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夕兰烬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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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夕兰烬落-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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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晚上,玉穗儿和胤祥等人在畅春园陪康熙和太后用过晚膳后,便结伴去了德妃宫里。德妃因要伴驾,反而不得空回去,这下他们可是乐得没人管,玉穗儿吩咐红绫去把馨格格和十七阿哥都找来,连同洛灵和素绮、紫绡等人在内,众人不分长幼尊卑,一同在暖阁的炕上坐了,猜谜、联句、掷骰子玩儿。
一年间难得有这么欢愉的场面,主子们都放下了架子,奴婢们都放开了心性,直玩儿到三更天,想着明日还有祭礼,还要去各宫请安,才不得不散了。
胤禵和胤祥哥俩儿没有安寝,一人持了一壶酒做在永和宫的后花园里,对着喝开了。胤禵对着冷冷的夜空吐了口气:“我那日听额娘念叨,过了年,该要给十三哥张罗福晋了。”胤祥侧目望了望清冷的园子,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张罗就张罗吧,迟早的事儿。”
“怎么听话茬儿,十三哥不太想娶福晋?”胤禵听了他的话,有些惊讶。“皇室子弟,有几个能娶到真心喜欢的那个人?纳正室,入玉牒,不过是门弟之间的联姻,而不是心之所依的归宿。”胤祥叹道。
看着胤禵若有所思的模样,胤祥不禁失笑:“十四弟,你想想,仔仔细细地想想,能想到几个?”胤禵茫然地抬起头,看着胤祥喝尽了手中的酒,感觉到他心中似有苦楚:“十三哥心里……有喜欢的人吗?”
胤祥晃着手中的空酒壶,目光有些空洞,缓缓摇了摇头。“那十三哥心中,喜欢怎样的女子?”胤禵不甘心的追问。
胤祥垂下目光,半晌才轻声道:“象我额娘那样,温婉、知心。皇阿玛以前曾说,她不是娇艳的牡丹,不是傲雪的寒梅,是知心贴心的解语花。”“解语花……”胤禵的目光缓缓转向空中的冷月。
玉穗儿玩得累了,回到乾西五所便安置了,可刚刚睡下,便从梦中惊醒,洛灵听到动静,忙起身过来看她:“格格,做梦了?”玉穗儿坐了起来,兀自惊魂未定:“我梦见钟粹宫那位贵人了,披头散发、吐着长舌头,样子好吓人。”
洛灵已知晓此事,劝慰道:“就知道你白天听了这话心里会计较。睡吧,别怕,这宫里供着菩萨,邪魔歪道进不来的。”玉穗儿还是有点不大安心,洛灵下床倒了杯茶递给她:“我陪你说说话。”
“嗯。”玉穗儿接过杯子喝了一大口,心绪稍稳。看着洛灵,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你今天说回来要告诉我什么?”洛灵取过她手里的杯子放回桌上,忙钻进被子盖严了,看着她笑道:“你真是睡糊涂了,是你先要告诉我什么。”
“对对对。你说那些人干嘛盯着你看。”玉穗儿拍了下脑袋,笑道:“嗨,还不都是为了那块云锦。”“一块云锦有什么稀奇的?”洛灵拿了件衣服披在玉穗儿肩上:“小时候我还去织造局的织锦房看过,进宫来,娘娘们和皇子格格们身着云锦的也不在少数,为什么会对这块云锦如此看重?”
玉穗儿倦着腿,把头抵在膝盖上看着洛灵:“你没看看?”洛灵摇了摇头:“回来你们就开宴了,哪来得及看啊。”玉穗儿努了努嘴:“现在打开看看。”
洛灵刚暖和过来,实在懒得下床,赖着不动。玉穗儿轻轻踹了她一下:“快去啊。”洛灵斜了她一眼,快速取了云锦回来。
玉穗儿缓缓解开了红绫包布,云锦呈现眼前,鲜红的锦缎精细地织出金色的飞凤图案。洛灵也是一惊,失声道:“哎呀!这是御用库金!”玉穗儿笑着看她:“这回知道为什么了吧?”
“天哪!”洛灵轻抚着云锦上的金线惊叹不已:“这种御用的云锦库金是专供皇上和皇后所用,所用金线都是纯金制成的,万岁爷怎会赏给我!”
“当时献上来时,娘娘们、阿哥们,还有大臣都在场,也对此物赞叹不已,皇阿玛也是非常喜爱的,今天赏给你,他们都始料不及,就连我也不知道皇阿玛的用意。”玉穗儿手托着腮,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格格,我有些担心。”洛灵抓住玉穗儿的手,紧张得手心都冒了汗:“我越想越不对,这不是一般人用享用的,皇上是什么意思啊?”
玉穗儿皱了皱眉,也有些担心,但怕洛灵生疑,忙笑了笑,把云锦重新包好:“担什么心啊,是皇阿玛御赐的,有谁不服让他们找皇阿玛去,碍不着你的事。再说,救了小世子的命,还不值这块云锦?”
洛灵心想也是,不安的心稍稍平稳。玉穗儿见她想得出了神,推了她一下,不依地撅着嘴:“我做恶梦,还要宽你的心,你可真行啊。”
洛灵听了也笑了,把云锦挪到桌上,看着玉穗儿仰着头一脸的不高兴,本想着怎么哄她开心,却忽然想到一事:“对了,奴婢到有件事真要问问格格。十四爷身边的小觞子什么来头,总是爱搭不理的臭德性,简直跟十四爷是绝配。”
玉穗儿被逗得呵呵直乐:“你说贺觞吗?那是十四哥八岁那年随皇阿玛去木兰围场,在一次狩猎中遇到了他。据说是一家子迷路入了围场,爹娘为了保护他被野兽吃了,他那么小一个孩子在受惊之后到处乱跑,还险些被侍卫当刺客给杀了。十四哥看他可怜,硬是说服了皇阿玛饶了他的性命。”
“哦,那还真是挺可怜的。”洛灵心中不禁对这个贺觞有些同情:“那怎么就跟着十四爷了呢?”
玉穗儿歪着头看着她:“十四哥说也不知为什么,就是看着他投缘,便求了德妃娘娘想把他留在身边。可他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德妃娘娘哪里肯依,最后便把觞子送进了兵营。你可别小看他,觞子自小在兵营历练,身手可好了。”
洛灵听了一翻白眼,心说我可不敢小看他,我还领教过呢。玉穗儿见她的表情以为她不信:“我可说真的,十四哥动不动就会去兵营看他,还让自己的师傅教他,从小跟他一起长大的。”“信,谁说不信了。接着说。”
玉穗儿这才继续讲下去:“后来两人渐渐大了,十四哥想让他进宫跟在自己身边,可是这么大的男孩子进宫,不当侍卫就得是太监,当侍卫他年纪不够,当太监嘛,十四哥不忍心委屈他,索性一直让他留在八哥府里。直到十四哥出宫建府,觞子才去了十四哥府上。”
“那他干嘛一直太监打扮。”洛灵得知他原来不是太监,不禁吃了一惊。玉穗儿想了想,也摇了摇头:“不知道,自我见到他,他一直就是太监打扮。也许为了进宫方便,也许真的净身当了太监,那就不得而知了。”
洛灵满脸疑虑地看着玉穗儿,玉穗儿也同样满脸疑惑地看着她:“你对他是不是太监那么在意干嘛?”“我……我得问清楚啊。”洛灵没好气儿地白了她一眼:“他跟在十四爷身边经常会碰面,搞不清楚是个什么人,以后说错话怎么办。”
“嗨……那你就别操心了。”玉穗儿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小觞子除了八哥和十四哥,谁说话都不会理,有一次十哥问了他一个时辰,他就是一句话不说,气得十哥没脾气,即便是我跟他说话,他也不过半天才答一句,那还得是他想回答的,没见过谱儿比他更大的奴才了。”
洛灵闻言不禁觉得好笑:“那该是多好笑的情景啊。”“可不。”玉穗儿想起来也不禁乐得直捂肚子:“把我和十四哥给乐得肚子疼。”
洛灵听了许多,也大概知道这个神秘的贺觞是怎样一个人,既然是十四爷的人,那么更要知道他夜探父亲的房间,究竟想做什么。
看玉穗儿渐渐止住了笑声,洛灵拉着她的胳膊摇了摇:“我的好格格,说了这半天话了,你能睡着了吧,你的金琐片在枕头底下压着,还有皇上新赏你的玉镯,也是在佛前供过的,金玉可是辟邪的。”
玉穗儿点点头:“贴身戴着呢。”洛灵安抚她躺下,替她掖好了被子:“那就睡吧,没事儿的。”玉穗儿听她这么一说,才放心睡了。
一大早,胤祥过来接玉穗儿一起去给过世的生母敏妃上香。素绮起得早,忙将胤祥请进正殿坐着,便去叫玉穗儿起身。
胤祥呆着无聊,便起身去了玉穗儿的书房,在书案上随意翻了翻,想找本书看,却看到了一枝花签:“菡萏香销翠叶残,西风愁起绿波间。还与韶光共憔悴,不堪看。”
胤祥记得这是昨夜洛灵抽到的花签:“还与韶光共憔悴,不堪看……”胤祥心中默默念着此句,想起当时洛灵微变的神色,也不禁皱了下眉,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怜惜。
“十三爷……”门外是素绮的喊声,胤祥不及多想,随手将花签收了起来。胤祥走出来,玉穗儿和洛灵也从内堂款款而来:“十三哥早。”
“十三爷早。”洛灵恭身行礼。胤祥点了下头,示意她起身,才转向玉穗儿:“昨儿睡得晚了,精神还好吗?”玉穗儿点了点头,拉了洛灵看向胤祥:“十三哥,以往咱们去给额娘上香都从不带人,今年,我想带着灵儿去。”
胤祥回眸看了看洛灵一身素雅的装扮,知道玉穗儿的心意,点了点头。玉穗儿展颜一笑,一手拉着一人,三人一起出了门。
胤祥和玉穗儿没有去佛堂经舍,而是上了宫墙的东角楼,那里早有人备好了香烛,胤祥点了素香递与玉穗儿,兄妹二人望着馨香的缕缕轻烟,静默了片刻,才将素香插入香炉。
胤祥仰望天空,轻声地道:“额娘,我知道您最不放心的是玉儿,我会照顾好她,永远永远保护她。”玉穗儿含笑望着胤祥:“玉儿也请额娘放心,会照顾好十三哥,保护好十三哥。”
胤祥抬手拍了拍她的头:“这可是你说的。”玉穗儿点了点头,双手合十向天:“额娘,玉儿有件事要告诉额娘,我把她带来了,她叫洛灵,是现在我最亲最亲的姐姐,额娘,玉儿再也不会孤单了。”
洛灵望着这对感情笃深的兄妹,心中感动,上前轻握住玉穗儿的手,认真地点了点头:“我们会是一生一世的好姐妹。”
三人从城楼下来,玉穗儿突然想到胤禵,问胤祥:“十四哥呢?一大早就不见人。”“觞子一早进宫,他便出宫了。”玉穗儿听了胤祥这话也没有多想,拉着洛灵回宫了。
胤祥一早出宫去了四贝勒胤禛府上。胤禛用了早膳,正准备去畅春园迎驾,见胤祥进来,便遣退了奴才:“怎么样?知道是谁了吗?”
胤祥自己倒了杯热茶喝了一口:“宫中外出的马车都是一个规置,还不知是哪个宫的人,但肯定是宫里的人是没错的。”
“老十四呢?”胤禛坐下来,捻着手中的紫玉佛珠。胤祥叹了口气:“昨夜我们一直在永和宫,今日一早才出宫,期间也没有多问这件事。”
胤禛点了点头,起身走到窗前望着院中被雪压弯的树枝,轻哼一声:“也许是偶然吧,暂且不且去管。眼下最主要的是要稳住太子,皇阿玛都在保他,咱们该提醒的地方总该给他提个醒,他不听,也不能让他胡来。”
“这个我知道,只不过二哥的脾气……唉……”胤祥垂着头。胤禛回头看了他一眼:“如果真拦不住,也是天意。”“天意?”胤祥有些不解地抬头看他。
胤禛却适时地移开了目光,手中的佛珠发出“嗒嗒”的响声:“如果真要到了看天的那一天,那就看吧……”胤祥体会着胤禛话中的意思,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第九章

?与此同时,胤禩府上,胤禟、胤誐早就候在书房里。胤禵推门而入,见哥仨儿都歪着脑袋看他,乐了,一拱手:“哥哥们早。”胤誐一瞪眼:“去你的老十四,你一晚上跟宫里躲清静,让哥哥们忙活,你说这理哪儿说去。”
“你想哪儿说去?”胤禵坏笑着找了张舒服的椅子坐下,摘了帽子往桌上一扔:“要不,皇阿玛那儿说去?”胤誐被他顶得没话说了,指着他指了半天,还是坐下了:“你,你小子……”
“该……”胤禟回头骂了胤誐一句:“你哪回赢过这小子,你没事儿找的你。”胤禵笑着看向一直没说话的胤禩:“行了,说正经的,你们都查出什么了?”
“没有。”胤誐运着气喊了一句:“问了那帮子奴才一个时辰,就说不出那车是哪个宫的,就一句话,出宫行苑的车马,除了太后、皇阿玛、皇后、皇贵妃,都是一个形制,这群王八羔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糊弄爷呢。”
“他们没说错,确是如此。”胤禩看着胤禵点了下头:“就算问了车夫,哪宫的主子不让他说,打死他也不敢说。”胤禵点了点头,沉思了片刻,又看向胤禩。胤禩看他的神情,微微皱了下眉:“难道你知道是谁了?”
胤禟、胤誐对视了一眼,也都看向胤禵。胤禵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依然看着胤禩。胤禩看着他,猛然双目一睁,手习惯性地扶向那案边的画卷:“是……我额娘?”
他此言一出,胤禟、胤誐也是吃了一惊,胤禟更是不可思议地瞪着胤禵:“老十四你没弄错吧?怎么可能是良妃娘娘?”
胤禵收回了看向胤禩目光,看着屋内生得旺旺的炉火,一言不发。胤禩深吸了口气,闭目沉思了片刻:“额娘生性胆小怯事,隐情不报,极有可能,我会找个机会问问她。”
“皇阿玛都未曾追究此事,八哥又何必……”胤禵把手揣进袖口,眼光瞟向胤禩。胤禩摇了摇头:“皇阿玛明着没有追究,不代表他没有派人去查。虽然是偶然的事,以他的精明,断不会让任何事含糊过去,而且最近钟粹宫又发生了夏贵人的事,难保皇阿玛不会对额娘生出芥蒂。”
“那怎么办?”胤誐遇事从不会多想,此时见胤禩剑眉深锁,也不禁为这位八哥着急:“八哥,你说怎么着,我帮你去办。”胤禩抬起头看着胤誐,温和地一笑:“看我,只顾着自己心里的烦忧,到让你们担心了,放心,我没事。”
“话不是这么说,八哥。”胤禟站起来走到书案前:“眼下最要紧的就是那个马车夫,咱们问不出,难保皇阿玛问不出啊,只要他不说话,这件事就无从查起。”
胤禵惊讶地看着胤禟:“九哥,你是要……”“不可!”胤禩忙起身喊止:“这件事本不算什么错,若按你说的,岂不是揽祸上身了。”
“那……”胤禟看了看三人,一时也没了主意。胤禩踱到炉火前,抬起手暖了暖微微有些发凉的指尖:“十四弟,你出宫时,老十三去哪儿了?”
“他说去找玉儿了,我想此刻多半应该在四哥那儿。”胤禵走过来与他并肩站着。胤禩攥了攥手指,想了想:“皇阿玛最重孝道。如我料得不错,四哥一定去了畅春园迎驾。九弟十弟即刻赶去畅春园,不能让老四他们占了先机。”
“好,我们这就去。”老九老十对他是言听计从,如今他吩咐下来,忙各自穿戴好快步走了出去。胤禵讪笑了一下,转身走到他书案后坐下:“八哥,你何必在意,皇阿玛他不会怎么样的。”
胤禩转身了他一眼,转身踱到窗前,将本已温热的手掌轻触在冰冷的窗棂上:“我额娘此生最在意的两件事,第一件是怕我受她出身所累,第二件便是皇阿玛的宠爱与信任,我不能让任何人任何事危及到她。”
胤禵动容地看向他,第一次,他感觉到这位一向自信的八哥也有着别人看不到的辛酸之处:“觞子!”
贺觞闻声迅速推门而入:“十四爷。”胤禵神情冷峻,低低地吩咐一句:“把那件事该怎么处置,你该明白。”“是。”贺觞抬眼看了一下胤禩,转身退了出去。
胤禩似是明白了什么,有一丝惊讶:“你把那个侍卫抓回来了?”胤禵点了点头,一挑眉,拿起了胤禩放在案边的画卷。
“十四弟!”胤禩未来得及阻止,画卷已展了开来。胤禵眼望着画上的人,渐渐收敛了玩世不恭的表情,转头看向胤禩,目光中有一抹不可思议。胤禩看着他的神情反到平静下来,自嘲地笑了笑。
画上,一抹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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