书涵恍惚想起来自己身在梦中,谁也看不见他心底的那份难以启齿的心思。他抱紧怀里的小姑娘,低头,闭上眼,寻到她红润的唇,含住。
  清欢。他满足地喟叹,冰冷的身体里涌起一丝暖意,忽然很想看她此时含羞带怯的模样。宁书涵睁开了眼。
  眼前确实是清欢,却是泪眼朦胧地看着自己。
  宁公子的大脑快速地梳理着混乱的思绪,神思归位的那一刻,脸突然红了。
  “哟,宁将军是梦到了什么?脸红成这样?”孙一凑过来打趣。
  “我猜,别是什么误入藕花深处的好梦吧。”茴香奸奸地笑。
  “这还有小姑娘。”顾南天佯斥他,转身对宁书涵行了一礼,“少宫主刚醒,我们就不打扰了。”
  宁书涵昏迷许久,无力说话,眼眸转向清欢。
  清欢握着他的手,摇头,才不要走。
  宁书涵很快就又昏睡了过去,再度醒来的时候,怀里窝着个小脑袋。他动动有些僵硬的手臂,屈指捏捏小脸,干巴巴的,手感很差。小丫头黑了不少,这一路定是吃了不少苦头。
  他将人往怀里抱了抱,还是这样小,真是。。。。。。愁人。
  ***
  清欢没想到宁书涵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跟自己分!床!
  她当然是拒绝,必须拒绝。
  宁书涵头疼,“乖宝,你已经十岁了,是大姑娘了。”
  清欢怒回,手中狼毫笔“刷刷刷”写得飞快,“再大也是你姑娘!”见他还有话说,手中笔一丢,气冲冲出门,刚拐个弯儿就撞着了一个人。
  谁这么不上道!清欢怒抬头,是木小五贱兮兮的脸。
  木小五扶住清欢,见她气得小脸通红的,好笑地问:“谁惹你了?”
  清欢鼓着嘴怒指身后。
  “梳子?”木小五诧异,“他怎么欺负你了?”好好奇,这厮一向把清欢看得比命还重,谁敢动他姑娘一根汗毛,恨不得跟人拼命。
  清欢怒冲冲比划:“他要跟我分床!”
  木小五震惊了,“你们睡在一起?”
  清欢点头。
  木小五被这一点头给震得五雷轰顶,变成了结巴:“这,可,你,你都这么大了,你们怎么能睡在一起?”
  为什么不能?清欢推开他,夹着一阵风似的冲到茴香屋里。
  稚儿守在门外,见前面冲过来一道绿影,连忙拦住,“什么——主子?”
  清欢看稚儿,疑惑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稚儿答:“自从来了北疆,我一直在这里啊。”
  “可你不是我的人么?”
  这话一问,稚儿就明白主子在生气,而自己很不幸地被迁怒了,迅速转移话题:“主子来找茴香公子?”
  清欢迅速又是一副我很生气的模样,推开门,冲进去。
  里面茴香在和孙一、顾南天在谈事情,听到稚儿声音的时候,快速结束了谈话,见某个小丫头一阵风似地卷了进来,三人对视一眼:丫头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乖宝这是怎么了?”茴香起身稳住她往前冲的身体,柔声问道。
  清欢见到茴香,眼睛立刻红了,委屈地扁起嘴,比划了半天都没表达出自己想要说的话。孙一识趣地拿来笔和纸,她接过写了一笔,就写不下去了,幽幽怨怨地无声哭着,像个被抛弃的小媳妇儿。
  茴香拿帕子给她擦干净眼泪,哄了半响,才见她平复下来,慢慢地写出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你们说,小爹爹是不是不要我了?”
  “怎么可能!”三人齐答。
  “那他为什么要跟我分床?”
  啊?这个——
  三人默契地交换一个眼神,里面一致写着:不容易啊,少宫主终于意识到他和他家姑娘之间的男女之别了。
  茴香压着笑意,“那是因为乖宝已经十岁了,是大姑娘了。”
  这话她今天已经听了三遍了!清欢再次扁起嘴:“我是要给小爹爹当媳妇儿的,他也答应了要娶我的。我们就该睡在一起。”
  茴香,顾南天,孙一:“。。。。。。”
  三人去找少宫主,还没到门口,就听到里面木小五咋咋呼呼地叫唤:“梳子,就算你是我未来小丈人,可你也不能这么跟我未来媳妇儿睡一起啊。这传出去就是乱伦,我是不在乎什么名声,可我在乎我未来媳妇儿。”
  吵得多了,宁书涵就开始不耐烦,“什么你媳妇儿,木小五,我告诉你,本公子不答应。”
  “梳子你不能这样啊,梳子,我们有话好好说嘛,梳子。”
  “滚!”
  木小五被扔出门,随后而来的还有一只杯子,茴香偏头接住。
  顾南天拉住他,“我说——”
  “你啥也别说,爷等这一天等很久了。”难得能嘲笑少宫主的机会怎么能放过,哇哈哈哈哈哈。
  笑过之后你会死得很惨。顾南天在心里默默地补完这一句,为了安全着想,还是决定站在门口观望。
  茴香一脸正色,立于室内,“少宫主,属下只有一个问题。”语气凝重,有点兴师问罪的味道。
  宁书涵随手拿起一只杯盏,“问。”
  茴香看一眼那杯子,还是觉得机不可失,“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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