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裳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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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裳天下-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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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宫之后,只见一大群太医围着皇帝,我吃了一惊,以为皇帝生病了,正准备上前问安,谁料那群太医看到我,纷纷扑了过来。

    我着实吃惊不小,他们一个个将我按在榻上,为我轮流诊脉。

    可是,我并没有生病啊!

    他们诊脉结束之后,皇帝焦急的问:“怎么样?”

    其中一名老太医回到道:“储妃娘娘的身体无恙,也无喜脉。”

    我一震,看向皇帝,分明感到他眼中的失望。

    另一名太医说道:“不过,皇上也不必太过忧虑,储妃尚且年轻,好生调养时日,必定能怀上龙脉。”

    怀孕?呵呵……这怎么可能,太子从去去我房中,我能怀上才怪。

    邢明微微点头,说道:“你们都下去吧,桓太医,你深谙妇科之医道,知道该怎么做吧?”

    这位桓太医当然不是那个年轻的桓知秋,而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太医,据说是太医院右院判,是个妇科能手。不过话又说回来,这里的太医,十个有八十是姓桓的,若不是那人应声,我还不知道是哪一位太医以后要为我能不能怀孕操心呢!

    太医们都退了下去,皇帝走过来握住我的手,叹道:“珍儿,朕知道如此时委屈了你,只不过……不过,朕希望能早日抱孙子。”

    我低下头,虽然心中免不了光火,但还是强忍怒意,说道:“是珍儿不好,嫁来数月,还未能有孕。”

    “唉……这不怪你,朕也知道风儿那孩子的身体,但,正因如此,朕才更加着急。”

    “父皇有话,不妨直说。”

    他看着我,一字一句的说道:“瀚哲王妃怀孕了。”

    我一惊,难怪……

    “那瀚哲王知道吗?”我问。

    他的眼中流露出赞许的神色,恐怕我此时所想正是他要说的:“现在还不知道,等他到了关外,朕自然会派人通知他。”

    我深吸一口气,迎着他的目光,问道:“那么,父皇,这个腹中的孩子,您是希望留,还是去?”

    他眼中的赞赏似乎变了味,我也意识到自己太露锋芒,慌忙低下头请罪:“珍儿失言了,请父皇责罚。”

    他扶起我,盯着我说:“你是朕的儿媳,站在朕的立场,这话无罪,朕也可以告诉你……”他压低声音,说了最后一句,我听完,愣愣的看着他。

    他忽然笑着说:“好了,你就体谅一下朕想做祖父的心情吧,回去,好好和风儿说说,让我这个做父亲的宽慰一下。”

    我红着脸,轻轻点了点头。

    皇帝再没有什么说的,我这才回府去。

    他之所以希望我能怀上太子的骨血,无非是因为我是太子妃,是正统,而且更因为,我是母亲的女儿!

    否则,以别国公主的身份,怎能为太子亲自孕育骨血呢?

    他希望他的后代,有母亲的血液在里面。

调理(二)

    路过太医院的时候,右院判将我拦了下来,塞给我一大包的东西,透出一股子药味儿。他支支吾吾的说,这是桓家世代祖传的孕药,只要按疗程服用,必定能顺利怀胎,他还告知我,哪些是我该吃的,哪些是太子该吃的。

    我虽然心里没好气,但面上微笑道:“有劳太医费心了,太子和我都会感激太医的。”

    他连忙说不敢不敢,这是分内的事。

    兰儿小红帮我拿着药,我真是满心怒气,但想到瀚哲王妃已然有孕,却免不得一阵担心,父皇那句话,分明是留有余地的,只不过……那实在要看王妃的命运了。幸亏,瀚哲王也是个注重血统的人,否则,他身边的几名姬妾,恐怕早就怀孕了,他虽然不是世家,但却身为两方皇族,比那些世家更注重血统,这是好事,也不完全是好事。

    “娘娘请留步。”转角处忽然跳出个人来,把我吓了一跳,我仔细一看,是那位年轻的桓知秋,桓太医。

    “桓太医?你有何事啊?”我平复了一下,问道。

    他并不回答,只是看了看我身后,我会意,对兰儿她们说:“你们先到宫门口等我吧,我和桓太医叙叙旧。”

    她们应了退下,桓知秋这才说道:“不知娘娘最近的身体怎样呢?微臣实在是怕娘娘上次的病症未愈,从而影响娘娘怀胎的计划。”

    我心里的怒火更上了一层,看着他一连诚恳的样子,笑道:“哦?桓太医到很是关心本宫的病啊?不过桓太医也该对自己的医术有些信心,本宫在太医的调理下,早已恢复健康,太医就不必挂怀了,至于本宫怀胎的计划……你的叔父向来很用心钻研妇科之道,本宫……必定能够一举怀上。”

    说着,我就要走,可是他却又打断我。

    “恐怕,就算娘娘将那位桓太医的药都喝了,也未必就有效果。”

    我猛然回头,瞪着他说:“桓太医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仍然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说道:“微臣所言,其实娘娘再清楚不过了,能否怀上龙胎,根本不在于娘娘,所以娘娘纵然将所有汤药都喝了,也无济于事。”

    我笑了笑,问:“那依桓太医之见,怀胎之事不在于本宫,在于谁呢?”

    “太子!”他的语气加重了些,

    天空中偶尔有寒鸦飞过,发出尖锐的叫声,我站在城楼上,迎着冷风,看着楼下的皇宫。这真是一座伟大的建筑,虽然比不上齐国皇宫的伟岸,但仍有一种压倒万物的气势。

    “娘娘……”桓知秋站在身后,“不知微臣所言,娘娘觉得如何?”

    我的鼻子里哼了一声,微笑着看向前面,说道:“既然桓太医都知道了,本宫,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他低下头,不说话。我继续说:“良禽择木而栖,这是好事,只不过……本宫很不喜欢那些,自以为是而又锋芒太露的人,如果你能够在三年之内做到像你叔父那样,不仅医术高明,而且处事圆滑,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尤其……是在什么人面前说什么话。本宫,自然会答应你的要求。”

    “三年……”他默念了一遍。

    “怎么?觉得很久吗?”我嘴角一丝冷笑。

    “不,不久,当初叔父们用了好几个三年,才达到娘娘对我承诺的地位,微臣用一个三年就可以为娘娘效忠,实在算不得久。”

    我看了他一眼,笑了两声,然后走下城楼。

    到了宫门口,兰儿问了句:“储妃,那个桓太医……”

    我笑了笑,边进轿子边说:“没什么,年轻人嘛,总是沉不住气。世家?能出才子,也能出狂人。”

    不管是才子还是狂人,能够为我所用就可以了。

    像桓知秋这样的年轻人,懂得未雨绸缪,我还是有那么一点欣赏的。

    回到太子府中,我就对兰儿说:“去,让厨房的人把药煎了,待会儿送到太子书房里,就说,这是皇上的意思。”

    吃了饭,又过了一会儿,雪女把药端了来,并说,兰儿已经将太子的药送过去了,我默默的点点头。

    雪女吹了吹药汤,又用勺子舀了一点,自己先喝了。

    我问:“这药味儿如何?”

    雪女答道:“药性苦,略干涩。”

    我点头,接过药碗,仔细闻了闻味道。却放在一边不吃,采叶奇怪的问:“怎么?这药有问题吗?”

    我微笑摇头:“没有,只不过你们也知道,我最怕吃药了。”

    兰儿从前面回来了,一进门就咋呼道:“储妃,太子把药碗砸了,怎么办?厨房已经没有多余的药了。”

    我笑了笑,说:“那就算了,他是太子,谁能逼他?”然后我端起我的那碗药,走到盆栽面前,倒了进去,转身看着一脸诧异的雪女等人,我微笑着说:“你们都看见了,这药我已经喝了。”

    她们先是面面相觑,接着异口同声的说:“是。”

调理(三)

    当晚,邢风就来到我房中,说要在此过夜。

    雪女她们都露出惊喜的表情,打点好一切之后,连忙退了出去。

    他坐在桌旁,我亲自沏了一杯茶,放到桌上,然后坐到旁边,浅笑着说:“有什么话,你不妨直说。”

    他冷冷的看了我一眼,咳嗽了几下,冷面冷霜的说道:“你耍的好心思,想出的好计策!”

    我震住,继而冷笑:“太子的话,我怎么听不明白?”

    他迅速站起来,指着我说道:“你不明白还有谁明白?今日你进宫见父皇,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带了这些东西回来……你,一个战败之国的公主,有什么资格孕育出……”

    “够了!”我大声喝道,打断了他。

    他愣在那里,因为激动胸口起伏不定,脸也涨红了。

    我想我的脸色比他好不到哪儿去,纵然我的教养再好,也不能容忍这句话从他口中说出,我知道那是什么后果,我一定压抑不住的。

    外面有人敲门,兰儿端着药不知所措的站在门口。

    邢风跨出门槛,回头看着我说了一句:“我只会和我爱的人生孩子。”

    我冷笑几声,高声道:“兰儿,去,把药端给安良娣,希望她服下之后,早日为太子爷诞下龙种,也不辜负了圣上的一片苦心!”

    邢风漠然的回过头盯着我,那眼神里的冷然,竟让我看了有些战栗。

    他就是这么讨厌我,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无论我为了谁,他依然会讨厌我。

    (邢风)

    我就是那么讨厌她,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我总觉得她的心里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假如我从若怡眼中还能看到一点清明的话,那我无论如何也不能从她的眼里看到任何东西。

    可是有时候,我又会觉得那里很清澈,但如果我要仔细去探究的话,却又发现那里的清澈只不过是幻影罢了。

    当我气急败坏的从她房里出去,在书房里静坐了一会儿,我想我那句话是伤到她了,其实我并不想这么说的……但是我绝对不会和她有孩子,因为我不想,不想让我孩子的身体里,有那个女人的血液!

    所以我才会说,我只会让我所爱的人怀孕。

    可是,我却又那么害怕,有朝一日,我真的会爱上她,萧一珍。

    我去了若怡房里,一进门就闻到一股药味,我心里一惊,难道那个臭丫头真的……

    若怡定定的坐在桌旁,桌上两碗药,散发出令人讨厌的味道。

    “若怡……”我连忙走到她身边,看到她赶紧用手帕擦眼角,我的心里一阵疼痛。

    可是她立刻换做一副笑脸,站起来说道:“风哥哥,储妃的好意,咱们不能辜负了她,”说着,她便端起一碗药,准备喝下去。

    我的心从悲痛又转为愤怒,一掌打落她手中的药碗,药碗掉在地上,立刻四分五裂,药汁流了一地,那股讨厌的味道又浓烈了许多。

    “风哥哥,你这是做什么?”若怡饱含泪水的大眼睛,惊恐的盯着我。

    杏儿闻声赶来,看到地上的碎碗,知道我又生气了,连忙打扫干净,我又让她们将另外一碗药也拿出去,免得再被我摔碎。

    “风哥哥……”若怡握住我冰凉的手,颤抖着说,“你怎么这么傻呀?这并不完全就是储妃的意思,这是皇上的……”

    “父皇?父皇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难道说我也和死去的母后一样,只能作为一个传宗接代的工具吗!这太可笑了!”我的心底悲凉,又怒又气,低下头剧烈咳嗽起来。

    若怡连忙掏出帕子给我,我感到喉头一股腥味,吐到帕子上,那痰里赫然夹着血丝!

    “啊!”她害怕的叫了一声,又慌忙用手捂住嘴。

    我也愣住了,杏儿听到叫声又慌忙跑进来,若怡一把夺过我手里的帕子,拽在身后,对杏儿说道:“没什么事,太子有些不舒服,快去请太医来。”

    因为我时常不舒服,请太医也是经常的,所以杏儿并没有觉得异常,答应着走了。若怡从床底拉出炭盆,然后把那占了血的手帕放上去烧了。

    我恍惚着等太医来,心里想着,其实不怪父皇会那么着急的想要抱孙子,我这样的身体,真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加上瀚哲王的权势越来越大,若不留下一点血脉,江山迟早旁落。

    太医开了方子,命人去煎药,又嘱咐了几声,让我不要动怒动气,不然病症会越来越严重。若怡亲自送太医出去,然后回来陪我。

    她低低的饮泣,我浅笑着拉住她的手:“哭什么,还没死呢。”

    她连忙捂住我的嘴,抽泣着说:“不许说,不许那个字,你可知道,你这样……我,我的心都要碎了。”

    我用力捏紧她的手,说了句:“若怡,等我好了,你给我生个孩子吧。”

    她盯着我,止住了哭泣,好像被人施了定身法一样,一动也不动。

春暖(一)

    一珍)

    天气渐渐暖起来的时候,我往宫中去的次数便多了起来,自从上次邢风病倒之后,他就断了孕药,而我每日都要让人煎出两碗来,一碗端到我房里,一碗端到若怡房中,皇帝知道后虽然刚开始的时候不太高兴,但由于邢风的病症忽然加重,他也没有再说什么。

    而我每隔一段时日,都要到宫中去请脉,伴随着御医的屡次摇头,皇帝脸上的失望表情也越来越严重,只是那表情一闪而过,是怕我看见了多心,其实我已然看到,只是一笑置之。

    男人都是这样,不管是什么原因,没有他们想要的结果,错误全部是女人的。

    那天太医请脉之后,又是摇头,皇帝笑着对我说:“并不是父皇心狠,只是急了点儿,你喝了这么久的药,父皇也知道你辛苦,待会儿让太医拿些蜜饯给你,那药想必一定很苦吧?”

    我笑着作答:“并不十分苦,只是嘴里总觉得干涩,很难下咽。”

    皇帝和太医的眼神交换,太医略略点头,皇帝这才露出会心的微笑,说道:“如此,桓太医,你就去拿些蜜饯送到太子府上去吧。”

    那位桓太医答应了,我又略坐一会儿,方告辞离去。

    刚出太极殿的大门,采叶就舒了一口气,说道:“幸好那天公主让雪女尝了尝味道,不然,刚才就要露馅儿了。”

    “露馅儿?露什么馅儿?那些药我都喝下去了自然知道味道。”我回头看了采叶一眼,她连忙改口道:“是,公主每日都将药喝尽的。”

    我抬头看着天空,嘴角一丝冷笑,幸好?这可不是运气好就能躲过的,如果我没有那么多心思,怎么逃的过皇帝多疑的眼睛!

    邢明,他从未对我放心,我既是他心爱之人的女儿,亦是他情敌的女儿啊!

    走过太极殿,穿过御花园,步上荷花池上的九转廊桥,迎面正遇上荣昭仪和瀚哲王妃。

    由于已褪去冬装,瀚哲王妃穿着杏黄色的春衫,小腹已突起了一些。她的脸上挂着甜蜜的笑,一只手按在小腹上,一只手搀着身旁的侍女。

    “姨娘好兴致呀!”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不再称呼荣昭仪为娘娘,而直接随了邢风,称呼她姨娘了。

    “哟,这不是太子妃吗?太子妃又来请脉来啦?”荣昭仪脸上不乏讥笑,她穿着紫红色大牡丹盘花的薄衫长裙,袖子从臂弯出垂下,露出月牙白的衬衣里子。

    瀚哲王妃看到我,冲我笑了笑,真是像做母亲的人了,对我也这么温和。

    “上次见到瀚哲王妃的时候,还是两个月前,想不到两个月一过,王妃的身子变化这么大。”我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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